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讓出名額
沈溪白天又不能帶娃, 李大娘只是農村老太太,帶娃只是吃飽穿暖,也說不上多好。再加上沈溪對部隊托兒所很有信心, 完全不用擔心條件差跟老師打罵孩子。
權衡起來,她馬上去托兒所給倆娃報了名。
這天早上,她給倆娃吃了牛奶跟雞蛋,換上好看的衣裳,正在給小娃頭頂紮小揪揪, 姜彩鳳帶着小囡來了。
沈溪跟倆娃說:“跟小囡姐去托兒所玩好不好, 會有好多小朋友。”
“媽媽,去。”倆娃搶着說。
他們倆很喜歡新家, 這裏孩子多,他倆愛跟孩子玩。
其實用不着陸嶺跟着送過去, 可他堅持要去,沈溪想可能是他覺得他重視一些, 托兒所老師也會更重視倆孩子。
考慮非常周到。
出乎意料的順利, 到了托兒所, 倆娃就被玩具跟小朋友吸引,不哭不鬧, 沈溪跟陸嶺順利離開,各自去工作。
沈溪下午下班的時候去接倆娃, 他倆精神狀态不錯,老師說倆娃适應得很好。
只是這樣的狀況沒維持幾天,倆娃失去最初的新鮮感,不想去托兒所, 沈溪每天都很費勁地把他倆哄過去。
更麻煩的是, 沈溪的倆娃養得精細, 營養好,之前極少生病。可他們接觸的小朋友少,處在一個相對細菌、病毒少的環境裏面。
到了托兒所可就不一樣了,那麽多小朋友在一起,到處都是細菌跟病毒,倆娃沒幾天就病毒感染發燒。
這天是下午三點多,老師給沈溪往醫院打電話,說小娃發燒,沈溪趕緊把倆娃接回來。
沈溪用濕毛巾給小娃擦身體,大娃特別乖地在一邊又是拿毛巾,又是給小娃拿水杯。
沈溪估摸着大娃長大會是暖男。
Advertisement
沈溪摸摸大娃的額頭,別看他現在特別乖特別關心小妹,可他一會肯定也要發燒。
雙胞胎就這一點不好,只要生病,倆娃必定是一起生病。這種情況得持續到倆娃好幾歲。
果然,到六點多鐘,大娃也開始發燒。
姜彩鳳過來看倆娃,說:“我們家小囡去了托兒所也總是鬧毛病。”
沈溪說:“他們的免疫系統不完善,到了孩子多的環境很容易細菌、病毒感染,沒啥好的辦法,只能等孩子免疫系統發展起來。”
晚飯沈溪囫囵吃了兩口,看倆孩子體溫越來越高,給他倆吃了退燒藥。
他倆發燒難受,就都要沈溪抱着。
沈溪沒法一人抱倆,李大娘跟姜彩鳳想要來抱,倆娃都不樂意,一離開沈溪就開始叫喚。
沈溪只能一只胳膊摟一個,李大娘往沈溪背後塞了個靠枕,讓她靠牆坐着,這種娃生病的時候她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幹着急。
到十一點,讓沈溪驚喜的是,陸嶺回來了。
本來以為他培訓船舶駕駛還要幾天才能回來,沒想到回來得這麽快。
他一回來,沈溪緊崩的心就放松下來,從來沒覺得他回來得這麽及時過,真是雪中送炭。
“都發燒了?”陸嶺看到沈溪焦灼的神情明顯舒緩下來,很着急地問。
沈溪說:“病毒感染,吃了藥,體溫降下來了。”
陸嶺放下行李,迅速洗澡換了衣服回來,把大娃抱了起來。
感覺到是爸爸抱着他,這回大娃沒哭。
等倆娃體溫降低,身體沒那麽難受,就可以放在床上,不再要求抱着。
沈溪拿濕毛巾給倆娃又擦了遍身體,對陸嶺說:“他倆睡了,咱們也睡吧,就夜裏摸摸有沒有溫度更高就行。”
