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你的娃嗎 (1)
三個小時的路程, 倆娃又在車上睡了一覺,車輛停下來之後精神頭特別足,都很興奮。
已經到了飯點兒, 他們直接把車開到沈父沈母家,沈母已經把蝦仁香菇油菜餡的生煎包做好,就等着炒菜。
倆娃跟外婆可親了,揚着小手争着讓外婆抱,小娃揚着手表現得更歡騰, 這輪還是小娃勝出, 大娃只能退而求其次選了外公。
李大娘笑着說:“大娃就是搶食都搶不上槽。”
搶不上槽用來形容搶食搶不到的小豬。
沈溪抿着嘴笑,話雖然糙, 可大娃确實有這個趨勢,她還想讓大娃以後保護小娃呢, 看來等娃大一些,得把鍛煉大娃這個任務交給陸嶺。
趁着沈母炒菜的功夫, 沈溪趕緊去給陸父跟爺爺奶奶打電話, 告訴他們已經回來, 還跟爺爺奶奶說有空去看他們。
爺爺奶奶說一定要來看他們,要帶娃來。
打完電話, 沈溪去廚房,她先蒸了雞蛋羹讓李大娘喂兩個小娃, 然後跟沈母一塊去做菜。晚飯很豐盛,除了包子,還有蒸臘腸,香椿炒雞蛋, 菠菜粉絲, 蘿蔔臘肉湯。
部隊的夥食吃久了, 沈溪覺得家裏的飯菜特別香。
吃過晚飯,沈母說:“你們倆這陣子都挺累的吧,尤其是陸嶺應該更累,要不今晚把娃留我這兒,我幫你們帶。”
他們知道陸嶺執行特別任務,但陸嶺沒跟他們說具體做什麽。
沈溪跟陸嶺有很多話要說,于是把倆娃跟李大娘留在父母家,她跟陸嶺先去醫院輸液,然後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已經快九點多,看陸嶺拿毛巾要去洗澡,沈溪連忙跟了出去說:“你自己會把傷口弄濕,我幫你洗。”
陸嶺趕緊拒絕,說:“我會注意,不用沾到水。這麽多紗布看着怪瘆得慌的,不用你幫我。”
畢竟洗澡跟換藥換紗布不一樣。
Advertisement
沈溪從鍋裏舀了熱水,又接了涼水兌成溫水說:“我還怕紗布嗎?我先給你洗頭,洗澡間太小,就在客廳洗就行,你就躺在椅子上。”
陸嶺不知道還能這樣洗頭發,很順從地躺在拼在一起的椅子上,讓媳婦給他洗頭。
沈溪的手很軟,動作很輕柔,搽洗頭膏,舀水澆下,順便做了個頭部按摩,然後把他的頭發擦幹。
“怎麽樣,服務不錯吧,走吧,洗澡去。”沈溪說。
陸嶺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感覺好極了,又很順從地跟着沈溪去了洗澡間。
看他有點扭捏臉色微紅的樣子,沈溪笑笑說:“脫吧,你身上哪個部位我都清清楚楚,再說,就是你穿着衣服,我都能知道你身上什麽樣,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穿着衣服都能知道你身上什麽樣,他媳婦不會也這樣看別人吧!
