第5章
不嫁給他你養我呀…
齊宴耳邊咻地炸起了煙花,腦中白茫茫一片。
他動了動唇,差點就不受控制地應下了。
可他知道,她說的這句話只是出于情緒幹擾下報複性的挑釁,為了讓他知難而退,并不是出自真心。
夜晚的風涼涼地吹過來,将人的理智吹地四處飄搖,也将他內裏那點難言的小心思一并吹得亂糟糟。
沈霓然見他不說話,諷刺地挪開視線,望向別處。
這座城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缭亂而頹靡,人顯得單調又渺小,理不清奮力活着的意義。
突然想到什麽,沈霓然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裏面褪去暗諷,多了絲不懷好意的自私和算計。
月光落在他肩上,落在他既天真又純情的眼。
沒過多久。
“啊啊啊,齊宴,那是齊宴嗎?”還未等沈霓然有所反應一旁就傳來一陣驚呼,将兩人的沉默氛圍徹底打破。“我居然見着活的明星了!”
沈霓然應聲望去,一個女生指着他們方向,扯着身旁人的衣角驚喜地在原地蹦跶。
這麽黑都能認出來,真愛粉無疑了。
等她腦袋裏浮現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被齊宴第一時間拉着轉身就走。
他手心滾燙,牢牢地鎖住她細嫩的手腕。
手下的肌膚纖細、柔軟,像是初春的嫩柳,柔弱而不堪一擊。
Advertisement
風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刮地嗓子眼疼。
好不容易甩開粉絲,心猛烈撞擊,兩人并排靠着牆大口大口地喘氣,呼吸交融在一起。
沈霓然常年體溫偏低,身上也是涼涼的,對于腕上的滾燙觸感格外敏感,她不着痕跡地抽回手。
他似是看了她一眼,耳尖悄悄染上紅,又佯裝去看別處,看車看樹看地面可就是不敢看她。
她裝作沒看見。
大概幾分鐘後,齊宴擡手摸臉,這才意識到之前走得急忘了戴口罩,而他居然就這樣不加遮掩在帝都轉了一天,才被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他幸運還是說人氣沒那麽好…
“你拉着我跑什麽?”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沈霓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盡管她因着他那張好看的臉總是對他多了些關注與包容,這下也有些不滿了。
她又不是什麽公衆人物,出門在外都得藏着掖着,連點最基本的人權都沒有。
“抱歉。”面對她的指責,齊宴二話不說就道歉。
當時下意識的動作,想着總不能自己跑了把她丢在原處吧。
既然都道歉了沈霓然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有可能還得靠他幫忙,她還可以再忍忍。
又是一陣沉默,她佯裝不耐煩要走,齊宴下意識叫住她。
“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因而齊宴沒有注意到她等待獵物上鈎的眼神。
“我欠你人情。”齊宴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斟酌着開口。
料想他說的應該是酒吧那件事。
她轉身,目光帶着探究落在他身上。
“你真的要幫我?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見齊宴點頭,她突然有種私欲得逞的淋漓暢快,心裏徹底松了一口氣,又不免牽引出幾分心虛。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
她沒有錯,他欠她的,是他自願的,她可從來都沒有強求過他什麽,是他自己犯傻。更何況要不是她,他也不會有如今擁有的一切。
“那你一定要好好幫我。”她朝他走近了一小步,觸碰到他的眸子時又停了下來,保持距離。
說出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像個無賴,但無賴就無賴,做個無賴總比讓自己不好過強。
“好。”
…
兩人話一說明就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月光下的兩人各有思緒。
齊宴一開始出來尋她就沒想那麽多,只是初初聽到聯姻的消息時覺得沈霓然不能和顧凜結婚,但也沒想過她能和自己有什麽深刻的糾纏。
至于為什麽沒想過他也說不清是什麽原因,是沒那個想法還是根本就覺得自己不配…
但當她說出‘你養我呀’的時候他又那麽毫不猶豫地點頭了,甚至還有了幾分順理成章的意味。
明明可以放任她不管,但為什麽要這麽在意呢?可能是覺得像她這樣被人衆星捧月捧着的人生不該有個這樣的結局吧…
而她一年前也幫了他…成了他溺水時救命的稻草。
齊宴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斂去眸中的暗色。
“我可以幫你,讓你共享我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但我是公衆人物,這樣的話總得有個恰當的借口。”沒有了心理負擔,他斟酌着說辭,重複了一遍。“所以我們要有名正言順的關系。”不然落在別人眼裏就是不清白的包.養。
沈霓然大腦飛速運轉,“那我們結婚吧。”這樣永絕後患,以後也不用擔心和顧凜結婚,産生什麽過多的聯系了。
齊宴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你想好了嗎?”
