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能……把我送回公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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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冷意漫上心頭，何雨初忍不住打了個顫。
下意識地擡手撫過裸露在外的胳膊，竟是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好……好冷。
除了那雙冷然的眼讓她心中一顫，生理上的直白冷意更甚，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勉強維持着笑容：“姐姐，這位是……？”
裴安池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聽身旁人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何雨初哪兒能看着他們就這麽離開，立刻想要攔人。
周時郁看出她的想法，快一步伸手，笑眯眯地攔住了兩人：“既然是來到了這次春推，想必也是有目的的，不如我們坐下聊聊，或許還能達成一些合作。”
眼看着周時郁的手就要碰上男人的身體，裴安池的拳頭都握緊了——周時郁要是發現自己的手，能直接從對方身上穿過去，這就麻煩了！
她知道南扉是看不下去何雨初那副洋洋得意的炫耀嘴臉，可幻象這種東西是很容易被識破的啊！
只見南扉腳下一個錯步，靈活地躲開了周時郁的手。
他微蹙眉頭，像是潔癖般嫌棄地拍了拍衣服，語氣生硬不少：“麻煩你不要随便碰我。”
周時郁不是個魯莽的人，直接上手攔人這種事是第一次做。
“抱歉，是我唐突了。”他有點尴尬地摸摸鼻子，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轉移注意力般招了招手，“小晏總。”
他回頭對裴安池道：“今天小初是陪我來見小晏總的，安池小姐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
人群中，有個青年男人正被三四個小姑娘圍在中間，他生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留着半長的發，發尾處用紅繩紮起，透着一股懶散不羁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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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着聲音看過去，原本輕佻不正經的表情微僵。
“哦，是時郁啊，好幾天沒見面，走去那邊休息區喝兩杯。”他被人擁簇着跟裴安池擦身而過，頭也沒回地推着周時郁往前走。
“小晏總，等一下。”周時郁有一瞬的慌張，快速瞥了何雨初一眼，忙道，“小晏總，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那些局的，更何況今天小初還在這邊……”
話沒說完，聲音慢慢地消失在眼前人的眼神中。
晏青川嘴角擒着一貫的笑意，往前湊了一點兒：“啧啧啧，這麽在乎何家小姐啊。”
“別打趣我了小晏總。”周時郁有點招架不住。
“好吧好吧，不打趣你。”晏青川眼角往上一挑，似是不經意地問，“剛才那兩個人，跟你很熟？”
“那是小初的姐姐，我是第一次見，小晏總也認識安池小姐嗎？”
安池小姐……？
晏青川一怔，他剛才沒去看那人的正臉，現在回頭瞥一眼，可不就是剛被認回何家的裴安池麽！
他輕咳好幾聲，這才捋順了思緒。
“電視上見過，不過本人似乎比電視上更漂亮……”見何雨初追着他們過來，他還死不正經地當着何雨初的面，用胳膊肘怼了周時郁一把，“你說是吧？”
何雨初的表情如他所料，變得勉強不少，他笑得愈發燦爛了。
沒把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挑明，晏青川眼珠一轉，道：“不過呀，不是所有美人都能去碰的，有的人身上一瞧就都是刺，走進了就是一身窟窿。”
他湊到周時郁耳邊：“何小姐也很在乎你啊，我看你們就差那臨門一腳了。”
周時郁連連後退兩步，面皮上帶了些粉：“小晏總，就別那我取笑了吧，咱們談談正事？”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片低呼，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晏青川拍拍手：“正事什麽時候都能聊，但現在這種場合一年也沒有幾次，時郁就是太認真了，很多時候應該好好享受才是。走，咱們過去瞧瞧。”