陸嶺把沈溪抱住說:“多虧我回來,要不你一人帶倆太費勁了,我以後盡量少出去。”
沈溪摸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說:“沒事,還是不要耽誤你的工作,小娃哪有不鬧毛病的,不用擔心。”
陸嶺是個特別稱職的奶爸,夜裏都沒怎麽睡,又測孩子體溫,又給他倆擦身體降溫。
沈溪倒是睡得比他好。
接下來兩天,沈溪都請假照顧倆娃,到第三天,倆娃完全好了,身體一好起來,又活蹦亂跳,一刻都不肯閑,追逐打鬧。
倆娃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沈溪覺得又風輕雲淡,日子又美好起來。
第四天,沈溪又把倆娃送到了托兒所。
慢慢的,倆娃适應了托兒所的生活,也到了年底。
雙方家長還是給趙若蘭跟她對象留出了相處時間,倆人相處下來感覺還不錯,就在年前結婚。
沈溪跟陸嶺帶倆娃去杭城參加了婚禮。
她覺得這種父母做主的婚姻其實也不錯,雙方知根知底,對年輕人的人品也了解的清楚,覺得般配才會給倆人撮合,說不定比自己談的對象好。
趙師長因為趙若蘭有了不錯的對象,難得的高興。
臘月二十八,李大娘回家過年。沈溪跟陸嶺先帶倆娃去看爺爺奶奶,臘月三十又去父母家過年。
這次人很齊全。沈戍東一家還是沈父沈母從農場回來的時候回家一趟,這次又休假回家。
沈戍邊兩口子速度特別快,齊玉珍已經懷了寶寶,也來沈家過年。
沈戍疆也回家探親。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大娃、小娃跟尚武、尚文玩得也很開心。
年後,沈溪又用了一段時間保姆。李大娘白天有了空,把家裏裏裏外外收拾得特別幹淨利落。
除了做飯、洗衣、打掃等家務活,還做醪糟、釀黃酒、做黃醬、豆豉,腌鹹菜,給沈溪跟陸嶺織毛衣,什麽都幹。
跟一般人家的老人完全沒差別、甚至更幹淨、勤快。
沈溪不用做家務,只是上班跟下班後帶娃,也覺得非常輕松。
三個月後,沈溪想過四個人的小日子,覺得沒必要再用保姆。正好李大娘的二兒媳婦懷孕,以後也需要人伺候月子跟帶娃,沈溪就決定給李大娘結了工資,送她回島。
沈溪上班前接娃,下班後送娃,中午回家做飯、洗衣加休息,傍晚陸嶺帶娃,沈溪做飯。
陸嶺不在家的時候沈溪就會忙碌一些。總之,四口之家運轉平穩。
——
這個周日,一大早,沈溪就接到沈戍疆的電話,倆人寒暄兩句,沈戍疆說:“小妹,農場推薦我當工農兵學遠,去上大學。”
沈溪很驚喜地說:“這是好事啊?”
不過她聽沈戍疆的語氣一點喜氣都沒有,覺得不妙,于是說:“你繼續說。”
沈戍疆的聲音帶着點低落,他說:“我是因為經常在報紙雜志上發表文章,在農場表現突出,才得到這個指标,不過我把指标讓給劉躍進了,他學習著作評比年年第一,也有資格去讀大學。”
沈溪意外得不得了,沈戍疆竟然能把讀大學指标讓給別人!
聽說現在有知青要回城,一張回城戶口卡都能賣到一千五,更別說工農兵學員的指标。
這指标非常難得。就是以後高考恢複,像沈戍疆這樣的基本上也考不上大學,有了機會他怎麽反而讓出去了。
沈溪耐着性子問:“你為啥把名額給他?”
