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給自己打了一劑雞血,祁樂意連休息的心情都沒有了,一鼓作氣接着練,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八歲,有使不完的精力。
事實證明這只是幻覺。
4點多,祁樂意開始犯困了,也可能是給累的。有一串高難度動作在轉身時左腳絆着了右腳,趔趄了一下,祁樂意迎面就朝着地板撲了下去,困倦之下反應遲鈍,雙手沒及時撐住,磕到了膝蓋,痛得他嗷一聲叫,直接在地板上滾了幾圈。
半死不活地癱了半分鐘,祁樂意艱難坐起,撩起褲子,膝蓋上果然青了一塊。祁樂意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立刻嘶出一聲。
祁樂意默默把褲子放下,發了一會兒呆,往後一躺,閉上眼睛。
本只想歇幾分鐘,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葉倫不到6點就過來了,他現在對歌和舞的駕馭已經問題不大,但情緒表現還是很違和,很快就要彩排了,他不想再在舞臺上被韓立軒公開處刑。
葉倫以為自己一定是第一個到的,不料一開門就看到一團東西側着身子蜷在地上,像一條筋疲力竭的毛毛蟲。
葉倫默默地瞅着地上睡得正香的祁樂意。
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
居然能在練習室睡着,肯定不是剛到的。
難道……昨晚就沒回去?
……這麽拼嗎???
葉倫和祁樂意不熟,也不喜歡這個人。不知出于什麽原因,祁樂意明明看起來和郎雯也沒什麽交情,卻和郎雯聯起手來擠兌他。
這幾期,瞎的都看得出祁樂意被打壓了,葉倫心裏還挺幸災樂禍的。這麽欠抽的傻逼,得罪人實在不奇怪。
可如今看來,他被打壓得不僅不沮喪,反而鬥志昂揚。
葉倫把背包丢到牆角,繞過祁樂意,打開音響,動感十足的音樂頃刻炸開,祁樂意挺屍般猛地坐起,翹着滿頭呆毛,形容枯槁,茫然若失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葉倫。
葉倫沒理他,自顧自地做起準備活動來。
祁樂意腦袋一片空白,只下意識地盯着室內唯一的活動物體葉倫看。葉倫戴了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他俯身壓腿時,祁樂意只看得到他下半張臉,五官很端正,輪廓鮮明得少年氣十足。
“啊!”祁樂意叫了一聲。聲音很沙啞,聽起來有點凄厲。
葉倫微微皺眉,回頭以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一眼祁樂意。
祁樂意用力一捶手掌,“我想到了!”
待《Colorful》組全員到齊,祁樂意跟大家說了自己的想法,郎雯第一個表示贊成,“這個設計很好啊!既能掩蓋我們的缺點,也很有驚豔感,而且每個人都有表現自己的機會,”他看看大家,“你們覺得怎麽樣?”
高浮聳肩,“我覺得行。”
葉倫沉着臉不說話,蘇文星略顯為難,“這樣有點冒險吧?連臉都看不到……”
“大家都知道我們長啥樣,”祁樂意說,“又不是蒙面歌王。”
“後天就彩排了,”葉倫終于忍不住開口,“臨時搞這麽大改動,不怕步子太大了——”
話說到這他才察覺到不妥,趕緊住口。
祁樂意卻不在乎,順口接上:“扯着蛋?”
葉倫:“……”
衆人:“……”
“這樣吧,”郎雯說,“我們投票表決吧?”
葉倫瞟一眼郎雯,郎雯心虛地移開視線。所謂投票表決,就是祁樂意、郎雯、高浮他們仨說了算,少數服從多數,葉倫有啥意見自個憋着去。
其實葉倫對這個新想法本身沒太大意見,但這是祁樂意提出的,他就很不爽。
“來,投票,贊成這個方案的舉手,321,好,三比二通過。”祁樂意一溜說完了這句話,都不帶喘口氣的,也壓根不看葉倫和蘇文星是什麽表情。
郎雯心裏松口氣。他覺得他身邊長期需要一個祁樂意。
五人馬上開始按照新的方案重新排練。整體改動并不很大,主要是針對高潮部分做了調整,而且他們要适應一件新配件。除了祁樂意,其餘四人都有相當的舞臺經驗,操作起來不算難事。
祁樂意雖是這次改動的主創,但對于新版本怎麽分part,他佛系得很,不争不搶,別人撿剩的他來者不拒。一是對自己的水平有逼數,二是他反正這輪過後肯定要走的,全力以赴做好這個舞臺,無愧于心就是了,那四個娃可個個都是能進前20的苗子,三公對于祁樂意或許是終點,對于他們卻是起點。
磨合比先前順利了很多,很快到了排練這天,連韓立軒看了這個新版本都眼前一亮,難得地誇了他們幾句,還點名表揚了葉倫和郎雯,這兩人一直有王者的實力,但直到今天才展現出王者的氣場。
葉倫自謙了幾句,感謝韓立軒的指導和督促。郎雯也例行感謝了韓立軒,而後突然cue祁樂意,說這個想法是祁樂意提出的,《Colorful》組一路走到現在,祁樂意幫了大家很多。
祁樂意被cue得很是不好意思,郎雯這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
從舞臺上下來,五人都如釋重負。祁樂意看着郎雯的背影,猶豫再三,快走幾步跟上去,“那個,詞典……不是,隊長——”
郎雯回頭,決定假裝沒聽到那個奇怪的稱呼,友好微笑,“樂意,怎麽啦?”
