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6)
人每天活在算計和勾心鬥角中天天挂着一副假笑帶着面具度日的人,即使一切看起來正常無比,他們也會疑心疑鬼。
更何況昨晚的夢境實在是讓他印象過于深刻。
哪怕此刻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他的內心還是盤起了無數的陰霾。
“錢老板嗎?”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擡起頭,靠着椅背上,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幫我查一個人。”
“嗯,前幾天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從精神病醫院中逃了出來,現在都沒有消息,我擔心她出了什麽事,所以拜托您務必幫我查到她現在在哪,都和什麽人在一起。”
“另外,我的小舅子也不見了。”男人說到這裏眼神一骘,英俊的面龐上布滿了陰狠,“也麻煩您幫我一起查查。”
挂斷電話後,男人修長的手指并沒有閑着,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結束動作後一條手機短信冒了出來。
“您尾號8869的賬戶在10:35分發生支取交易200000元,還剩餘額.......”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在得到裏面人的準許後,秘書挂着得體的微笑,自信優雅的邁了進來,望着上首的男人,語速飛快,吐字清晰的道:“您和程氏研發部的孫總越好會面的時間快到了,現在出發嗎?”
男人聽過秘書這麽一提醒,這才恍然記起自己和孫總還有一個商業會談,點了點頭,沉聲道,“知道了,安排車。”
秘書繼續挂着商業微笑,輕輕躬身退了出去。
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男人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裝,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的時間有些久,還是因為昨晚的噩夢沒睡好,抑或是今天早上沒吃早飯的緣故,男人剛一站起身,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花就摔在了椅子上。
似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寬敞舒适的老板椅下面的輪子一個打滑,頓時飛了出去,沒了支撐的男人就這麽直直的摔在了地上,下巴磕在了堅硬的辦公桌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響聲。
“唔。”男人痛的低聲輕吟,随即意識到了什麽的似的将後半句的□□咽了下去,尾音在空氣中打了一個璇,目光如電的朝着前方看去。
還未走出門的美女秘書身子一僵,看着身前的玻璃門上倒映出的身後的景象,本着出衆的職場公關和極強的生存直覺,眼角一垂,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将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扯了下去,這才裝作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仿佛來自背後的那道灼熱的像要将自己燒化成一團骨血的視線也沒感覺到的無知樣子,腳步不停的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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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時候還體貼的關好了門,隔絕了外界可能窺伺到裏面一桌一角的可能。
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像是從生死邊緣走了一圈僥幸活過來的樣子,擦了擦臉頰上的虛汗,咽了一口唾沫。
媽呀,原來不是員工今天倒黴,連老板今天都很倒黴呀。
剛剛自己表現的很好,沒出什麽漏子,應該不會被總裁記在小黑本上秋後算賬殺人滅口。
走出辦公室打開車門上車的楊潇忽的打了一個噴嚏,暗自猜測是誰在背後罵他的時候一個沒注意,頭碰上了車頂。
“砰。”
楊潇:.......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司機:.......
眨眨眼,做出了和美女秘書同樣的反應。
唉,這年頭,司機也不容易啊。
等到了餐廳先是被樓梯絆了一下腳,接着在喝水的時候嗆了一下,随後又被服務員不小心潑了一身的殘羹剩飯,最後這起商業會談不出意料的談吹了的楊潇頭一次冒出了想要去佛寺拜拜的想法。
前面的是意外,後面的是情理之中的意外。
程氏在這塊有合作多年的供應商,剛接觸這塊的他說的再怎麽天花亂墜,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也不會輕易答應他。
但是。
楊潇就是莫名的覺得不爽。
不僅是之前發生的一連串的意外,更是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被人這麽明确的不留餘地的當面拒絕過了。
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買賣不成仁義在。
商場的人更是如此。
因為誰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就從王座上掉了下來,什麽時候就變成了你求人。
但孫總今天的舉動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臉了。
即使是一個臉皮厚的人也不會再繼續糾纏,更何況他一個自尊強,重臉面的人了。
連敷衍的微笑這種表面工作都不願做了,直接冷笑一聲,高傲的擡起下巴,昂首挺胸高貴冷豔霸氣十足的起身離開了。
要不是在下樓梯的時候一個踉跄破壞了總裁範,逼格最終沒裝成,孫總都差點忍不住瑟瑟發抖的為以後的日子提心吊膽了。
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影在視線內消失後,孫總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虛汗,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嘟嘟嘟”的電話忙音後,直到對面那頭傳來一道慵懶低沉的嗓音,“喂?”
