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縱使相逢已不識
第六章:縱使相逢已不識
——宇文夏:如果再見已不是舊顏,似曾相識那雙眼
“別碰。”郭盛語氣很是不耐煩地把這個惹他心煩的小白臉往身後一拉,揚眉訓道,“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宇文夏也是頭次被這麽對待,臉上的表情一僵,又抿嘴笑了,“那倒是,畢竟顧才子一副畫是千金難買。”
郭盛見他的反應也是覺得自己有些亂發脾氣,才放緩了聲音,沒那麽沖了,“那倒不是,只是這畫是他人所贈,我當然要愛護。”
宇文夏饒有興致道:“那定然是很好的朋友。”
“你好像對我和他很感興趣?”郭盛挑眉瞪他,郭少爺那雙豹目瞪起人來就像只危險的小豹子,一般人都會害怕。
可在宇文夏眼裏分明是只可愛的貓兒,只是撩起爪子罷了,讓他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撲上去親一口。
宇文夏聲音依舊柔和,溫聲笑道:“夏公子風華絕天下,小生也是萬分仰慕,而他與你是至交,自然無意地問起。”
聽他這麽誇他,郭盛心情才好了點,傲慢地把棋盤拿了起來,用袖子一抹,“他最愛下棋,我們也來上一局,讓少爺我看看你能學個幾成。”
宇文夏見了水晶棋具也是眼睛一放光,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還請手下留情。”
在那人的熏陶下,郭盛的棋力也算是不弱,他落子飛快,大有生殺之勢。不足片刻,宇文夏手指停在桌邊,嘴角還是彎着,眉毛卻思慮般地凝着。
“這走勢有大殺四方的味道,小盛。”宇文夏搖頭輕嘆,“你切莫學他心比天高。”
說罷一落子,直接斷了他後勢。郭盛不悅地皺眉,和那人一樣喜歡一邊贏他一邊教訓他。
郭盛更是心煩意亂,又走了幾步就被宇文夏壓得翻不了盤了。
“我輸了,你倒是多才多藝。”郭盛冷哼一聲,收了棋局,沒有再來一局的打算。他雖然頑劣,但也輸得起。
Advertisement
“湊巧罷了。”
宇文夏看着他即使是這時候仍是耐心地把東西收好擦淨,動作不同于平時的大大咧咧,卻格外的小心翼翼。
待郭盛收好了東西,才不太客氣地命令道:“你先回房吧,我晚上找你。”
宇文夏識相地點了點頭,郭盛眼裏戾氣更甚,“沒我的吩咐別亂跑!”
說完沒等宇文夏說什麽就徑自走了,宇文夏卻覺得他這色厲內荏,步子像在逃竄。
待他離去,宇文夏靜靜地凝望着這幅畫,這是顧傾文面聖時的驚世之作,上面提着兩行枯瘦的字體,仿佛字字帶血,“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畫中身着白色喪服的少年默然地看着人群中的一人,那人笑容燦然,光彩奪目,卻完全沒意識到那傾慕的視線。
縱有千萬人,我止能看見你的回眸。
日日思慕,卻再也不見。
吾愛已去,而吾永不遺忘。
切骨相思讓人痛,這畫何止是千金難求。當年夏公子在的時候也是視若珍寶,最後卻把它送給了郭盛……在生命的最後半天時。
“我倒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在乎,小盛……”
許久宇文夏才輕聲一嘆,“縱使相逢已不識,何必徒染心傷。”
*************
郭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見了他就心煩意亂,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人,卻又不舍得沖他發火,憋得自己心裏氣悶。
離了家門才意識到還不知道該往哪去,只是單純地想離開喘口氣。才走兩步就遇到了譚溪,對方見到他也是一愣,然後眼裏流出笑意,“小盛,這是去哪?”
“幾天不見,你是不是被鎖宮裏了?”郭盛臉上的煩亂毫不掩飾。
譚溪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事,聽說你又納了個妾,怎麽臉色不太好?”
“不提了,我們喝酒去,我請客。”郭盛揮了揮手,拉着他的袖子就走。
他沒看到的地方,譚溪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怔愣,瞅了一眼被他扯着的袖子,眼裏仿佛要化出水來。
他們到了滿婷芳已經是午後,不點菜只喝酒,郭盛一揚手就叫了三壇,譚溪憂愁地搖了搖頭,“小盛啊,再這樣喝下去父皇一定會狠罰我的。”
郭盛見了他難得地求饒,也笑了一笑,豪氣道:“我幹杯,你随意。”
“你也別喝太多傷了肝。”
“唉,我也是為了一醉。”郭盛說着就到了一大杯飲盡,嘆道,“過去我總笑那些酸書生矯情,嘆天嘆地嘆風月,可如今我竟然也……譚兄,你說我還有救嗎?”