沈溪覺得沈戍邊還挺遺憾甚至有點難過的樣子。
沈戍疆說:“他要去的學校是杭城郵電學院,以後分配工作是郵電部門,劉躍進他得了肝炎,據說這個學校去年的工農兵學院得肝炎的學校都免費給治好才上的學,劉躍進家條件不好,這樣他又能治病又能回城。”
沈溪驚訝得不得了,她說:“如果只是治療肝炎的話,回城治病不就行了,不至于連這點錢都沒有,借給他點錢,也不用把名額讓出去吧。”
去年是招收工農兵學員的第一年,學校管治病,今年是第二年,要是學校不給治,并且因為肝炎學校不要人呢,那這個名額不就白費了,那就太可惜了。
這個做法不妥,太冒險了。
就不能這樣做事兒。
不過沈溪沒說出這層意思,擔心加重沈戍疆的遺憾。
沈戍疆繼續說:“他家裏條件差,就她妹妹跟她媽兩個人,她媽也生病,倆人相依為命,劉躍進為了省錢整天吃鹹菜,他要是能上大學,以後分配個好工作,他們家的日子就能好起來。”
沈溪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沈戍疆考慮得清楚明白,只是就這樣把名額讓出去,他其實也有點遺憾跟難受,這才跟沈溪打電話說這事。
沈溪說:“你都把好心給別人用了,怎麽不用我身上,淨會損害我。”
沈戍疆抱歉地說:“你就別挖苦我了,我這不是想盡辦法補償你了嘛。”
沈溪又問:“名額讓出去,拿不回來了吧。”
沈戍疆回答說是。
那沈溪還能說什麽,只能順着他的話說,說劉躍進人不錯,說沈戍疆得出血熱的時候,劉躍進一直在隔離點守着,她這樣說就是為了讓沈戍疆沒那麽遺憾。
趁着周日,一家四口去看沈父沈母,沈溪順便去了趟劉躍進家。
沈溪都想不到杭城還有那樣髒亂的街道,街面上污水橫流,廁所就建在街道邊上,到處是晾的衣服還有各住戶的煤爐。劉家的房子低矮、陰暗、潮濕,只有十幾平米,比沈戍邊他們原來住過得大雜院還不如,旁邊還用石棉瓦多搭了個小房間。
劉躍進的妹妹在上高中,周日正好在家跟劉母一塊在糊火柴盒。
屋裏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見沈溪來,劉母趕緊拿了個板凳,又用手使勁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塵土,才熱情地讓沈溪坐下。
劉母有精神病,當年劉父工傷去世,小劉躍進又掉進河裏差點淹死,搶救了一宿,劉母被吓得精神出了問題。
現在精神也時好時壞,只能吃藥。
差不多就是腦子缺幾根弦的樣子,這病沈溪也沒辦法,看着就覺得心酸。
不過妹妹上高中,劉躍進上大學,這個家庭的情況肯定會好起來。
沈溪的心情複雜,臨走的時候往枕頭底下放了五十塊錢。
回到家,沈溪打電話跟沈戍疆說了這件事,沈戍疆說:“劉家人很講究,劉躍進不會要你錢,他肯定會想辦法還給你。”
還沒過幾天,沈溪傍晚下班把倆娃接回家,意外地發現,沈戍疆正在門口等着。
“你又回來了?”沈溪打開門,帶着倆娃進了院子。
“咋了,過年回來一趟,這都好幾個月了,回來不行啊?”沈戍疆說。
“你又開疾病證明回來的?你都第三次用疾病證明了吧,這麽好使嗎?”沈溪問。
沈戍疆撓撓腦袋:“還不是場長認識你,我每次都拿疾病證明直接去找場長,才能回來。”
沈溪在沈戍疆頭上敲了一下:“你就在場長那敗我的好感吧,早晚我的面子被你敗光。”
沈戍疆不以為然地說:“那有啥,你跟場長以後說不定也不會有來往,我能用還不趕緊用。”
他拿出一摞稿紙說:“我給雜志社的通訊稿,你幫我看看。”
他寄給雜志的稿子有時間就會寫信寄過來讓沈溪幫他修改,時間緊張的話就打電話大致說一下。
沈溪翻看着稿子說:“你這次回來要幹啥?”