沈霓然點頭。
她今天來到這裏,本來是打算向沈總妥協,可走到樓下時又猶豫了。
她還是不甘。
可在沈毅密不透風的掌控之下,如果不妥協她就只能做個什麽也做不了的廢人。
這樣一來好像此番她無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逃不過步入婚姻的囚籠。
方法自是還有的,但這已經是目前最簡單最不快速解決問題的了。
顧凜她自是不喜,對于齊宴,她并不排斥。
從始至終,她想要做出屈服都是滿足自己的私欲。
用她本就不在乎的婚姻來換,她賺了。
齊宴這一年剛剛小火了一把,随便接個通告就有大把的錢往裏入,他以後照此發展的話,在圈內前景也是數一數二的,養她這麽個人綽綽有餘。
而他們之間也确實差個名正言順的關系。
再者用陳玥的話來說,齊宴年輕長得帥,前途又一片光明,她怎麽都吃不了虧。
大不了他們約法三章,将眼前度過了,到時候互相有了喜歡的人再分開便是。
這個時代,婚姻關系早就變得沒有當初那麽純粹清白了。
沈霓然突然就想明白了,貌似嫁給齊宴也還不錯。
“我就随口一說,你真的想好了嗎,畢竟這對你可是百害而無一利…”
她臨時還要再矯情一下。
“當然,我無條件解決你的麻煩,你也需要幫我。”齊宴一直觀察着她的表情。 “你在我身邊能讓我省去不少麻煩。”
“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也不傻。前提是你選我,有助于我,然後其他的東西,我才可以給你。”
沈霓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比起她想要的,那些都是沒什麽難度的事情。
嘉辰公寓。
面對今晚的睡覺問題,剛達成協議的兩人面面相觑。
齊宴:“我現在樓下去給你買洗漱用品,你先看會兒電視。”
他走到門口又補充道:“你今晚睡床,我睡沙發,明天我就能幫你把房間收拾出來。”
“嗯。”沈霓然沒跟他客氣,她也确實好久沒睡個好覺了。
等齊宴上樓下樓一頓忙碌準備好一切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當晚,是這半個月以來,沈霓然睡的第一個好覺。
請早六七點的空氣總是更容易讓人神清氣爽,她起了個大早。既然和齊宴達成了協議,接下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送你吧?”齊宴有工作安排,這時候也收拾好了,助理在樓下等着。得知她也要出門,他主動問道。
“不用了。”沈霓然彎腰穿好鞋,像是早早地适應了妻子這個角色,下意識說道:“我中午之前——”
意識到什麽,她還沒說完就立馬閉嘴,他們這表面關系好像也不必要向他彙報行程。
齊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根本就沒有在意她未說完的話,他輕應了一聲,“好,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她沒有手機,他昨天下樓趕在營業廳關門前給她買了部,最新的款式,裏面已經存好了他的手機號碼。
沈霓然出了門,攔了輛出租車前往喬木別墅區。
今天是工作日,她早就算計好了,沈毅那樣的大忙人肯定不會在家的。別說今日,他就很少有在家的時候,她正好辦事。
靠着對自家熟悉的優勢,她一路暢通。
果然沒人,偌大的別墅安靜的連腳步聲都能聽見。
最主要是她家不是暴發戶,不走奢侈路線,家裏傭人很少。
人少好辦事,更何況是自己家,沈霓然仔細打探,确保樓上無人,才小心翼翼地溜進了她爸的房間。
她在屋裏偷偷摸摸地轉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爸把東西放哪了,翻了半天也沒發現。她一路翻找都發現好幾張紅票子了就硬是沒找到自己要的東西。
早知道家裏沒人,她當初要是偷偷回家拿點錢也不至于活得那麽狼狽,但她硬是死要面子争着那口氣,想必沈毅也是了解她這一點。
漫無目的地尋找,沈霓然廢了好大一番功夫也沒找到東西。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停下來先仔細思考他會把東西放在哪裏。
突然想到什麽,她打開衣櫃,找到一個帶鎖的小箱子。
那是她爸的百寶箱。
裏面沒什麽貴重的東西,但沈毅念舊,小時候她就經常看見他時不時就拿出裏面的照片看看。
從碰到這箱子開始沈霓然心裏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要的東西應該就在這裏面了。
一陣手忙腳亂後,盡管知道裏面是什麽,打開後她還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
入眼是一張拼湊起來的全家福,重新塑了封,被相框小心翼翼地框起。
這張全家福大概是她五六歲時拍的,父母在身後,她被擁在中間,眼睛又大又圓,水靈靈的,露出那顆缺了門牙的牙洞。母親也笑得溫柔又美麗,她印象中向來嚴肅的父親罕見的也是笑着的,笑容柔化了他那張嚴肅板正的臉。
其他的就都是一些她媽媽以前用過的小東西了,被沈毅小心翼翼地收藏了那麽多年。
一股難言的心酸湧上來,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愁善感,東西底下露出深棕色的一角,她要的東西就在下面。
“你在幹什麽?”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出現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