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後記
距離貓鬼蠱事件過去了兩年,曾經計劃各戶人家的全城供水系統也已經投入使用,從此也見汴京的繁華一日勝過一日。
在沒有詭異事件發生的日子裏,改善百姓生活成了開封府的主要任務之一。
常駐人口的不斷增長終是讓趙祯做出了擴建住房而開墾城郊計劃,以而緩解連宰相都要租房的難題。等到新區落成,一些住宅擁擠不便的居民會遷往郊外新房,而原先的老房再度改建以作商用。
“還是你們有先見之明早早就買了房子,還偏巧兩間宅院相鄰。不過,你們沒有把兩間宅子打通是對的。宅大人少,宅克人,這般大小則恰到好處。”
唐觀主打量着紅綢未拆的宅院。三天前展昭與月枕石在此成親,婚宴并不鋪張而盡顯熱鬧溫馨,來的皆是師長好友。
唐觀主是代替已故的何必與青觀主,作了一回月枕石的娘家長輩,見證了她出嫁成親。
自從十三年前蜀中大變,唐觀主就沒有再回玉局觀。他與月枕石同至汴京,兩人相約分頭行事,由月枕石去完成何必的遺願誅殺佞邪,而他則去尋找适合傳承工布劍的人。
這些年,他雲游四海尋摸到了幾棵心智過人的苗子,再次返回汴京既是來參加月枕石與展昭的婚宴,亦是打算在城中建一間道觀安定下來,趁着頭腦清明之際教導弟子。
月枕石已經見過唐觀主所選的五個弟子,何必曾在遺書中提過不用強求選定工布劍的傳人,因為能掌控霸道之劍的人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那五個住在青玉觀的孩子年紀都還小,眼下還不必深談衣缽傳承只需慢慢教導着,時間自會留下合适的人選。
展昭全力支持月枕石所想,他們今後就在汴京定居了,很多事情都無需心急。正如唐觀主後面又說了一句,說是兩人将來添了孩子這間宅子都還足夠寬敞。宅子是否寬敞由不可知,而展昭希望孩子之事還是再等等,他還想享受一段兩人世界的美好。
“觀主,小紅的日常用品我都整理好了,也和貓糧店預購了它常吃的零食,屆時會送往青玉觀。之一年多,怕要麻煩您照顧小紅,它性格有些孤僻還會捉弄人,您也別太慣着它。”
月枕石當即就轉移了話題,唐觀主上了年紀喜歡念叨教導小孩之事,但是她并沒有成為八卦話題的喜好。今天請唐觀主上門,是為取走紅圍脖所需的一些生活用品,并在之後照顧它一段時日。
月枕石與展昭終于勸服了白玉堂留守開封府,兩人便能抽身請一次長假攜手往江南走一遭,回一趟展昭的故鄉拜祭展家先祖。
雖然趙祯說是說特許兩人婚後遠游一走一年半載,但也實則已經提示過在他們游山玩水時,別忘了調查當地民情,将其詳細記錄下來待來日回京上呈禦覽。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紅。”唐觀主知道紅圍脖過人之處,而他正喜歡逗逗貓狗,擡頭看着趴在樹枝上的紅圍脖,想來它會喜歡青玉觀的生活,有幾個小道童陪着它玩是不會寂寞。“對了,你們此去江南也能再見到朱睿,還是要勸勸他的。”
大宋的官員無诏不得随意離開管轄地。朱睿升職為杭州知府,他不能因私廢公而回京參加好友婚宴,只能提前送來了豐厚的新婚賀禮。
唐觀主說的勸勸朱睿是指讓他別一直困于過去。匆匆十三年,朱睿始終不曾真的從家破人亡中走出來,哪怕他一路平步青雲,卻是再也找不到一絲朱家鋪子的少年舊貌。
“我在杭州見過他幾面,想來他是有大志向,已是決心要改革朝中三冗。都是舊年故交,我不願他孤家寡人一條道走到黑了。”
仁宗年間,朝中的三冗問題已經浮出水面,凡是有識之士都能看到冗兵、冗官、冗費會拖累大宋,有一天朝廷甚至可能因此毫無喘息之力。
然而,改革之事向來不易。月枕石所知的歷史裏幾十年後會有王安石奮力一試,但王安石變法最終還是失敗了,而她無從得知本未出現在史冊裏的朱睿一腳踏入變法之途會有何種結果,那更不是今朝今夕能預測的未來。
這次去江南肯定要與朱睿見一見,但卻不太可能勸他改變主意。
也許,時至今日朱睿報以堅定的信念去做一番事業,對于他來說才能夠充實地活着,而那才不失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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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翻過了年節,月枕石與展昭抵達常州正趕上了寒食節。
清明前兩日為寒食。原本寒食當天加上其前後各三日,人們可以放一共七天的春季長假。
假期的頭等大事必然是祭祖,但那只需要半天時間,接下來便是各玩各的,男女老少可按喜好選擇戶外踏青、蹴鞠比賽、詩社聚會等等。
又因為寒食家家禁火,人們早就準備好了各種各樣的冷食,在玩的同時享受比如麥粥搗杏仁、棗锢飛燕面食、乳酪乳餅之類的美食。
不過,今年包拯向趙祯建議縮短假期,七天長假會累積太多公務,不如就放假五天足矣,而趙祯當即就批準了這一建議。
兩人在祭拜了展昭雙親過後,從墓地回到城中客棧,還聽到大堂裏茶客對包拯的吐槽。
與包大人活在同一時代是一種幸運,因為包拯對百姓官員一視同仁,這便多一份安全感,起碼在遇上絕境時還能期盼有人為民做主。不過福禍相生,人們也要承受工作狂人帶來的影響,這不就無端地少了兩天在外面浪的假期。
展昭将那些議論之語抛之腦後,他推開了客房的門,将所買的吃食都裝盤上桌。“還好,我們不受五天時間限制。你有什麽想玩的,等吃過飯後,我們都能逐一玩過去。”
兩人稍稍洗漱一番,便落座桌邊。
“院子裏有秋千,寒食正流行蕩秋千,我們不如從這起一試。”
月枕石看了一眼窗外就夾起一塊麻花送入嘴中,但剛嘗了一口油炸冷食胃部居然泛起一股不适。倏然之間,她想到了什麽,右手放下筷子便搭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展昭見狀緊張地問,“怎麽了,這東西不合你胃口?還是有什麽問題?”
月枕石沉默了片刻,她的醫術是不如公孫策高明,而人在旅途生理作息難免不穩,但此刻可以确定自己的脈象乃是妊娠滑脈。算算時日,也對上了兩個月前在溫泉邊的一次。
“枕石?”展昭見月枕石臉色古怪,是急切地也搭上了她的手腕,随即亦是愣在了當場。過了好一會,他才找回聲音傻傻地問,“我沒弄錯?這是滑脈吧?”
月枕石默默點了點頭,只見展昭匆匆站起差一點撞到桌子,“你小心些,冒冒失失地去做什麽?”
“我這就去找大夫來确認,我很快就回來,你坐着千萬別動。”
展昭一邊說而心中更加不安着急,兩人原本想着順其自然地等孩子到來,可冷不丁真的來了卻是猶如夢中,讓他同手同腳地沖出了客房。
“傻貓。”月枕石笑言了兩個字,只見展昭嗖一下不見的身影,她搖搖頭撫上了腹部,也不知小小貓會否像其父那般傻得可愛。
屋外,晴空春意暖。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