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穿好了
趙綿綿一直沒有試圖逃跑,一個是因為她笨,在這荒郊野外,離了人就無法生存,還有一個是因為她舍不得徐長索。
她一直幻想着,徐長索對她也有同樣的感情。
所以在最後的時刻,趙綿綿以一種要奉獻出自己全部的姿态祈求徐長索放了她,她甚至幻想着,她和徐長索能就此隐居生活,她願意收斂自己的脾氣,和徐長索做一對田園夫妻。
徐長索自然覺得她在說瘋話,飛快地拒絕,眼神冷漠如冰,終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嫌棄。
原來那些寬容溫和全是趙綿綿想象出來的,真相只不過是徐長索根本就看不起這個家破人亡的虛名郡主,一直懶得搭理她罷了。
趙綿綿大受打擊,再也沒有了反抗和逃跑的心思,被徐長索親手關進了尼姑庵,沒過多久,就被那裏的老尼虐打致死。
這個大綱還比較簡單,蘇杳鏡老老實實地按照劇本,一路走完沒什麽壓力。
當蘇杳鏡正打算進入第六個世界時,卻發現第六個人影自動亮起,而且同時就蓋上了be的章。
系統解釋說,第六本書的男主就是陸鳴煥,跟第一本書的男主黎奪錦是在同一個世界線的。
在那個故事線裏,蘇杳鏡就已經達到了跟陸鳴煥be的條件,只不過正式開啓陸鳴煥的世界時,才被檢測到。
也就是說,第六個世界蘇杳鏡已經提前完成了。
蘇杳鏡當場回憶了一下,這個陸鳴煥是黎奪錦的好友,威寧大将軍的寶貝獨子,性情嚣張跋扈,當時蘇杳鏡扮演的阿鏡在黎奪錦手底下做事時,沒少被陸鳴煥挑刺嫌棄。
看來阿鏡一死,跟陸鳴煥的故事也自動be了。
少走一本書的劇情,對于蘇杳鏡來說當然是省事。
不過蘇杳鏡還是稍稍困惑了一下,她在第一個世界時,專心致志攻略黎奪錦,根本沒在意陸鳴煥,他什麽時候跟阿鏡有了感情線,蘇杳鏡都沒注意。
對于蘇杳鏡來說,陸鳴煥的故事可以說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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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蘇杳鏡來到了最後一個世界。
如今的蘇杳鏡含着紅李核,閉着眼睛吮着玩兒,在腦內面板裏看了一圈。
六個男人臉上全被蓋上了be的章,只剩下最後一個亮着的人影上還空空如也。
只要完成這最後一本書蘇杳鏡就可以溜之大吉,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每個星期五下午,就像暑假前的最後一天自習課,快要按捺不住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蘇杳鏡回顧了一遍之前的世界,在心中總結道:“這麽多女主角中,當得最順手的還是第五個世界,趙綿綿的角色。果然笨蛋最好演。”
她腦海中的系統沒什麽事一般不出聲,聞言卻蹦出了一句:“那是你本色出演吧。”
蘇杳鏡:“?”
來不及和系統吵架,馬車已經停在了謝府門口。
蘇杳鏡收斂心思,進入謝菱的角色。
謝菱的祖父在朝中任了整整三十年太傅之職,謝菱的父親亦是赫赫有名的軍機章京,謝菱的長兄現任兵部侍郎,主管武舉,要巴結謝家的人數不勝數。
謝府的門楣十分恢弘,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題字威嚴。
謝菱蔥白的指尖上沾滿了紅李的汁液,欲墜不墜地懸着,她從旁邊抓起絲帕,裹着手指匆匆拭淨,鑽出馬車。
今天謝菱是偷跑出來的,回到謝府自然心虛,恨不得彎腰弓背,把自己整個藏起來,誰也不要看見才好。
相較之下,謝華濃步步生蓮,發絲裙裾也是絲毫不亂,走進謝府門內,端的是大小姐氣派。
而謝菱哪還管得了那些禮儀,她眼睛閃閃躲躲,提防着別讓人瞧見,低着頭穿過杏簾,急匆匆地走。
院牆根下人影一閃,一聲怒喝随之傳來:“站住!”
謝菱提起一口氣,暗暗地偏頭,咬了咬唇。
謝兆寅身上還穿着未換下的官府,面色嚴肅地背着手,朝着兩個女兒走過來。
謝華濃神色淡定,低了低身子行禮:“父親。”
謝菱也連忙學着二姐的模樣,朝謝兆寅行了禮。
但謝兆寅的怒氣依舊沖天,看了一眼謝華濃,沒說什麽,對着謝菱吼道:“你偷拿了大姐的東西,不老實受罰,竟敢偷溜出門繼續犯錯,是不是要打斷你一條腿才能安心!”
謝兆寅在朝中任軍機章京,資深望重,平素作風亦是一絲不茍。
他兇蠻起來,朝廷重犯都不敢喘一口大氣,更何況謝菱。
謝菱吓得牙根緊咬,半天說不出話來,如一只小鹌鹑,脖頸深深地彎着,勉強辯解了一句:“不、不是……”
“那你還敢跟在你二姐身後,混進那等場合!那是你能去的嗎?也不看看你的樣子!”
