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VIP]
環境極佳又安靜的西餐廳, 風格和上一次他放自己鴿子的那家很像，看來也是巫新宏一條龍服務訂的了。
歐博凱紳士的讓她點單，褚溪筠倒是不扭捏, 直接點了自己想吃的，轉而問他的時候，對方仍是很随意的說了句都可以。
一聽他說這句話，褚溪筠就忍不住皺眉頭。
正如巫新宏所言，這個男人好像連飲食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偏好。
褚溪筠細細去想兩人同桌吃飯的場景, 他好像真的沒有挑的時候, 偶來褚家聚聚吃飯，對于文靜瓊出于熱情夾到他碗裏的菜他都是笑着點頭致謝, 然後吃掉。
歐博凱發現，小姑娘從點完單之後就一直單手撐着腮, 出神似的看着自己，她沒有說什麽, 歐博凱自己卻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拘謹的動了動輕搭在桌上的手肘, 他輕咳了咳。
“我今天下午是回公司了，處理一個突發的事情, 巫新宏知道。”
他善于揣測任何商場上友人敵手的心思手段，卻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心思捉摸不透, 她對他起不到威脅的作用，他也唯獨不擅長如何去哄一個女生，或者說是女朋友，未婚妻。
他仍是以為她是在為下午他離開的事生氣, 于是主動解釋。
褚溪筠卻笑了, 抱起一旁他剛剛送自己的花, 摟在懷裏，歪頭閃着一雙彎彎笑着的明眸看着他，“我真的沒有生氣啊。”
歐博凱轉眼看了看安靜的四周，視線轉回來，落她身上，“那你為什麽不說話？”
褚溪筠突然覺得這個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在某些時刻有種直男呆萌的可愛，她決定化身做一刻鐘的談教老師，将手中的花放下，咳了咳，直起後背，将自己身子坐得如他一樣筆直，認真道，“因為我在想你啊。”
“……”歐博凱轉開眼，神情卻是聽到情話般的別扭。
褚溪筠咬唇，擡手在桌面輕輕的拍了拍，将男人的視線拉回，更認真幾分，“你以為我在騙你？真的！我在想，一個人，怎麽會沒有喜好呢。”
眼珠子轉了轉，褚溪筠将手邊的溫水杯拿起，輕晃了晃之後伸到他面前，“溫水你喜歡嗎？”
歐博凱不明所以，但跟着她的問題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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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那如果水和咖啡同時給你選呢？你選水還是咖啡？”
她問的認真，歐博凱也就跟着認真起來，“不同的時間段跟場景有不同的選擇，要怎麽答？”
他總不會從頭至尾一直喝咖啡，也不會從頭至尾永遠在喝水。
褚溪筠換了個說法，“那就說咖啡好了，咖啡也有很多品種跟牌子，你有習慣喝的嗎？”
“有的。”
“加糖加奶嗎？”
“不加糖，偶爾會加奶。”
“那如果新來的秘書給你買了一杯或者給你準備了一杯別的牌子、随意加了糖跟奶的咖啡，你會不高興或者不喜歡嗎？”
光是按着褚溪筠說的想想，歐博凱就已經皺起了眉頭，褚溪筠一下就看出答案，“會不喜歡是吧？”
男人不答，褚溪筠又問，“那你是吃辣還是不吃辣？”
“可以吃，但是為了健康飲食，營養師會建議飲食清淡。”
“那要是很辣很辣的菜呢？”
歐博凱這回是真的眉頭皺起不放了，“對胃不好。”
“有特定的想喝的咖啡牌子跟口味，可以吃辣，但是為了健康所以飲食清淡，這些就是飲食上的喜好呀，喜歡的就多吃，不喜歡的就少吃，難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的選擇嗎？”褚溪筠偏頭，看着他，目光有隐隐期盼跟……失落，“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也這麽難嗎？”
歐博凱，“……”
小姑娘神情認真，歐博凱卻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應，更多的，是對小姑娘的心思有了了解與頓悟。
他思慮片刻，出聲，“日常工作太忙，注意力很少落在吃飯上，很多時候吃飯都是應付，所以養成對飲食并不挑的習慣，沒有刻意不告訴你。”
正如和她共吃同個東西一樣，他并不是有潔癖不能接受，只是習慣使然，但是他願意為兩人的這段關系作出努力，躲開習慣，盡量的去适應。
歐博凱覺得，自己是有朝着這個方向努力的。
他思想上偏傳統，既然已經定下關系了，那他就已經将褚溪筠當做自己未來攜手一生的妻子，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在她提出退婚後那麽匆忙的從國外趕回來。
