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是第二次被人用這樣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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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odfrey?”
裴安池對“和平之神”這個名字印象深刻,幾乎脫口而出。
眼前這人的臉,和古堡歷代主人的畫像有七八分相似,讓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在古堡時,未曾見過面的伯爵對她有所照拂,難道是為了還她幫忙追殺狼人的人情?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有問題。
Godfrey微怔,笑道:“裴小姐還記得我的名字啊。”
“你不也記得我姓裴?”裴安池搔搔頭,打趣說道,“迢迢千裏來到華國,還……住在我們小區?應該也不是特意跑過來請我吃飯的吧。”
“确實不是為此特意來的,但這件事也是我來到華國的目的之一。”
Godfrey微微欠身,擡手沖電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卻又一頓:“怪我險些忘了裴小姐現在正在風波之中,如果兩人一同外出恐怕又要被風言風語所困。那不如……我為裴小姐準備一餐,如何?”
啊哈?他不是伯爵嗎?
怎麽還這麽接地氣,不僅看華國熱搜、還親自下廚??
裴安池眉頭一挑:“身為伯爵,還會做飯嗎?”
對于她的話,Godfrey沒有意外,也沒有否認。
“那只不過是……”Godfrey拉長了尾音,“長輩們留下來的祖業罷了,都是借他們的光。”
他唇角微微上揚,一舉一動都帶着一股高貴迷人的氣質,想來家教是極好的。
“你……中文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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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池咂咂嘴,“祖業”、“借光”這種詞都會用,不在華國呆上個把年,恐怕很難有這種水平吧。她稍一思量,Godfrey身上是有疑點,但看起來是個講武德有規矩的人,性子又溫潤,如果真有什麽目的,她應該也能把人按地上胖揍吧。
于是她打開自家防盜門的電子鎖:“那午飯就拜托你了。”
防盜門向外打開的瞬間,一團白色的不知名物體飛蹿出來,一頭撞進了裴安池懷裏。
“安池姐你總算回來了嗚嗚嗚嗚嗚,子切那個壞蛋總是欺負我!”
“你這只小兔子有沒有點兒尊卑規矩,老夫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歲,尊老愛幼懂不懂?”
充滿少年感的活力聲音傳來,只見一身銀白戰袍的少年盤腿坐在門口,一只手撐着腿,另一只手……變成了一把尖刀,剛才恐怕是在小白兔的脖頸上比劃吧。
裴安池:……
她把懷裏的小白兔提起來:“所以這兩天你沒回家,一直跟子切在一塊兒?”
“我才不想跟他在一塊兒!是他非要把我留下跟他做飯,我不聽話就削我的毛!”比從前瘦了一點兒的小白兔屁股一扭,把自己有一點兒禿的兔尾巴擺到了裴安池面前,大聲控訴,“安池姐你看!我那麽軟乎乎又可愛的皮毛,嗚嗚嗚……”
紀白不經意地掃到裴安池身後的人,撒嬌聲戛然而止,還被吓得噎了一口氣:“嗝~”
……啊啊啊,為什麽他又在安池姐面前打嗝了啊!
可愛的小白兔怎麽能打嗝!!!
紀白欲哭無淚,小小的兔腦袋往回縮了一點兒:“安池姐,這是誰呀……?”
他在外人面前以兔子形态說話,是不是穿幫了啊QAQ
裴安池的唇角抽了抽,怪不得這才兩天,她就覺得這只大胖兔子瘦了一點兒呢。
原來是毛被削掉了一層。
“這位……你記得咱們在英國參觀那個古堡嗎?他就是主人。”她輕輕撫過小白兔的皮毛,覺得好摸,忍不住一連rua了好幾下,“你也不用怕露餡,他是吸血鬼獵人,自然見多識廣。”
她一邊說着,一邊注視着Godfrey的表情。
Godfrey神色如常,沖着紀白點點頭,還伸手握住了小白兔的前爪,像是握手一樣輕輕搖晃了兩下。
紀白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微微發呆:“……納維爾伯爵?吸血鬼獵人?”
