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囚十九
第78章 囚十九
當段慶骅再次被帶回警局,他似乎比上一次還要鎮定,只不過這次他依舊時不時的會去看時間。森予和陸淩風就坐在他的對面,從進審訊室到現在,才過去一分半鐘,二人旁若無人的打量着段慶骅,出乎意料,對面的人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悅的情緒出來。
與此同時,從段慶骁的視角來看,對面坐着的二人都見過。此時單看森予,依舊西裝筆挺,不像警務人員。另外值得他注意的是,男人那雙深邃又淩厲的異色眸子以及靜坐在那裏就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無形之中讓人産生戒備。
森予突然開口:“從我進來到現在,段先生總共看了四次表。這個動作在很容易會被人誤以為你很趕時間,實際上并非如此。”
森予将身體向前傾了傾,略為淡漠的語氣繼續道:“段先生的穿着很随意,說明你在被警方請回局裏的時候,并未打算出門參加會議或者前往某個重要場合。所以我認為,這個看表的動作,只是段先生習慣性的動作。看樣子段先生是個注重時間觀念的人,那麽接下來,大家就不必浪費時間。”
聽森予這麽說,段慶骅很爽快,“我今天的時間的确很充裕,但也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裏。說吧,你們叫我來又要問什麽?”
“
我想聽段先生再描述一遍,你跟你弟弟段慶骁之間的關系,”森予故意加重了語氣,“越詳細越好。”
段慶骁盯着他,“這跟我弟弟的死又有什麽關系?”
森予淡淡答:“有沒有關系是由警方來定義的,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段先生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另外,給段先生一個忠告…清者自清,刻意回避一些問題只會加深警方對段先生的懷疑罷了。”
段慶骅自嘲一笑,“看樣子你們還是懷疑我。”
森予:“可以這麽說,”
段慶骅遲疑着,将視線落在審訊室一側的牆上,像是在那裏紮了根。片刻後才開口:“我跟慶骁是親兄弟,我們并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在哪裏…所以我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以前,我根他關系很好。畢竟在這個薄情的世界裏,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
我跟慶骁的年紀相差不大,但慶骁從小就比我機靈聰明,無論做什麽,都比我做的好,就連讀書也是。這麽說來,在所有孤兒中,我跟慶骁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我們得到一個有錢人的資助,上了學,還順利考上大學步入社會。不過從此之後,我跟他便走了不同的路。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遠的回頭早已看不到對方的背影。
直至後來我從商成功,生活條件富足也起來,結了婚。而他卻走上了賭博的不歸路…他原本應該比我更有前途,有一片美好的柔光燈照耀的未來。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放棄這些。我看着他逐漸迷失自己,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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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慶骅停頓了幾秒後又接着道:“或者說,身為哥哥的我根本從未想過拯救他。”
“漸漸地,我們原本密不可分的兄弟情開始分裂。要是放在幾年前,我跟慶骁若是超過半個月沒見面,再次見面時我一定會以大哥的姿态去擁抱他,我會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同他對飲暢談到第二天天亮結束。可後來,他再找我…只會為了錢。我托人打聽後才知道,他在賭場工作,染上賭瘾,還欠下不少賭債。一開始,他再三向我承諾不會再賭,我相信了我弟弟,替他還了賭債。
可我遠遠低估了他。而這個代價則是高利貸的人找到了我的公司,大鬧一場。因為這件事的影響很大,公司名譽受損,我丢失了不少客戶。不過我也終于看清他的面目,并且下定決心,他的事情我不會再管,更不可能再拿一分錢出來替他還債。
大家常說,金錢是萬能的,的确如此,錢不僅給我帶來了我想要的生活,也撕裂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更帶走了我最親的親人。可我還是毅然決然地跟慶骁斷了往來。”
段慶骁停止了回憶,将目光收了回來,重新落在對面的森予臉上。“警察同志,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們明白,我跟我弟弟沒有深仇大恨,我是不可能殺他的,奉勸你們不要在我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了。”
森予和陸淩風一臉平靜的聽他說完這些。
這時,陸淩風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先是放了根在嘴裏,又去掏打火機。像是意識到什麽,他擡頭,看着對面的段慶骅,問:“要來一根嗎?”