孫總這才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一張臉皺成了菊花,哭唧唧,“程總,你可要給俺老孫做主,吓死寶寶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随後傳來一道夾雜着寒風禀報的回答,“滾,說人話。”
“好的。”方才還苦哈哈的孫總一秒變臉,速度堪比那些網紅直播的一秒卸妝,聲音也恢複了嚴肅正經,“程總,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
“對方什麽反應?.......總之氣急敗壞懷恨在心就對了。”
“哦還有,您不知道,今天楊潇還真挺倒黴的.......”
躺在沙發上眯着眼聽完了孫總的絮絮叨叨,挂斷電話後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扭頭下意識的看向二樓的某個房間,随即搖頭輕笑了一下,繼續将目光放在了新出的《法醫XX》系列電視劇上,看着那上面還算逼人卻一點也不吓人勉強能打發時間的道具上。
唔,應該是湊巧。
瞎貓撞上死耗子,這種幾率也不是不可能。
這麽想着,俊美的男人卻拿起遙控器将臺換到了.......科學世界。
“根據科學研究表示,人死後回歸自然,不管是火葬、水葬還是土葬,屍體最終都分解成無機物回歸自然,魂體更是直接消散.......”
嗯,所以鬼魂什麽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既然鬼都不存在,那麽神仙修真也是不存在的.......?
☆、第 122 章
一陣涼風吹過,程謹露在外面的胳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 不由的朝着二樓望了一眼,随即在女主持平緩大氣的解說下重新将目光落到了屏幕上。
嗯, 想多了。
我要堅信科學!
程謹握着拳頭堅定的想, 但內心中還是有不禁有幾分動搖。
聰明人往往心竅多,想的也比常人多。
多思多慮, 慧極必傷。
前者可以借鑒諸葛亮,後者可以參考韓非。
即使知道不可為,即使明白不可信, 即使懂得不可取,卻也會看不開, 參不破, 但同時,更會因為蛛絲馬跡而抽絲剝繭, 發現常人所未能了解的真相。
相應的, 耗神耗力。
程謹就是這樣的人。
哪怕現在坐在電視機前看着科學節目,哪怕多年的人生觀在不斷的提醒他一切都是假的,但白芷的異常和楊潇的反常,似乎按上這麽一個“不科學”的名頭後, 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由不得他不信。
那, 這世上真有神仙嗎?
不管程謹在這頭怎麽懷疑人生,白芷那頭都在忙的不可開交。
通過101鎖定了楊潇的行蹤後,她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看着他跌跌撞撞,狀況百出,卻還是初心不改堅持談完了一個項目,會見了一個老總,開了一個高層領導會議,最後按着眉心坐在車上結束了一個視頻會議。
一連五天,白芷都跟在他後面看着。
回到程家別墅的時候,看着躺在沙發上的頹廢青年,目光不由深了深,經過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哎,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說完還一臉“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這麽沒有出息”的失望表情搖了搖頭,一路飄上了二樓。
正在普及宇宙知識的程謹:???
吃錯藥了?
不對,她這是沒吃藥才犯病的。
家裏還有治療精神病的藥嗎?
