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門玉玺
京城
城門口被身着盔甲威風凜凜的軍隊們圍了起來, 為首身穿宮服的謝芊目光遙遙看着官道,眸光潋滟動人,可不知為何, 與從前相比多了幾分複雜。
她身後,陸陽與天佑帝的幾位心腹一同靜待那人的到來。
…
一陣馬蹄聲噠噠的振着地面, 謝芊等人似有所感, 齊齊看着遠處官道策馬而來的一隊人馬。
那隊人瞧着氣勢洶洶,應是與裴元景一同上過戰場的心腹。
謝芊仔細在人群中尋找那抹身影。
終于, 在一行人靠近時,氣勢洶洶策馬而來的隊伍從中分開一條道, 那面容冷硬的男人一身騎裝, 策馬向她奔來。
風牽着他束起的墨發飛揚, 男人臉上淩厲之色更有氣勢了。
歷經數月拿下兩國,如今他帝王身份已坐穩。
父皇病重讓她這陣子常常落淚,即便今日上了妝也仍是掩不住她微腫的美目。
她遙遙看着他, 心中無端多了些複雜。
何曾想, 他再歸來時竟是如此局勢。
她微微出神, 人已策馬到了她面前。
裴元景利落的翻身下馬, 身後衆心腹随着他的動作整齊一致落馬, 他站在風塵仆仆身上煞氣都不弱的心腹們面前, 罕見的在原地頓了一下。
男人看着所念之人, 心中軟了又軟,眸中淩厲都化為了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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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噙了一抹笑,眸深處滿是無可言喻之情。
“裴某面子真大,竟能讓公主親自相迎。”
心腹們在聽見他噙笑之言後忍不住側了目,一路征戰兩國,他們從未見過裴元景有如此溫柔神色。
而另一邊, 在裴元景下馬之前,其餘天佑國之人皆提起了心,生怕這位傳言中的殺人不眨眼的新帝王會來者不善。
在裴元景輕笑着說出那話時,所有人清清楚楚看見他神色的變化,頓時一顆心稍稍放下。
謝芊彎唇微微一笑向他走去,待距他兩步時停下。
她來不及寒暄,側了眸,身旁的陸陽得到示意,打開手中的盒子捧出其中的玉玺。
陸陽将其遞上。
女子那雙玉手接過,随後正色的彎了腰,将玉玺雙手托着舉過頭頂。
“本宮受父皇之托,為君主獻上玉玺以表誠意,願君主佑我國百姓。”
此行皆是天佑帝的人,他們早便知曉天佑帝的想法,但真到了這一天,親眼見着國家歸屬其他人之下,心中難免複雜。
風似乎無聲的繞了衆人一圈,雙方皆等着他的反應。
城門口,女子彎着腰托舉着玉玺,男人見狀卻皺了眉。
雖有預料,但他目的并非如此。
片刻,男人終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做了個虛扶的動作。
“此事待我見過天佑帝再議。”
她微頓,站直之後對上男人凝重的臉,唇邊卻無端彎了一抹笑。
換作別人,怎會浪費這一大好機會。
心又躍了躍。
“那便請君主入城吧。”
卿嘉公主端着笑柔聲做了個請的動作。
一時間身份的轉變定是讓她沒反應過來,若不然她的态度怎會如此疏離。
裴元景收斂了神色颔首,領着心腹們被她迎進去。
啓程之時,在看見陸陽想要扶着謝芊上馬車時男人狠狠皺了眉。
雖謝芊輕笑了一下避開了,但可見他不在時她身旁有多少心懷不軌之人。
裴元景面色冷了下去,可這般場合,先去見天佑帝才是第一要事。
他皺緊眉,強壓下那複雜之色。
他到的時候很巧,恰逢天佑帝醒來。
裴元景來不及換身衣服,身着騎裝就去見了天佑帝。
天佑帝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差一點。
他看着虛弱的天佑帝,心中有些複雜。
“朕還沒到哭喪的時候。”
天佑帝見到他的神色,難得弱着聲打趣了他一句。
……
兩人屏退衆人說了很久的話,連謝芊都沒能進去。
一行衆人見卿嘉公主的神色淡然,便也安靜的在外邊等着。
許久,男人自內推門而出,她欲要再與父皇說說話,裴元景伸手攔了一下,低眸看着神色擔憂的她:“天佑帝已歇下。”
兩人說了太多,直到天佑帝乏了才不得已終止。
謝芊腳步一頓,仰着頭看他半晌。
男人眼底有化不開的欲語,她抿了唇輕應:“嗯。”
兩人并肩而出,她吩咐人領裴元景去寝殿。
男人聞言一愣,“從前那處不能住了?”
