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嫂子，你起了，”餘雪聽到動靜，就伸手看了一眼
發現是範明月起床了，她就拿一個缺了半邊口的陶盆舀水出來說，“嫂子，快來洗臉。”
“放着我自己來吧！”餘雪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即使用藥養了幾年，也只是好了一點。
餘雪很瘦，身上全是骨頭，根本沒多少肉，大腿還沒有範明月的脖子粗，估計一陣風都能吹倒，舀點水手背的青筋都鼓了，一看就很吃力。
範明月看不上弱者，卻喜歡餘雪這種，即使身有疾病，也自立自強的人，所以她也願意多照顧餘雪一點。
洗漱過後，上工的時間又快到了，範明月交代餘雪看好妞妞貓貓，就急忙跑去集合的地方。
現在正是1975年，農村還是大集體，實行工分制，如今家裏沒了餘澤峰的津貼，還有四個人要吃飯，幹活就勢在必行了。
而且，能親手種出天然植物，範明月只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至于累，在範明月眼裏，只要能吃飽，再苦再累都沒關系，末世裏多的是想吃苦卻依舊活不下去的人，她已經足夠幸運了。
集合的地點就在從前的大食堂門口，範明月剛到，大隊長就敲響了集合鐘，之後，就是分配農活。
此時正是春耕，而稻香村位于川省，屬于山區盆地集一體的地方，主要種植的植物就是稻子，玉米以及紅薯。
雖然範明月已經到農村五年了，不過她自從嫁給餘澤峰後，就一直做輕省活計。
不過，餘澤峰犧牲了，範明月的待遇肯定就比不過從前了，這不，這次範明月就被分到了插秧。
插秧別看只是把秧插進田裏，卻是個技術活，不僅要把秧插的又穩又直，還不能歪，并且，一天一直彎腰，對腰也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除此之外，此時還是初春，一天光着腳在水裏，等到晚上的時候，腳都會凍僵。
可以說，這時候插秧，屬于最難的活，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工分高了，一個男人插一天秧有十個工分，女人也有九個工分。
Advertisement
大隊長分配完活，就一直關注範明月，擔心她不滿分配，鬧出來。
然而大隊長不知道的是，他分配的正合範明月的意。
範明月現在只想掙工分，累根本不要緊，只要想到過幾個月就能吃上香噴噴的米飯，她就幹勁十足。
等大隊長下令讓大家去地裏開始幹活之後，集合的人就散了，而範明月的周圍也圍起了兩個女孩子。
圍着範明月的兩個女孩子和範明月一樣都是知青，一個叫姜曉霞，一個是許珠。
更有意思的是，姜曉霞和許珠一直和範明月不對付，所以她們現在過來，很明顯，就是來看範明月笑話的。
果然，姜曉霞一開口，就不是好話，“範明月，你最近不要緊吧！聽說你嫁的那個男人死了，還被婆家掃地出門了，也太慘了吧！”
姜曉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貨，前些年範明月仗着嫁了一個當兵的，一直在她眼前嘚瑟，結果，這下好了吧！男人死了，她被打回原型了。
所以說，靠人不如靠己啊！
許珠是姜曉霞的跟屁蟲，姜曉霞開口奚落範明月，她眼珠子一轉也跟着說，“就是，我們當初就說了吧！當兵的多數都是短命鬼，嫁不得，你還不聽，結果現在好了吧！年紀輕輕成了寡婦，還有兩個孩子拖累，你以後的日子哦……啧啧啧。”
許珠搖頭晃腦，眼裏全是對範明月的同情，她甚至還出了一個馊主意，“要不，你幹脆把你那兩個小崽子送人吧……”
許珠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範明月迎面一個巴掌打了過來。
孩子就是範明月的逆鱗，許珠敢出這種注意，範明月不抽死她就是好的了。
許珠被打懵了，緩了兩秒她才捂着臉，眼冒淚花氣急敗壞的說，“範明月，你居然敢打我，憑什麽？”
許珠這一聲有些大，把周圍的人都吸引住了。
來稻香村時間最長的知青程德國就夾起眉頭問，“範明月，許珠你們又怎麽了？”
有什麽事關上門說不好，偏偏要在大庭廣衆下鬧出來，太丢知青的臉了。
範明月理都沒理程德國，咬咬牙“哼”了一聲又甩了一個巴掌打在了許珠的另一邊臉上，打出了手掌印子才說，“我就打你怎麽的，當兵的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保家衛國，結果你居然敢說他們是短命鬼，我不打死你就算好的了。”
“而且我是寡婦關你屁事，你別忘了我可是烈士家屬，再怎麽也輪不到你欺負，至于我的孩子，我生的起就養的起，不勞你鹹吃蘿蔔淡操心，要送人有本事你自己生了送啊！”
“短命鬼”一詞可是牽扯到衆人的神經了，在這個年代，人們最敬重的除了領導，就是當兵的人。