頹廢青年摸着下巴想着。
那一邊,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将這幾天收集到的關于楊潇的人脈關系,處事手段,為人性格等一一在腦子過了一遍,初步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計劃時,才睜開了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
許家輸在他手上,不冤。
處事圓滑,心性堅韌,還深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精髓,在能力不夠之前忍辱負重,笑臉迎人,讓挑不出半分錯來。
一旦能力達到了,便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快準狠,不留半分餘地,斬草除根。
被這樣宛若躲在陰暗裏的毒舌吐着信子随時準備一擊致命的人盯上了,毫無防範還幫着人數錢的許家敗了,似乎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優勝劣汰,适者生存嘛。
但是。
這世上的事情遠沒有那麽多的“理所當然”,也沒有那麽多的“适者生存”。
因為.......天有道地有序,人間有公義。
懲惡揚善,善惡有報,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身為強大的一方,你可以無視弱小,輕視弱小,但不能随意踐踏弱小,更不能輕踐他們的性命。
這是身為強者的胸襟和氣度。
身為弱者,可以羨慕強者,可以崇拜強者,甚至也可以嫉妒強者,但卻不能因此怨恨強者,不能因為對方比自己強大而構陷對方,傷害對方。
這是身為弱者的自重和自律。
更是身為“人”的良知。
楊潇能力高,手段多,野心大,外加外形帥氣,善于僞裝,固然是具備了一個強者的基本因素,卻不具備成為強者的必備條件。
是非不明,陰狠毒辣,騙人騙財騙感情不說,還殺人放火,無視法律,更無視公義。
打着“報仇”的幌子,一路處心積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看不見無辜之人的慘死,聽不見良善之人的哭訴,奔着目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丢了自己的心,丢了自己的良知,丢了自己的義。
最後成功了,站在高處得意的一笑,“看,這就叫‘報應’,這一切都是你們應得的,我不過是為自己讨回公道罷了。”
神他媽的公道,神他媽的報應。
真正的報應是讓惡者伏誅,讓善者名揚,讓公道長存。
想到這裏的白芷突然心神一動,随即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籠罩于身,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冥想中。
101看着一動不動,連精神波動也近乎沒有的主人,頓時慌了,想要叫醒她,卻又怕幫了倒忙,趕緊聯系了010。
“老大,主人出事了,您快過來看看。”
正在和小雞仔鬥智鬥勇的010一聽,也顧不得按着小雞仔的頭讓它吃素了,趕忙放下它看了過來。
這一看,頓時愣住了。
101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老大的一言半語,不由急道,“老大,主人到底是怎麽了?要不要緊?”
010沉默了許久,在101的有一次催促中,才語氣複雜的說:“放心,她沒事。不過是.......頓悟了而已。”
神他媽的而已呀。
切斷聯系的010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再不複之前強裝的淡定,暴躁的在雪白的屏障上撞來撞去,撞來撞去,将一張笑臉扭曲成了太空外星人臉。
“啊啊啊啊。”它大叫道,吓得小雞仔一個哆嗦,吃到一半的食物卡在了喉嚨裏,“咳咳咳咳”的咳個不停。
“頓悟了,她居然頓悟了!我綁定的合作者白芷居然頓悟了!!!”
010激動的大笑起來,整個空間裏都回蕩着它魔性又肆意的大笑,狀若瘋癫。
“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它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宿主頓悟的一天,這是不是代表着她的資質也是可以的,自己以後成為00......3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制裁者的頓悟和修真者的頓悟不太一樣。修真者是對天地有所感悟,對所修之道有所體會,都會頓悟。雖然幾率很小,但對天資聰穎,氣運深厚之人也不是很稀罕。
制裁者就不一樣了。
本來修的就是制裁惡者撥亂反正的“殺”道,不能沉溺于制裁保持初心不說,還要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發自內心的認可并承認。
而不是只是當成一件工作來做。
心不誠不靈,心不堅無感。
天道頓悟對于他們這種看起來比常人高級很多的靈魂來說,降下的幾率更苛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給予身強體壯握手鋒銳武器的人升級裝備,是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的考量的。
否則萬一那人心性不合格,得到了更好的裝備沒有更好為世界做貢獻,反而給世界造成了傷害和負擔,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010看見白芷這個一向不怎麽聽勸,桀骜任性和善良不怎麽搭邊的人頓悟了之後,簡直比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興奮。
010一張笑臉上,嘴角的弧度開到最大,幾乎咧到了兩邊,加上魔性的笑容,瘋狂的表情,更顯得詭異可怕。
小雞仔被它吓得都暫時收起了反骨,乖乖的到盛着素食的盤子那裏啃起來了。
.......
八個小時後,白芷從玄奧的頓悟中回神,感覺整個人靈臺清明,靈魂透着輕盈,以往不明白的模糊的知識,在此刻都無師自通了。
伸展四肢活動了下筋骨,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主人,您頓悟結束了?”
