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夕夜
時間過的飛快, 轉眼就要過年了。
蘇父前幾天就從z市回到老家，今年還是在c市過年，只不過他人雖然回來了, 可是每天都有打不完的公司電話，心思都在公司業務上。
一兩天還好，蘇母念在一家人許久沒見, 各種容忍，但是時間一長, 也免不了發各種牢騷。
他站在窗臺處, 将窗戶打開, 冷風呼呼地灌進來, 随後又點了一支煙, 雲吞霧吐地抽着。
蘇母戴着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沒好氣地說道：“蘇狄, 你什麽時候能打完電話，這會兒一家人在包餃子呢, 你好歹也搭把手。”
男人将煙撣了撣，回過頭來望向她, 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在打電話, 近來公司業務有點忙。”
“既然是這樣，那你怎麽不待在z市過年, 真是的。”
發完牢騷，蘇母便走進客廳, 那張臉繃着，氣氛開始緊張。
蘇綿坐在蘇哲旁邊，扯着他的衣角，都不敢說話。
蘇哲也感到內心特別憋屈, 馬上就要除夕夜了，就不能挑個日子再吵？？
約莫十分鐘過後，蘇父才打完電話，他踩着棉拖走到蘇母跟前，一邊拿着餃子皮包餡，一邊說着好話。
一年到頭的，他才回來一兩次，公司需要人打理，每天實在忙的抽不開身，他有心而無餘力，老婆一個人帶着兩孩子在c市，也确實不容易。
所以才那麽心急地讓綿綿跳級，明年一起參加高考，一家人在一塊兒的話，也能給他們更多的陪伴，減少家庭矛盾。
蘇母正在氣頭上，怎麽哄都哄不好，于是蘇父直接轉移話題，他淡淡道：“綿綿，你學習成績怎麽樣，考上985或是211有沒有問題？”
蘇綿：……
怎麽回事，這個節骨眼兒上倒是問起她來，家人對她的期望都太高了，高一、高二都沒念，一下子就讓她跳到高三直接參加明年的高考，不知道她壓力也很很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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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期末考試考的有些超綱，她也确實沒考好，直接從年級前三降到年級五十。
小姑娘沒答話，卻是蘇哲回的話：“這都要過年了，問綿綿成績幹嘛？”
“意思是沒考好？”
“要是考好了不得主動和你說。”
蘇父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蘇母打斷了話，她氣沖沖地說道：“蘇狄，你要是平時多往家裏打打電話，多關心一下綿綿的話，她學習應該可以穩步前進的。”
這又扯上他了，身為一個男人，又要想盡辦法在外面賺錢，又要很好的兼顧家庭，真的特別難，有時候公司一加班，就是幾個通宵來着，這些苦，他也從沒跟家人說過。
蘇父正要從褲兜裏掏煙點燃，卻被蘇哲搶了煙，他沒好氣地說道：“我看這樣吧，除夕夜我帶着綿綿去外面過，你們把矛盾處理一下。”
說完，少年拉着蘇綿起身，大步往屋外走去。
“蘇哲——”蘇母喚着他，但也知曉喚不回來，這孩子脾氣倔。
“現在好了，兩孩子都不待家裏了。”
這麽一鬧，蘇狄反倒沒什麽氣了，本來過年嗎，就應該和和氣氣的。
他點了煙，很認真地說道：“老婆，我們休戰吧，這不馬上要除夕了，等到明年一家人都搬去z市就好了，公司年底是沒什麽事情的，可是臨時接了個大單，我又不在z市，只能打電話對接業務。”
蘇母一聽到這些安慰的話，氣也消了，蘇狄一年到頭的在外邊跑業務，也确實不容易。
“我們包餃子。”
“嗯，那兩孩子呢？”
“等會兒我給他們打電話。”
“好的，老婆。”
屋外，昨夜下了雪，草地上的雪還有少許未融化，點綴着銀白的光點，乍一看，有幾分醉人的美。
從屋裏走出來一會兒，竟不知道要往哪邊走。
蘇哲停下腳步，問：“綿綿，你想去哪兒？”
她當然是想待在家裏，可是現在父母發生了點争執，家裏回去了也不好玩，這個時候，竟然想起了時靳琛，距離放假時間，他們也有半個月未見了。
突然有點想見他——
“我記得二期小區附近有個華潤萬家超市，我們去那邊逛一逛。”
“怎麽，你還想購點年貨？”
“嗯。”
“那行，我開着電動車去。”
于是，蘇哲将電動車開過來，本來兩個人走過去是沒有問題的，才十來分鐘的路程，就怕到時候蘇綿又買了很多東西，擰不動。
約莫幾分鐘，兩人就開車到華潤萬家門口。
這個點也不早了，街上的行人打完年貨便家裏奔，再過一會兒，華潤萬家也要打烊了。
一到過年就這樣，反正挺少的人，街上有些荒涼。
走進超市，蘇綿漫無目的地逛着超市，不知道該買什麽，反正看到好吃的、或是打折的就往購物車裏塞。
就在前面的打折區，蘇綿看到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羽絨服，頭發烏黑飄逸，走路帶風，他手裏推着購物車，正在精挑細選着食物。
那個人是時靳琛——
蘇哲以為她魔怔了，連忙問：“綿綿，你在看什麽啊？”
她扯了扯蘇哲的衣角，小聲地說：“哥，前面那個人是時同學。”
有些激動啊，是上天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嗎，前一刻還在心裏想——有點想見他，不巧，就在華潤萬家看到他了。
