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佑帝病
禦書房門口
衆人站在門前, 謝芊的雙手被他握在手中,許久才終于回暖。
她依舊擔心得要命,目光一刻不離的看着緊閉的門。
“可還冷?”裴元景低了頭, 在她耳畔低聲問。
謝芊抿緊了唇搖頭。
知曉她現在心情不好,裴元景便無聲的陪着她。
男人若有所思看向了緊閉的大門, 心中有了些猜想。
門外的風帶着刺骨的冷, 謝芊凍得臉都有些白的時候,門終于開了。
大太監自內而出, 見了謝芊也不驚訝,“皇上無礙, 衆位大人可以離開了。”
“公主請随奴才進來。”
大臣們松了一口氣, 說了幾句關心的話便匆匆忙忙離開。
謝芊抿了唇, 擡眸看了一眼裴元景,他微微颔首,謝芊點了頭獨自進去。
門口打開, 裏面伺候的宮人出來, 在其中一個留着胡子的老頭出來時, 在門口等着的裴元景暗自皺了眉。
老頭似乎看見了他, 隐晦的朝他點了點頭。
裴元景禮貌颔首, 可心底卻有了一番猜想。
天佑帝的情況, 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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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
謝芊匆匆到了床邊, 天佑帝似乎艱難的撐着眼皮,面色蒼白的吓人還要勉強的朝她笑。
顯然精神不是很好。
“父皇休息吧,芊芊只是要确認您無礙才能放心。”她聲音放輕,心中澀得眼眶起了霧。
天佑帝唇角扯着一抹笑,顫着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在一旁陪着,見天佑帝閉上眼休息之後, 半晌她才示意大太監出去。
大太監心底叫苦,可卻不敢違背她的命令。
“父皇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每回都含糊其辭,每回不讓她進去似乎擔心她發現什麽端疑一般。
大太監表面滴水不漏的低頭哈腰:“不過是普通傷寒罷了,太醫開了讓人昏睡的方子,皇上服下後為了等公主來,強撐着才會顯得如此疲憊。”
“傷寒?”她冷冷勾了笑,這個借口還要用多少次。
大太監聽着她質疑的聲音,躬着腰連連應:“是的。”
謝芊眸光微冷,靜靜的看着他不搭話。
但是半晌了,大太監只是一直維持着恭敬都笑,嘴巴卻緊得很,一點也不敢透露真實情況。
謝芊微微眯了眼,看來父皇下過死令,這事只有問父皇才會有答案。
她斂了斂眸中冷意,“進去吧,好好照顧父皇,本宮晚間再來。”
見她是不打算再逼問下去了,大太監歇了一口氣,這回哎了一聲笑得更真切了。
謝芊無奈一笑,微微颔首之後出了禦書房。
一開門,外邊的寒風刮得她的臉生疼。
可門外,男人依舊站得筆直在原地等她。
荷語站在一旁侯着,手上還拿着她的暖爐和狐毛紅鬥篷。
她這才記起來,身上這件略微大了的披風是他的。
這麽冷的天…
謝芊匆匆走到他面前,迅速解了系帶,“抱歉,忘記将披風還你了。”
說着她解下來,眸中有些擔憂的還到他手上。
一旁的荷語見狀,立即将鬥篷披上了自家公主身上。
看着那張微白的小臉,裴元景抿了唇接過。
手中重新被荷語放進了暖爐,謝芊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都替他覺着冷,“很冷的,快點披好。”
興許是今日心情不佳,她的聲音又輕又柔。
裴元景颔首應下,“皇上情況如何?”
兩人并肩走在雪地上,她白皙的小臉與白雪相映,卻更顯得精致動人。
女子聞言想到父親的情況,微擰了眉道:“剛睡下。”
他淡淡颔首,待兩人走到公主殿前即将分別時,他重新握了她的手,試探着沒有之前這麽涼之後,這才溫聲道:“皇上福澤深厚,定不會有事,倒是你冒着寒風跑了這麽久,回去記得喝碗熱湯。”
她微怔,心中一暖含笑着應聲:“好,知道了。”
寒風凜冽,二人對視一眼之後各自分離。
天佑帝那邊始終讓她放心不下。
到了晚間,謝芊親自拎了雞湯去皇帝寝宮。
天佑帝似乎也是剛醒,雖虛弱但比起白日時面色好得多了。
大太監扶着天佑帝靠坐起來,他含笑看着女兒給他倒那熱騰騰的雞湯。
“今日裴元景也在外邊?”他看着長得越發奪目的女兒,冷不丁的問。
謝芊滿心滿意都在擔心他的身體,沒多想的應着是。
天佑帝眸光微閃,知曉之後心中略微沉了些。
從前不願女兒與危險至極的他在一起,可是經歷了今日一遭,他發覺若是說護之一字,待計劃完成之後,似乎只有裴元景有那個魄力能護住她。
天佑帝斂下複雜的眸光。
但計劃都未開始,要等一切塵埃落定再決定也不遲。
“父皇怎麽問起他來了。”
她端着已經不燙人了的湯至父皇手裏,疑惑的柔聲問。
天佑帝收斂了複雜的神色,微微一笑随意的說:“不過随口一問罷了。”
他的口氣實在是随意,謝芊也就沒有多想,心底反倒是念着父皇這頻繁的'風寒'。
大太監伺候着天佑帝喝着雞湯,殿內一時有些安靜。
見她遲遲不說話,天佑轉眸一瞧便知曉她在猶豫着什麽。
他無奈一笑,輕輕揮了手,周圍宮人盡數退下。
“想問什麽?”