“姐姐,該吃早飯了。”
101和許天澈的聲音一個腦內,一個在腦外傳來。
“嗯,結束了。”白芷一心二用,同時回到兩方的話,“這就來。”
說着下了床,簡單洗漱了一下,坐到了餐桌上。
此時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和香甜軟糯的南瓜粥剛擺上桌,程謹圍着圍巾在做最後一道煎雞蛋,許天澈跟着他後面打雜。
看着沒人注意她這邊,将指尖悄悄的附上盛着南瓜粥的瓷盆裏,心念一動,幾滴靈泉水從指尖冒了出來,像是清晨破曉的露珠,晶瑩剔透,圓鼓鼓的在她指尖打了個圈圈,就順着地心引力落進了明黃色的粥裏。
瞬間融了進去,不見了身影。
白芷若無其事的擡起手,握住了盆裏的湯勺,給自己舀了一碗,毫無有愛精神的慢慢喝了起來。
程謹端着煎的金黃的雞蛋走過來,見狀也不意外,神色巋然不動,無謂又淡定。
倒是跟在他後面的許天澈不平了,“姐,你就不能稍微等等我和程哥一起吃啊?”
“程哥?”白芷聽到這句熟稔親近的稱呼後挑了挑眉,發現幾天沒見的青年臉色雖然一片菜色,但是精神頭卻明顯好了許多,嘴角不由揚起了幾分,“看來我不在的幾天你們倆相處的很好啊。”
“那當然。”許天澈沒意識到危險,擡起頭來重重的說,“程哥為了我的事可是可是費了不少心。”而你這個親姐姐卻不聞不問了好幾天。
聽着青年意有所指一語雙關的話,白芷笑容愈盛,看來他是把自己身體好轉的功勞都記在程謹身上了。
也是,飯是人家程謹做的,房子是人家程謹爺爺的,毒也是人家程謹幫着戒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這麽說都沒錯。
許天澈不是小孩,誰對他好,怎麽做對他的身體有益,他很清楚。
自從跟着程謹鍛煉後,他感覺身體不在像是一團無根的浮萍那麽飄忽,肌肉骨骼也似乎都有了力氣。
更重要的是,毒瘾犯了的時候,雖然難受,卻不像之前那麽難忍和折磨,甚至時間和次數也一次比一次少。
這怎麽能不讓他激動,不令他感激。
沒有人願意染上這種折磨人又短命的東西,更沒有人想一輩子墜落進黑暗裏永不翻身。
程謹幫他戒毒,這毒戒的還頗有成效,恩情之大足以媲美再造之恩。
要不是他是女的,都想以身相許了。
因此看到姐姐對自己的再造父母不敬重,慢慢顯出單“蠢”的青年開始為自己的偶像抱不平了。
白芷:.......
被截胡的白芷當然沒有意見。
因為她決定從明天開始就停了他們的靈水供應。
呵,恩同再造?
怕是感謝錯人了。
要不是他們天天喝着她稀釋了的靈泉水,一個星期的時間戒毒能有這麽大的成效?他能這麽舒服的戒到現在?
簡直太天真!
“哦,那你可要好好的聽你程哥的話。”
“因為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空管你了。”
白芷的笑容不變,聲音溫和,末了還溫柔的看了一眼默默吃瓜看戲好一會的男人,吓得男人一個激靈,手裏的羹勺一個不穩跌進了碗裏,濺起了幾滴明黃的液體,在餐桌上開出了一朵燦爛的小花。
程謹:.......
不知為何,總有種自己吃了大虧的感覺。
101在一旁笑的蕩漾:“可不是,靈泉水沒了喲。強身健體,有病治病,沒病延年益壽的世上獨此一份的靈泉水沒了喲。”
“嗬嗬嗬嗬嗬。”
城市的另一頭。
“啊——”随着一聲大叫,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的男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虛坐在床上,十指緊緊的攥緊了床單,輕輕的抽搐。
太,太可怕了。
居然夢到了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
回想起在夢中遭遇的男人忍不住的又打起了哆嗦,将被子拽起緊緊的蓋在了身上,“好冷。”
明明是炎熱夏天,連清晨都透着燥熱。
楊潇卻在此刻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已經五天了。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床頭的日歷,扯着被角的手慢慢收緊,将自己裹得更加嚴實不透一點風。
片刻後,他才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帶着破釜沉舟的氣勢,拿起了電話,“喂,将今天所有的行程和約會取消,我要出去一趟。”頓了頓,男人看着窗外開的嬌豔的月季花,“有事讓嚴總全權負責,不要打擾到我。”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偶然,三次是巧合,這都五次了,總不能還往意外上碰。
“主人,楊潇今天沒去公司,而是獨自開車出了城。”101通過無所不在的交通攝像頭,捕捉到了楊潇的身影,一路跟蹤他到了一處沒有監控的山林。
“主人,前方沒有監控了,我失去了他的蹤跡。”101将監控能拍到的最後景象掃描進系統,傳到了女人打開的電腦上,“這是最後捕捉到他的地方,您知道他要去哪嗎?”