“是啊,在意大利時,我碰巧幫了伯爵一個小忙……”
裴安池解釋着緣由,回憶不自覺地回到了一個月前,那時候南扉還在身邊陪着她啊。
她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繼續道:“伯爵太客氣了,要做一頓飯作為回報。”回頭看向Godfrey,“家裏有人,你可能要多做一些了。”
“沒關系,四人份好說。”Godfrey搖搖頭,“裴小姐不用稱呼得這麽客氣,直接喚名字就好。”
“不是四人份啦。”子切蹙着眉頭盯着Godfrey,挖了挖耳朵,“那個叫晏青川的說找你有事,就不請自來了,現在正在房間裏幫那條小魚的傷口換藥呢。”
裴安池:……
哦,還真是熱鬧呢。
同樣從一個地方回來,洛淮怎麽就比她還快?
Godfrey唇角彎彎:“裴小姐真的很受歡迎呢。”
“……謝謝誇獎。”裴安池關上房門,“家裏沒有多餘的拖鞋,直接進來就行。”
過去那麽多年的時間,會來到她家的只有經紀人小楊,所以家裏就兩雙拖鞋。
她從來沒想過,家裏會有一天這麽熱鬧,可惜……
“小安池回來啦。”
怎麽聽怎麽輕佻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裴安池心中所想。
晏青川靠在門框邊,上下打量着金發碧眼的英氣男人。
啧啧,小安池确實是受人歡迎啊。
他在心裏感嘆幾句,看到裴安池挑眉看他,解釋道:“魏導的片子忽然公開選角,我怕小安池你心裏不舒服,擔心得很吶,特意跑過來一趟安慰你……”
裴安池:“……有事說事。”
“……”
晏青川臉上浮現出一抹哀怨,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不正經道:“上次你還把人家按在床上摸來摸去的,現在倒好,翻臉比翻書還快,人家的清白可怎麽辦?”
裴安池眯了眯雙眼:“陸長澈上次把你祖父的號碼告訴我了,要不……”
“見家長麽?”晏青川眼皮一掀,多情的桃花眼随着笑意微微彎起,湊近裴安池時有詭異的淡紫色光暈閃過,而後貼在裴安池耳畔說道,“沒想到小安池這麽迫不及待啊。”
下一秒,裴安池就揪住他的耳朵一擰:“你說什麽,我剛才沒聽清。”
“哎喲喲喲……”晏青川頓時痛得輕呼起來,握住裴安池揪耳朵的手,輕佻暧昧的語調徒然一變,忽然委屈起來,“小安池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臭狐貍,你也有今天啊!”紀白化為人形,一只胳膊勾住裴安池的肩膀,沖晏青川扮鬼臉,“略略略略略!”
真好,又安池姐在,以後肯定不會被這只臭狐貍欺負了!
說不定還能欺負回去嘿嘿嘿。
“好吧好吧,小安池你快松開,我過來是想和你說,你祖父好像跟我們家談了什麽條件,讓公司以後都不準用你……我們晏家都不用你,恐怕也沒有多少人敢用你吧。”
晏青川輕輕揉着耳朵,心說他已經改良了魅術,怎麽還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那豈不是說明,以後安池姐很難有新工作了?”紀白驚訝地張開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心情,“安池姐你別太難過了,我賺很多的,安池姐随便花!”
說到最後,他喜滋滋地裂開唇,笑得賊燦爛。
“果然是何老爺子,我早就猜到了。”裴安池撇撇唇,這種想要控制小輩的老古董家長真是夠了。
“不只是何老,還有你妹妹……”晏青川說到一半,沖裴安池勾勾手指。
他臉上笑意更深,就差搭配上一句千回百轉的“來啊~”了。
裴安池還真有點兒想知道何雨初在這次的事裏,擔任着什麽樣的角色,知己知彼也好百戰不殆嘛。她往前湊了一點兒:“嗯?”
晏青川頗為得意,溫熱的呼吸輕輕呼出:“據我所知,是她背後雇了水軍,你才會被罵得這麽慘……”
何雨初會這麽幹,裴安池倒是不意外。
只是,就連晏青川都能知道這種消息,那何家其他人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何老爺子那麽重視名聲的人,這次沒有制止何雨初,恐怕是想借這次的事件對她發難,禁止她以後在娛樂圈發展。
她扯扯嘴角:“算計的真好,不過啊,我又不只是在華國有名氣。”
晏青川發覺到她話裏有話,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國外發展了?”