沈戍疆說:“雜志社編輯跟我約一組稿子,說最好面談。”
沈溪給他看稿子,跟他說了修改之處,讓沈戍疆跟大娃小娃玩,她就去做飯。
陸嶺回來得也早,吃過晚飯,沈戍疆留宿在沈溪這兒,第二天一大早返回杭城。
周日的時候,陸嶺開車帶沈溪去父母家。
家裏又沒什麽事,又不是逢年過節,沈父對沈戍疆又跑回來這件事非常不滿,根本就沒給他好臉色。
現在天氣漸熱,小娃又不想穿鞋,光着腳在幾個屋子串來串去。
給她穿了幾次鞋,都被她脫下,沈溪管不了她只好作罷。
沈戍疆悄悄地說:“我稿子交了,跟編輯也談過了,明天就返回農場。這是別的雜志社的稿子,我才寫的,你再幫我看看。”
沈戍疆寫的文章都跟知青生活有關,沈溪給他的思路是方向正确,盡量寫得有趣。
按照她給的提示去寫,沈戍疆這幾年發表了幾十篇作品。
自然,沈父沈母不知道他寫文章的事情。
他倆正要去書房改稿,沈溪突然聽見小娃在樓上喊:“媽媽,救我。”還伴随着一連串的幹嚎。
沈溪跟沈戍疆趕緊往樓上跑,就連剛給車加完油的陸嶺,還有正在擇菜的沈父沈母也被驚動,一塊往樓上跑。
書房門口,大娃臉上帶着得意的神情,正往屋裏看着。
“小娃怎麽了?”沈溪問。
“她光腳,我想了辦法。”大娃臉上帶着誇我、快誇我的神情。
小娃撒嬌道:“媽,我出不去。”
沈溪往書房裏看,小娃正蜷縮在書桌邊上,地上是被扔得到處都是的訂書釘。
肯定是大娃幹的好事,小娃光着腳,不敢走動,就縮在角落裏。
沈溪頭都大了,又覺得有點好笑。
大娃指責她:“光腳就紮你。”
小娃見大人都擠在門口,用撒嬌的甜蜜的聲音說:“外公,救我出去。”
她覺得外公更好說話。
沈父說:“這也太淘氣了吧。”
沈溪提着小娃的鞋進了門,把鞋遞給她說:“穿上。”
小娃這回順從地穿上了鞋。
沈溪把訂書釘都收拾幹淨,小娃見地上沒了障礙,馬上跑出去抓大娃,還說:“哥哥壞。”
見大娃要跑,怕他從樓梯上跌倒,陸嶺一胳膊一個,把倆娃都抱起來,給抱到樓下客廳去。
沈溪教訓倆娃:“誰要再玩訂書釘這樣的會紮到的東西,要挨揍了知道不?”
陸嶺帶笑又有點無語地看着母子仨,沈溪總是口頭威脅,從來沒揍過倆娃,她的威脅也不怎麽奏效。
剛才的情景是他們家的常态。
不同的是,自己家所有物品都收得好好的,父母家就沒那麽注意。
沈父沈母又要去做飯,樓上電話鈴響,沈父接了電話,走下樓來說:“江省大學一個中文系的老師來了,在大門口,說是來找沈戍疆,我讓門衛放他進來了。”
他疑惑地問:“你認是江省大學的老師?”
沈戍疆很茫然:“我不認識啊,他幹啥來找我,他怎麽知道我在家,是不是搞錯了,來找沈溪的吧。”
沈溪說:“我又不認識中文系的老師。”
一家人讨論了一會兒,也沒讨論出結果,沈溪拍了拍腦門說:“淨顧着在這猜,你趕緊去大門口把人接進來啊。”
沈戍疆剛走出院門,那老師已經到了院門口,他趕緊把人迎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8-05 11:30:21~2021-08-06 11:27: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玖玖瓊兒、myfoxdream2010、48575548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