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浪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易禾被推進了病房，還沒等這頭的于苒給傷口重新換完藥，那頭她就醒了，嚷嚷着要叫送她來的人來見她。

“吵什麽吵，聲音中氣十足地，看來你肋骨都不用四十天，四個小時就長好了嘛！”程禮洋推門進來，在床邊拖了張椅子坐下來。易禾的診斷結果很樂觀，只是肋骨斷了三根，沒有刺入肺部，腦部也沒有發現什麽嚴重的損害。

“你還是別進來了，真給我心裏添堵。”易禾掃見程禮洋兩只手上都纏滿了繃帶，估計一直纏滿了整個手臂，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她記得她好像隐約見到那個人進了去，程禮洋能坐在這兒就說明于苒沒事，但自己家裏一定不能再住人了。

這時，于苒推門進來了，她也拖了張椅子，挨着程禮洋坐下：“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住院的餐點，現在感覺如何？”

“沒事兒沒事兒，對了！就是你們以後別拿這事兒羞辱我，我覺得我打不過他是挺正常的。”易禾想把一只手臂搭在床頭，但她一擡手牽動了肋骨，雖然固定了可動作也讓她吃痛，表情一下次便得很猙獰。緩過來之後，她望向程禮洋：“十九，我覺得這次你欠我欠大發了……”

程禮洋剛想張口說着什麽，于苒先笑着道：“是是，你想要什麽？”

摸摸下巴，易禾很認真地考慮着，最終出口道：“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吃的那家餐廳？我就是想它那兒的烤肉了，你……喂，十九！”

程禮洋拉着于苒就走，她不可能這個點翻越半個城市去給她帶個外賣，反正醫院飯菜也吃不死她。

“你啊……”于苒苦笑着，被程禮洋挽着手臂。

程禮洋開車載着于苒在返程的路上。

大約是這一天下來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于苒緊張的心情終于在程禮洋回到身邊時放松了下來，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程禮洋望了她一眼，眼裏流露出幾分暖意。

到了程禮洋住處，她才把于苒叫起來：“我們到了，你是要起來自己走，還是要我抱你回去？”程禮洋到希望于苒可以選後者，可偏偏她知道，于苒聽到以後就會猛地清醒過來。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一個機靈馬上爬下車，怎麽說她都覺得她這麽大個人，還被人從小區裏抱回去這種畫面，太難為情了。走沒兩步，于苒想起來她們好像這一天都沒怎麽吃過東西，現在這個點還真有些餓，于是她像程禮洋提議去買點東西吃，程禮洋點點頭，兩人往超市的方向走過去。

從緊張的心情中開脫出來之後，感覺到餓的于苒想吃的東西很多。由于這個時間，大多數餐廳都準備收拾收拾關門了，她們只能沿街買些小食。

于苒懷裏抱着一大袋，坐在人行道旁的椅子上，程禮洋被她吩咐去馬路對面那家還開着的店買兩杯飲料。

程禮洋走過去，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不知道于苒平時喜歡吃什麽，每次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于苒買的東西都很普通，似乎沒有什麽她自己特別中意的事物。像剛剛問她想喝什麽，她說你買那些名字看起來很奇怪的，程禮洋覺得奇怪的是，于苒似乎沒有什麽覺得不好喝或者不好吃的東西。

至少她沒有發現。

就在馬路這頭等着東西做好遞給她的過程中，程禮洋見到馬路上一輛車停在了于苒附近，距離太近，程禮洋覺得可疑，已經往那邊跑了過去。然後從上面下來了一個人，那人果然朝于苒的方向走過去。

那個身影，是九十三。于苒看上去對正在走向她的人一點防備沒有，九十三知道身後是在逼近的程禮洋，她也立即跑向于苒。

程禮洋看見了九十三藏在手中緊握的匕首，她看着九十三走到了距離于苒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一直平穩的呼吸竟然急促的起來。關心則亂，她這麽告訴自己，并且強迫自己用心裏這份恐慌作為支撐。