天佑帝眼中滿是慈愛,像是料到了這一回避不開了。
“您近來頻繁生病,芊芊實在是心中擔憂…”
她柔着聲,像極了她母後的眸子真真切切的擔憂着。
天佑帝無奈一嘆,從前就最受不了她們母女服軟。
“奪嫡中父皇中了毒,時不時便會毒發一次。”他語氣平靜,似乎并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可謝芊卻倏然顫了顫指尖,“…不能解嗎這個毒?是誰害的您。”
天佑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就像她兒時那般安撫着,“父皇繼位時才查出的,已無跡可尋。”
“尋了許多名醫都說無解,不過只是毒發時有些不好受罷了,但是沒關系,芊芊不怕,父皇還能陪着芊芊呢。”
他刻意不動聲色避開了敏感的時間。
威嚴尊貴的皇帝放輕了聲音,就怕他掌中嬌會因此擔憂自己。
謝芊眼底浮上一層霧氣,心中悶得難受。
她又怎能不擔心呢。
女子聲音悶悶的:“那父皇要多陪芊芊久一點。”
要很久很久。
天佑帝心中一哽,無端的心痛了幾分。
“好。”
殿外圍着一圈的侍衛宮女,殿內的女子依賴的看着自己的父皇,那脆弱似乎能一戳就破。
入了夜,卿嘉公主剛離開,後腳就有人無聲潛入了皇帝寝宮。
暗衛将人圍住,定睛一瞧眼前的人,為首的暗衛拱了拱手閃身到天佑帝面前。
“五殿下來訪。”
天佑帝本閉着眼欲要休息,聞聲睜開了那雙疲憊卻仍舊帶着威嚴的眼。
“請。”
一聲令下,裴元景身旁的一圈侍衛無聲撤了下去。
他不緊不慢踏入殿內,天佑帝已被大太監扶着靠坐着,正挑着眸看着他走進來。
“何事?”
今日的天佑帝看見他之後并未如往常一般吹胡子瞪眼,反而神色複雜了不少。
裴元景見了個禮之後,直接進入正題。
“今日我在門口看見齊大夫了。”
齊大夫正是今日暗暗與裴元景打招呼那個老頭,這人是天佑帝從前的朋友,也正是曾經為他接上了經脈的神醫。
今日竟在皇宮看見他了,裴元景便知曉這一回天佑帝毒發的情況不容樂觀。
天佑帝虛弱一笑,“你倒是眼尖。”
他掀了眸,看着眼前依舊皺着眉的年輕人。
“你還會擔心朕?”他打趣着道。
裴元景神色淡淡皺了眉,“元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自然也會擔心。
雖然…有幾分是因為她。
天佑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定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也不像芊芊那樣對他依賴會不忍繼續問。
兩人對視一眼,天佑帝無聲移開了視線,語氣含笑:“放心,在我們計劃完成之前,朕都會好好的。”
齊大夫說,他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了。
天佑帝神色微微悵然,但又淡淡一笑。
兩年足夠他們的計劃完成,而計劃完成之後,不說裴元景對女兒有沒有誠心,就算是兩人不成,他也得為女兒讨個他的一身相護。
夫妻不成,當個妹妹也可以。
天佑帝在心底盤算着,面上微微一笑,“結束之後,朕送你一個大禮。”
在他真的一直信守承諾的前提下。
裴元景聞言并無好奇等神色,反倒是皺了眉問:“齊大夫也沒法子了?”
曾聽天佑帝驕傲的提過,宮內太醫之首的醫術也比不上齊大夫。
若是齊大夫真的沒有法子了…
已經算到一兩年之後的天佑帝微怔,忽然眉頭松了些,淡笑看着他沒有說話。
一瞬間裴元景似乎就懂了他的眼神。
他沉默半晌,“待事成之後,我為你尋醫。”
世上有本事的隐士這麽多,多花些時間總能尋到的。
天佑帝挑了眉,沒想到他會這麽關心他的身體。
“你有心了,那朕便先提前謝過你。”
他們兩人年齡相差甚大,曾同因低谷相遇,關系算不上多差,但也只是因利益而交。
實不相瞞,也不知是因為改了主意還是正在生病,天佑帝對他的偏見稍微少了些。
裴元景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
待殿內恢複安靜之際,天佑帝忽然吩咐大太監:“下午朕說的事,讓陸陽去吧。”
大太監恭敬點頭,快步走出去聯系暗衛出宮傳消息。
屋內的天佑帝聞着淡淡的熏香,無端勾了抹笑。
戲做得如此真,到底是人入了戲,還是…根本就不是戲。
也讓他看看,到底裴元景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