也是那件事之後，他開始反思，反思自己對這段感情投入得過少，于是才想盡力去彌補。
對于他的解釋，小姑娘聽出些心酸，她輕哼了聲，“那你以後要告訴我呀，你喜歡吃這個，不喜歡吃那個，你說了我就會知道了。”
褚溪筠聲音暖糯又軟，還帶有理解的心疼，惹得歐博凱心間劃過一道暖流，他柔聲應她，“好。”
美食上桌，褚溪筠露出小女生的心性，拿出手機對着美食開始拍照，拍着拍着，鏡頭就上移落到了對面男人的身上。
歐博凱在切牛排，擡眸對上正對着自己的手機鏡頭，有一瞬間的怔硬。
褚溪筠從手機鏡頭後探過身，眨着一雙杏大的眼，輕咬下唇，柔聲征詢意見。
“我手機都沒有你的日常照，我能給你拍張照嗎？”
這話還真不是假的，兩人一塊的時候就沒拍過照，當初文靜瓊給她看的照片都是歐博凱雜志上的商用照片。
哪有女朋友手機沒有男朋友照片的呀。
歐博凱僵硬的點頭，“可以。”
褚溪筠笑了，視線回到手機鏡頭上。
歐博凱一時覺得拿着刀叉的手不知該如何放，幹脆停下配合她，小姑娘卻蹙了眉，“這又不是記者采訪你拍企業雜志，放松點，你做自己的事，我抓怕。”
歐博凱不知道她要怎樣抓拍，但是卻沒辦法忽視她對着自己的鏡頭。
這些年，他接受過不少的雜志或電視臺的采訪，每一次面對鏡頭的雲淡風輕此時仿佛失效，在小姑娘的鏡頭下，他覺得自己連切牛排都已不會。
這種反差着實讓他自己都想發笑。
“你平時喜歡拍照嗎？”
褚溪筠心裏有答案，但還是想要問他，果真，男人搖搖頭，見到手機鏡頭終于沒有再對着自己，及不可察的松了松。
褚溪筠低頭看手機，屏幕裏是剛剛自己拍下的男人，男人長相過分帥氣，加上自持的穩重成熟加身，從頭到腳都散發着濃烈的異性荷爾蒙氣息，即使動作神情略顯僵硬，也足以一眼令人驚豔。
就像當初在教授的辦公室，褚溪筠就是一眼淪陷在他的外貌與氣質裏，一見鐘情，一發不可收拾。
“你看，多好看啊！”
褚溪筠拿着手機跑到他這邊，餐椅是面對面的長條軟椅的卡座，褚溪筠在他身側坐下，将手機舉到兩人中間，跟他一起分享自己剛剛拍下的照片。
屏幕裏，一張張滑下來都是男人剛剛手握刀叉切牛排的照片，動作大致一樣，表情卻有輕微的差異，小姑娘眼裏閃有星星，每滑到下一張都會洋溢的說上幾句話，歡喜軟糯的聲音傳進歐博凱近在咫尺的耳膜，撥得他耳廓微微發癢。
歐博凱忽的出神，腦海裏閃過的居然是她今天上午來找自己時穿的那件衣服，轉身的時候，後背大片深V顯露的白皙肌膚，仿似帶了溫度，此時跟着她的聲音，往自己身上貼。
呼吸炙熱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
歐博凱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連叫了他好幾聲。
他自認心虛的咳了咳，壓下喉間的熱意，視線重新落在她手機上，淡淡的嗯了聲。
“我們都沒有自拍的合照。”
小姑娘是在問這個，意圖明顯。
別說自拍的合照了，就是兩人的同框照都沒有。
以前是在熟悉的階段，褚溪筠一直想但是又拘謹不好意思，現在兩人關系往前進一步了，小姑娘就再也忍不住啦！
望着歐博凱略帶疑惑的目光，褚溪筠再次打開手機攝像頭，切換了前置，然後将将鏡頭舉起對着兩人，聲音軟軟地回頭問他。
“我們拍個合照好不好？我手機裏都沒有。”
歐博凱剛松下去的情緒又提上來，他擡頭，看到手機鏡頭裏兩人幾乎挨着的身影，怔了怔，低頭對上小姑娘滿含期待的明眸，他本能的說好。
褚溪筠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睛一下變得透明透亮，像是得到世上最好的應允，燦爛歡喜得溢出幸福的光亮，身子往後挪了挪，輕輕挨着他，微側臉，調整自己在鏡頭裏的角度。
相比小姑娘的活潑可愛，歐博凱則顯得僵硬許多。
褚溪筠換着動作角度拍了好幾張，最後又低頭選了好一會，挑出一張自己最滿意的發給他共享。
“這張我好喜歡，你喜歡嗎？”
歐博凱低頭，跟随她的視線，目光落在她小手裏握着的手機上，照片裏，小姑娘唇角上揚，抿唇笑着，緊挨着他，面朝鏡頭，左眼眯起，做了個幸福的wink！
視覺上，照片裏的兩個人極為親密，一看就是一對甜蜜的情侶。
小姑娘急切的等他的回應，見他不出聲，微扭動身子，撒嬌似的嗔聲追問，“喜不喜歡嘛？”
歐博凱對小姑娘的撒嬌沒有半分辦法，也是由心道，“喜歡。”
小姑娘滿意了，卻又想起另一件事。
“平時微信聊天，我都會給你發很多照片啊，你都沒有給我發。”
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她主動她熱情，歐博凱雖然沒有回應她同等的熱情，但久而久之，也慢慢養成定時查看她信息的習慣。
“我都有看。”
