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VIP]
那晚褚溪筠明明點的是自己平時最喜歡的外賣, 可是卻一點也沒吃出快樂來。
事後她再去回想自己那晚的別扭，終于理出點頭緒來，她覺得那晚三人的氣氛有些太和諧了, 和諧到她有點嫉妒。
褚溪筠把自己的感受跟張笑顏說了，張笑顏啧啧兩聲，“這年頭，老板跟秘書，本來就讓人浮想聯翩, 你家男人沒這個意思, 可要是他那個秘書不安分呢？聽你這麽說下來，要麽她是真沒那個意思, 要麽，她就是個記起善于隐藏的頂級大綠茶, 外加一點白蓮花。”
褚溪筠苦着一張臉，她對黎惠好的印象一直都是挺好的, 能耐一流, 自強不息, 是歐博凱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 歐博凱去哪都把她帶着……
等等，去哪都把她帶着？
“所謂日久還能生情呢, 這長年累月的帶着帶着，不就帶出感情來了嘛，你之前怎麽就沒跟我說過他跟他秘書這事呢？”
“因為我相信他啊，而且……黎秘書人真的挺好的。”
“人不好, 能在你家男人身邊呆那麽久？一個秘書, 心細、嘴嚴、忠誠、能協調處理好各方面的關系、了解領導的各種喜好與意圖, 在工作上又是Boss的好助手、好參謀，都算是半個執行者、傳話者了，說的不好聽的，在某些時候，她甚至還是Boss的代表、影子，業務能力學習能力樣樣都精通，哪裏是普通秘書，簡直就是完美秘書。”
褚溪筠，“……”
“我覺得你得重視起來，萬一是真的，那她就是你的勁敵。”
“我們都訂婚了，而且，有可能年後就結婚。”
“我們這個圈子，你居然還相信結婚至上？結婚就能萬事大吉，結婚就能杜絕外面一個勁往上撲的莺莺燕燕，結婚就能擔保他不被有心人給勾到外面去？哎，要不要我幫你調查一下？”
“嗯？”
“我認識非常專業的私人偵探。”
褚溪筠驚了一跳，“私人……偵探！？”
“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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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糾結了，“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這有什麽不好的，要是他們清清白白，探完也就完了，要是真有什麽，趁着你們倆還沒結婚，該撤的提前撤！”
看褚溪筠還在猶豫，張笑顏都替她急了，“放心，不是跟蹤他倆，就是查下那個秘書，身家背景什麽的，事情定論也得有個動機。”
“聽說黎秘書家裏條件不太好，她很努力才有今天成績的。”
“拜托，你可以心地善良，但是可不能白蓮啊，你可憐人家，明天人家可能就把你男人撬走了，你放心，要是她清清白白的，這事就跟沒發生一樣。”
因為這事，褚溪筠心不在焉了好一陣，就連寒假放假都沒感受到太大的快樂。
假前宿舍三人聚餐，褚溪筠還把自己舌頭給咬了，疼得她眼淚都出來。
晚上歐博凱來接她，一句話就惹得褚溪筠心思更沉了。
年前他還要出差一趟，還是帶着黎惠好。
“我看董秘室挺多人的呀，為什麽每次你只帶惠好姐……或者巫助理啊。”
其實巫新宏帶出去的次數都是少的，基本都是黎惠好。
男人今天難得自己開車來接她，聽到問話時正在專心開車，下意識就說了句“習慣了”。
短短三個字，卻直接給褚溪筠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習慣了。
多平常的三個字啊，但是細細去想，簡直可怕，誰習慣了誰呢？
“如果有一天黎秘書請長假，那你豈不是都沒有習慣的人了。”
歐博凱偏頭看她一眼，“你剛才不也說董秘室挺多人的。”
褚溪筠也覺得自己的妒忌來的有點猛了，悻悻的收了話。
“一會送我回去你就走嗎？我媽還想讓你留下來吃飯。”
“嗯，我跟伯母說了，等周日的時候，我再過來。”
歐博凱也想多陪她，但今晚必須要回一趟公司，一個加急的臨時會議等着他，他沒辦法丢下一整個屋子的高管。
文靜瓊怕歐博凱晚餐沒東西吃，于是給他備了個超大的食盒讓他帶了走，回來的時候還在感慨。
“這孩子忙起來也太瘋了。”回頭見到坐桌前喝湯的褚溪筠，走過去拍了下她的手，“天氣預報說今晚有特大暴雨，你記得提醒他在公司忙完趕緊回家。”
公司開完會是九點半，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狂風暴雨肆虐。
歐博凱從地下車庫将車開出來，從出口準備轉向馬路的時候，看到在公交站等車的黎惠好，這麽大風大雨的天氣，她手裏撐的傘跟沒撐區別不大。