看着晏青川的背影，周時郁感到一陣無力。
他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這種吊郎當的人了，偏偏這次家裏要進軍文娛行業，無論怎樣都避不開百年以來一直深耕在文娛圈子的晏家。
“這個晏青川也太不靠譜了吧，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何雨初挽住周時郁的手臂，為他打抱不平，“那邊能有什麽好看的啊。”
周時郁拍拍她的手：“算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或許找到跟小晏總聊得來的話題，我們以後合作也會更順利一些。”
跟着晏青川過去，一眼就見到了引發小騷動的源頭。
膚白如雪的少年站在人群中，他鼻梁挺直，雙唇紅潤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容貌精致得不似真人。可那雙湛藍的眼始終沒什麽情緒，甚至不看旁人一眼。
何雨初前幾秒還滿口嫌棄，然而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起來。
洛淮！
如今華國音樂圈最受矚目的新星，歌喉清透美妙，随便哼唱兩句不知名的調子都宛如天籁。只是聽他的聲音，就能讓人陷入一種無可自拔的安寧與向往之中，甚至于許多長期被失眠困擾的網友表示，聽了他的歌聲，甚至能放空自己，陷入安睡。
何雨初身為一名青年演奏家，早早就被洛淮的音樂與才華所吸引，一直想跟他合作。
無奈洛淮除了新歌發布會，幾乎不會在大衆面前露面，就連團隊都很難聯系上，她這才一直耽擱下來。
這次既然在青檸的春季推介上碰到洛淮本人，她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她輕咳一聲，收斂了表情也收斂了一貫的驕傲，擺出了認真又親和的姿态。
在洛淮經過身邊的時候，她往旁邊跨了一步，來到洛淮的面前：“洛淮你好，我是何雨初，非常喜歡你的音樂，一直都想跟你合作……”
誰想她滿懷希望的話語，沒能讓洛淮有半點停留。
神情淡淡的男子甚至連眼都沒有擡一下，輕抿着唇繞開她，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死死地握緊了拳，指甲戳進手心裏。
“想跟洛淮合作的人多了。要是随便一攔就能跟洛淮合作，那是個人都上去攔了。”
“你懂什麽，人家是何家的小姐。”
“何家人多什麽，洛淮跟人合作又不看家裏條件，瞧她那自信滿滿的樣子……”
低聲的揶揄和諷笑一絲不漏地傳入耳中，何雨初僵硬在原地，臉色漲的通紅。
聽說過洛淮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她暗暗嘲笑過是對方實力太差、沒法入了洛淮的眼，可她沒曾想過，自己也有這麽一天，會被人無視地這般徹底！
周時郁連忙安撫她兩句：“他沒準是身體不舒服，又或許是正在養嗓子，不方便說話，我一會兒找人想辦法跟他的經紀人聯系一下，你想跟他合作，一定沒問題的。”
這話讓何雨初的心稍微平靜些許，不管洛淮剛才是為什麽無視她，讓她被周圍的人嘲笑，只有未來成功地跟洛淮合作，才能打臉回去，讓那些嘲笑她的人再也笑不出聲！
……
周時郁、何雨初兩人被帶走後，裴安池帶着南扉來到偏僻無人的走廊，确定走廊中沒有攝像頭之後，她才低聲道：“你怎麽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了？讓別人知道這是幻象可怎麽辦？”
四下無人，原本冷若寒冰的臉一秒破功，揚起了一個喜滋滋的得意的笑容，瞬間打破之前的距離感。加上他照着春推中其他人的衣服，為自己變幻出的高檔西裝、胸針、袖扣等行頭，活活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南扉真正的小身子落進裴安池的口袋裏，幻象也随之消失，他又變成了普通人看不見的模樣。
他打了個呵欠，道：“那何雨初話裏話外，一直說主人自己一個人，跟主人炫耀她身邊有個男人，南扉看了實在氣不過，這才出此下策，變成剛才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點把他們唬住诶！”
“确實是把他們唬住了。”
裴安池一時之間有點小感動，雖然有點猝不及防，但好在沒有惹出什麽簍子，她便也沒有責怪什麽，只道：“你平時這麽活潑好動，話還又多又密，怎麽會想着變成剛才那樣呢？”