“上午在車上面了個試,具體我還不能說百分百有把握。”
裴安池聳聳肩,正巧手機鈴聲躁動起來,她接通了小楊的電話。
“哇靠!!!你跟我發消息我都有點兒不信,現在Declan導演自己都發推說想和你合作啦!!你什麽時候背着我跟國際大導聯系上的啊?!!”
小楊的聲音跟點了炮仗似的,炸得裴安池耳膜發疼。
裴安池把手機拿遠一點兒:“沒什麽,就是之前我不是在國外也火了一把麽……導演可能是因為那個事看中了我打人那幾下子吧,就慢慢聯系上了,偶爾會說幾句話。我一開始以為人家就是客套客套,要是先告訴你們,結果還沒戲,這多尴尬啊。”
“也是,讓我先驚喜再失望,不如直接像今天一樣來個驚雷炸醒我!”小楊的語氣別提多興奮,還有一種要反擊的勢頭,“行了先不跟你說了,我趕緊去盯着工作了,讓宣傳和粉絲運營那邊都好好發揮發揮,狠狠地打臉回去!”
裴安池都沒來得及回話,聽筒中就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她聳聳肩,小楊看起來比她可高興多了。
“哇,不愧是安池姐!估計輿論馬上能來個大反轉吧?哼,讓那些人故意黑安池姐!”紀白由衷地為裴安池開心,說完又嘟嘟唇,糾結地皺起眉頭,“不過……如果安池姐以後出國發展的話,豈不是我會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安池姐了?”
他的唇角往下一搭,不行,他也要支棱起來,努力往國外發展!!
“先恭喜裴小姐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了。”Godfrey輕聲道賀,繼而話風一轉,“那我今天為大家準備六人份的晚餐,可以借用裴小姐的廚房麽?”
“啊,好的,不過我家好像沒什麽食材了……”
裴安池快走幾步到廚房打開冰箱,看着裏面的東西,沉默了兩秒。
冰箱裏只剩下一些淡奶油、黃油和奶油奶酪之類的,沒有一點兒蔬菜。她是個很自律的人,自己在家大都吃草和雞胸肉,這些一眼看去等同于脂肪的東西,都是南扉跟在身邊之後才買的。
“我們都需要什麽食材,我去買吧。”
Godfrey手指輕撫下巴,思索片刻,沖裴安池伸出手:“裴小姐可以把手機給我一下麽?”
瓷白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指甲修剪地幹幹淨淨,形成一個漂亮的圓弧。
要是發到網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高呼“我可以!!”。
裴安池盯着這只手,心中不知道有多羨慕。
失神片刻,她點點頭:“好的。”解鎖打開備忘錄遞了過去。
Godfrey并不多言,在備忘錄上列出了一個清單:“這附近我們都不是很熟悉,就辛苦裴小姐去一趟了。”
“我跟安池姐一起!!”紀白蹦跳起來,雙臂沖着裴安池的脖子就圈了過去,在摟住她的瞬間化成了一只圓滾滾的小兔子。
“我要拎很多東西的,你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裴安池把他揪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裴安池家附近設施齊全,出小區走五百米就有貨品豐富的超市。
她拿了個買東西用的大布袋子就離開了家。
洛淮在門後面聽到外面的動靜,這才挪了幾下,坐回椅子上。
他的腿傷很嚴重,換藥時疼得他臉色蒼白、滿頭是汗,不想讓裴小姐擔心,就沒有立刻出門去。後來聽到小楊的聲音,就立刻翻微博去看了,只見直到今天早晨還不太好的輿論走向真的慢慢改變了。
——魏導那邊根本也沒官宣過我裴哥是女主,營銷號拿來溜粉的消息都能黑?
——裴哥第1部 電影是想和Declan導演合作好不好?!都散了吧,別酸我裴哥了,不約
——我靠,Declan導演自己說要和裴安池合作了!![圖片]
——草,裴哥牛逼!!大銀幕首秀起點也太高了吧!!
