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呸!
再尋到雲容時,見她已經被王譽喊着在一條氈毯上坐下。姚安差點忘了,王譽也是認得雲容的。她是雲宋的皇姐,與他們也算有些關系的。
姚安趕緊過去,毫不生分的在她對面坐下,招呼道,“這裏有新鮮的果子,甜的很。還有果酒,不易喝醉的,多喝些也無妨。還有糕點,都是我專門找廚子做的。對了,那邊還在切現成的魚肉,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取過來。”
姚安學聰明了,怕雲容拒絕,又道,“宋宋交代過了,你難得出來一趟,我和阿譽要多多照顧你。”
姚安的表現惹了王譽微微側目。
他向來對女郎都熱情有禮,可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麽熱情。
姚安目不斜視,眼睛裏只有雲容。
雲容卻起了身,對王譽微微颔首道,“難得出來一趟,我到處轉轉。待會兒累了,還回這裏。這裏引人注目,我一眼就能瞧見。”
王譽起身相送,道,“殿下随意。”
雲容也不和姚安招呼,便領着侍女去轉了。
姚安卻起身跟了過去。
雲容餘光早瞧見了他,他卻還假裝閑逛一樣,時不時還和相識的人說句話。
侍女小聲道,“殿下,那位姚公子一直跟着呢。”
雲容拿了一面團扇瞧了瞧,道,“無需理會。”
說完,放下團扇,又去看看前頭的胭脂水粉了。
姚安跟了一圈,都走累了,也沒找到機會上前好好和她說話。饒是別的女郎,給他們買些好玩的,或者胭脂水粉,吹個蕭,賦詩一首,便都歡呼的不得了。可眼前這位,都不行……
突然見前頭有幾個女郎正在玩投壺。姚安眼珠子一轉,拉着雲容過去。拿了一支箭,塞到雲容手裏,“你試試。我看你學東西快,定能玩的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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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學東西快,便是說的上次放風筝一事。
雲容還沒接話,又聽姚安道,“不過你畢竟是頭一次玩,得有個人教着。來,我教你怎麽玩,首先手要握着這裏,下盤要穩,腰部也要用力……”
說着,手已經握了雲容的手,另一只手也往她纖腰而去。
那是姚安的慣用伎倆,教女郎握筆,投壺……都是借機可以與女郎親近的機會。一靠近,一呵氣,便叫女郎心神蕩漾,難以自持了。
姚安的手要碰到那不盈一握的細腰時,突然懷中一空,雲容已經掙開,離了他兩步遠。
雲容将手中的箭扔到姚安手裏,道,“無趣,我并不想玩。那邊多的是想要你教的女郎,我怕你忙不過來。”
那些郎君們不認識雲容,但瞧着姚安吃了癟,都在那哈哈笑起來。風流倜傥的姚安,竟也有這種時候。這真是比賞花宴本宴還要有趣的事情。
姚安這次是鐵了心了,暗自打了氣,又跟了上去。不遠處的那些相識們,又巴不得再看些熱鬧。
到前頭,碰到個為人畫人像的年輕畫師。幾筆幾畫勾勒出來一個輪廓,再添幾筆,便有了神韻。叫圍觀的人看了都稱奇。
姚安見雲容看着那處,便道,“走,也畫一副去。”
這一次,雲容竟沒給他臉色看。
畫師認得姚安,自然給了他幾分面子。
畫師問道,“姚公子要畫像?”
姚安搖搖頭,用扇子指着雲容,“我不畫,畫她。”
畫師便問雲容,“姑娘要畫像?那請坐。”
雲容坐了下來,卻道,“你能瞧着我,畫出我母親來麽?”
畫師為難了一下。
雲容道,“我母親顴骨不比我高,兩邊有酒窩,看着比我溫柔娴靜些。眼睛也比我大些,其他的,與我倒也不差。”
畫師看了一眼姚安。
姚安道,“這本就不是什麽難事,你照着她說的畫就是。”
雲容也知道為難了畫師,便道,“你只按我的畫就是,便是不像,也不怪你,銀子照給的。”
畫師這才大着膽子開始畫。只這畫,還得添幾分想象,不比先前畫別人畫的那麽順暢。好在也是硬着頭皮畫下來了。
姚安趕緊過去,一邊負了銀子,一邊将畫取了,跑回到雲容身邊,讓她瞧了,問道,“像不像?也不必抱太大希望的,畢竟就是些江湖畫師,上不了臺面的。你要是覺得不妥,日後得了空我給你畫。”
姚安雖然風流,卻有名。他畫畫有天賦,自小時,便是千金難求。只他又不缺錢,又懶散疏狂,別人越求,他越不畫,實在是個傲嬌的主。
旁人聽到了姚安說要替雲容作畫的事,心生殷羨。可雲容根本沒聽到,只定定的看着那畫,感嘆道,“像!很像。與我兒時記憶中的樣子幾乎沒有差別。這麽久了,原以為自己要忘記了,現在好了,再也不怕忘了。”
姚安見她這麽說,又叫底下的人給畫師多塞了一錠銀子。畫師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道謝。
這一幅畫,抵了他今日畫的十幾副了,也真是運氣好。
雲容懷裏捧着畫卷往回走,姚安依舊跟在身側。
突然,雲容停了下來。姚安忙也止了步子。
雲容轉頭看他,道,“謝謝。”
姚安一怔,就見她仰起臉,春光打在臉上,眉目彎彎,是個十分好看的模樣。
姚安謙虛的擺手,“小事小事,莫要挂在心上。”
又覺得與她關系近了一些,便感慨道,“女郎家便該多走走,多玩玩,更該多笑笑。殿下,可有人說過,你笑起來格外的好看?”
姚安這些說辭,碰到個一般的女郎,早被撩撥了。可偏偏雲容這些年,早把自己修的清心寡欲了,一點也不吃姚安這一套。
她看一眼姚安,啐道,“呸!”
唾沫星子雖沒有,姚安卻假模假樣的用手抹了臉。惹了雲容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叫姚安看到之前,她已經轉過身去,徑自朝前去了。
又坐回到氈毯上,雲容也放開了些,吃了些果子,又飲了兩杯果酒,便是糕點也吃了好幾塊。姚安在一旁故作無意的看着,心裏卻在念着,原來她喜歡吃這個果子,喝這種果酒,還喜歡吃這種糕點。
等到了下午,日頭還沒下去,雲容便起身要走了。
姚安忙起來送了,道,“我也要回去了,我們一道吧。”
雲容卻婉拒了,道,“姚公子是外男,多有不便。日後也不會多有往來,免得叫人說了閑話。”
說完,退開一步,欠了欠身子。
上馬車時,又聽姚安道,“以後我多帶你出來走走啊。還有許多其他去處呢,別整日悶在宮裏。”
雲容轉頭看他一眼,道,“這一次便夠了。不能貪。”
說完,便扶了侍女的手上了馬車。
這怎麽夠?怎麽夠?姚安一邊搖扇子,一邊心裏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