“當然.......知道啊。”
白芷看着路邊的那個因為日曬雨淋而褪色幾乎看不出自己的木牌,緩緩的笑了。
真沒想到啊,原來你也有臨時抱佛腳的習慣。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作者有話要說: 101:“老大,您說到003的時候為什麽停頓了一下?”
101擺出老大的架勢,“當然是為了顯得更加鄭重一點。”
101恍然大悟。
看着被自己忽悠過去的101,010松了口氣,它能說它想說的是001,但因為目标過于理想實現的可能幾乎為零,為了保存面子才臨時改了口的嗎?
白芷聽見後,意味深長的笑了。
☆、第 123 章
年久失修的水泥路旁, 豐茂野草之中斜斜的豎着一塊裂紋斑駁的木牌, 上面的字跡深淺不一, 有的殘缺了幾筆, 但通過剩餘的筆畫也不難猜出木牌上面原來的字。
萬安寺。
建寺一百三十年,歷經戰亂和紅色運動, 卻仍奇跡般的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因未經破壞,保留了大量的佛經典籍, 是以在現代信仰缺失的年代, 以古風古韻、靈驗無比和佛法高深一朝崛起,深受廣大民衆的信賴。
每日來燒香拜佛求平安的人絡繹不絕。
但在白芷看來, 萬安寺能有今天的成就, 很大的原因歸功它的地理位置。
深幽古靜,曠達寧遠。
換句話說就是窮山僻壤,遠離人煙,加之山高坡陡,又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是以不論搶劫的還是搞破壞的,都不願意浪費那個功夫。
這才讓萬安寺完好的保存到了現在。
“主人,那萬安寺的和尚能發現您在他身上動的手腳嗎?”101看完了關于萬安寺的資料,有些擔心。
和尚, 不能小瞧來着。
“應該看不出來。”白芷也不是很确定,“現在是末法時代,靈氣稀薄,修煉困難, 加之萬安寺傳承也不過百餘年,并沒有趕上佛道盛行的大時代,除非有弟子生俱佛性,天賦異禀,否則是看不破我的術法的。”
畢竟她可是經歷過三千大道鼎盛的修□□的人呢。
“不過就算他們看出來了也不要緊。”白芷表情淡然,十分閑适,很是有恃無恐,“佛渡有緣人。那萬安寺的人若真有兩下子看出了我的手筆,也不會幫着他解除的。”
佛家,更重因果輪回,善惡有報。
楊潇身上的罪孽之氣深重無比,一看就是業障纏身之人。
對待這樣的人,通常都是本着慈悲之心,能勸則勸,讓他改過從良,重新做人,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反正耍嘴炮是他們的強項。
費點口水全當時磨煉業務能力了,少他一個不虧,多他一個更好。
“那他要是不回頭呢?”
“那就是與佛無緣。”白芷攤了攤手,很是痞性的道,“自己找死,誰管他去死呢。”
畢竟那麽多人求佛,佛祖也是很忙的。
“那他要是回頭了呢?”
“你覺得可能嗎?”白芷嘴角勾出一抹譏諷,“好不容易處心積慮的得到了這一切,還沒享受夠呢,就讓他從此青燈古佛,簡衣素食的過苦行僧的生活,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
這種有業障的人跟那些清白的信徒待遇可是不一樣的。
那差距絕對能将人逼瘋。
楊潇要真的為了保住性命入了佛門,那白芷倒可以考慮放他一馬。
但問題是,他會嗎?
.......
