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
第1章(修)
傍晚時候下過一場小雨,雨停後空氣裏留下陣陣悶熱與潮濕。
工作室白亮的燈光下,舒曼凝摘了手套,她低眸盯着桌上剛剛完成的靛藍色琺琅吊墜。
窗外的夜風順着縫隙偷溜進來,吹動她垂落的發絲。
輕柔的發絲無意撩撥女人姣好的面頰,絲絲作癢,舒曼凝從中恍神過來,擡頭看見面前開了小半的窗戶,索性起身伸手全部敞開。
頓時,夜風裹着濕熱氣撞她個滿懷。
舒曼凝看到前幾年種下的薔薇花,不知怎麽,今年長勢格外差,本該怒放的季節,卻只結了幾個花骨朵。只有那枝葉喧賓奪主,勢要豔壓主角。
正瞧着,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叫她。
循聲看去,發現是陳薇急匆匆跑過來。
陳薇推開院門,邊跑邊喊道:“曼凝!曼凝!你在不在?”
“我在這。”舒曼凝朝她揮了揮手。
陳薇一路小跑到她窗戶邊,面上氣喘籲籲道:“好了……好了沒呀,我們準備開始了。”
舒曼凝趁手将放在旁邊置物架上的一串珍珠項鏈拿了過來。
她遞給陳薇,又給她拿了只小手電筒。
“瞧瞧吧,就是件殘次品。”
陳薇原本不懂什麽藝術欣賞,奈何好閨蜜舒曼凝是個珠寶設計師,恰好今天她所在的雜志社主辦一場慈善拍賣會需要珠寶,她這才頭次在工作上跟舒曼凝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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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吊墜,不會是帕拉伊巴碧玺吧。”陳薇學着平常舒曼凝用手電筒瞧東瞧西的模樣,左看右看,言語中充滿難以置信。
她只是讓舒曼凝随便挑個殘次品或者中等品質珠寶給她,畢竟今晚的主要拍品只有一件,其他都是陪襯。
而現在拿在手上的這串項鏈,完全超出預料。
舒曼凝莞爾,兩手搭在窗沿邊,“不是帕拉伊巴碧玺,去年我在巴西旅游時看到的,開始我也以為帕拉伊巴,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不同的。你既想要上得臺面,又能做陪襯,這件最合适。”
舒曼凝的話就是像學生時代的數學老師,她雖然聽不懂,但是她會點頭。
“好好好。”陳薇連聲應好。
收起項鏈,惦記着隔壁的工作。
“那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嘛?反正你在家也沒事。”
陳薇說完這句話就見舒曼凝變了臉色,只瞧她側身讓看半邊風景示意陳薇往屋裏看。
滿滿當當的工作室,工作臺上被擺得連茶杯都沒地方放,最後還得屈尊落于窗臺上。
舒曼凝捏着杯子把手端起抿口濃茶,接着道:“我可不是閑人,我要工作的妹妹。”
說罷,她玩笑般朝陳薇翻了個白眼。
陳薇也回她以白眼,同樣是打工人,她和舒曼凝完全兩種狀态,她這一天為了這個慈善拍賣腿都跑斷。
“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晚。”陳薇故意賣弄起關子,側頭擡了擡下巴示意隔壁教堂,“全城的財神爺可都來這了。”
舒曼凝笑而不語,知道陳薇什麽意思。