看沈溪執意要幫他洗,陸嶺大義凜然脫了衣裳,享受媳婦提供的優質服務。
幫他洗完澡,沈溪自己也洗了澡,回到屋裏,兩人身上是同樣的洗發膏跟香皂的香味。
陸嶺拿出一枚軍功章,對沈溪說:“你看,這次任務我立功了,一等功。”
他臉上有明顯的驕傲的神情,沈溪把軍功章拿過來,看了又看,和平年代立二等功都很難,更不要說一等功。
她很驚喜地說:“真是太好了,你真棒。”
就是說他這三年半執行的一定是又機密又複雜的任務,否則不會立一等功。
陸嶺攬過她的肩,語氣前所未有的深沉和認真,他說:“軍功章的大半功勞是你的。”
确實是這樣,要不是沈溪給的線索,要抓到孫明笙跟薛抗美這些間.諜需要更繁複的追蹤和調查。
複雜的事情在她這裏都很簡單,他從來沒想過她能這麽厲害。
沈溪笑笑:“你說的太誇張了。”
倆人躺到床上,都側着身,面對面,沈溪看他精致的喉結微動,用手勾勒着他腰部利落流暢的線條,笑笑說:“起碼這半個月都不行,你得注意身上的傷口。”
陸嶺的大手撫上她柔滑白皙的鎖骨,說:“不着急,這幾年都沒怎麽休息,這回我會休息三個月,就在家當奶爸,帶娃。”
以前陸嶺偶爾會請假,除了他裝作腿受傷那次在家休息了一星期,這幾年他确實很少休息,這是把假期都攢到一塊兒了。
他能休息最好不過,一是沈溪心疼他這幾年太辛苦,二是要是他能幫帶娃三個月的話,倆娃就一周歲多,比現在好帶的多。
陸嶺把沈溪往自己懷裏攬了攬,問“既然已經完成任務,我們不能繼續留在杭城,可是現在不能回梨花島了,只能去船山縣。”
沈溪覺得去哪裏都無所謂,對她來說,這兩個地方都是很好,有山有海,這個年代在小地方帶娃比呆在杭城這樣的大城市舒服。
但沈溪還是問:“為什麽不能回梨花島了?”
陸嶺回答:“我現在是團長,兩年前提的,因為培訓期間一般不會提拔,我就沒跟你說。如果我要回梨花島,島上只駐守一個團,原本的張團長就要調職或者升職。”
沈溪點點頭說:“我懂。”
其實他的話只說了一半,本來他還未到提拔年限,因為立功,正在破格提拔副旅長,只不過是還沒批下來,他便沒跟沈溪說。副旅長不可能呆在梨花島,這樣更沒法回梨花島。
沈溪想了想說:“其實還是在船山縣更好,不用出入島,跟親戚朋友來往更方便些。我還聽說船山縣營地家屬院有托兒所跟幼兒園,托兒所裏面帶孩子的老師多半是軍嫂,人品可以保證,一歲多就可以入托,這樣放心又方便。這樣比較,其實船山縣比梨花島更好一些。”
陸嶺有些感動,他媳婦真好,即使不去船山縣,去別的地方,她也能找出那個地方的好來。
他用帶薄繭的食指指腹蹭蹭沈溪的臉頰說:“你就在師醫院工作,我來給你申請,你就不用管了。”
明天就給沈溪申請船山縣師醫院的工作。
——
第二天沈溪做了好多事情。先是跟陸嶺一塊把倆娃跟李大娘接回來,然後就去醫院說她回來了。
本來她想着要調動工作的話,沒必要在杭城軍醫院再上班,上不了幾天班,倒折騰得慌,但調動工作的事情還沒落實,她就先請了兩個星期的家,就說照顧病號。
吳院長很痛快地批準了她的假期。
倆人帶娃綽綽有餘,沈溪馬上給李大娘放了假,讓她回家看看。
沈溪給李大娘買了糖果、糕點跟白糖、紅糖讓她帶回去。他們漁民沒有糧票副食票,很少買這些。
她還問了李大娘三個孫子孫女的年齡、身高體重,給他們各買了一身衣服,給她兩個兒媳婦各買了一盒雪花膏,這樣李大娘給家裏人帶的東西都有了,不用再額外買東西。
李大娘特別過意不去,沈溪買的過程中她一直推辭說不要,還要自己付錢,都被沈溪擋了下來。
她們一塊往長途汽車站走着,沈溪拿出三十塊錢說:“你可以在家呆一個月,工資照發,這是休息這個月的工資。”