段慶骅顯然沒料到陸淩風這一舉動,但他老道持重,臉上并未表現出任何情緒,盯着遞過來的煙。剛才說了那麽多話,嘴裏有些幹,舌尖發澀,再看到煙…他的煙瘾一下子就上來了。
段慶骅還是接過了煙,道了句謝謝。陸淩風替他點上煙,剛想給自己也點上,瞥了眼森予,又故作恍然狀道:“忘了你不能聞這味兒,我出去抽。”說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又轉身,說:“還是讓段先生休息十分鐘吧。”
森予沒做任何回應,随即便起身,也走出了審訊室。
兩人相繼走到隔壁的房間,透過單反玻璃,看着對面的人吞雲吐霧。
陸淩風将手裏的煙揉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實際上,剛才送煙這一橋段是森予事先同他商量好的,只不過他暫時還不清楚森予的用意。不過有件事他倒是清楚,原來森予剛才讓段慶骁講述自己的事,無非是為了讓他陷入回憶。煙瘾大的人,在想事情的時候,很容易犯煙瘾。
陸淩風問:“你讓他抽煙不是為解他的煙瘾吧。”
森予道:“上次我同林葳先生去過段慶骁生前工作的賭場,聽他的經理說他抽煙有個習慣,吸進嘴裏的第一口煙吐出來時都會吐個煙圈。”
陸淩風皺起眉,“光是憑這一點,那老小子也不會承認。”
“是麽…不過我的發現可不止這一點。”
說完,不等陸淩風反應,森予轉身又來到剛才的審訊室,陸淩風後腳也跟過去。
段慶骁将最後一口煙吐了出來,“陸警官,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陸淩風:“抱歉,你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離開這裏了。“
見他這架勢不像是開玩笑,段慶骁眉頭一擰,“憑什麽?”
森予卻淡淡開口:“殺死自己的親哥哥是怎樣的感覺?”
段慶骁明顯一怔,又不易察覺的收回情緒,他笑了笑,“什麽意思?”
森予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冷冷道:“你不僅是殺了他,還偷走了他的身份乃至他的一切。段慶骁先生,偷梁換柱的游戲是時候該結束了。”
段慶骁頗為詫異的看着他,“你在說什麽?”
“我想我剛才說的很清楚,”說着,森予将視線落在他手上,“段先生手上那些疤痕是汗疱疹抓破後留下的疤痕吧。”
聞言,“段慶骅”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自己手上。
“汗疱疹是一種非特異性皮膚濕疹,手足多汗的人很容易感染汗疱疹。而常佩戴手套的人也容易患汗疱疹。你以前的職業是荷官,荷官需要在工作時間佩戴手套,我想你手上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當然,我們在你原先工作賭場的員工置物櫃裏發現一管藥膏,正是治療汗疱疹用的。”
“當然,真正讓我懷疑你不是段慶骅而是段慶骁的原因不止這一點,你抽煙的習慣也是其中之一。實際上,那次去你家,看到你抽煙不經意做出的吐煙動作,我就開始懷疑你的身份。”
“段慶骅”看着被自己用紙巾包起來的煙頭,眼底劃過一絲寒意。
“段慶骅的公司從五年前開始,便一直處于臨界虧損的狀态,這也是身為決策人的你不善于經營的結果。不過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因為車禍。”
“你在七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車禍,而事故檔案裏記錄,車禍發生後你的傷勢并不嚴重。相反,被你撞傷的人沒那麽幸運,重傷在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我看了事故車輛的照片,兩輛車損毀嚴重。而你開的那輛車,除了主駕駛坐嚴重變形,相比之下副駕駛位置損壞并不嚴重。當時車上還有另一人,對嗎?”
“段慶骅”沒有回答,臉色有些蒼白。
“巧合的事,段慶骅在同一天也住了院,只不過他當時選擇了一家私人醫院。他傷勢不輕,憑他當時的經濟實力,大可不必選這家醫院。醫療設備先進,醫療技術完善的市中心的醫院才是首選。很顯然,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受傷的事情。我想那是因為那晚真正坐在正駕駛座位上的人是段慶骅而不是你。他以為自己撞死了人,于是便讓你替他頂了罪。警方也調查了段慶骁的所有就以記錄,除了那次車禍,并沒發現他有受傷就醫的記錄。而這具屍骨屍檢結果顯示,肋骨多處裂痕,這同段慶骁車禍後輕微傷嚴重不符。”
面對森予所說的這些,“段慶骅”并未做出任何辯解。沉默了片刻,最後他鄭重地說:
“沒錯,我是段慶骁。我冒充我哥,但殺他的人不是我。”
陸淩風反問,“你說殺他的人不是你,那又是誰?”
“我不知道。那天我去找他,等到他家後發現他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才發現已經塊12點了,來不及繼續寫了,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