因為風雨大，整個公交車站幾乎也沒什麽人在等車了。
歐博凱皺了下眉頭，車掉頭轉過去，停路邊的時候按了兩下喇叭。
黎惠好見到，艱難的撐着傘過來，歐博凱沒說話，落下車鎖，示意她上車。
車門打開的時候，雨水混着狂風灌進來，濕意一片，上來的女人一身狼藉。
職業裝被打濕，從頭到腳都在滲着水。
“怎麽不打車？”
歐博凱從底下給她翻出條毛巾，準備遞過去的時候發現是褚溪筠常用的那一塊，又收回來，“抱歉，稍等。”
他放回去，取了另一條。
黎惠好将他的動作全都看在眼裏，轉開眼，說了句謝謝，低頭擦水漬。
“雨太大了，打不到車，想着還不如等公交。”
“你的車呢？”
雖然她基本都是跟他一起坐公司的車，但他沒記錯的話，她是買過一輛代步車的。
黎惠好沒說話，少有的沉默。
歐博凱知道這是她不想說，于是識趣的沒再繼續問。
車內開有空調，因為雨大，車開的慢，到一半的時候，黎惠好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
車上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歐博凱身上套着的那一件外套，他看了眼副駕駛的秘書，等紅燈的時候脫下外套遞過去。
“別感冒了。”
黎惠好應該是真的冷了，猶豫片刻之後接過，套在自己身上，暖意襲來，她看了眼外面的路況。
“雨太大了，我那有點遠，歐總，要不你把我在前面好打車的地方放下吧。”
“沒事。”歐博凱駁回她，“裝修好了？”
“其實還沒有，還差一點。”黎惠好別開臉，看向窗外，好像特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表情一樣。
隔了好久，就在歐博凱以為她不打算再說話的時候，黎惠好低低的又接了一句，“租房快到期了，我不想租了。”
歐博凱想到什麽，看她一眼，抿着唇，不說話。
雨勢太大，黎惠好買的小區地勢有點低，車子只能停在小區外臨時劃出的停放點。
黎惠好将外套遞回去給他，“歐總，我走進去就可以，今晚謝謝你。”
“小心。”
歐博凱沒立刻走，等人快進小區大門才啓動準備離開，卻在擡眼的時候看到兩個保安急匆匆的從保安室裏跑出來，剛剛還在穩穩走着的黎惠好，此時卻已經一只腳卡進了一個深坑裏，傘掉到一旁，狼狽的想要往上爬。
歐博凱眉頭一蹙，沒多想，立刻熄了火，冒雨跑了過去。
好在只是一個不深的坑，只是雨天積水給擋住了，告示牌不明顯，黎惠好走得急，才着了道。
保安吓了一跳，“沒事吧？”
歐博凱力氣大，扣穩她的雙肩将人一下從地上拉起來。
黎惠好冷得渾身哆嗦，搖頭，“沒事。”
“先送你上去。”
黎惠好住28層，在電梯裏，歐博凱就發現她一直在抱着手臂打顫，回到家裏，她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先翻出一套洗淨的衣服遞給他。
“歐總，你先換上。”怕他嫌棄，“這是新的。”
歐博凱沒這個意思，接過，“你去換吧。”
黎惠好打了個噴嚏，轉身回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換好了，不知是誰來了，他在外面跟人說了什麽，折回來。
黎惠好明顯的緊張，“是誰？”
“物業，說今天暴雨警報，隔壁在建的樓房地勢低，積水了，讓在家的業主今晚非必要不下樓。”
黎惠好松口氣，随即又自責起來，“這種天氣開車真的是危險，這裏有客房，我收拾一下……”
“不用，沒關系，我慢慢開。”
黎惠好點頭，肚子卻響了。
“你沒吃飯。”
“歐總你不是也沒吃，我去看看冰箱有什麽。”
黎惠好進了廚房，歐博凱轉眼打量她的新家，的确是不大的兩居室，裝修不奢貴卻很精致，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他想起褚溪筠說黎惠好很厲害的話，想給小姑娘發個信息，才發現手機落在了車上。
黎惠好從廚房裏出來，一臉慚愧，“冰箱都沒東西了，只有雞蛋，有方便面……可以嗎？”
“沒關系。”
歐博凱跟過去，看到她打開的櫃子裏，擺滿了方便面。
“你常備這個？”
黎惠好穿着家居服認真地開水煮面，點頭，“平時回來一泡就能吃，方便。”
“吃多不好。”
黎惠好回頭沖他自然的笑了笑，“哪有那麽多不好，有時候要忙裝修，過來都晚上十點了，整理整理東西，收拾收拾，方便面三分鐘就能泡好。”
說完，她想到什麽，指着外面現在裝修好鋪了地毯的地方，調侃到，“之前卧室還是沒裝好的時候，我還在外面地板上睡過。”
她一個人，裏外都得她，熬過來，實屬不易。
歐博凱問了他猜想到的，“他又來找你要錢？”