明明是天馬不相及的回答，卻又恰恰像是在跟她做解釋，褚溪筠聽罷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然後又忍住，咬唇朝他伸出手。
“我能看看你相冊裏都有什麽東西嗎？我太好奇了。”
歐博凱手機像是沒有秘密一樣的，将私人手機遞給她。
連密碼都是當着她的面按的，他的密碼是一串數字，并不複雜，褚溪筠記性好，一遍就記住。
她可以想象他相冊裏照片不會太多，可是等看到裏面幾乎是呈空白狀态的時候，整個人還是禁不住驚呆了。
“一張都沒有？”
男人的手機都幹淨成這個樣子了嗎？
“真的很少拍照。”
“很少”這個詞可以說是用得很委婉了，因為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平時除了必要的采訪之外，生活中根本就沒有拍照這件事。
一股□□的念頭擰勁兒從小姑娘心尖往外竄，男朋友不會拍照沒關系，她會啊！她随手的記錄都能将他的手機相冊填滿！
“我給你發的照片你就沒有想要保存的嗎？”
歐博凱，“……”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褚溪筠瞥了瞥唇，拿過他的手機，點開兩人之間的對話框，往上翻到自己給他發的自拍照，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挺胸很自信地自誇道。
“你看這張就拍的很漂亮啊，我是你未婚妻哎，你就不想把我的照片保存下來嗎？”
特別想我的時候，打開相冊就能看啊！
後面兩句，她沒說出來，因為的确是害羞。
男人低頭認真看她的操作步驟，最後極嚴肅的點點頭，嗯了聲，“好，我記住了。”
怎麽這麽像老師教幼稚園的小朋友學穿衣服呢？褚溪筠吐口氣，但心底卻因為他的認真跟回應變得甜滋滋的。
一次難得情緒放松又愉快的晚餐。
送褚溪筠回學校的路上，褚溪筠惦記起自己上午的那條裙子來。
“那條裙子真的很漂亮啊，以後是不是都不能穿了？”
歐博凱頓了頓，視線不着意的往她那邊瞥了瞥，最後微不自在的又轉回來，“我讓人去洗了，洗好了給你送回來，可以加個小外套。”
褚溪筠覺得此刻他認真提建議的樣子真是可愛死了！側身笑盈盈地托腮凝視他。
“你呢？還沒有回答我，你喜歡我穿什麽樣的？”
“……”歐博凱腦海裏又閃過早上第一眼見她的驚豔，而後又想到她刻意在迎合自己的讨好，心頭一暖，柔聲應道，“穿你自己喜歡的，都很漂亮。”
“那我上午穿的也漂亮嗎？”
歐博凱咽了咽口水，點頭，“嗯，很漂亮。”
念及他的顧忌，褚溪筠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我下次只穿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歐博凱握方向盤的手難得的失去穩重，震了震，褚溪筠自己也被自己的話駭住，車裏頓時安靜下來，話裏暗隐的意喻，使得悸動的暧昧在兩人之間悄然流淌，勾起兩人心間一陣陣的熱意。
就在兩人都在思量怎麽打破悸動的寂靜時，學校到了。
褚溪筠第一次下車下得飛快，紅着臉又鑽進來拿自己的包，一句“謝謝晚安”都是燙着聲音說的。
歐博凱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回她一句，小姑娘就已經跑遠了。
歐博凱要出聲的話就那麽被小姑娘卡在唇邊，進退為難。
咚咚咚。
身側的車窗有人輕敲，歐博凱偏頭，放下車窗，窗外，是去而複返的小姑娘，跟上次一樣，小姑娘是跑着回來的，呼吸帶喘，胸脯微微起伏，往上，夜色路燈下，是她那一雙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以及，被紅暈布滿的面頰。
“怎麽？”
歐博凱以為她有事，手松開方向盤正要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小姑娘卻從外使勁将車門重新關上，然後人探身從車窗外伸進來，在歐博凱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在他臉頰上飛快的親了一口。
因為快，因為緊張，力度跟方位都沒把握好，以至于在歐博凱臉上都留下些微的一點濕意。
柔軟的觸覺，馨香的氣息，瞬間鑽入鼻尖又瞬間抽離。
小姑娘聲音都被燙化了，細讷地喊了句晚安啊，就再一次飛快的跑開，留下手仍落在車門上的怔楞男人。
歐博凱怔了很久，直到小姑娘的身影徹底在後視鏡裏消失，他才恍然回神，擡手摸上剛剛被小姑娘突擊親上的那塊地方，又愣了片刻後，垂眸低低地笑出聲來。
小姑娘真的是……
當時的那種心情，歐博凱居然一時難以形容，只覺得渾身酥酥麻麻，心懸起又落下，來回起伏就是踩不到實地，偏偏唇角還不受控制、情不自禁的長久揚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