——昨天那麽多人裴安池怎麽怎麽上位,那今天跟Declan導演的合作也給我解釋解釋呗
——我笑死,昨天那一看就是有人黑我裴哥,能不能別碰瓷我們啊
裴小姐的粉絲看起來都很開心啊。
看來裴小姐以後是真的會到國外發展啊,如果想要追上裴小姐的腳步,他也要在努力才行。
洛淮刷着微博,點開一個粉絲的圖片,長按屏幕,保存。
唔,裴小姐可真好看呀。
……
“雖然你現在不記得了,但之前我看你很喜歡裴小姐,或許你多和她相處相處,能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
“裴小姐之前……很在乎你,你記不起來了,想必她會很難過吧。”
南扉腦海裏總是會回想起兄長的話來。
從兄長那裏得知,他确實和裴安池一起度過了長達幾個月的時間,這不是裴安池在蒙騙于他,而是他自己失去了這期間的記憶。
兄長說,那個女人會很難過。
解開契約前,他确實感受到對方的心情,胸口發悶,讓他的情緒都跟着低落下來。
他眉頭輕輕蹙着,走在街上。
本來只是想出門買些食物填飽肚子,可走着走着,卻發現四周的環境越來越叫他眼熟,似乎他曾經數次路過這裏似的。
莫名的,心間一陣微妙的輕顫。
這些天來,他看到餐廳,看到iPad,看到電視劇……甚至看到一碗玉米粥,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胸口還總是便随着一股壓抑。
他讨厭這種熟悉感,更讨厭心緒被牽動的感覺。
就好像……他多麽地看中過去似的。
壓下心中的微妙感覺,南扉蹙着眉頭向前望去,瞳孔微縮——那個女人拎着一個巨大的布袋,從前面的超市中出來。
對方看到他時微怔了下,扭頭想避開他,卻又頓上兩秒,徑直地向他走了過來。
“想必她會很難過吧。”
兄長的話又一次在耳畔回響起來。
裴安池拎着個巨大的布袋,停在南扉面前。
她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冷漠沉穩的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微曲。
過去形影不離的兩人面對面站在人行道上,雙目對視。
南扉想,他應該和裴安池好好道別,好聚好散,從此再無關系。
于是他抿抿唇,張開口。
然而裴安池的拳頭更快一步,都不等他吐出半個字,集中了純淨靈力的右拳毫不猶豫地揮出,硬得恨不得能把鼻梁一拳打斷!
南扉毫無防備,被拳頭硬生生地錘在鼻子上,悶得他眼冒金星,鮮紅的血順着鼻子就流了下來,滑到薄唇上,染得殷紅一片。
他能感覺到,鼻骨被打斷了。
特意過來好好道別,反倒被一拳錘成這樣,他??
等眼前的金星消失,他擡眼看去,只能遠遠地看到裴安池的背影。
這女人還頗為嫌棄地甩了甩手。
南扉:…………
這就是兄長口中的“她很難過”?
也不知為何,有些愠怒。
心底有什麽抑制不住地翻湧起來。
他握緊拳頭,壓下了那股微妙的躁動,深深吸了一口氣。
分開以後便不再聯系、不再說話,這不是剛好合了他的意嗎?
有什麽可……不爽的,他一點兒也不在意。
裴安池的背影板板正正,走得一路平穩。
誰能看出來她心裏爽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放個炮仗慶祝自己出了惡氣這一拳?