蘇哲整了整衣衫，才知道他妹為什麽會魔怔。
他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幻想：“我說，你該不會是滿腦子都在思春，成績才會下滑這麽厲害吧。”
她緩過思緒，怼了回去：“哥你在瞎說些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次期末考出題超綱。”
蘇哲正想說些什麽，時靳琛将身子側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蘇綿。
他将推車推了過來，模樣還是那樣清冷，跟蘇綿不溫不火地打着招呼：“蘇綿，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雖然只有半個月未見，但總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蘇綿說完，又瞥了眼他推車裏的東西，只買了些做餃子用的食材。
“靳琛哥，你買這些回去做餃子啊。”
“你說呢，今晚是除夕夜，這裏的習俗不都是吃餃子嗎。”
蘇綿：……
感覺她在問廢話。
一旁的蘇哲也是頗為無語，蘇綿這丫頭在喚時同學什麽呢。
“喂，你幹嘛叫他哥？”
時靳琛清淺一笑，淡淡道：“她早認了我當哥哥，別忘了，期中考試能考年級前三，多虧了我幫她複習。”
蘇哲：？？
他的意思是，蘇綿能在期中時考這麽好，是時同學幫的忙。
“那你怎麽不繼續幫她，期末考那麽差，會挨揍的。”
“她沒找我。”
蘇綿：……
意思是只要她開口，時靳琛就會幫她劃重點複習。
“那個靳琛哥，要不你直接高考的時候幫我吧，不然每一次都找你的話，我擔心這恩情還不完。”
“你的意思是要一口氣吃成大胖子，小朋友，東西要一點一點吃。”時靳琛望向她購物車裏的東西，繼續吐槽：“買這麽多泡面啊，你知道泡面裏有多少防腐劑嗎？”
蘇綿也望向那一堆泡面，是拿的挺多的。
“它打折嗎。”
“打折的東西就要買嗎，不知道這是商家的促銷手段嗎，數學是怎麽學的。”
蘇綿：……
“數學确實沒學好。”
他繼續說：“薯片也買的挺多的。”
“額，我喜歡吃。”
“膨化食品五高一多，不太健康吧。”
蘇綿：……
于是，蘇綿将購物車徹底清空了，她挑的東西，都會被時靳琛吐槽啊。
蘇哲也是服了這丫頭，怎麽時同學的話這麽管用，他說什麽她都聽。
“真決定什麽都不買了。”
“嗯，我真決定了。”
放好購物車，時靳琛已經推着購物車去收銀臺結賬了，蘇綿跟了過來，還想跟喜歡人的人多說幾句話。
時靳琛結完賬，望向身旁的小姑娘，淡淡道：“先把我擰着，我去拿個東西。”
幾分鐘後，時靳琛将寄存在服務臺的點心拿了過來。
“你們倆個，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好。”蘇綿一口就答應了。
蘇哲覺得無所謂，反正這會兒不想回家，一下子也不知道去哪裏，每到除夕，周邊的娛樂場所也打烊了。
“把東西給我吧。”他淡淡道。
兩人跟了過去，幾分鐘後，便到了時家。
蘇綿自來熟地拿過拖鞋換好，并遞給她哥一雙，兩人緩緩進了屋。
有點拉肚子，一進屋她就去了趟洗手間。
時靳琛泡了大紅袍，并倒給蘇哲一杯，表示客氣。
其實吧，蘇哲對時同學印象也挺好，就是覺得這人太高冷了些，他怔了怔，說道：“我妹似是很聽你的話。”
時靳琛抿了一口茶，回道：“應該說她很聽話吧。”
“不不不，她只聽你的話。”
聽到這兒，少年挑眉，然後偷笑，言下之意可以猜得出是什麽意思，蘇綿心裏喜歡他，但她也忒小了點吧。
“那我還挺榮幸的。”
沒過一會兒，蘇綿便出來了，望向兩人，感覺氣氛有些怪，她上洗手間的這會兒到底談了些什麽啊。
“綿綿，過來喝茶。”時靳琛淡淡道。
“哦。”
蘇綿坐了過來，捧着茶杯，茶香泗溢，好久都沒有喝到時靳琛泡的茶了。
“靳琛哥，今晚除夕夜，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嗯，我爸還在院裏搞論文研究，我媽還在國外，今年回不來。”
兩人驚呆地望向他，這也太凄慘了吧。
“對了，你們家應該挺熱鬧的吧。”
“嗯，我爸爸從z市回來了，不過爸媽兩人拌嘴了，我們也不好回去。”
但這麽一對比，他們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不管怎麽樣，一家人都聚在了一起，比起時靳琛一個人過年好太多。
其實，蘇綿很想問，他一個人過年會不會覺得孤寂，但還是沒問出口，畢竟今天是除夕，不提這些。
不過，對于時靳琛來說，他一個人早就習慣了，打小就這樣，父母忙于工作，時常就是他一個人。
也正因為這樣，才形成他這種清冷的性格。
時靳琛弄好餃子餡，準備包餃子，看他的樣子，動作十分娴熟，似是已經很習慣幹這種活了。
也在這時，母親來了電話，讓他們回去吃餃子。
時靳琛淡淡道：“你們早些回去吧，我弄好餃子還要去趟研究院，給我爸送餃子吃。”
聽他這樣說，兩人才起身，跟他道別。
“靳琛哥哥，除夕夜快樂。”
“嗯，除夕夜快樂。”
他淺淺一笑，即便是笑，也是極淡的，也許他這種性子的人，是注定沒有什麽過大的情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