于苒沒有想到，身邊她本以為只是一個路過的女人會突然抽出刀向她走來，她只見程禮洋不顧行駛的車輛往這邊快速沖來，就在這時她餘光中出現了一抹亮光，是刀刃的反光。

于苒心下一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冰涼的刀刃已經貼在了自己臉上。

也正是這時，程禮洋縱身撲到了九十三的身上，那力道讓刀刃在于苒臉頰上劃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紅，于苒也來不及呼痛，就見程禮洋撲着來人，兩人一起撞上了人行道旁綠化帶裏的樹下。

“啊——唔！”九十三忽然嘶吼着，因為她剛剛手上拿着的匕首被程禮洋奪過，然後直接刺進了她的右肩裏，緊接着聲音被程禮洋用随手折下的灌木枝幹堵在了嘴裏。

——苒！

程禮洋見于苒并沒有大礙，只是臉上的鮮血在往下滲出。她剛剛以為她真的要失去她了，克制不住地，那一瞬間她腦中的片段是這一段時日中的安心還有那人對她的寵溺，如果這一切會在那把泛光的匕首下面結束的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

方才的恐懼和不安化作了對面前這人的痛恨，下手沒有一點情面，近乎是以折磨的方式，像是要肢解這人一般，把匕首□□以後，相繼刺入了九十三的左肩、右大腿、左大腿、右手手掌、左手手掌、膝蓋、耳朵……

她只對四肢下手，就是不讓九十三太快死去。

九十三的血濺了程禮洋滿手，九十三的哭喊聲已經換成了嗚咽，她想拼命張大嘴，可口中的灌木樹葉中夾雜的樹枝刺得她口腔內生疼，當然，這疼和身體其他部位的疼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禮洋！禮洋——”于苒上前想拉開她，她沒見過程禮洋這麽成心折磨一個将死之人，那場面讓于苒很不适，她在一瞬間就意識到，這和之前遇到的那幾次不一樣，程禮洋現在就是以折磨這個人為目的。那個女人還活着，看上去的樣子卻生不如死。

程禮洋沒回答她，對于苒的推阻也不理會，那把刀還維持在劃開九十三耳朵，直直地插入草地裏的樣子。

于苒走進幾步時被這清晰的畫面刺激到了，那女人四肢血肉模糊，程禮洋不僅僅只是把刀刺進去，還用刀刃在肉裏攪動。她胃部有些痙攣，還是一字一句咬着：“別這樣，太難受了……”對誰都是！話沒說完，她就覺得胃裏的胃酸在往上湧。

程禮洋連忙攬住重心不穩的于苒，把匕首扔了，懷中摸出槍來，對着地上那人幹脆地開了一槍。

“誰教你的都是……”于苒沒恢複過來，地上那人的模樣她看着還是很難受，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人，下手這麽反人類。

“這些，他們也會。”她指的是倒在地上的人，意思就是在訓練營裏學的，程禮洋聲音很小，倒是像顧及于苒感受的樣子。

再看看她扶着自己的手，也把自己的衣服沾上了大片的血跡。于苒走回椅子上坐下，也許這樣會讓她稍微好些，程禮洋跟了過去，挨着她坐下。

她把手裏的槍交到于苒手中，于苒拿着，比想象中的沉太多了。而程禮洋每天會把兩三把這樣的東西嵌在身上。于苒望着手中的槍發着呆，她連這把槍的型號都叫不上來，手裏卻抹上了身後已經死去的那人的血。

見她不說話，程禮洋也沒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在手中努力鋪平它。

于苒其實沒在想什麽，她就是想花點時間平靜一下。

“給你……”忽然，她眼前是程禮洋遞來的一件東西。

是只紙鶴。看上去很醜，本身用的紙就很皺，而且翅膀大小不一的。于苒接過來，聽到程禮洋繼續道：“以後也要繼續攔住我……”

于苒呼吸一滞。

身邊這個人，還沒來得及卸下一身的刀槍，手上的鮮血還沒來得及幹透，這樣一個人卻先撿起一片紙疊了個紙鶴給她。于苒有些想笑，她怎麽就沒扭頭看她一眼呢？

程禮洋低着頭，像是個做錯事了正在內疚的孩子，于苒手撫上了她背：“回去嗎？”