“行了,那邊還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陳薇朝舒曼凝擺擺手,不過剛轉身又似乎想起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牌子。
“這個給你,你要是過去的話直接給門口人看這個。”
窗臺上多出一張工作證,上面印着【深度】雜志LOGO。
夜風肆意,掀得這張弱不禁風的小牌子在窗臺上搖搖欲墜,舒曼凝索性用茶杯壓住一角。接着坐回位置上打算繼續工作。
坐下時不小心踢到什麽東西,舒曼凝吃痛,龇牙嘶氣。推開椅子仔細看,才發現是是蚌殼。如今看着這光溜溜的蚌殼,她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剛才陳薇只拿了項鏈走,她也沒給個什麽包裝,顯得沒份量。
眼前這蚌殼倒是挺好,舒曼凝彎腰拿起,尋思着那珍珠項鏈的珍珠本來也就是從這殼裏掏出來的,這要是展覽時再将它放進殼,多棒的創意啊。
舒曼凝是想法很多的人,想的好被稱作靈氣,想的不好的自然就是……
算了,不提。
她捧着處理過的蚌殼滿心雀躍往隔壁教堂走。
今晚的慈善拍賣就在她家隔壁教堂舉行,這座建立于1902年的拜占庭建築風格老教堂,估計怎麽都沒想到,未來的某一天,居然會有一群“異教徒”在這彙集。
出了院門,往右十幾步便是教堂。
不比舒曼凝家那郁郁蔥蔥種滿整個院子綠植的老洋房,這座教堂是莊嚴中帶着俄國那種特有的冷峻。
才出自家院門,舒曼凝就看到往日門可羅雀的教堂門口,此刻停滿私家車。
舒曼凝認不得幾個車牌,印象最深的是奔馳寶馬之流,這邊略略掃過一眼,發現似乎是沒這個牌子,倒是有個B字LOGO的。
車後座的燈是亮的,可以看見裏面坐了位年輕男人,不過側着臉只能看到下颚線,看不太清全貌,舒曼凝還來不及細細打量,視線中就意外出現位【曾經發誓再也不想看到看一眼就少一年壽命】的老熟人。
喬詩筠,她的大學同學,兩人同系同寝,但是關系比較塑料,在校期間明裏暗裏撕過的逼得從這排到蘇州河。
算起來,畢業後好像倒沒見過。
舒曼凝正欲往教堂裏走,秉持着臉盲不熟的宗旨,哪想喬詩筠卻十分眼尖。
“舒曼凝?”
舒曼凝裝作沒聽到。
不過聽到旁邊幾聲快速的高跟鞋聲,再聽到動靜時,則就是喬詩筠那副相見恨晚我的老baby我要跟你抱頭痛哭的模樣。
“曼凝,真的是你啊,天吶。”喬詩筠驚呼。
舒曼凝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她對自己居然還活得好好這件事感到驚訝。
“天吶,詩筠,沒想到居然能在這碰到你。”舒曼凝完美诠釋皮笑肉不笑,嘴上學着她的驚訝。
喬詩筠伸手想擁抱她,不過突然想起身旁的人,連忙急着給舒曼凝介紹,“曼凝,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男朋友。”
舒曼凝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男人個子和她一般高,面無表情,看着十分冷漠。
“畢洲,這是我的大學同學,舒曼凝。”喬詩筠稍稍揚了下下巴,神情中頗有得意。
舒曼凝從她的肢體動作中感受到,這位男朋友應該有什麽鈔能力。
許是有錢人都比較高冷,喬詩筠的男朋友對她這位大學同學并不感興趣,只瞥過一眼,随之被旁邊車裏的人吸引。
恰好那人開車門下來。
于畢洲當即變了臉色,忙迎上去,“李總?”