啧啧啧,這回高興了,回去之後肯定能吃個開開心心的午飯。
話說回來,算南扉這小子走運,若不是現在是白天,若不是她害怕“當紅小花當街怒打助理”這種事情上頭條,她應該把人按倒在地上暴揍的。
心滿意足的裴安池颠颠地回了家。
而“一點兒也不在意”的南扉捂着暫時止住血的鼻子,鬼使神差地隐去身形和靈力,悄咪咪地跟了一路,最終輕輕落在了裴安池的窗外。
盡管很不屑于自己現在的行為,可心裏有一個聲音一直跟他說:來都來了。
他板着一張冷臉,往裏面瞥去——
只見裴安池正坐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一只圓滾滾的兔妖窩在她的腿上,被rua到舒服得眯起雙眼;精致得像個娃娃的鲛人坐在一旁,雙腳在空中輕輕地晃,表情愉悅地輕哼着讓人心情舒緩的歌兒;狡猾的狐妖系着花圍裙站在開放式的廚房吧臺前,認認真真地洗着蔬菜;有着可愛娃娃臉的妖刀像是監工一樣站在狐貍旁邊,時不時嫌棄地點評兩句。
不止如此,還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吧臺前,熟練地調着醬汁。
濃郁的醬汁香味從通風的窗子傳來,叫人食欲大增。
南扉:…………
心間湧上一股酸澀,甚至壓過鼻梁上的痛楚。
開放式廚房中冒出一股股的水蒸氣,給房間增添了幾分朦胧感。
喧鬧、擁擠、七嘴八舌……卻格外溫馨。
這就是他兒時夢想中生活的模樣吧。
淬着寒冰的漆黑眼眸中映着暖色的光,在暖光的照耀下,緩緩融化。
變得柔軟而渴望。
南扉的喉頭哽了一瞬,忽然有了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兄長不是說,裴安池會很難過嗎?
看來,裴安池的生活樂得自在,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反倒是他,總是會受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影響,有時候心緒波動得厲害。
他啊,終歸不會成為,在別人心中重要的存在。
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他緩緩舒出一口氣。
就這樣吧,也不錯。
他與裴安池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裴安池有裴安池的生活,他有他的責任,他的事情也沒有必要讓一個人類摻和進來,早些劃清關系是對的。
南扉垂眸,神色淡淡的,最後望了一眼客廳中的情景,消失在了原地。
裴安池掀了掀眼皮,纖長的睫毛随之輕顫兩下。
往窗邊掃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結束了。
可是……心裏還是會有點兒難受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哇,這個聞起來也太香了吧?”紀白從裴安池的腿上一躍而起,四只爪子不停地扒拉在裴安池身上,“安池姐安池姐,我們快去看看吧!”
“你怎麽這麽懶,自己變成人形不就能過去看了嗎?”
裴安池口中吐槽,身體卻很誠實地抱着紀白,被香味勾引了過去。
別說,這味道聞着是真的香。
兩只雪白雪白的前爪“啪叽”一下扒在了廚房吧臺上,撐起了自己圓潤柔軟的身體,小白兔不禁張開小口:“天吶,不僅聞着香,賣相也超級好啊!”他擡頭看向Godfrey,星星眼的光芒都無法掩蓋,“你真的是伯爵嗎?為什麽還會親手做這些啊!”
Godfrey聲音低沉好聽:“爵位只是家傳,愛好卻是自己的。”
他唇畔總是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就算是做飯這種家常的事,讓他來做,似乎都變成了值得欣賞的藝術,一舉一動都帶着十足的貴氣。
精雕玉琢一般的手執起旁邊的勺子,盛了一點點醬汁,把勺柄那端遞了過去:“裴小姐,能否幫忙嘗一下口味是否合适?”
他待人溫柔、親切又平和,卻從不逾界,沒有暧昧也不會讓人有半點不舒服,中間的度掌握得很好,是個十足的紳士。
也正是因為如此,盡管裴安池覺得他身上有疑點,卻挑不出一點毛病,也找不到突破口。
裴安池淺淺地嘗了一點,舌尖碰到醬汁的那一瞬,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美妙順着味蕾一下子傳遞到心底,似乎就連郁悶的心情都被美食趕走了。
她眼前一亮,是明顯的驚嘆:“唔,味道超級好!”
