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祁樂意:“……”
他倒是想。
他要真是富二代,他還玩兒什麽隐形,必須高調炫富,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錢花,下一個凡爾賽之王就是他。
他還得自己砸錢捧自己,上熱搜,天天上,加戲,往死裏加。憑富有得到的C位,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然而錢不是他砸的,導致他很惶惑,特別心虛,不曉得究竟是哪個壕氣幹雲的爸爸看上他了。如果是君子之交、純粹欣賞還好,萬一有一天要他以身相許呢?
第二天到練習室見到葉倫,祁樂意更愁了。
葉倫也是個勤奮的娃,論努力他确實不輸郎雯,今天是第一個來到練習室的,祁樂意進門時他已經熱完身了。葉倫扭頭,揚了揚嘴角,似有若無地笑了笑,表示知道祁樂意到場了。
祁樂意不知是自己心裏有鬼還是怎麽的,總感覺葉倫笑得不懷好意。
但祁樂意今天特別乖,笑得堪稱熱情友好,“葉倫,早啊。”
葉倫有點意外,祁樂意平生第一次這樣人模狗樣地跟他打招呼。以祁樂意一貫橫着走的性子,昨晚熱度一飛沖天,分分鐘要擠進晉級位了,他這會兒不得牛逼大發了?怎麽反而開始做人了?
昨晚雷汪高興壞了,在電話裏跟祁樂意叨叨了半天他的遠大前程,然後将各種綜藝注意事項跟祁樂意又雙叒叕叮囑了一遍,比如随時注意自己的形象,千萬不要跟其他選手——尤其在鏡頭面前——起正面沖突。
祁樂意艱難地告訴雷汪,可能晚了。
他估計他已經得罪葉倫了。
本以為裝完逼就能滾蛋了,從此江湖不見……命運這玩意兒,誰知道呢。
雷汪默然了半分鐘,然後告訴他甭管他們倆有過什麽過節,節目組裏戲還得接着演,他會去跟節目組溝通,不該放的東西盡量別放出來。
節目組也是要顧忌自己形象的,現在的綜藝大方向是和諧友愛勵志向上,不流行撕逼了,何況祁樂意人氣正在飛漲,《少年派》沒理由搞事情。
祁樂意屁颠屁颠放下東西,屁颠屁颠熱身,葉倫挑眉看着莫名殷勤的祁樂意,想起詹飛炎對他的臨別托孤,對祁樂意道:“來跟我一起練。”
祁樂意:“……好的。”
祁樂意的地獄模式練舞生涯就此開啓。
葉倫将整支舞碎屍,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給祁樂意。放慢節奏拆分着跳的時候祁樂意覺得好像還行,不難,待葉倫一加快速度,祁樂意就開始手忙腳亂,等最後葉倫帶着他原原本本過一遍……祁樂意慌不擇路得都順拐了。
兩人相顧無言。
他們這一組的另外五個選手是蘇文星、鐘原凱、梁河、甄偉、戴卓。蘇文星是葉倫戰線的,鐘原凱是海季少年團裏被裴敘叫來給祁樂意指點過rap作詞方法的rap擔當,梁河是一公輸給過祁樂意的《少年派》第一大vocal,甄偉則是diss過孟心珏、又與王躍哲起過口角的那人,戴卓……祁樂意跟他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
整組人,只有鐘原凱和祁樂意稱得上朋友,但也沒有熟到能路見不平兩肋插刀的程度。
而且葉倫是被詹飛炎點了名、手握尚方寶劍的人。祁樂意簡直是四面楚歌地被葉倫按着摩擦。
詹飛炎組練習室的常态就是一邊是五人成團練習,一邊是葉倫單獨帶着祁樂意練。葉倫似笑非笑,氣定神閑中暗含幾分趾高氣揚,冷靜、深沉的聲調裏夾着一絲微微上揚的尾音:“再來一遍。”
祁樂意吸吸鼻子,忍辱負重地重跳葉倫剛剛教他的動作。
跳完,葉倫面無表情:“再來。”
祁樂意重跳。
葉倫:“再來。”
重跳。
“再來。”
重跳。
“再來。”
“我……”
“嗯?”
祁樂意單手扶牆,本來是忍無可忍想發作的,卻只顧得上喘氣了。他碰上葉倫居高臨下的目光,想起雷汪的警世箴言,咬牙,擠出笑容,“葉老師,我能先歇會兒嗎?”
葉倫對這一聲知書達理的葉老師很是滿意,裝模作樣地擡手看表,“好吧,休息五分鐘。”
祁樂意:“……”
去他的,愛誰誰,他要就地躺一個小時,誰也別想叫他起來!