“回去。”

清洗了身體，把染了血的衣服扔掉，于苒在臉上的刀口上貼多了一片藥布。

她沒有等程禮洋，自己先吃起了東西，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外加今天一天下來的精神刺激，還不能習慣這種生活的于苒還沒吃完東西，倦意就已經湧了上來。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東西，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回房了，程禮洋正是在這個時候從浴室裏出來，跟着于苒一起進了房間。

程禮洋還是那樣粘她，只是話比平時更少了。

反而躺到了床上以後，于苒的困意沒有剛剛那麽重了，但程禮洋摟着她一條手臂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這個人兩天沒合眼，的确應該這樣頭挨着床就睡。于苒覺得她摟着自己的力度有些緊，好像她現在還能不見似的。

望着這個人的臉，她臉頰上也有幾片斑駁的傷痕，只是沒用膠帶粘起來。于苒覺得自己在這個年紀還能遇到這樣一個人，是她的幸運，她不像程禮洋，會整天把喜歡挂在嘴邊，她沒有對程禮洋說過愛，但是……

于苒俯身親了親她的唇。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她，代表的意思也許不僅僅是愛了。然後她便熄了燈，挨着旁邊的人躺下，也很快合眼睡了過去。

程禮洋當然是睡得很沉，她翻個身，順手攬住了身邊的人。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完了我第一篇GL的小說，第二篇應該就是不坦誠的易禾坎坷的追妻大路了。當然我還在學習着怎麽把開起來的腦洞表述出來，調理更清晰，之類的。總之，感謝閱讀！後面還有一篇番外，如果有興趣的話也許會再多一篇，以上，祝好！

☆、番外：午餐時間

就在程禮洋起身去洗手間的空擋，她最喜歡吃的東西端上來了，于苒先下手，沒有要留點給她的意思，立馬吃了大半，如果她再慢一點，剩下的半盤也要沒了。

現在卻好像不是剩下半盤菜的問題。

“你好，請問……你是于苒嗎？”一個戴眼鏡的男青年走到于苒桌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嗯？”聽到有人問自己名字，又見那位男青年手中捧着的熟悉的書，大約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于苒立馬放下筷子，用手邊的帕子擦擦嘴角，笑着起身：“你好，我是。”

禮貌性地和對方握了握手，男青年明顯有些緊張。

“那個，我一直很喜歡您寫的文章，原本好像有聽說會在這邊舉辦一個小型的簽售會，為什麽後來又取消了呢？讀的時候就會猜想能寫出這些的人現實中到底是什麽樣子，如果能見一面真是太好了，還真是幸運……”

于苒其實對自己的資料信息公布得并不多，也很少會講述自己的私生活，偶爾的一兩張照片還是上一次小型簽售會上讀者拍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剛剛聽到隔壁桌有人談起他最近正在關注的作品的後續內容，他也不會知道想到那個人就是于苒，而他自己手上正拿着那位作者剛出版的新書。

于苒想起來，大概是剛剛程禮洋問她那書後面的事情時，她給她簡單劇透了一點，順便說了說自己的思路，然後正好坐在隔壁的這位男青年聽到了吧。

“不好意思，你看我這樣……辦簽售會實在不太好意思的。”上次她就有些不适應，這次果然還是沒有參加。于苒朝他合掌微微笑着道：“但是太感謝你能讀我的故事了，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男青年覺得于苒本人比那些遠遠拍過去的照片要好看得多，而且人也很像她文中描述的那些人物的核心氣質，在他看來，這樣的于苒，完全沒有她語氣裏描述自己的那種上不了臺面的感覺，反倒是那覺得這樣的自己也與普通人無異的想法，讓她顯得吸引人。

程禮洋最初見到于苒時，就是這樣的感覺，所以她現在聽到那個男青年的話，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不耐煩地翻一頁資料，然後又翻一頁。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您在這兒簽個名？”青年說着，将手中的書封面翻開。

