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扉,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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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澈,不然我們去幫他們一下……?”
阿南看着遠處的戰況,雙眸沉靜,清潤好聽的聲音似乎不像往常那樣自然。
他回頭看向陸長澈,分析道:“南扉擅冰系法術,剛好被克制,這只怨靈的聲音似乎又對靈力深厚的人影像更大一些,對裴安池很不利。”
陸長澈他們離得遠,靈力又不如裴安池,所受影響不是很大。
他的視線在阿南身上掃了一圈,意味不明:“你和裴安池的靈使認識?”
阿南微頓,垂頭:“是。”
陸長澈沒再繼續南扉這茬,轉而說道:“裴安池不可能會束手無策,我要看看她是用什麽方法,把怨靈殺死。”
十幾歲時都能有那樣的能力,現在就算受怨靈嘶吼聲的幹擾,又怎麽會一籌莫展。
這時,只見裴安池伸出食指,憑空在空中畫了個圈。
手指所過之地,留下金光點點。
金色的圓圈猛然放大,将她二人和怨靈所在的區域圈在其中,緊接着,金光的面積上下膨脹,直接把整個區域封鎖起來!
光芒掃過之時,陸長澈跟阿南連忙向後一躍而起,躲開了被裴安池靈力所包裹的空間。
落地,再擡眼,裴安池一行人竟然已經消失在原地,一眼看過去,便只能看到空曠的寬廣草坪與遠處的教學樓。
“這是……結界。”陸長澈神色複雜。
只是用手指在空中劃了圈,竟然就能用自身靈力布置結界,開辟出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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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一聲:“要不是剛才躲得快,被她的靈力探到,我們就暴露了。”
阿南問:“我們現在離開,還是繼續等在這裏?”
陸長澈看向一片空曠的草地:“在這裏等吧。”
設立結界只是不想讓普通人看到這邊的異常,順便讓怨靈無處可逃。
“主人,南扉想出了快速殺死這只怨靈的方法!”
南扉不得已,都已經開始用手指堵住耳朵,以減少身上的不适。
銀白的巨刃在手上飛快旋轉,裹雜着靈力形成一股驟風,将熾熱的火焰吹散到四面八方。
裴安池拭去額上的冷汗,低聲道:“但我不想殺死她們,想讓她們的靈活能解脫。”
“啊,南扉這些日子看書看劇,西方人似乎信仰上帝,把它引到教堂中,是不是會好一點兒?”南扉問。
“教皇發布谕令是獵巫行動的開始,這些人冤死于自己所信仰的宗教,一身怨念才會成為怨靈,又怎麽會繼續信仰曾經的宗教呢?”裴安池搖搖頭,“佛渡衆生,我們把怨靈封印,讓她們看到如今的盛世,再請一位大師幫忙将她們超度。”
南扉點點頭:“也好,南扉會封印術,但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啊,這小家夥會封印啊,正好不需要她那麽蹩腳的封印方法了。
裴安池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藍寶石墜子丢給南扉:“封印在這裏,我幫你拖延時間。”
她腳尖在空中的靈力上輕輕一點,長刀一帶,就将迎面而來的赤焰從中斬開!
“哇,好燙好燙!小娃娃你稍微在乎一點兒老夫不行麽?”子切不滿地抗議。
裴安池擡手就在刀背上拍了一把:“鍛刀時的溫度怎麽着也得有上千度了吧?你會怕她們這個?”
子切被氣得說話都磕巴一下:“你你你……你竟然還打老夫!你就不怕這溫度到了熔點,老夫直接化了麽!老夫如今雖然是妖,但本體仍只是一把刀啊!你這個可惡的小娃娃,氣死老夫了!”
另一邊,數個冰錐深深刺入草地之中,形成了一道有規律的圖案。
最後一枚冰錐釘進泥土,圖案上瞬間浮現出冰藍色的光。
“主人,南扉準備好啦!”