當個住家保姆,李大娘還是第一次回家。
李大娘堅決不肯收,沈溪趁她上廁所,給她塞到包袱裏常穿的衣服口袋裏。
沈溪倒是不在意多花點錢,好保姆不好找,李大娘盡心盡力帶倆娃,可是幫了他們大忙,再也沒有比她更頂用的保姆,比一般人家的長輩都強,她肯定要把人給哄好了。
她把李大娘送到汽車站,李大娘乘車回家,到船山縣他的兒子會到車站接她,然後坐生産隊的船回島,沈溪并不用擔心她。
李大娘樂得合不攏嘴,說:“又是吃的又是穿的,還給買車票,我心裏也過意不錯,我家又沒什麽事,我家回家看看,盡量快點回來。”
從車站出來,沈溪順路去肉鋪一趟,肉早就賣光,只剩下四個大豬蹄。沈溪把豬蹄買下來,趕緊回家。
本來以為陸嶺獨自帶倆娃會手忙腳亂,雞飛狗跳,誰知道她剛進院子,就發現挺安靜,進屋一看,陸嶺正盤腿坐在蒲墩上,懷裏抱着大娃,小娃竟然顫顫巍巍在走路。
她拎着穿了繩子的小人書當拐棍,邁着小腿,慢悠悠地在走。
陸嶺滿臉驚喜,鼓勵小娃:“閨女,不怕,到爸這兒來。”
他們倆才十個半月,小娃就會走路了,也把沈溪給高興壞了。
都說母乳喂養的孩子比奶粉喂養的孩子長得更好,沈溪這倆娃可不一樣。
大娃四個月的時候開始出牙,小娃六個月的時候才出牙,可其它方面,小娃全面領先。
就像現在,大娃就滿臉羨慕地看着學會直立行走的小娃。
看到沈溪,更是皺巴着小臉,小嘴一扁,喊了聲媽,委屈巴巴地伸出小手讓沈溪抱。
妹妹已經會走了,得到了誇獎,他還不會,感覺到了壓力。
沈溪把大娃抱過來,貼貼他的臉頰安慰他:“不着急,早晚都能學會走路。”
小娃已經晃悠着走到陸嶺懷裏,陸嶺接住她,抱抱她說:“閨女,接着練習。”
大娃在沈溪懷裏呆了一會兒,就扭動着身體想要下來,沈溪把他放下,大娃立刻在地上爬,他的小身子倒是挺靈活,四肢也非常協調,蹭蹭蹭爬出去老遠,轉動脖子,扭着小腦袋向後看,朝小娃發出簡單的“诶”的音節,還朝她抓抓小手。
他早就忘了妹妹已經會直立行走,他還是爬行動物所帶來的壓力,邀請妹妹跟他一塊玩。
沈溪覺得特別好玩,說:“你看大娃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小妹都會走了,他還爬行,還跟個指揮似的。”
小娃立刻領會他的意思,回應一聲“哎”,拎着小人書邁着小短腿噠噠跟上。
兩人第一次主動探索新的活動範圍,大娃在前面爬,小娃在後面走,後來小娃覺得走得不得勁,也改成爬行,倆人很有默契地把每個屋子都參觀一遍,還不時用只有兩個人能懂得簡單音節交流。
沈溪感覺倆娃一點點長大,越來越好玩,也越來越好帶。
陸嶺看着倆娃,沈溪做了紅燒豬蹄,再做個醋溜土豆絲,就是一頓美味飯菜。
倆小娃吃的是雞蛋黃做的蛋羹。
下午,沈溪在家帶娃,陸嶺去醫院輸了液。
晚飯是好吃的豬蹄面。
沈溪跟陸嶺配合特別默契,這一天過得還挺輕松。
——
休息兩個星期,每天去醫院輸液,陸嶺的傷好得很快,這天,他們開車帶倆小娃去爺爺奶奶家。
老兩口看到倆娃高興壞了,他們剛坐一會兒,爺爺就說要帶娃出去遛彎,現在是上午十點,太陽暖暖地照着,又不強烈,最适合帶娃出去曬太陽。
奶奶抱怨道:“我做飯呢,你去遛娃幹啥?”說完,摘了圍裙,洗了手,到客廳看到爺爺抱着大娃,就把小娃抱起來。
沈溪說:“奶奶,要不我跟爺爺出去吧。”
奶奶說:“我怕老頭子到外面亂說話,肯定要跟着他。”
雖然倆人身子骨都不錯,可沈溪還是不放心倆七十多的老人帶娃出去,于是跟着他們出去。
她問陸嶺:“外面天氣正好,你要出去散步嗎?”