要不是她能從靈力上分辨出來，光看外表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誰能把他跟南扉聯想到一起？
為了化出普通人都能見到的幻象，南扉幾乎耗盡了所有靈力，此時身體疲憊，不太想說話。他在口袋中翻了個身，找到最舒服的姿勢躺下。
“唔……其實南扉也沒有多想，不自覺地就變成那樣了诶。”
他又打了個呵欠，聲音也跟着多了一絲朦胧：“可能是在電視劇裏看到過這樣的形象，覺得大家都會被震懾到，所以下意識地就往那個形象上靠攏了吧。”
電視劇裏的……霸道總裁麽。
裴安池扶額，當代電視劇真的是對青少年兒童影響巨大啊，南扉這樣的小不點兒都開始下意識地去模仿霸道總裁了。
“行吧，看來以後得少讓你抱着iPad刷劇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嘛……”南扉聲音朦胧，軟軟乎乎地伸出雙臂，“主人，手。”
“……”
裴安池頓了頓。
她怎麽覺得……南扉現在越來越依賴她了呢？
舉手之勞的事情，她倒不會很抗拒，更何況南扉是為了她才搞得耗費太多靈力。
伸手插進口袋裏面，立刻便感覺到自己的食指被小人圈住。
指肚似乎蹭在了小人的臉上，軟軟乎乎的，手感極佳。
“主人最好了。”南扉低聲地嘟哝着。
只是……他的靈力恢複地真慢啊，想要恢複成制造幻象前的模樣，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
千萬要挺住不能睡着，現在主人出門在外，保護主人是他的職責所在！
裴安池對推介會這樣的活動，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讨厭，安排好南扉後，簡單打理了一番儀表，又尋着人聲往宴會廳中走去。
主辦方為來賓準備了豐盛的甜點與紅酒，甚至于走進宴會廳，就能隐約聞見廳中香香甜甜的味道。
可裴安池還未走到宴會廳，便隐約聞到了一絲別樣的氣味。
像是在花果的香甜中釀出了甘醇的美酒，那味道柔和甜膩，很是勾人，從鼻腔吸入肺腑之中，讓人覺得有一種微妙的暢快感，醺醺然而醉。
就連心髒也跟着加快了鼓動的速度，不受控地遵從着生理反應。
這味道是從旁邊的房間裏散發出來的。
那間房門虛虛地掩着，并沒有好好地關上，顯然是有人剛進去不久。
南扉也聞到了這微妙的香甜味，忍着疲乏，從口袋中坐了起來。
裴安池蹙了蹙眉頭。
許是被這個味道所蠱惑，猶豫片刻，她還是推門而入。
衆人口中恃才傲物的矜貴少年，此時正窩在牆角。
一頭及腰的墨色長發散亂在身上，更是襯得他膚色瑩白潤澤。向來冷冷清清的湛藍眼眸，此時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薄霧，就連濃密纖長的睫毛都濕噠噠地黏在了一起。
他白皙的小臉上透着一層粉嫩，紅瑩瑩的小口微張，神情時而清明時而迷茫。
見到有人突然闖入，他渾身的神經全都緊繃起來，只有一個念頭從頭腦中蹦出——
他完了。
“啊，是鲛人！”
南扉憑着直覺脫口而出，他不記得自己以前聽誰提起過鲛人的事，但他就是莫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傳說中以歌聲蠱惑人心的鲛人。
他一口咬在唇上，讓自己保持清醒：“聽說鲛人外表柔和，但實際上非常殘暴，主人千萬要小心！”
聽見南扉的聲音，洛淮這才發現這位靈使的存在。
他瞳孔微縮，掙紮着往後擠了一點，纖瘦的身軀緊緊挨在牆邊，巨大的絕望和恐懼直接淹沒了本就不夠理智的頭腦，如天籁的聲音此時綿綿軟軟的：“別……別過來。”
感覺到自己的鲛人耳已經顯現出來，他努力把自己湊成一團，緊緊摟着因穿了修身的牛仔褲，還未化成魚尾的雙腿——如果撐破了牛仔褲化出魚尾來，那将是多麽難堪啊。
湛藍的眼眸中氤氲着水霧，他咬住了唇，不讓自己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繁衍期來得太過突然，這已經讓他很是艱難了。
他這般醜态，又遇見了一位禦靈師……
絕望一點點地侵蝕着他的頭腦。
裴安池認出了眼前人就是洛淮，來不及驚訝平日裏高冷的少年此時變成這等模樣，快速反手關上了房門。
她懂得那種難堪，明白洛淮不想讓更多人看到他這副模樣。
“你只要不攻擊我，我自然不會殺你。”她說着，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歪了歪頭，“你現在這個情況……自己能恢複吧？”
洛淮雙眼迷蒙地看着眼前人，終于努力記起，似乎聽說過裴安池跟紀白在同一個劇組拍戲，紀白……他記得也不是常人吧。
現在紀白還能活蹦亂跳的，可能裴安池的話……可以相信。
他咬咬唇，似乎很難以啓齒：“你能……把我送回公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