“什麽有救沒救?”譚溪有些訝然,“你這是怎麽了?幾天不見怎麽說這麽奇怪的話了?”
郭盛搖頭笑笑,“整個京城都說我郭盛是纨绔子弟,對不起爹爹期望,過去我從不覺得迷茫,現在卻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草包,以後該如何……”
“小盛,我從未覺得你哪裏不好。”譚溪目光一凜,正色道,“你雖然這兩年有些胡鬧,可我知道你并未做過真正錯事。”
說到這譚溪又輕嘆一聲,“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郭盛一笑,又是一杯飲下,“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值得他這樣的人視我為朋友。”
譚溪眼裏的眸光更深邃了,輕聲道:“你的好,不需要別人懂。”
郭盛咧咧嘴什麽也沒說,譚溪看他的臉色發紅,就知道這家夥又是醉了,輕嘆道:“明明酒量淺,偏喝這麽多。”
“怎麽才能忘了前事?”郭盛眼神迷離,手指沒力地拉着他的衣角,眼圈發紅。
譚溪看他這個樣子也是心如刀割,聲音也哽塞了,“我也想你忘了,可你忘了他,你就不是你了。你現在這樣讓我怎麽辦?如果可以,我寧可他活過來。”
譚溪這天回宮又是很晚,皇帝看在眼裏,嘴上沒說什麽,心裏默默地開始考慮太子之位要不要換個人。
郭盛一直都是風風火火的,從來沒有過沉穩的感覺,就連微醉回府也是直接踹門。他本能地回了自己屋,剛回屋又想起自己跟宇文夏說晚上找他,便問管家,“他睡下了沒?”
“還沒有。”
郭盛冷哼一聲,出了院子邊走便問:“他有沒有亂跑?”
“他一直在屋裏,連門都沒有出過。”
“哦?”郭盛這麽一聽,已經到了門口,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畢竟他也沒做錯什麽。
屋內的人剛見到他有些詫異,仿佛他的出現是不應該似的。
還沒等郭盛做出什麽反應,宇文夏便抿嘴笑道:“怎麽又喝酒了?小心傷肝。”
“沒多少。”郭盛不在乎地一擺手,在他旁邊坐下,看着他不語。
宇文夏也沒再多話,又把目光落回書上,他容貌好看,再加上一股書卷氣,微弱的燭火映得他出塵面容,郭盛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過了好久,宇文夏的書都翻了好幾頁了。
郭盛早就看出他看的也就是些應付科舉的八股文之類,越發應證了他不是那個人的事實,那個人過目不忘,這類書也只是翻一翻,然後不屑地對着他嗤笑道,“不過是照貓畫虎,有何難的?”
那時郭盛就問他,“你這話說的也太狂了,哪個讀書人不是被這個所難,為了考取功名寒窗苦讀。”
那人傲慢地一笑,“功名又何須去考?”
“不考如何入朝為官?你難道不想為國家效力?”
“讨來的功名,少爺我看不上。”那人狂妄地笑道,“若是帝王夠賢,自然會來求我。”
“夏眉眉!”郭盛不悅了,“你就真以為天下唯你一人了?!”
“那倒不是,論思慮,當今陛下自然在我之上。論謀略,顧師與我不相上下。”那人傲慢地一笑,有恃無恐地說,“不過他們可不會來管我的事。”
想到這,郭盛突然開口問道:“你真打算去考科舉?”
宇文夏被他問的莫名其妙,但仍是溫和地笑道:“那是自然,寒窗苦讀十年無非就是為了讨取個功名。”
“今年的秋試快要開始了,怎麽不見你有動靜?”
宇文夏這才面露憂愁,手撐了撐額頭,苦惱道:“我還缺個引薦老師,因為家貧,一直沒有這個名額。”
郭盛瞅着他,想了一會認真地說:“我給你推薦一個老師,她一定有名額。你明日和她見見面,她肯不肯收你我就不保證了。”
宇文夏眼裏閃過驚異,“你都沒辦法?什麽老師這麽難求?”
郭盛臉上的表情輕描淡寫。
“當朝丞相,顧語恩。”
宇文夏常常溫和的眸裏濺起了波瀾。
顧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