陸嶺連連搖頭。
沈溪其實不太理解他的舉動,按理說他應該怕倆老人帶娃勞累,主動抱娃才對,不過出去沒一會兒她就明白了。
爺爺抱着娃專往人多的地方走,看到下象棋的老頭他就在一旁咳嗽,老頭就問他:“你重孫子啊?”
爺爺自豪點頭:“我重孫子。”
大家都有孫子重孫子,老頭并不太感興趣,繼續下棋。
爺爺就招呼奶奶,等奶奶走上前,爺爺就說:“還有一個重孫女呢,龍鳳胎。”
他把龍鳳胎幾個音節咬的很重,讓人無法忽視,果然,他把幾個老頭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了。
“雙胞胎,還一樣一個,真會生。”
“這下你重孫子、重孫女都有了。”
爺爺接受着各種贊美,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他覺得仍然不夠,又把沈溪推出來說:“這就是陸嶺媳婦,她還是大學生,醫生,一次還生了倆娃。”
沈溪:“……”臉皮厚點,穩住。
衆人都看向沈溪,覺得眼前一亮。
“哎呦,你這孫媳婦不就是研究出出血熱病毒登報的那個嗎?”有人說。
“可不是嗎,就是她。”爺爺得意地說,這些老頭的記憶力還不錯。
爺爺成功又吸引了一撥注意力跟贊美。
他這不是遛娃,這是炫娃。從這處兒炫耀到滿足,他又抱着娃尋摸下一處地方。
沈溪跟着爺爺顯擺了一大圈,看他抱着娃精神抖擻,足下生風地往前走,奶奶悄悄跟沈溪說:“老頭子整天閑得無聊,就這麽點樂趣,不要制止他。”
沈溪笑笑,有時候人年紀越大越可愛,爺爺就是這樣的。
她也知道奶奶為什麽一邊吐槽一邊還要跟出來,爺爺炫耀的時候,奶奶的嘴巴也沒合攏,還随時恰到好處地補充些關鍵的炫耀信息,倆人配合特別默契,就是一起出來炫娃的。
沈溪也明白陸嶺為什麽堅決不肯出來,他是覺得尴尬。
倆娃也很配合,期間不哭不鬧,看着非常乖巧。
回到家,已經一個小時過去,期間爺爺奶奶一直抱着娃不撒手,沈溪讓他們趕緊把娃放下,坐到沙發上休息,她讓陸嶺看着娃,沈溪給他們按摩了手臂、肩頸,然後說:“你們歇着吧,我去做飯。”
爺爺奶奶對沈溪給按摩的舉動特別感動,誇孫媳婦是小棉襖。
沈溪還是先蒸蛋羹,蛋羹裏放了切得極碎的泡發蝦仁,蒸好蛋羹讓陸嶺喂倆娃,她開始做大人的飯。
奶奶休息一會兒,也跟沈溪一塊去做飯,被沈溪勸了回來。
開飯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根據奶奶準備的食材,沈溪做了臘肉炒春筍、米粉蒸肉、火腿蘑菇湯、清蒸小黃魚,蒜蓉油麥菜跟香菇菜心,都是比較清淡的菜,适合老人吃。
吃過午飯,臨走的時候,奶奶拿了一大包蝦仁讓沈溪帶上,說是給倆娃做飯用,并且一再叮囑倆人經常帶娃來看看他們,沈溪答應下來。
五點多回到家,又是去父母家蹭飯。
這一天過得非常輕松。
——
周五下班,沈母來沈溪家,說:“小溪,你二哥談對象了,說要帶回個姑娘來給我們看看,說是他師父的閨女。你說我跟你爸一直催他跟你三哥找對象,他事先也沒透露半點風聲,突然說要帶姑娘回來,我覺得還挺意外的。就他那眼光,能找到好姑娘嗎?”