于苒連連點頭，她當然很樂意地接過來，又從包裏掏出她随身帶的筆。

除了簽名之外，于苒還寫了一長串祝福的話，她好像特別喜歡這個。看着她寫，青年了湊過去，于苒的字很好看，青年不禁地把剛剛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其實，我們……至少我，都不在意您本身的條件，單單是您的的作品就已經很吸引人了！”

他剛剛見于苒起身的不便，還有那一兩小步的走動也能發覺于苒有些跛，也能猜到于苒所指的大約是她的身體殘疾。

于苒擡頭笑了笑：“謝謝，聽到你這麽說真的很高興，原本你們偶爾抽空能讀讀我的書，我就已經很幸運了！”

青年臉上一紅，動作更緊張了，他将于苒遞還給他的書收進一旁的包裏，然後問于苒能不能合照。出于難為情，于苒本是想拒絕的，但是那位男青年強烈要求，用渴望的眼神，于苒也理解他的心情，最後點點頭答應了。

男青年有些興奮，打開了手機裏的相機，拉着于苒合拍了一張。接着攬着于苒肩膀，又是一張，再摟着她的腰……

“等等！”于苒退後一步：“我想，應該差不多了吧。”

“啊，是的……”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越界，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機，向于苒再三道了謝之後便離開了。

于苒重新坐回位置上，繼續吃餘下的那半盤——唉，禮洋不是去洗手間嗎，怎麽還沒回來？

四周環顧了一圈，餐廳內沒有程禮洋的影子，起身再看了一圈，才發現原來那人坐在自己身後的位置上翻閱着一桌子資料。

摸摸那人的頭：“你還沒吃點東西呢。”

“有事做。”頭也不擡，從一堆資料中抽出一張，放在眼下與手中的資料核對。

“試一試這個，你不是喜歡麽？”于苒用牙簽戳了一塊，送到程禮洋嘴邊。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叼住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年來，程禮洋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對工作那麽嚴謹的她什麽時候會在公共場合整理這些資料？她無非就是在表達，她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和其他男人怎麽互動，她有事情幹，她沒功夫吃那個醋，她好忙的！

是是是……于苒知道，程禮洋好忙的。于苒也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就得哄哄她，否則指不定哪天晚上就被這人把這筆賬算在床上了。

程禮洋餘光瞄了一眼身邊的人，就站旁邊跟着自己，板着的表情一松，這時于苒的手幫她把衣服上的發絲撚開，又聽到她說了一句：“吃醋了？”程禮洋渾身一滞，随即開始收拾東西，不忘補上一句硬邦邦的：“沒有！”

說完，她捧着一疊資料起身，瞄了于苒一眼：“再說了，我還真想不到這個城市裏哪個人可以跟我搶你，別說這個城市，B城裏也未必有。”

兩人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明明是四人的座位，可她們倆偏偏不面對面坐，程禮洋跟着于苒坐到了同一邊，挨着她坐下。

“對了，秦執先生讓我們幫的那個忙是什麽？”于苒問了一句，據說是要在這裏見一面，但程禮洋好像從開始就只管吃，沒有打算等誰來。最後也只是點了幾個于苒喜歡吃的甜點。

“不知道，反正他們也該到了吧。”

剛剛那名男青年食用完畢準備離開時，正好見到于苒伸手替程禮洋把嘴邊粘上的醬汁抹掉，然後程禮洋默默地望着她，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那個神情就已經讓男青年猜到了兩人的關系。

程禮洋的頭發一直沒再剪，這幾年下來也長了不少，就随意地束在腦後，也有幾根稍短的捆不上去，便落在臉頰側面。

男青年有點驚訝，但終究在程禮洋看向他時那寒冷的目光下，什麽都沒說，倉促地推門走了出去。

男青年出去不久，就有兩個身影推門進來了，其中一個人是莫語秋，她牽着一個看上去小學生模樣的女孩子，進來以後馬上就見到了程禮洋和于苒，于是往這邊走來。程禮洋望見莫語秋身邊那小格子，挑眉——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要她們倆照顧她的意思。

莫語秋笑笑：“秦執先生去歐洲度假了，所以……”話還沒說完，她面前就橫過一個手掌，程禮洋毅然決然地表示，能拒絕她就絕對不會同意。“這孩子不鬧騰，這幾日她也一直在我身邊，可今天晚上我也要去別的地方。”