他如今臉上的驚訝和剛才喬詩筠看到舒曼凝的那種反倒不太一樣。
雖然室外光線昏暗,但是走近了還是能發現那被喚李總的男人,面相瞧着不過二十七八,穿着一身簡單又修身的黑色襯衫,寬肩窄腰,渾身上下貴氣逼人。
車的另一側,助理朝兩人走過來。
“老板,這是華鑫集團的公子于畢洲。”助理貼心介紹。
這一出像是語文閱讀理解題,喬詩筠認為這樣正好省得她給舒曼凝介紹,畢竟華鑫集團可是本地有名的地産龍頭,集團公子身份不言而喻。
舒曼凝卻覺得,真慘,上前打招呼結果對方連自己是誰都需要助理介紹。
作為當事人的李越澤不知道身邊兩位女士已經腦補的天花亂墜,只記得耳邊那熟悉又久遠的三個字。
心中有所觸動,面上卻淡然自若。
李越澤淡淡嗯聲回應于畢洲,随即目不斜視大步流星朝教堂裏走。
于畢洲好不容易看到李越澤,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上周他才從好哥們那聽說李越澤最近在弄南城半島的項目,那個事他盯很久了,地皮不太好拿,如果能跟李越澤合作,那就是搭上順風車啊。
喬詩筠哪知道自家男朋友的心思,只是經常聽人提前這位從明城來的業內新貴李越澤,沒想到今天得見真人,心中難掩激動,連忙跟上腳步。
舒曼凝突然落得個清淨,捧着蚌殼也往教堂裏走,急着給自家寶貝作品換個好看的包裝。
因拍賣會的緣故,往日大門敞着都不怕別人進來順點什麽的教堂,今天反倒安排了四五位安保人員在這檢查邀請函。
舒曼凝這才想起落在窗臺上的工作人員證。
正欲轉身回去拿,突然瞧見喬詩筠那一臉瞧出她拿不出什麽邀請函的窘迫。
“曼凝,剛才就想問你呢,你來這幹嘛呀,還有你這捧地……是個什麽東西?”喬詩筠皺了皺眉頭。
舒曼凝微笑,“我來有事。”
“有事?賣蚌嗎?”喬詩筠忍不住笑,不過礙着面子,她還是拍了拍舒曼凝胳膊,故作客氣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這裏是要邀請函才能進,但我沒有多餘的給你。”
舒曼凝搖頭,繼續皮笑肉不笑。
再擡眸,發現不遠處那個被喚李總的男人也朝自己看來,門前燈光下,清晰看見男人那晦暗莫名的雙眸。
門前氣氛凝固不過數秒,教堂裏面就風風火火走出一個地中海中年男人。
舒曼凝記得,那是陳薇的上司,《深度》雜志現任主編朱磊。
往日就是個暴躁老男人,這會兒倒是笑出一臉褶子。
“李總,您能來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您賞臉。”
朱磊客客氣氣将李越澤迎進教堂裏。
舒曼凝見狀,小步走到朱磊後面,趁機蒙混過關。
所幸安保人員沒有多問,也就幾步路的事。
舒曼凝進來後先去找了陳薇,陳薇對于她居然能跟在朱磊身後混進來表示佩服。
“還好他的眼裏只有李越澤,不然發現你偷溜進來,又得發飙。”陳薇是見慣了朱磊發飙的,或許是更年期的緣故,兩天一小火,三天一大火。
舒曼凝調皮吐舌,将手中的蚌殼交給陳薇。
“你說的那個李越澤——”想起剛才的場景,朱磊迎他進門的場景仿佛就像懇請上帝大駕光臨,“他很厲害嗎?”
談到這個,陳薇眼睛發光,“當然!我們主編每天做夢都想請他上一次我們專訪。”
《深度》雜志作為國內一線金融經濟刊物,能登上專訪的通常來頭都不小。
更何況這種求着他上都不上的,主編當然得供着。
舒曼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好了,你先去坐着吧,我們這邊會安排好的。”陳薇說着便推着舒曼凝往長椅區走。
往日,這是信徒們禱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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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大吉!換了個新筆名,人送外號小周瑜哈哈哈哈,特地選在夏至這天開文,熱熱熱熱。
本章下面評論随機掉落讀者紅包!
感謝大家的支持。(小聲bb,這是我寫過最有錢的一個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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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開:《不熟》求收藏~
港城名流圈裏近來最大的喜事,莫過于周時兩家的聯姻。
訂婚宴上,未婚夫周世均挽着時漫到家人面前一一介紹。
介紹到某位容貌清隽的青年男人時。
周世均:“這是我弟弟周正昂,真巧,他和你在國外念過同所學校,不知你們見過沒?”
旁邊一直心不在焉的時漫,這才看向對面那人。
只見他淡淡朝她瞥過一眼,神情中很是淡漠:“不熟。”
宴後,賓客散去,燈火闌珊處,時漫與周正昂狹路相逢。
四目相對。
她故作冷靜:“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的過去。”
男人輕哂聲,随即低身湊到她耳邊,嗓音低沉亦如從前。
“什麽過去?是與我日日夜夜三年的過去麽,周太太。”
【是本破鏡重圓超級狗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