沈母的話中帶着憂慮,她跟沈父不願意給倆兄弟介紹對象,他們覺得倆兒子沒啥出息又瞎混日子,不忍心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沈戍邊師父的閨女不就是齊玉珍嗎,沈溪一點都不意外沈戍邊跟她談對象。
她安撫沈母說:“媽,我見過我二哥說的那個姑娘,模樣長得還行,說話也挺大方,要是說相由心生的話,我想她應該人還不錯。”
沈母連忙讓她詳細說說。
沈溪把在家具廠見面還有齊玉珍幫她帶孩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沈母相信閨女的眼光,她提着的心往下落了一半,說:“你們倆明天也帶娃過來看看,給你二哥把把關,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溪笑道:“明兒我們肯定過去。”
次日,倆娃五點多就醒了,吃過奶後又睡了一覺,等他們來醒來沈溪跟陸嶺才抱着倆娃去父母家,到的時候已經九點多,沈母迎了出來,從沈溪手中接過一個娃,跟他們一塊往屋裏走。
“二哥回來了沒?”沈溪問。
“回來了。”沈母的語氣特別淡,甚至有點低落。
她貼貼娃的臉蛋說:“你二哥那個混蛋氣得我肝疼,我真後悔生了他,他早晚得把我氣死,還是看見外孫跟外孫女高興,你看小娃,都會叫婆了,來,親外婆一下。”
沈溪不懂沈母的表現,二哥帶對象回家來,她這個反應的話,是對二哥對象不滿意?
沈溪他們進了屋,發現客廳的氣氛也不一般,似乎空氣凝滞了的感覺。
沈父在抽煙,他周圍煙霧缭繞,要不是心情不佳,他不會抽這麽多煙,沈溪跟他打過招呼,目光落在客廳裏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
一個是齊玉珍,她坐在椅子上,半低着頭,見沈溪進來,很勉強地擠出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沈溪仔細瞧她,覺得她臉上應該是一言難盡、三觀炸裂的表情。
另外一個是個三、四歲的孩子,沈溪并不認識。
不會是他們兩個連孩子都有了吧,沈戍邊去家具廠上班也有四年多了,小孩年齡算是對得上。
要是連孩子都有了的話,那就趕緊結婚呗。
可她看沈戍邊卻是頹然地站在窗戶邊,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沈母進了屋,跟沈溪一塊把倆娃安置在沙發上,數落道:“你二哥這事兒,真是丢臉。”
沈父聲音沙啞冷硬:“真是你的娃,你就跟她結婚。”
聽到這話,齊玉珍的神情變得更複雜。
沈溪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走到沈戍邊旁邊問:“二哥,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好奇心爆棚。
沈戍邊張了張嘴,但并沒有發出聲音,他是覺得太丢臉了,沒臉再把這事重複一遍,于是讓沈溪跟他一塊去樓上書房。
沈母幫他們看娃,沈溪也叫上陸嶺一起去。
一邊往樓上走,沈溪問:“你們有娃了?”
沈戍邊自嘲地嗤了一聲,他說:“不是我跟齊玉珍的娃,我們倆就是正常談對象,哪裏來的娃?”
沈戍邊繼續說:“這娃是丁勝男帶過來的,說是我跟她生的娃。她人走了,娃留下了,說是要跟我結婚。”
沈溪眉心微蹙,二哥把談的對象帶家裏來給父母看,結果前女友帶娃上門砸場子,時機把握得剛剛好,這不是搞笑嗎?
前女友怎麽知道沈戍邊今天要帶對象回家的?
