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波多後人
狐貍的碧眼波光粼粼，好像宇智波鼬的寫輪眼那般變幻莫測，我覺得我在它眼中看到了一個幻境般的過去。但我的過去中必定從來沒有過一只狐貍，而我的未來也必定不是一只狐貍神棍般的猜想。
“哦，所以呢？”我搬出我的口頭禪敷衍道，盤着雙腳縮在狐貍背上躲避着沼澤地低處的霧氣。
沼澤地中的浮萍像一只只小小的蒸汽機，朝上噴着孢子，孢子在狐貍的腳邊炸開，将它的四肢染成中毒般的青色，燈籠魚從魚鳔路燈中探出頭來，朝一顆浮在空中遲遲不肯開放的孢子游去，結果被裝死的孢子噴了一臉，好在火焰花及時抽出藤蔓将燈籠魚卷回了路燈。燈籠魚在路燈中耷拉着尾巴好像一只丢了工作的丈夫，火焰花仰着花苞在燈籠魚面前一點一點，好像一只教訓窩囊丈夫的河東獅。
我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狐貍終于轉過頭去，洩氣地說：“算了，當我沒說。”
我覺得它似乎有些生氣了，剛剛在運輸樹中逃路的時候也是這樣，或許是為我敷衍的态度，但是老實說，他講的話，實在是讓我認真不起來。
我們就在這樣僵持的氣氛中，迎來了一大波不明群體的侵襲。
密密麻麻好像蝗蟲過境的胖大海大軍，以及躲在大巴車裏的芹菜和葉子。
芹菜和葉子顯然也吃了魚王那可疑的粉紅色珠子，葉子那深橄榄色的長發将她襯得更加的文藝範十足。而芹菜，我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親愛的，你美得讓我真想頂禮膜拜。”
芹菜美得簡直就是女神！好像從天而降拯救衆生的仙女。
芹菜招牌性地月牙微笑：“呵呵。”
連我都被擊中了，何況是別人，果然我聽到一陣陣吸氣的聲音，原本有條不紊前行的大軍突然淩亂起來，我們周圍的長得好像胖大海一樣的交通工具都停了下來，頂端紛紛冒出幾個失魂落魄眼神癡呆的男人。
這群胖大海的停頓将沼澤地帶堵成了連環追尾事故現場。
哎，這種場景我已經從大一時的目瞪口呆到現在視而不見了，于是對芹菜說：“你快進去吧。”
芹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轉身就跑回大巴車去藏好。
我聽到了無數哀嚎的聲音，突然興起去觀察狐貍的表情，結果，狐貍先生沒什麽表情。
這多少是讓我有些意外的，于是問狐貍：“怎麽樣，我朋友好看吧？”
狐貍瞪了我一眼，準确來說是白了我一眼。
我自然自語：“也是哦，我居然忘了，種族不同，審美不夠哦。”
狐貍居然扭過頭嚴肅認真地看着我說：“她的确很美麗，但我看過更好的。”
不知道為什麽，狐貍這麽嚴肅反而讓我有了逗弄它的心思，于是搖搖頭假裝無意地說：“哎，審美不夠就不夠嘛，否認什麽，我又不歧視你頂多是同情你。”
狐貍的表情怎麽說呢，居然透着一股決絕的意味，眼神犀利得好像直射我靈魂深處，說道：“你知道嗎？我看過你更美的樣子。”
黃天後土，我居然被一只狐貍反調戲了，誠然我也曾在年幼沉迷漫畫和言情小說時幻想過自已長大後美過天仙，或者有無數只白馬王子為我争得頭破血流，但這只止于青春期的白日夢。其他不好說，但我自認為還是有個優點的，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自知如我聽了狐貍的話只能讪讪笑笑：“你不只很有想象力，還很有幽默感。”
芹菜躲進車裏之後，四周圍觀的男人居然還沒從視覺沖擊中緩過來，一個個眼巴巴地朝這邊張望，好幾個還被同乘一只胖大海的女人揪着耳朵拽了下去。
後方傳來一陣騷動，一只明顯更大更臃腫看起來更高級的胖大海朝我們跳了過來，四周的胖大海紛紛給它讓道。到了近前，頂端出現一個同樣身形臃腫表情嚴厲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老婆婆雖然看起來已經步入暮年，但腰板挺直眼神銳利炯炯有神，朝着四周環視一圈，被看到的男人灰溜溜地快速消失，少傾，癱瘓的交通再次流動起來。
胖大海軍團快速地繞過我們，朝前行進，老婆婆與我久久對視，我能從她眼中看出強烈的不滿。
我覺得我就像是被交警逮個正着的肇事司機，很是尴尬。
結果老婆婆接下來的話讓我把尴尬的情緒抛到了九重天外，她用字正腔圓的中文或者說是這裏的波多語說道：“看在同時波多後人的份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要麽規規矩矩要麽滾出我的部落，我這裏不收留搔首弄姿不三不四的女人！”
如果老大在這裏，以她的火爆脾氣，鐵定二話不說一個滅火器就丢過去了。
而我，以我的和外表不符的急躁性格，雖然不到兵刃相向的地步，但是要讓我假裝沒聽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正準備和她理論，然而才剛剛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明明……”
葉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十一！”
葉子出現在大巴的門口，朝着我搖了搖頭。葉子很少這麽直接地打斷誰的話，如果她不同意我們的意見，頂多是笑笑表示自己的不認同。
于是我硬生生地住了口，跟着葉子回了大巴。我被憋出了內傷，回到大巴也郁郁的。
葉子知道我一向不肯在口舌上吃虧，不等我開口問就說道：“橙子讓我們跟着這個部落，無論發生什麽事也不要和他們起沖突，三天後她和老大來接我們。”
好吧，既然橙子這麽說，必定有她的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順毛了，這個破地方連個手機信號都沒有，再多的疑問也只能憋到三天後去問橙子。
于是我們遠遠地跟着這個據說是波多後代的部落，橙子為了救我走得太匆忙，葉子對這個部落也一無所知，我的直覺告訴我狐貍應該知道得很清楚，狐貍先生果然就是只半仙，給我們講了一個以很久很久以前開頭的故事。
據說在這個大陸上，曾經有一個叱咤風雲的波多王國，在兩百年前因為竊取永生之樹的種子觸發了禁令被教會和中央帝國聯合剿滅，波多滅了國，永生之樹的種子卻沒有找回，甚至連永生之樹也開始枯萎，沒有了永生之樹的庇護，地表開始不适合人類生存，于是在教會的組織下，一部分人轉移到地底生存，另一部分人轉移到天上的教會之城。
當時的教會女祭司留下了一個預言，預言有一天永生之樹會複活，祭司精靈将重生，那一天，人類将重返地表。
在後來的三天，靠着和給我們送飯的人套近乎，我們基本确定了，這個部落真的是在重返家園。據說他們的首領也就是對我們惡語相向的老婆婆在幾個月前就感受到了永生之樹複活的跡象，帶着整個部落的人整整穿過了半個地底，才趕到當年人類撤離時留下的守護聖地。
我能明顯的感受到他們對回家的喜悅和期盼，一通過危險重重的沼澤地，整個隊伍行進的速度就明顯加快，快到大巴本身的速度已經跟不上。好在橙子似乎不僅對大巴的外表做了僞裝，對性能也做了調整，大巴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推動着緊随着部落前行。
到第三天到達目的地時，我已經完全暈車暈得要崩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