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骨喰尼:
這是你來到本丸的第二十天啦, 今天輪到退我寫日記了喔。
唔,雖然說是日記,但不是很懂格式什麽的, 好像不小心就寫成了書信體呢。
好糾結, 其實有很多話想對骨喰尼你說來着,不過很多也被兄弟們搶先寫了。
……」
今天粟田口的集體日記輪到五虎退寫了。
有着一頭蓬松柔軟的奶油色短發的短刀少年,趴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拿着筆在日記本上寫下自己今天想要說的話語。
五虎退的情緒總是溢于言表。
寫到比較糾結,有些不知道怎麽寫下去的地方時,那對秀氣的短眉會皺起,也會有不由自主輕咬一下筆帽的不好習慣;而寫到比較愉悅的片段時, 則是雙眼眯起, 好似水汪汪的彎月那般漂亮, 仿佛身邊已經飄起了粉紅色的小花,就連臉上的雀斑,也在歡快跳舞,漾起緋色。
這本日記簿,是粟田口一家打算在【骨喰藤四郎】到來本丸的第99天時, 送給對方的禮物之一, 算是個隐藏彩蛋。
選擇那個數字, 也是相信一點,【骨喰藤四郎】會同他們一起, 長長久久、攜手與共地在這座本丸生活下去。
五只大老虎此刻在部屋外享受陽光, 金色眼睛半耷拉着,懶洋洋地、毫不在意地亮着肚皮, 尾巴一甩一甩的, 還引來了一只蝴蝶圍着尾巴飛舞。
五虎退向外瞄了一眼伴生大老虎們, 笑了笑又埋頭寫了起來。
「……昨天的歡迎會開心嗎?
大家為了表演那支舞蹈,準備了很久哦。
一期尼由于需要快速走位,又要走冷酷王子風格,表情要帥動作要有範,被亂單獨叫出去訓練好幾天,好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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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終太刀機動值問題無法解決,只好砍掉部分走位了。
最後有沒有被突然吓到呢,帽子飛起來的時候,大家一起跑過來抱住你的那個時刻。
因為忽然被抱住、抛高高而不知所措的骨喰尼好可愛,就跟大老虎們一樣,眼睛瞪大了呀(笑)
不過我也看到了哦,骨喰尼最後笑了,雖然一點都不明顯。
你也一定很開心的吧。
不知道骨喰尼知不知道,大家都好喜歡你的,包括老虎們。所以,請不要再露出那樣厭棄自己的神色了喔?
啊,關于這個,還是老虎們告訴我的。
那個時候很茫然,突然被大老虎們叼走帽子,我想,它們一定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吧,就追過來了。
然後看到骨喰尼一個人站在花壇前,呆呆地看着那些花,那個時候的骨喰尼,很讓人心疼。
我不知道骨喰尼在想什麽,只是,有的時候很希望,骨喰尼能夠多和兄弟們說話。有些話,不說的話,我們不知道的。
傷口也無法愈合啊。
其實,大家的死,鲶尾尼為了保護你做出的犧牲,都是我們愛你的表現,不要太過沉重。
兄弟二字就是如此。
如果是骨喰尼,也願意為鲶尾尼而死的,對吧。
……抱歉呢,寫下了這樣不禮貌、不開心的句子,骨喰尼當作看不到就好了。
從那時起,兄弟們向主人申請了一塊地,和小夜他們一樣,建了個大花壇,往裏邊種了好多花,每天都給骨喰尼送上最新鮮最漂亮的花朵。
就是鲶尾尼有些,呃……他總是說“馬糞”很有營養,能讓花兒們長得更好,千方百計想要給花朵們澆馬糞肥料。
放心,兄弟們不會讓他禍害花兒們的,是不是……做得很棒呀(害羞)
那我們可以要小禮物嗎,只有鲶尾尼有的話,太不公平了吧。
最後,按照慣例——
希望未來也多多指教哦,骨喰尼。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這一頁日記本後邊,五虎退用顯得稚嫩可愛的字跡,認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印上了五只大老虎的梅花墊印子。
***
又一次收到花兒的銀發少年,将透明花瓶裏的水換掉,挑出已經枯萎的花朵來,換上還尚有生命力,鮮豔奪目的花朵來。
脅差少年用那雙霧紫色的眼眸掃視了自己房間一圈,比起之前空蕩蕩的模樣,現在東西是越來越多了,特別是那天歡迎會,他得到了來自全本丸刀劍付喪神們友好的禮物。
三日月宗近送了他淡紫色的老爺爺款頭巾,歌仙兼定則是送了字帖和一本《萬葉集》,加州清光給他特意定制了款閃着細粉、紫藤花色的指甲油等等。
最讓他意外的是骨喰藤四郎,對方送他了一本沒有全部填充完的相冊。
矢澤遙鬥翻開一看,發現那是自骨喰藤四郎來到這座本丸後,每次活動和粟田口一家的合影留念。
為什麽要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他呢?矢澤遙鬥有些不明白,但也還是收下了。