丁勝男原來跟沈戍邊談過對象,沈父沈母去農場後,他們還試圖讓段鵬程幫他們找工作,其中就包括丁勝男的工作。
後來他們的工作解決不了,丁勝男就跟沈戍邊不了了之。
反正後來沈溪是一直沒聽過他們有任何來往。
看沈家敗落,好幾年沒什麽動靜,不過是看沈父沈母回來了,又動了嫁入沈家的念頭。
沈溪覺得自己的推理非常正确。
“真是你的娃?”沈溪問。
“我不知道。”沈戍邊說。
沈溪很驚訝:“你有那麽糊塗嗎,是不是你的娃你都不清楚?”
沈戍邊抓了抓本就淩亂的頭發,說:“我真說不清,那時候爸媽還沒走,有一天我喝多了,早上醒來跟她躺一塊兒,就這麽一次,她說這孩子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她說原來這孩子算在她父母名下,現在她要帶孩子認爸,跟我結婚。”
沈溪嗤笑一聲:“二哥,你真糊塗。”
沈溪之前人緣很好,很少有跟她不對盤的人,丁勝男就是其中一個。
還是小學的時候沈溪跟丁勝男就認識,那時候沈溪上二年級,丁勝男上五年級。
那時候丁勝男就羨慕沈溪總穿漂亮衣服,沈溪有些小裙子是沈母找裁縫做的,比商店賣的裙子好看得多。
丁勝男就在廁所等各種地方堵沈溪,有時候還往她身上扔蟲子。都是三個哥哥來教訓丁勝男。也正是因此,丁勝男跟她三個哥哥也認識了。
後來長大之後,丁勝男突然發現光羨慕嫉妒沈溪沒用啊,原來有條捷徑,就是嫁到沈家,這樣沈溪擁有的各種東西和資源她都能有,于是她就跟沈戍邊搞到一起了。
她甚至還優越感十足地說:“沈溪你以後總要嫁人,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到時候你就是外人,而我嫁入沈家,大嫂在西南,我就算是長嫂,這個家就是我當家,你都得聽我的。”
可她說出這些話沒多久,沈父沈母就去了農場,丁勝男嫁入沈家的夢就此破碎。
沈父沈母一回來,她又貼上來了。
沈溪想她肯定是覺得沈父沈母回來,沈戍邊也有正式工作,還有就是她找不到更好的對象,就又來找沈戍邊。
沈溪想起跟丁勝男的往事的同時也想起了段鵬程,态度就不太好,語氣帶着嘲諷說:“二哥,我實在是讨厭丁勝男,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孩子是不是你的,還能怎麽辦,那你就娶了她呗。”
現在又沒有親子鑒定,想要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沈戍邊的有點麻煩。
見她拉着陸嶺的袖子要往樓下走,沈戍邊忙拉住她的另外一邊衣袖,急切地說:“你幫我想想辦法呀,我覺得那孩子不是我的,要不這幾年我又沒死,她怎麽不來找,她這次是賴到我頭上,再說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跟丁勝男談對象的時候畢竟年輕不懂事,我現在是一心向善,就想安分成家過日子,可不能讓她把我打回原形。”
沈溪想他所說的想要安分過日子應該是肺腑之言,因為齊玉珍看上去是個好姑娘,想要跟好姑娘結婚就是想好好過日子。
按他以前的脾性,不會找齊玉珍這樣的姑娘。
她說:“我一時半會兒哪能想的出來辦法,咱們先去安撫下齊玉珍吧,她大老遠來了,結果遇到這事兒,擱誰心裏也不好受。”
他們下樓的時候,齊玉珍正要回去,沈溪對她說:“大姐,我二哥這事有可能是丁勝男誣賴他,你先別往心裏去,等我們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再說。
如果沒有實質性關系只是躺在一起,沈溪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齊玉珍尴尬地笑笑說:“我沒事,就算我不跟你二哥談對象,他也是我爸的徒弟,還有這層關系在呢。”
沈溪覺得齊玉珍不錯,符合她心目中好嫂子的标準,看着就賢惠大方,跟丁勝男比簡直天上地下。
她跟沈戍邊說:“二哥你送送大姐吧,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等沈戍邊送完齊玉珍回來,沈父見他進屋,臉色鐵青,騰地站起身,朝二樓走去,再下樓時,手裏多了一竿馬鞭。
沈溪從來沒見過沈父拿馬鞭。
“畜生,跪下。”沈父揚起馬鞭喝道。
倆娃看外公手裏拿着鞭子,覺得特別好玩,咯咯笑出了聲。
沈溪不想看沈父動怒,忙勸到:“爸,你先別生氣,我們先弄清楚孩子到底是不是二哥的。”
沈母也跟着勸,沈父這才把馬鞭收起來。
沈溪拿了一顆水果糖給陌生小娃,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你爸爸媽媽是誰?”