Godfrey唇畔彎彎,笑道:“那就好。”
一行人在裴安池家中大吃一頓,Godfrey的手藝實在太好,他們每個人、就連不喜歡變成人類也一直不屑人類食物的子切,都吃到肚子撐得再也吃不下去。
吃完午餐,衆人又簡單交談一陣,消了消食,這才慢慢散去。
洛淮需要自己家裏的拟态海水,跟着晏青川一同道別離開,而紀白一連在裴安池家裏住了好幾天,他也怕自家祖父真的生氣,便也回家去了。
喧嚣散去,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了裴安池和子切兩個人。
和之前熱熱鬧鬧的模樣比起來,竟然顯得有點兒空蕩蕩的。
要知道,裴安池以前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孤單”、“寂寞”、“空蕩蕩”這種詞的。
果然一旦得到了某些東西,就有些無法忍受它失去。
或許從她碰到南扉的那一剎那,她的命運就已經變得不同了吧。
“喂喂喂,我說小娃娃,你一臉凝重地想什麽呢?昨天紀白那只小兔子給老夫孝敬了一個手機,你現在反正也是沒事,趕快來陪老夫打游戲,不然老夫真是無聊死了。”
子切現在已經适應了人類的模樣,走路不會再磕磕絆絆。
在他接觸了手機、電腦之後,忽然覺得,當個人類好像也沒有那麽無聊,跟上戰場殺敵一樣有意思的東西,還是有一些的。
比如x者榮耀這種游戲,在游戲裏殺人也很有成就感嘛。
他走到裴安池身邊盤腿坐下,一臉的少年老成:“快點快點兒,老夫帶你這小娃娃飛起。”
子切好聽的少年音咋咋呼呼地傳來。
裴安池忽然知道,自己大概是回不到過去的軌跡裏了。
“好好好,我加載一下游戲,你可別拖我的後腿哦。”
“切,你以為老夫是誰?小娃娃少瞧不起人了。”
子切說帶飛,那是真的帶飛。
他喜歡玩戰士走對抗路,一言不合就是幹,追着對面英雄的屁股打,好幾局對面的人都會發一堆“??????”過來,還有根本懷疑他開挂的。
一連十幾局下來,幾乎每局都是十幾殺、零死亡,就算有隊友一上來就挂機,他都能把對面殺得落花流水。
裴安池:……
要不您老也別屈尊在我這兒了,當電競選手恐怕掙得不比她少,還能搬回來無數獎杯。
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
裴安池打游戲打到頭暈眼花,但連勝二十幾局的心情還是異常愉悅的。
她放下手機,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子切你這打游戲的水平真的太6了,不當電競選手真是可惜了。”
“電競選手?”子切撇撇唇,一臉的嫌棄,“無聊,當人們把自己喜歡的事當成事業之後啊,慢慢的就會失去樂趣了,老夫在家沒意思時打幾局就夠了。”
他從茶幾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會兒電視劇吧。”
電視一打開,裏面正好播放着今天的新聞。
一身板正西裝的主持人說道:“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今日十八時三十四分,國家博物館失竊,展示櫥窗被人為破壞,一柄宋朝時期的斬馬刀被盜,監控中卻沒能拍攝到任何人的蹤跡。據調查,監控室并未發現異常,事件現在正在調查中,也希望發現異常的廣大市民們廣泛提供線索……”
子切看着新聞,微微眯起雙眼。
別說監控沒有問題了,就算是出了問題,也總不能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吧。
他懷疑……這把刀是和他一樣,經過漫長的歲月,修成了妖。
“喂,小娃娃,咱們出去走一圈,看看情況呗?”他輕輕踢了裴安池一腳。
裴安池揉揉發酸的雙眼,依然癱在沙發上:“這種事啊,你都能發覺異常,除妖署那邊肯定也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會安排人手去調查的,你就別操心了……哎喲。”
她還沒說完,就被子切拉着手腕,強行坐起了身。
子切的娃娃臉一鼓,看向她時眼裏滿是嫌棄,又開始了滔滔不絕的講話:“除妖署确實不會放着不管,可萬一他們要想把刀恢複原樣放到博物館裏,就要把他殺死。我們用成百上千年的時間化成了妖,但是死卻就那麽一瞬間的事,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類去死?”
這麽說,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子切這種情況化成妖,還能自由行動無人看管,可那件放在博物館裏的,有了自己的意識,甚至有了五感,卻只能一動不動地裝成靜物躺在櫥窗裏,每天被無數前來參觀的人看來看去……而且,博物館裏一般都是把刀從刀鞘中抽出來,兩者分開放的,這對刀來說,不就相當于扒幹淨了讓人看嗎???