“大師,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高大英挺銳利逼人的男人皺緊了長眉,渾身散發着陰郁頹喪的氣息,卻仍舊撐着霸道總裁的範道,“多少錢都無所謂,只要能解決我現在的問題。”
慈眉善目一把年紀的主持高聲誦了一句佛號,憐憫的看着他,搖了搖頭,“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語,更不在意身外之物,這是唯一的辦法。”
男人的眉頭皺的更緊,臉上的神色明明滅滅,青黑的眼角,消瘦的面容,疲倦的神态,略微佝偻的身軀,在這供奉佛像的大堂裏,顯得愈發渺小和可憐。
主持身邊的小和尚閱歷太淺,見狀有些不忍心,輕輕的往前挪動一步,想要安慰他一番,還未走進,就撞上了男人迎面射過來的目光,頓時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眼神啊。
陰狠,無措,不安,怨憤,糾結,冷鸷,瘋狂,像毒蛇一樣,盯的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師,師父。”小和尚話都說不利索了,本能的向身邊的人尋求安全感。
主持大師轉動着佛珠,又念了一句佛號,将小徒弟拉到了身後,迎面對上男人不加掩飾的惡毒目光。
“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很長久,求不得,怨憎會。”主持的聲音平和緩慢,在大殿上響起,“施主若是不學會放下,即使佛祖親臨也救不了你。”
“且因果輪回,善惡有報,施主今日之果乃是你往日之因,非人力可破,非自贖可救。”
男人聞言目光閃了閃,腦子裏像是有一道光閃過,還沒等他抓住就消失了蹤影,他從蒲團上站起身,挺直了腰背,居高臨下的看着低眉斂目的主持,“我從來不信什麽善惡有報,好人無權無勢無錢即使被人殺了也無處伸冤,無力伸冤,更別提讨回公道。而惡人再惡,只要身居高位,位高權重,也能風光無限,安泰百年。”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主持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在男人即将邁出門檻的的時候,淡淡的問了句,“施主真的安泰嗎?”
男人的身影頓了一下,似是沒聽到,也似是不屑回答,加大腳步飛快的朝着山下走去。
那背影,怎麽看怎麽有幾分急迫,像是逃避,又像是被人揭穿了僞裝,看破了內心而慌亂無措。
“師父。”小和尚看着男人漸漸消失在青石板路上的身影,偏頭對着自己的師父問道,“就這麽放他下山真的好嗎?他身上.......”
“噓。”主持悄悄的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比劃了一下,“佛祖面前不得妄言。”
“可是.......”小和尚摸着頭有些疑惑,那人身上真的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啊。
雖然他功力尚淺看不出來,可以師父的修為肯定是看的出來的。
可師父為什麽不讓他說,又不救那人呢?
要知道就這麽讓他下山的話,他的死劫可是在沒有化解避開的可能了。
主持高深的一笑,望向已經空無一人的山間小路上,眉目悲憫,聲音平和,“他與佛無緣。”
個屁。
大師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髒話。
真當他是真心想渡他入佛門啊?
不過是客套話罷了,還當真了。
也不看看他自己一身的晦氣、黴氣和業障。他想來,他還怕污染了佛寺呢。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明顯是被人下了符咒,看那氣息,下咒的人還是個高人,至少以他的功力肯定是不及的。
為了這麽一個業障纏身、手染血腥還不知悔改的人對上一個暗處的高手,傻子才做呢。
至于他下山後是死是活,主持佛性的表示一切都是命,順其自然。
躲過了算他命大,躲不過是罪有應得。
.......
“主人,主人,那和尚還真沒發現楊潇身上的黴運符。”101重新在監控裏看到楊潇的身影的時候,迫不及待的沖上去仔細确認了一番,這才颠颠的回來報告,“而且任務進度達到60%了。”
面對這個意料之中情理之內的答案,白仙子很是仙氣飄飄的回了一個字,“嗯。”
她就知道,只要是有點血性和骨氣的人在遭遇了那樣的傷害後,即使沒有直言報仇,看着那個傷害自己欺騙自己的人倒黴遭報應,就沒有不歡喜的。
看,那蹭蹭上漲的進度條就是證據。
要知道,她勞心勞力的幫助原主弟弟戒毒也才不過前進了10%,對付楊潇就進了20%,這差距簡直不要太明顯。
“不過也許是她知道戒毒是個緩慢的工程,急不來,所以進度比較慢。”
“誰知道呢。”白芷聳聳肩,表示并不在意。
101看着自家主人超然淡定的姿态忍不住又獻上了膝蓋。
23333總覺得主人越來越帥了呢。
從窗外看來一眼結束訓練拖着腿一步步挪回來的青年,白芷翹起了嘴角,拿起一份資料翩然的起身下樓。
等踏下最後一層樓梯,正好和開門進來的青年四目相視。
眼紅面黃流鼻涕的青年下意識的率先移開了視線。
戒毒後遺症萬分明顯且猛烈,整個腦子昏昏沉沉全憑一股毅力撐在現在的許天澈想,可不能讓姐姐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不能讓她笑話!