小娃一直怯生生地站在那兒,開始手足無措,後來一直看着大娃小娃,倆上帶着很羨慕的神情看他們跟爸爸、外婆玩兒。她拿了糖才高興一些,揚起小臉回答說:“我叫豆子。”
接着豆子還說了父母的名字,就是丁勝男父母的名字。
沈溪覺得真是作孽,豆子是無辜的,很倒黴的娃。
沈戍邊搓搓手說:“怎麽辦啊,快點想辦法啊?”
沈溪想了想說:“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楚娃是不是你的,沒別的辦法,只能讓丁勝男自己說出實情。”
沈父、沈母、沈戍邊都看着她,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沈溪組織好語言,說:“你就很高興地說要娶她呗,然後讓她知道你有大病。”
她把自己的思路完整說了一遍。
陸嶺先給她點贊說:“這個辦法可行。”
能想出這個辦法,他媳婦太棒了。
沈父、沈母也一致同意這個做法。
沈戍邊:“……”好吧,他有那個大病。
他們定好方案,馬上行動,沈溪立刻給豆子紮了很好看的小辮,跟沈戍邊一塊帶着她出去,先是去給她買了零食,然後又去百貨商店給她買了條漂亮裙子直接換上。
豆子特別開心。
他們這一路走着,沈溪用精神力搜索,發現丁勝男跟着他們,其實她把娃送到沈家後,并未走遠,她很想知道他們怎樣對待豆子。
知道丁勝男跟着他們,沈溪就讓沈戍邊抱着豆子,豆子感覺到善意,也不認生 ,跟沈戍邊還挺親。
然後他們去了趟杭城醫院,出來時沈溪牽着豆子,沈戍邊手裏拿了個病歷本翻看,跟三人逛街時候的輕松快樂完全不同,倆人臉上愁雲慘淡。
看到這個情景,跟在他們身後的丁勝男緊皺眉頭。
捕捉到她臉上的這個表情,沈溪彎了彎唇角,有門。
然後就是帶着豆子回家,在家呆了一個小時之後,倆人又帶豆子去找丁勝男,請她在人民飯店吃飯。
出發前,沈溪跟沈戍邊說:“你表演的時候到了。”
沈戍邊點頭:“那就等着看我的演技吧。”
沈溪主動拉了丁勝男的手說:“二嫂,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你跟我二哥的事情我們家人商量了一下,希望你們盡快結婚。”
為了演出效果逼真,沈溪還笑着問豆子:“喜歡姑姑嗎?”