謝芊腳步一頓回眸瞧他,眼底帶着些笑意:“君主身份已不如從前,那偏殿自是不能住了。”
兩人并肩而行,中間足足能站一個人。
此次歸,總覺得她太疏離了。
一路男人皆面色冷硬,就在他眉頭越皺越緊,想要開口說他們倆談談的時候,心腹突然上前,顯然是有急事禀報。
裴元景皺緊了眉,恰好眼前出現兩條路。
她也瞧見了他的心腹,便貼心的與他颔首微笑,在他黑沉沉的眸中轉身離開。
裴元景黑着臉,也只能讓下屬先說事。
花園裏的低聲漸漸遠去,謝芊的腳步緩了下來。
不在他面前之後,她彎着着嘴角沒了弧度,她看着禦花園裏嬌豔的花,無聲的嘆息一聲。
他皺着的眉與沉下去的眸她都看在眼裏,可她何曾想要這般疏離的對他。
只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謝芊有一瞬間的茫然。
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她哭得眼睛每日都酸脹,這兩天好像哭不出來了可心裏一直堵着一口悶氣。
壓抑得很難受。
所以在看見他時,她想到天佑,又想到父皇,也想到父皇對她囑咐的那一切。
對于她與裴元景,父皇還是不放心的吧。
謝芊緩步走在禦花園內,目光迷茫。
裴元景到達天佑的第三日。
不管謝芊城門獻玉玺之舉引起的軒然大波,這日,天佑帝醒時又将裴元景喚了過去,直到傍晚裴元景才回寝殿。
路上蟬鳴鳥叫,他不經意間想起,已經立秋了。
微風拂面,裴元景想着這幾日都沒有見到過她,想來是她故意為之。
昨日他去了公主殿想見她,宮人回答她出去了。
可他的侍從恰好瞧見她剛回公主殿。
明明是不願見他。
裴元景面色冷然,心中卻酸澀得過分。
男人走着走着,不自覺走到了從前偏殿的小路口。
繞進去便是往日他們傍晚見面之地。
腳步停頓片刻,他還是走了進去。
沒想到那抹倩影背對着他,正立于亭內觀湖。
裴元景站在原地,靜靜在遠處看她。
她,消瘦了些。
容顏依舊那邊動人,可眉目間總是繞不開一絲愁色。
他不可抑制的心疼。
視線中,那抹倩影收回了目光,轉身不經意看了過來。
看見他之後,謝芊她一愣,随後笑了一下,“君主何時來的,怎不過來?”
今日兩人都未帶過多宮人侍從,裴元景擡眸與她對視,“擔憂公主被吓走。”
謝芊眸光微顫,沒扛住他的目光率先垂了眸。
片刻,裴元景走到亭內,兩人的宮人侍衛自覺走到亭外兩三步之外侯着。
眼前被他一身墨袍侵占了視線,謝芊的眸子顫了顫,故作鎮定的揚了唇:“君主…”
“一定要與我如此生分?”
裴元景打斷她的話。
他一瞬間傾身靠近,似擁非擁,在她耳畔低聲道:“走時讓公主多想想我,看來…公主這是一點也不想。”
男人說着,看着她顫顫的眸,勾了抹笑俯身抱住了思念已久的人。
嬌軟在懷,果然她的身子又單薄了些。
她別扭也沒關系,他只是覺得很心疼,這陣子她應該很不好受。
“謝芊,你真就一點不想我?”
男人在耳畔低喃,震得她心尖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