……反正他帶不回去,總歸最後還是得留下來的。
矢澤遙鬥那天還拗不過粟田口小短褲們的熱情邀請,晚上就留宿在粟田口大部屋,和還沒從歡迎會熱鬧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性格頑皮活潑的粟田口短刀們玩了場枕頭大戰。
砸向矢澤遙鬥的枕頭大多數被鲶尾藤四郎、骨喰藤四郎聯手攔下,只有一兩個到他面前,然後還被堅硬的骨角頂穿了……
在場氣氛一度活躍,鲶尾藤四郎看着挂在骨角上的枕頭套,以及【骨喰藤四郎】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直接一頓狂笑。
部屋內下起了棉花飄雪,回來後看到這一幕的一期一振,大魔王般微笑着讓弟弟們火速清理了現場。
有一就有二,萬事開了頭就收不住了,矢澤遙鬥這幾天都被小短褲們抱着枕頭跑來,期待自己過去的星星眼擊敗,去到粟田口大部屋一起睡大通鋪。
矢澤遙鬥沉溺在這種溫馨的氛圍之中,抛去往日的顧慮和莫名的道德束縛,不再糾結什麽虛假真實後,他要輕松許多。
舊日的傷疤不可能簡簡單單就一次性痊愈,紮在心頭的刀子還沒清除,荊棘倒刺禁锢圍繞。
若是拔出,必定一片鮮血淋漓,還會被帶出些血肉來,痛得真實。
但他也能逐漸理解年幼時兄長為了救自己,沒有兌現諾言而離開自己的事情來。
就如骨喰藤四郎與鲶尾藤四郎那樣,他們是兄弟,是至親,是無法忽視不去伸出手挽救的存在。
其實矢澤遙鬥大腦中理智一直能夠理解,但是情感上的悲痛卻無法忽略。
正因為這種痛,才會讓矢澤遙鬥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兄長,至今也無法擺脫那種自責感。
理解了又如何?他的存活是靠另一人的鮮血延續的,生命的沉重負擔,又有幾人能夠承受,能夠完全理解不會自責愧疚?
更何況那個時候他的母親反應,也深深傷害着他。
矢澤遙鬥對自我的懷疑,也是從那時起便未停止過。
他對自己活下來的價值所在,一直是迷茫的。
而現在,不過是抓住片刻虛影,抓住一線光明,初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價值——
矢澤遙鬥可以為那些不圓滿、為那些意難平改寫結局,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
而對方,也只是付出對于扮演的馬甲的感情,給予他溫暖體驗。
這是平等交易。
矢澤遙鬥永遠不會掉落馬甲,那麽,他也永遠是他們所認為的那個人、那副模樣,永遠不會擁有自己的真正姓名。
這就是他的宿命,一只不斷路過他人人生,扇動翅膀帶來轉折,孤獨地漫游的夢幻蝴蝶。
或許難免還是有些惆悵,但是……
“骨喰!”
不遠處的叫聲打斷了矢澤遙鬥的思緒。
銀發娃娃頭的少年擡眼望去,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朝他揮了揮手。
黑發少年一鼓作氣跑了過來,好似往日那般黏糊糊地纏住【骨喰藤四郎】,骨喰藤四郎則要矜持些,不過是牽住了他的手。
雙子脅差帶着【骨喰藤四郎】去看了田地裏才剛種下的巨大化草莓,據說是藥研藤四郎研究出來的,能有一個大碗那麽大個的草莓,還很甜。
期間還碰上本丸定時刷新的壓切長谷部暴打鶴丸國永事件。
三刃默契地給暴走時機動值又漲了一波的壓切長谷部讓開路,好讓他追上騎着馬兒跑遠的鶴丸國永。
“真是辛苦了呢,長谷部君。”鲶尾藤四郎輕咳一聲,滿臉同情和佩服地說道。
那只被鲶尾藤四郎取名叫“桃太郎”(實為小雲雀)的馬兒這個時候該洗澡了,喜歡馬兒、今天也恰好負責馬當番的雙子脅差,帶着【骨喰藤四郎】一起去給它洗澡。
結果三刃的熱情服務,非但沒有換來小雲雀的回報感激,還被好動的小雲雀甩了一身水。
“濕掉了……”骨喰藤四郎雖然神色淡淡,可是矢澤遙鬥能感受到他委屈巴巴的內心活動,怪可愛的。
【骨喰藤四郎】拿出手帕擦了擦對方劉海處、臉上的水珠,擰了把自己身上同樣濕噠噠的衣服,思考了下說道:“我們去泡溫泉吧。”
三刃最終享受了被一群玩具小黃鴨圍着的溫泉澡。
就是剛剛被冷落了下的鲶尾藤四郎一直纏着兩振“骨喰藤四郎”,假裝可憐兮兮地嚷着要兄弟幫忙搓背。
“兄弟,好幼稚。”難得主動吐槽一回的骨喰藤四郎道。
鲶尾藤四郎:“……我真的心受傷了哦?”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矢澤遙鬥默默地在心裏接了先前那句未完的話:但是,這就是他所追求的溫暖。
從不後悔。
兩天後,和往日沒有什麽區別的一天。
做好全部準備的審神者,在沒有驚動全本丸刀劍付喪神們的情況下,借着每日任務也需要安排兩隊精英小隊進行出陣和遠征的名義,組建了剿殺小組。
其中便有粟田口的一部分,已經了解到“真相”的刀劍男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