郎雯自入組起就稱祁樂意為樂意,祁樂意暗自吐槽過千八百次後,漸漸地也就習慣了。看着郎雯天真無暇的笑臉,祁樂意左思右想,斟酌言辭,刻意等其他人都走過去,周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開口:“那個……有句古話,不知道你聽過沒。”
郎雯:“啊?”
祁樂意嚴肅:“親賢臣,遠小人……”
郎雯:“……啊?”
祁樂意語重心長地拍拍郎雯肩膀,他想說,小夥子其實人挺好的,優秀是實打實的優秀,前途無量,就是幹嘛那麽想不開呢。
他也只能說到這了,萍水相逢也算仁至義盡,劫還是得自己渡。
幾人來到停車場,準備上大巴前,忽然蹿過來一個人,老遠就大叫起來:“樂意哥!”
祁樂意不用看就聽得出這是蔡天驕的聲音。
祁樂意很意外,看着蔡天驕左拎一袋右拎一袋,像只企鵝撲騰撲騰跑到他跟前,額頭冒着汗,樂呵呵地傻笑,“樂意哥,好久不見!”
怕吓着祁樂意,他把“想你”藏了回去。
祁樂意上下打量他,“你怎麽在這???”
“我來找你的。”
祁樂意幾個小時前就進去了,妝發、服裝、舞臺,一通下來折騰了大半天,祁樂意奇怪道:“你等多久了?”
“沒多久,”蔡天驕把手裏兩個沉甸甸的袋子遞給祁樂意,“這都是我家的水果,送你的。”
“……”祁樂意心情複雜地看着這兩袋子密密匝匝的龍眼、葡萄、火龍果……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跟蔡天驕提過一嘴,想嘗嘗他家的水果,蔡天驕說好,有機會一定送他。
“這麽大老遠跑一趟你也不嫌累。得,我回去會跟兄弟們說你還惦記着我們的。”祁樂意接過袋子,很順理成章地把這當成了蔡天驕送給7號宿舍的禮物。蔡天驕張了張嘴,沒有解釋。
祁樂意側過身子,揚起下巴示意蔡天驕,“我兜裏有紙巾,你先把汗擦一擦。”
“哎——”蔡天驕笑開了花,眼睛眯成兩道彎線,謹慎又興奮地把爪子探進祁樂意衣兜裏,摸出他那包用了一半的紙巾。
兩人閑聊了幾句,祁樂意問蔡天驕現在什麽情況,蔡天驕說待機中,沒什麽可幹的,經紀人幾乎不給他安排通告,他閑着沒事,就過來看祁樂意。還說三公他跟經紀人要了門票,到時也會來給祁樂意加油。
沒一會兒大巴就快坐滿人了,祁樂意跟蔡天驕簡單道別,拎着兩大袋子,也像只企鵝一樣撲騰撲騰上了車。上車一看,可好,什麽孽緣,只有郎雯身邊空了個座位。
見祁樂意過來,郎雯趕緊收起手機。他正和秦燊發微信,疑惑地問秦燊,祁樂意跟他說的那句“親賢臣,遠小人”是什麽情況。
《出師表》他讀過,但他沒聽懂祁樂意這個語境。
“哦,”秦燊波瀾不驚,“意思是讓你遠離我這個衣冠秦獸。”
八月底,《少年派》第三次公演如約而至。七首曲目,七組選手,各有風格。《Colorful》組确實很colorful,服裝選的是幹淨鮮豔的糖果色。郎雯是白色點綴淡黃色,葉倫是天藍色,蘇文星是橙色,高浮是紫色,祁樂意是粉紅色。
天藍色本來是分配給祁樂意的,造型師覺得祁樂意和天藍色比較契合。葉倫分配到的是綠色,特別環保的青草綠,但葉倫死活不幹。不管造型師怎麽說綠色能凸顯他硬朗而年少的氣質,他都不聽,什麽顏色都行,就是不能綠。
第一次彩排那天他們就卡在了這裏。郎雯抱歉地跟造型師溝通,問還有沒有別的顏色,造型師拿出了一套粉紅色的衣服。
葉倫:“……”
葉倫:“No。”
眼看造型師被折騰得有點不耐煩了,郎雯為難地看向葉倫,“要不你跟我換吧……?”
沒等葉倫開口,祁樂意就插話了,“換什麽換,他哪hold得住你的小白花造型。”
郎雯:“……”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