祁樂意咕嚕灌了大半瓶水,一屁股坐到牆邊,滿腹怨氣地盯着葉倫的後腦勺。這個小心眼兒的,不就一個18出頭的小屁孩,跟他裝什麽蒜。
葉倫沒回頭看祁樂意一眼,轉而去加入那五人的陣營一起練習起來,還不忘指示他們留出祁樂意的空位,別到時候出現走位失誤。
理論上,詹飛炎組的隊長就是詹飛炎,但實際上詹飛炎大量時間不在,他也沒指定由誰來替他負起隊長的責任,不知為何,葉倫自然而然地就進入了這個角色。
祁樂意歇了不止5分鐘,因為葉倫一練習起來就忘了時間。祁樂意看着看着,突然發現,先前在《Colorful》,他只覺着葉倫是個成天沒事就和郎雯置氣的幼稚小男生,現在才感覺到葉倫身上有一種強烈的C位氣質,或者說,想當C位的氣質。
當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全力以赴、忘我投入的時候,快樂得仿佛整個人都在發着光。
詹飛炎一消失就消失了一個多星期,韋導一直想把詹飛炎勾過來在節目組露個臉,無奈日程就是對不上,今天歐洲一個時裝周,明天日本一場演唱嘉賓,過半的時間都在天上飛。韋導好不容易磨得詹飛炎工作室一個承諾,9月10號前一定給他們抽出一天錄制時間。
但詹飛炎還是負責的,每隔兩三天就讓七人錄一個練習室版本視頻發到微信群裏,他好檢查練習進度,每次都會針對每個人提出詳細的改進建議,一絲不茍得仿佛在批改試卷。祁樂意回回被點名,但至少在後來幾次點評裏,詹飛炎會先加一句“看到進步了”。
詹飛炎自第一天下了聖旨讓葉倫帶一帶祁樂意,之後似乎就忘了這回事,再沒提起過。但葉倫沒忘,兢兢業業地放在心上,詹飛炎對祁樂意的每一句點評他記得比祁樂意還清楚,詹飛炎每回在微信群裏批複完奏章,葉倫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非要拎着祁樂意在練習室加班,好像不練到半夜兩點就不能叫勵志。
祁樂意快死了。
生理上的。
睡覺時間被延後,早上卻不能遲到,還是得大清早就爬起來,祁樂意心裏苦。可練習是不能不練的,現在又不能随便怼人,祁樂意只剩下一招——尿遁。
但這個技能的冷卻時間比較長,出招頻率最好不要高于一小時一次,不然不排除喪病的葉老師會陪着他去上廁所。
這天祁樂意好不容易又逃了出來,沒走幾步就碰上剛好也要去洗手間的裴敘,祁樂意頓生他鄉遇故知之感慨,撲上去淚汪汪地抱住裴敘,“敘哥——我想了你嗚嗚嗚嗚嗚——”
裴敘:“……”他們兩個小時前還在同一個水槽前刷牙。
祁樂意把一腦門汗往裴敘衣服上蹭,深情款款,“曾經有一個好隊長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才後悔莫及,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
裴敘冷漠地擡起手掌,“打住。”
祁樂意:“我想對你說——”
裴敘:“并不想聽。”
祁樂意:“敘哥我愛你!”
裴敘:“……你開心就好。”
祁樂意仍然揪着他不放手,“你跟明明還好嗎?”
裴敘:“我跟明明好得很。”
祁樂意:“敘哥我錯了,我應該跟你混的嗚嗚嗚嗚嗚——”
裴敘嘆口氣,慈祥地愛撫他的狗頭,“誰讓你醜拒韓導師呢。”
裴敘和顧修明都迎難而上地選了韓立軒,就是奔着韓立軒的嚴厲去的。祁樂意只想到避開韓立軒的折磨,沒想到迎來了葉倫的折磨。
兩人一起往洗手間走去,祁樂意進了隔間,出來後環顧一圈不見人,以為裴敘還在隔間裏,便自己先去洗手。洗完手,剛好抽紙盒裏沒紙了,祁樂意随手抓起衣擺擦手,眼角餘光一瞄,吓了一跳,把衣擺往上又掀了一段,“卧槽,敘哥,我居然有腹肌了你信不信——”
這些天他洗澡都幾乎是閉着眼睛洗的,洗得慢點就能在浴室裏睡着那種,何況浴室裏的鏡子只能看到自己的肩膀,他有一萬年沒注意自己的肚皮長什麽樣了。想上回他和裴敘比腹肌的時候,他還是白茫茫的一馬平川,現在……已有清晰可見的馬甲線和隐隐綽綽的六塊腹肌了。
裴敘沒回應,但祁樂意感覺到身後有人,便亮着肚皮轉過身去,興致勃勃道:“敘哥你快看,我這健身效率我自己都怕——”
然後怔住了。
不知何時杵在洗手間門邊的不是裴敘,而是又雙叒叕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秦燊。
秦燊的眼神還非常配合地,且游刃有餘地往他腹部瞅。
嗯,是有點腹肌的意思了。
祁樂意吓得手一哆嗦,連忙把衣擺扯下來,以兇神惡煞掩飾自己的尴尬與慌張,“……看什麽看。”
秦燊無聲輕笑,“又不是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