這麽一想,可也太慘了點兒吧。
裴安池有那麽一丢丢同情。
她打了個呵欠,又伸伸懶腰,終于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真拿你沒辦法,那好吧,我們出去看看情況。”
為了方便行動,子切變回了巴掌大的銀白小刀,便與裴安池随身攜帶。
一人一刀乘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小區。
“今天從博物館裏逃走,但是我一點兒也沒感覺到有什麽波動啊,無論是靈力也好,妖氣也好——按理說,上千年的東西化成妖怪,妖氣不會很弱才對。”裴安池有點兒疑惑。
一般的妖魔鬼怪或者法陣等,都會随着時間的積累,越來越強。
而且那把刀還被放在博物館那種地方,每天都有大量游客往它身上投去目光,讀它旁邊的注釋解說,每多一個人把念叨它一次,它的能力便會加強一次。
國家博物館建立這麽多年,這把刀承受了那麽多人的念想,如今化成妖……恐怕不好對付。
這樣的存在,妖氣不可能會低。
裴安池感覺一向敏銳,就算當時被游戲吸引了注意,也不應該一點都沒有察覺。
“是啊,所以說,它肯定能自主隐藏妖氣,更難對付了。”
子切的聲音都認真不少,顯得有兩分深沉。
他存在的時間不過四五百年,又不是什麽王侯将相的名貴武器,怎麽看都不會是對手。如果真的碰上了面,恐怕還需要裴安池這個小娃娃多努力。
子切自知多半不敵對方,可奇怪的是,心裏卻沒有一點兒擔心。
大概是因為信任裴安池吧,覺得這個女娃娃無論碰到什麽問題,都能夠順順利利解決。
他輕笑一聲,沒想到有這麽一天,他能這麽相信一個比自己小幾百歲的小孩兒。
裴安池帶着子切在夜晚的帝都中飛馳,從一個樓頂躍到另一個。
在空中走直線距離,空間仿佛一下子縮小很多,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幾乎把整個帝都的城區部分都逛了一遍,卻還是找不出對方的蹤跡。
“算了算了,老夫看啊,今天這也發現不了什麽。”
子切知道裴安池跑這麽久,肯定也累了,便主動提出回家休息:“咱們回家吧,明天白天在去那個除妖署一趟就行了,他們不是有專門的儀器可以搜尋妖氣嗎?”
“行,為了你的同類,這件事就都聽你的指揮,怎麽樣?”裴安池落到一棟二十多層的高樓上。
“哼,你這小娃娃,今天總算是聽話一次了。”子切輕哼一聲,還真擺起譜來,掐着嗓子道,“差不多就回去吧,起駕——”
裴安池“噗嗤”一聲笑出來,吐槽道:“你還掐着嗓子……”
話沒說完,心中突然一緊,雙眼微微瞪大。
這個靈力……是南扉。
他在和什麽人纏鬥在一起,而且處于劣勢。
她蹙着眉頭,輕輕閉上雙眼。
一、二、三……至少有六人在同時圍攻南扉,對方的靈力渾濁不堪,看不出來路,但不像是妖怪,當然也不是人類。
很可能是南扉的同類。
裴安池的分析得迅速,很快就得出了八九不離十的答案。
南扉從前在他們靈域裏,是得罪了什麽人麽,怎麽會被這麽多人追殺?
“小娃娃想什麽呢?”
子切見她不說話,便從銀白小刀化為了一身銀色戰袍的少年。
他雙手負在背後,湊到裴安池面前:“啧,心不在焉的。”
“……沒什麽。”裴安池回過神來,搖搖頭。
她情緒有些複雜,想不再管南扉相關的事,卻又不能立刻做出決定。
好歹相識一場,要眼睜睜地看他死了……
子切撇撇唇,胳膊搭上她的肩膀,似乎看透了一切:“老夫對靈力不敏感,分辨不出遠處的靈力是誰,但看你這表情還是能猜到一些的。你要是想幫南扉那個小屁孩,卻還拿不準主意……”
他頓了頓,可愛的娃娃臉認真些許,終于有了點活幾百年的樣子。
“要老夫說啊,沒什麽可猶豫的。等你猶豫完,那小屁孩的墳頭都能長草了,你後悔都沒得後悔!再說了,你平時連不認識的人都會救上一命,怎麽換到認識的,反倒不救了?”
裴安池一愣,似乎有點被點醒。
她輕嗤一聲,手掌一擡就落在了子切的脖頸上:“你這老頭,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