沒有當兵的，他們這些老百姓也不會有如今的安穩日子，而如今，許珠居然敢咒軍人，這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大隊長媳婦許黃花更是直接沖了過來，又“啪啪”閃了許珠兩巴掌，嘴裏還罵，“小賤蹄子，你敢咒我兒子，老娘抽不死你。”
大隊長的兒子就是稻香村第二個當兵的人，本來這次餘澤峰出事，許黃花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許珠可不就是撞槍口了。
就連大隊長，看許珠的眼神也全是厭惡。
見到這個情況，姜曉霞悄悄後腿了兩步，程德國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村裏其他人更是覺得許珠太惡毒了，不僅詛咒軍人，還讓範明月把孩子送人，這也太過分了。
餘家衆人看許珠的眼神也全是不善。
要知道，餘家在稻香村可是大族，要是被人知道軍人後代被送走了，他們餘家的面子往哪擱。
可以說，許珠這一次得罪的是稻香村全部的人，就是沒得罪的，也不會再喜歡她了。
許珠還不知道要在稻香村生活多少年？想到因為一時嘴快導致被所有人孤立，許珠毀的腸子都青了，也更恨惹出了事的範明月了。
不過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許珠白着臉大腦瘋狂運轉，想解決的辦法，而沒過兩秒，她眼睛顫巍巍一閉，就往地上倒。
許珠這明顯是暈了，不過由于她暈的“太快”，其他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她旁邊的姜曉霞更是沒伸一下手，結果許珠就結結實實的倒在了地上。
範明月眼見，一下就看見許珠嘴皮都咬緊了，額頭更是冒出了汗水，臉也更加白了。
這下，範明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許珠明顯是裝暈。
估計是許珠看得罪的人太多了，才想裝暈逃避，也是示弱，不過範明月可不想如她的願。
雖然現在的世界是和平的，可欺壓其實是什麽時候都在的，弱肉強食是永恒不變的道理。
而範明月一個女人，帶着一個病弱的小姑子和兩個孩子，在別人眼裏就是弱，要不然，許珠和姜曉霞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找她麻煩。
如果這一次範明月示弱，那麽後面等待她的，肯定是更多人的欺壓，不管她是不是烈士家屬都是一樣的。
正好，範明月也有意殺雞儆猴給衆人看，讓別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許珠剛好撞上來，她這只雞還沒完全發揮作用，範明月怎麽可能放過她？
想着範明月就跑到了許珠的身邊，一直“許珠，許珠”的喊，實則，範明月把腳使勁的踩在許珠的大腿肉上，更是用手使勁的掐範明月的人中。
範明月使的是巧勁，既讓人痛又不會留下痕跡，還沒過兩秒，許珠就疼的“啊”的叫了一聲，睜開了眼。
“範明月，賤人，爛/貨，你掐我做什麽？”許珠猙獰的看着範明月，恨不得把一而再再而三壞她事的範明月生吃了。
敢罵自己，範明月自然又是一個巴掌打到了許珠的臉上，“許珠，你嘴巴放幹淨點，不會的話我再教教你，還有，我什麽時候掐你了，我明明都還沒使勁，你就醒了，還冤枉我，我看你是裝暈騙人吧？我不記仇好心救你，你還要反咬一口？”
許黃花也啐的一口，“呸，澤峰家的，你別理這個毒婦，她根本就是裝暈的，這種賤人就不能搭理她，讓她死了算了。”
娘的，該死的許珠，居然裝暈，還把她吓了一跳，害她差點以為把人打暈了，太奸詐了。
等着吧！老娘後面再慢慢收拾你。
被許黃花陰測測的盯着，許珠欲哭無淚，這下完了，她是把大隊長媳婦得罪的死死的，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了。
她還想狡辯，大隊長卻終于發話了，“行了，還種不種地了，再耽擱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
大隊長發火了，所有人終于不敢看熱鬧了，連忙往地裏去。
“還有許珠，你既然精力多的很，今天就去丢糞去。”
“大隊長，我不要，”丢糞是最髒的活，要把發酵好的農家肥用手抓着丢到種子上面，幹了一次之後幾天身上都是臭味。
許珠特別愛幹淨，要她去丢糞，還不如殺了她算了。
“不去你就不用來了，”大隊長忙的很，是直接下命令，可不是在和許珠開玩笑。
許珠臉一白，明白她不去是不行的了，不然下半年她別想得到糧食和工分了。
許珠氣的手都在發抖，臉更是一會兒白一會兒青，最後，她還是屈辱的走着機械步往地裏去。
可是，這次的侮辱，她許珠記下了，蔡文明，許黃花，範明月，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