謝兆寅直指謝菱的鼻尖,看着她與端莊搭不上邊的模樣,肝火更甚。
“我最厭煩你的就是這種性子,沒本事還偏愛湊熱鬧,到外面丢人現眼了都不知道。”
謝兆寅罵着,便有了要動手的意思。
事已至此,謝華濃也不好再坐視不理,只能站了出來,擋在謝菱面前。
“父親,花菱雖是偷偷溜去,但也是跟着我進了國公府的,若是父親要責怪,女兒也有對妹妹管教不嚴的過錯。”
謝華濃這番說辭,只是為了顯出姐妹情誼。因為謝兆寅尚儒,治家要求尊卑有序、家風和諧,樂于看到姐妹相護的場面。
謝華濃心裏很清楚,父親并不會因為此事責怪自己,而她說句場面話,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謝菱該受的打罵,也少不了。
但謝菱似乎不清楚。
她像只受驚的山雀,被疾風驟雨打得束手無策、神智昏聩,竟真的昏昏然躲到謝華濃的身後,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又驚又怕地看着謝兆寅。
謝菱緊緊地貼着謝華濃,像是把她當了唯一可遮蔽風雨的靠山,小心翼翼地藏在謝華濃身後。
謝兆寅看着謝菱這副不成體統的模樣,心中怒火更甚,右掌直接舉了起來。
但是看着二女兒,謝兆寅又怕誤傷了她,只好瞪了謝菱幾眼,怒叱着令謝菱禁足三月,方才壓下心中火氣,拂袖回房。
謝兆寅身影消失,謝菱才輕輕顫着走出來。
謝華濃怔然了一瞬,很快收回,瞥了謝菱一眼,冷聲道:“膽小怕事,下次不要再連累我。”
謝菱餘懼未消,看着方才幫她說了話的謝華濃,便像是看着救命恩人一般,把對方當成了天大的好人,不在乎謝華濃的幾句冷言冷語,反而再次湊了上去,抓住二姐的手,緊握着晃了晃。
“二姐,你幫幫我,我本來沒有錯,才不要受罰。我也不想禁足……”
謝菱生時,謝夫人身子虛弱,謝菱生下來便資質不全,自幼比他人愚笨一些,她還未足一月,謝夫人因病故去,謝兆寅每日忙碌,哪有時間看顧後院的兒女。
哪怕偶爾關心一下,謝兆寅也自然是先看到優秀的那幾個孩子,小時候長得胖乎乎又有些愚癡的謝菱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孩子們最是會識人眼色,謝菱不受父親寵愛,自然也就只配得到他們的冷嘲熱諷,時日久了,謝菱在府中的地位便十分尴尬。
她是嫡女,可是嫡女又如何?謝兆寅與先妻感情甚篤,從未有過其他通房小妾,生下來的四個孩子,個個都是嫡子嫡女,其他院裏的小厮婢女,怕是都比謝菱在謝兆寅面前要熟稔些。
謝菱縱有千般不好,卻長了一副極好的容貌,瓊鼻檀口,不點而朱,身段長開之後更是肥瘦皆宜,渾身上下肌膚雪白,除了一頭烏發,找不到一根多餘的汗毛,而她骨子裏帶的嬌憨讓這過分美麗的容顏顯得又純又鈍,仿佛一只能捧在手裏的小動物。
這樣的一副面容,黏着人撒嬌的時候,身上的香氣又軟又甜,哪怕是一向清冷的謝華濃也要迷糊一下。
直到感到手心黏膩,謝華濃才倏地冷了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被謝菱蹭上的不知何物,雖然帶着果香,但那種觸感依舊讓謝華濃厭惡至極,恨不得立刻洗掉。
謝華濃一把甩開謝菱,匆匆離去。
獨留謝菱一個人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回想着方才二姐嫌惡的眼神。
周圍廊下還立着守門的小厮,他們也定然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謝菱慢慢攥緊被狠狠甩開的手心,或許,就連周圍的小厮都在暗中嘲笑地看着她。
她眼睫顫了顫,腦袋又逐漸地低了下來,挑了條避着人的小路回房。
謝菱回到房裏,便趴在窗邊榻上悶悶不樂,她房中的丫鬟環生見她回來,才倏地松了一口氣。
謝菱本應該被罰在屋中禁食抄書,卻一個字也沒抄,還偷溜出去,環生真怕姑娘被抓住後會被脾氣暴的老爺揍死,好在現在雖然悶悶的,倒也沒有哪裏受傷的樣子。
榻上的姑娘似乎躺得不爽利,打了個滾,側身背對着人,褙子卷上來,在腰間凹陷處軟軟地堆在一處。
環生看着姑娘背影,心裏也不由得酸了一下。姑娘這幾天被禁食,餓得又瘦了些,只可恨,姑娘為什麽犯傻,非要偷拿了大姑娘的東西還不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