“收到!”裴安池看準方向,揮舞着長刃一刀刀沖怨靈揮去,将她們逼向封印處。
深厚的靈力不要錢似的壓向一處,刀鋒所過之處,烈焰盡被斬斷。
當然還伴随着子切氣急敗壞的罵街聲:“你你你……裴安池!老夫覺得燙你聽不見嗎??”
這只怨靈顯然具有一定自己的思維,見裴安池愈戰愈猛,無數人頭張開大口。
只不過,這次沒有噴發出火焰,而是所有人一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凄慘悲烈的聲音具有極強的穿透力,無孔不入地穿透裴安池的耳膜和身體。
她已經用口袋裏的衛生紙塞住耳朵,卻還是無法阻擋聲音的穿透,那一剎那,頭腦如撕裂般驟痛起來,甚至讓她不小心踩空半步,身體在空中一個踉跄。
眼前又開始重影,她搖晃兩下,穩了穩心神,感覺耳中有一絲濕潤。
橘紅的火焰接踵而來,步步緊逼。
“見你們生前可憐,我不想讓你們太痛苦,你們還寸進尺了吧?”裴安池活動活動下颚,長長籲出一口氣,手心中出現一團光亮。
接着眨眼之間,怨靈四周就出現一道道如絲帶一般的金光,像是有生命力一般縮緊,幾乎把怨靈五花大綁。
怨靈發出一陣刺耳的嚎叫,火焰噴像結成絲帶的靈力,竟是險些把靈力沖破!
“我天,真的威力這麽大嗎?”裴安池有些意外,把怨靈帶向南扉準備好的陣式之上。
“老夫都說覺得不舒服了,你竟然不信?!”子切冷哼一聲。
他早就說燙了,敢情小娃娃根本沒當一回事!
怨靈四周帶着黑色的怨氣,加上溫度極高的炙熱之炎,幾乎要沖破裴安池的束縛。
就在這時,由冰柱形成的陣式發出一陣冰藍的光,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把怨靈栓在空中。一道道流光閃過,将其不斷擠壓,使得怨靈發出一陣陣痛苦的聲音——
“嗚……啊——!”
刺耳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黑板,給人一股撕心裂肺之感。
在這樣的哀嚎中,怨靈被徹底封印在裴安池的玉質吊墜上。
冰藍的光消散而去,吊墜輕輕落在草地上。
撕裂般的聲音終于停息下來,裴安池長長地松了口氣,擡手把耳朵中塞着的衛生紙拽出來,上面已經沾染了不少鮮血。
“主人還好麽?”南扉取來吊墜,送到自家主人手裏。
“我沒事。”裴安池搖搖頭,一揮手,便撤去了結界。
除了耳朵流了血,她倒是毫發未傷,只是她越想就越覺得這只怨靈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兒。
聲音克制靈力極強的她,火炎又克制南扉的冰系法術,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主人沒事就好!”南扉好好地把人檢查一遍,發現連破皮都沒有,這才放心下來,“說起來,歐洲這邊有專門斬妖除魔的人嗎?”