“為什麽不能找易禾呢？”程禮洋沉着臉，她本來還想問程諾那邊為什麽不行，随即想到幾天前程諾也和紀冬何出去度假了，這個季節的确适合，那她也想帶于苒出去啊！

“她會忍不住打她的。”莫語秋說的是實在話。

“難道我就不會？”

“我想，你不會……”語氣溫和地，好像對此很确定，莫語秋和她認識的時間也很長了。

于苒倒是在旁邊托着下巴，一直望着那個低着頭的女孩。

“秦執認識的人這麽多，為什麽偏偏往我們這邊塞？”就像曾經于苒猜的那樣，程禮洋真的不喜歡小孩，能繞着走就不會拉近距離，所以程禮洋抱幼年哺乳動物時模樣永遠不可能發生在她和一個小孩子之間，程禮洋管他們叫人類幼崽。

“因為她的智力有缺陷，再加上她的背景。所以秦執先生認識的人裏，願意接納她的人就我們幾個吧。”說完莫語秋看了看時間，抿着嘴好像在想時間敢不敢得急讓她再做某些事情：“抱歉，我趕時間，得先走了，拜托你們了，好嗎？”

“好的啊。”說話的是于苒，不過同時程禮洋點了點頭。于苒把剛剛端上來的雪糕推到那個女孩子面前，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才想起來剛剛莫語秋來去得匆忙，甚至都沒能介紹這個孩子的名字。

程禮洋這才看向那個孩子，小學生，而且智力有缺陷，會不會有些麻煩？要知道，在她眼裏即使是個正常的小學生都是鬧騰的代表，更別說智力有缺陷的。不過，當莫語秋提到這個的時候，她倒是心下一松，于苒在認識程禮洋幾年後才發覺這一件事，程禮洋人很霸道沒錯，但是特別容易關心弱勢群體，至少是她覺得是弱勢群體的那類人。

她好像察覺到了程禮洋的視線，慢慢擡起頭，樣子看上去好像有些怕她，頓了一會兒，好像是鼓起了勇氣，才用不大的聲音說：“我、我不闖禍的……”

“……”

聽到的瞬間，程禮洋覺得自己的心顫了一下，好像被什麽戳中了。

“嗯！你叫什麽名字？”于苒笑着問她。

“小晴，哥哥是這麽叫我的。”

她的名字是邱晴，程禮洋知道這事兒，是邱偉的妹妹，但是她不知道他妹妹原來是這樣的，記得自己又一次從邱偉那邊出來，和自己擦身而過的有些眼熟的男人，其實是秦執。

于苒讓邱晴吃那份專門為她準備的雪糕，還告訴她這個地方的甜品裏味道最好的就是這款，邱晴看上去有些不敢動勺子，這才讓程禮洋想起來面前這個人是當初在邱偉打工處，她偶爾會見到的那個蹲在門口吃盒飯的那個女孩子，邱偉每次會讓她先吃，她吃完之後邱偉再把剩下的吃完。

終于在于苒把勺子遞到邱晴手中的時候，她才小聲地問了一句：“我可以吃這個的嗎？”

邱晴舔舔嘴，她很想吃，但是平時哥哥就算給她買雪糕也只是普通的冰棍，這個真的是給她的嗎？

程禮洋臉一黑，這次是為那和她此時此刻隔了大半個地球的男人——這麽長時間秦執待她就待成這樣！？

這回兒還真是她誤會秦執了，秦執對他們兄妹倆一直都很好，只是這是邱晴養成的習慣，不管秦執給她塞過多少好東西，私下帶她去過多少次游樂場，她都永遠是這幅樣子，和她哥哥當初一個樣。

“也不壞，對不對？”于苒側着頭，問她。

“算是吧……”程禮洋癟癟嘴，她會照看她，但是照顧她的工作，還是于苒來吧。

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對除了于苒以外的人類說那些表達愛意的話，不管是哪種愛，喔，當然還有川上他們，如果他們仍然在世且有機會再遇見的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