豆子咧着小嘴笑:“喜歡。”
丁勝男明顯愣住,她跟沈溪就不對盤,對方怎麽對她這麽熱情?沈家希望他們盡快結婚?這也太順利了吧。
她說:“好,那盡快把結婚日子定下來。”
沈溪點頭說父母已經在選日子。
丁勝男更驚訝了,這家人不會這麽着急吧。
丁勝男還叫上了她姐姐丁引弟一起去飯店吃飯。
五人一路走着,沈戍邊突然摔了個大跟頭,明明沒有東西絆到他,可他摔得結結實實。
真是豁出去了。
本來牽着豆子的手的沈溪驚呼一聲,連忙去扶沈戍邊,沈戍邊起身後,拍打着身上的塵土說:“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
丁勝男抱怨道:“沈戍邊你多大人了,走路都不穩。”
到了飯店,沈溪拉着豆子跟沈戍邊坐在桌子一側,丁勝男跟丁引弟坐在另外一側。
沈溪笑着說:“二嫂,你點菜吧,好不容易聚一塊吃飯,你想吃什麽就點。這次請你吃飯是想問問你對婚禮彩禮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丁勝男詫異地看了沈溪一眼,不客氣地把中午供應的馄饨、鹵菜還有紅燒肉等菜都點了一遍。
點完菜,丁勝男說:“沈溪,你突然這麽熱情我很不适應。”
沈溪笑容未變:“以前咱們不是一家人,現在不是要成為一家人了嗎,我肯定會當個好小姑子。”
話剛說玩,沈戍邊伸手拿桌上的水杯,明明應該把手伸向水杯,很精準地把水杯拿在手裏,可他卻把手伸向水杯旁邊,試了兩次都沒把水杯拿起來。
丁勝男都看呆了,這是什麽情況?
沈溪卻渾然不在意,握着沈戍邊的手幫他拿到水杯。
先上的菜是鹵菜,丁勝男發現沈戍邊總是夾不準菜,明明菜在盤子裏,他偏偏要夾盤子沿兒。
吃馄饨的時候更誇張了,還掉了次筷子。
吃到一半,沈戍邊很抱歉地說:“勝男,大姐,你們慢慢吃,我去趟廁所。”
沈溪連忙說:“我跟你一起去,在廁所外邊等着你。”
他們倆走後,丁引弟嗤笑一聲:“這倆人不是不想結賬吧。”
丁勝男卻盯着沈戍邊放在座位上的軍綠色挎包,若有所思地說:“你說沈戍邊不會是有什麽病吧。”
丁引弟壓根沒注意到沈戍邊的細微表現,正吃得歡暢,說:“啥,誰有病?”
上午沈戍邊就是把病歷本放進這個挎包裏了,過去沒多長時間,病歷本應該還在包裏吧。
丁勝男看了看窗外,想了想,走到另外一側,開始翻沈戍邊的挎包。
果然,病歷本在裏面,丁勝男快速翻閱,只見上面寫着“肌萎縮側索硬化,即漸凍症”。
丁勝男眉頭擰緊,果然沈戍邊有病,這漸凍症不知道是什麽病,但結合沈戍邊的表現,感覺不太妙。
她像是做賊一樣,心砰砰亂跳,默念了幾遍才記住病的名字,她把病歷本合上,放進挎包,又把挎包擺回原樣。
丁引弟問她:“你翻沈戍邊的挎包幹啥,怕他不來付錢?”
丁勝男蹬了她姐一眼,吃,就知道吃,她很沮喪地說:“我就說沈戍邊怎麽這麽主動要跟我結婚,原來他有病,不知道這病嚴重不,肯定嚴重,要不他肯定不會這麽痛快要結婚,他這是想賴上我。”
丁引弟很驚訝:“不會吧,我看着他挺健康的呀。”
沈溪跟沈戍邊就站在飯店外的轉角處,她調用精神力,自然知道丁勝男的舉動,對方既然已經翻看了病歷,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等他們再回到飯桌,沈溪發現丁勝男吃飯都不香了,碗裏的馄饨幾乎沒動,反而很嫌惡地看着試探了兩次,才把筷子拿起來的沈戍邊。
丁勝男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搬開椅子就想走。
沈溪連忙叫她:“二嫂,你還沒說對彩禮有什麽要求,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好去準備。”
丁勝男更覺得沈家想要急着讓他們結婚是沒安好心了,冷着聲對豆子跟丁引弟說:“別吃了,我有點急事。”
沈溪拉着豆子的手說:“二嫂,我家人都喜歡豆子,讓我帶她玩一天吧,你想她了再來接她。”
只能讓這個小娃當工具人了。
丁勝男并沒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