“有吧,是不是有巫師魔法師之類的?啊對,還有吸血鬼獵人什麽的。”
裴安池的了解并不比南扉多多少,便随意應着,說話的同時,她似乎真的隐約在黑暗中看到一雙藍色的眼睛,一轉眼便隐沒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滴滴滴——”
似曾相識的手機鈴聲響起,兩個人影從高樓後面緩緩走出。
陸長澈輕輕鼓掌:“随着指示來到這邊,發現裴小姐已經先到了,處理怨靈的速度讓人佩服。只是……”他拿着一塊手心大小的儀器,移到裴安池手上的吊墜旁,“裴小姐似乎沒有把怨靈徹底殺死,這道封印也不算牢靠。”
裴安池點點頭,也不避諱:“嗯,她們都是冤屈而死,在成為怨靈後,似乎也沒有殺死過什麽人,所以我要把他們帶回去超度。”
說起來,這也是讓她費解的一點——這只怨靈身上怨氣深刻,卻沒多少血氣和死亡的氣息,說明這幾百年來,她們很少殺人,這根本就和怨靈本身的特性不符。
她看向手中的墜子,或許……她們從前也被封印過。
“超度?”陸長澈微怔片刻,又輕笑道,“看過裴小姐曾經的手筆,沒想到裴小姐會這麽溫和地處理。”
這個人看起來板板正正,性格果然跟他的人一樣呆,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裴安池扯扯嘴角:“殺父殺母的仇人,待遇當然會不一樣。”
這回陸長澈徹底呆在原地:“啊……”他臉上劃過尴尬和不知所措,“抱歉,是我的錯,頻頻提起裴小姐最不想回憶的傷心事。”
“沒事,過去那麽長時間,情緒總會越來越淡的。”裴安池聳聳肩。
時間會減淡一切,卻不能抹平它們。
“行了,你們這群小娃娃怎麽這麽多廢話?傷春悲秋的,果然人類的性命就是短暫啊,那麽一點兒回憶都沒法釋懷。”子切已經化回一把小小的銀刀,被裴安池拿在手中。
裴安池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還不是幾百年都忘不了你曾經的主人,還想創造出被他使用的假象?”
巴掌大的銀刃抖動兩下,一陣黑霧卷上刀刃,接着一團黑霧落到地上。
面容頗為稚嫩的少年一身銀白戰袍,雙手叉腰,因惱羞成怒,嬰兒肥的臉上氣出了一圈紅暈:“小!娃!娃!老夫那是漫長的時間裏太無聊,才會找點事情做!”
南扉雙手抱胸,也學着裴安池的樣子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當初是誰說,沒有人使用自己就沒了存在的意義的!”
子切氣得頭頂冒煙,伸手就去揪南扉:“你這小鬼胡說八道!氣死老夫了!”
南扉可比他靈活得多,一下子就躲開他的手。
而子切不喜歡變成人形,現在還不習慣走路,一頭撞在陸長澈身上。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殺意。
“怎麽,你這小娃娃還想跟老夫動手不成?”
陸長澈眯了眯雙眼,擡頭瞥向裴安池:“這只妖殺了我們署中的兄弟,我不應該放他走,只是……既然裴小姐收他為武器,便請裴小姐以後看好他,不要再讓他惹出事端。”
“你可別往老夫頭上扣帽子!老夫根本就沒想殺那除妖師,是他為了不讓我逃跑,自己往刀上撞的!”子切覺得,這幾個人類小娃娃簡直就是來故意氣他的!
“放心吧,子切其實……不是惡妖。”裴安池沖子切翹着呆毛的頭伸手過去,在手指碰到腦袋的時候,少年身上黑霧一卷,散開時已經化為短小的銀刃,被她握在手中。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陸長澈一揚手,“時間很晚了,裴小姐就和南扉一起快回酒店吧。”
南扉一挑眉頭:“你怎麽知道我叫南扉?”
陸長澈掃向阿南,表情有些意外:“你們不是認識麽?”
阿南一直低垂着眼眸,似乎有些心事,不是很想見到南扉。
這時終于擡起頭來,眉眼一彎,遮住面上的複雜情緒,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南扉,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南扉蹙蹙眉頭,細細打量阿南一遍,頭腦中對這人毫無印象。
如果他在人類社會還有其他認識的人……主人會不會又不願意帶他一起了?
思考到這點,他立刻道:“沒印象了。”
阿南微張着口,臉上閃過一種複雜的情緒,或許有失望、有自嘲,還有一種放下。
盡管南扉現在是小小一只,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對方;盡管已經過去近百年,他還是能輕易地認出南扉的靈力;盡管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還是無法恨南扉……
可對方,早就不記得他了。
也是,說到底,他只是個陪襯罷了,就連修習都只能是水系法術。
不過這樣也好,糾結了上百年的事,就這樣結束吧。
往後跟南扉,再也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