煮面的人手一震，片刻後，看出來是強裝的鎮定，“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
“他要多少？”
“他要多少我都不會再給的。”她咬着唇扭頭過來看他，眼神堅毅，“一分也不會。”
“……”
歐博凱點頭，往後退出去，“抱歉。”
因為這個話題，兩人吃東西的時候格外安靜。
雨越下越大，黎惠好偷偷擡頭看他，試探的，“要不要給褚小姐打個電話？”
“手機在車上。”
黎惠好低頭吃面，“褚小姐人很好，辦公室的人都很喜歡她。”
“她也誇你很厲害。”
黎惠好苦笑一聲，“不是厲害，是被逼的，其實我特別羨慕褚小姐。”
“人與人之間可以比較，但是沒必要比較，你有你的閃光點，她也會有自己的煩惱。”
“褚小姐真的已經非常非常幸福了，哪怕是時而有些小任性，歐總你也會包容她。”
“她有時候是有點小任性。”
“年輕總是張揚的，二十歲，褚小姐真的還是個小孩，在我們那，這個年紀，才剛考上大學，以前大學裏同宿舍的人都談過戀愛，就我沒有，當時她們每一個都說要跟對方天長地久，開始前陣子聚會，沒有一對是走到最後的，她們最後嫁的人也和大學時候的理想型完全不一樣。”
歐博凱蹙着眉，若有所思。
黎惠好手機響，她只看了一眼就挂斷，面色蒼白。
歐博凱一眼看穿，“是他？”
黎惠好放下筷子，手明顯的發顫，情緒仿佛因為那通未接的電話而崩潰，“其實我真的很羨慕褚小姐，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要是我沒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就好了，又或者，當初不要生下我！為什麽偏偏是我呢？”
她低喘着，擡頭，眼裏有淚水。
歐博凱沉默。
“歐總……不，我今晚能叫你尤叔叔嗎？為什麽不管我怎麽努力怎麽努力，都填不滿他們貪婪的嘴呢！怎麽都不行……榨幹都不行……”
“他那天找到我租的地方去了，拿着菜刀，在外面砍門……你不知道，警察來之前，我真的想要打開門，直接讓他砍死我算了，反正我永遠也逃離不了那個家，永遠也逃離不了他！”
“他不配做父親，他簡直就是禽獸，你見過父親對自己10歲的親生女兒……”
黎惠好哭了，在他面前捂着臉低低卻又悲恸的哭。
“如果不是我媽，或許那晚他就真變禽獸了，我這輩子都會恨他！想要五十萬……我就是全都扔了都不會給他！”
黎惠好雙手用力的抹開自己臉上的淚水，自我克制的穩定情緒，末了，她朝他笑了笑，“對不起，又讓你看到我難堪的一面。”
一直沉默的男人終于開口，“你沒有錯，法律是正義的，我說過，你可以用法律來保護自己。”
“你已經幫過我很多次了，大學的時候要不是你，我現在不知道在哪裏。”
“你靠的是你自己。”
黎惠好吸了吸鼻子，“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要是我是褚小姐就好了。”
聽到褚溪筠的名字，歐博凱下意識唇角揚了揚，“她比你懶多了。”
黎惠好心裏發澀，但是她有所有人的寵愛，包括他。
黎惠好打了幾個噴嚏，面色泛紅，不知是哭的還是氣的。
“是不是感冒？”
黎惠好自己伸手探上自己的額頭，“好像有點燙。”
說話的時候，她的鼻音已經很重，只見她熟練的從抽屜裏翻出耳溫槍，測了之後屏幕一下閃了紅。
歐博凱皺眉，“有藥嗎？”
“家裏有。”于是黎惠好又翻出藥箱，裏面各樣各式的常備藥，一應俱全。
對上他驚訝的目光，黎惠好很是從容，“之前錢都給到他，小病小痛就沒必要去醫院了。”
歐博凱拿過她已經關了的耳溫槍，打開，查看剛剛她測的體溫記錄。
“算是高燒了，你要去醫院。”
“真的沒事，雨只會越來越大，要是走的話，歐總你就盡早吧。”
下樓幾乎是淌水回到車上，他仍是不放心，打電話給自己的私人醫生，但一看外面瓢潑的雨勢，他又掐斷，猶豫片刻後，還是折了回去。
打開門，看到去而複返的男人，黎惠好眼中閃過驚訝，下一秒，就直接向前，暈倒在男人的面前。
私人醫生最後還是來了，帶了藥打了針，接到褚溪筠電話問他回到家的時候，歐博凱回頭看了眼開着門的卧室，開口嗯了聲，“回到了。”
“今天好大雨啊，我還想讓你直接在公司休息好了。”
“沒事，我慢慢開回來的。”
褚溪筠有點想他，趴在床上，“明天要是不下雨，你來接我，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有想看的嗎？”
“嗯，暑假上映了好多電影。”
“好，明天上午我來接你。”
“嗯，我還是想你，我們視頻吧？”
“明天就見到了，我準備洗澡。”
小姑娘失落的哦了聲，“那你明天上午早點來，一起吃早餐好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