就算不用101捕捉他的精神波動,白芷也能猜出他在想什麽。
本着主人身邊無小事,沒件事都要盡職盡責的工作态度,101提議,“要不為了進度條,重新恢複他的靈水供應?”
得到臺階下的白芷點了點頭,“好。”
看在任務的份上。
看了一眼仍舊在裝鴕鳥的青年,白芷也不拆穿,轉而走到沙發上,踢了踢握住水果刀在蘋果上雕花的男人。
将手裏拿的資料往桌子上一放,下巴輕颔,“幹活了。”
程謹此時落完了最後一刀,一朵水靈靈的玫瑰花徐徐盛開,含羞帶怯,嬌豔欲滴。
“這是什麽?”咔嚓一口咬掉了玫瑰花的花瓣,半分也沒想過借花獻佛或是見面分一半的程謹随意的拿起文件一看,随即頓住。
咔咔的咀嚼聲也消失了。
半晌後,程謹才擡起頭,将嘴中的蘋果咽下去,眼神複雜的盯着對面的女人看了許久,才問,“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白芷反問。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程謹看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突然覺得牙疼。
大小姐,這一點都不明顯好。
你要是有這樣的能力,還能讓一個男人騙的團團轉,最後還将許氏拱手送人了嗎?
難不成之前的智商都被狗吃了?!
還是說陷入愛情中的女人智商都不在線這句話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不過是多巴胺分泌的液體多了些,就能讓人有這麽大的反差,程謹摸着下巴
思索,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在文件上,計劃着從解剖學轉行的可行性。
☆、第 124 章
白芷見男人的目光狐疑的在她身上轉來轉去, 擡起手指輕輕的在大理石茶幾上敲了敲, 略帶不耐的道,“行不行?不行就換人。”
“行,怎麽不行?”男人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随即語帶雙光的道, “我一直都行!”
白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過,你真要這麽做?”程謹怕對方是腦子一時發熱, 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要真按照你計劃的來,楊潇雖然能被我們拉下馬,許氏也會元氣大傷。”說到這裏,他還朝着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你就不怕你弟弟因此怪你?”
本來能繼承億萬家財, 被他敗家的姐姐這麽一弄, 能剩一半就算好了。
“怪我?”白芷笑着反問了一句,語氣散漫, 神情淡漠, “他憑什麽?”
要不是她, 他現在早就成了一個瘾君子,抑郁自殺了。就算沒染上毒瘾對上老奸巨猾根深蒂固的楊潇,也讨不回億萬家財,最後還是慘敗的結局。
就連她的出現,也是許白芷用功德換來的, 跟許天澈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責怪?
怨憤?
一個直接享受成果的人沒這個資格。
程謹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點了點頭,“你不後悔就行。”頓了頓,也不知怎麽想的,“其實也不是沒有更周全的計劃,只是花的時間要多些。”
白芷笑容淡淡:“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比起付出點代價就能擊垮他卻還因為舍不得而讓他在那個位置上繼續風光,我寧願選擇前者。”
有舍有得,一飲一啄。
她不是貪心的人。
白芷眸中幽光深深,許氏陳年舊疴積患已久,若不能趁機大刀闊斧的清除積弊,改革從新,即使許天澈接手了集團,也坐不穩總裁的位子。
真當那些久經商場老奸巨猾的老狐貍會看在他死去爹爹的面子上照拂關照他們一二啊。
不趁着許天澈勢弱根基不穩的時候狠狠的咬下一塊肉都簡直對不起他們這麽些年的商海沉浮。
所以她的計劃裏寧願分給程謹一塊肥肉,也不願意再養着那麽一群白眼狼。
“嘛,人心所向,利益所驅。你也不用太在意。”程謹看她态度堅決,想來是不會更改了,便開始得了便宜賣乖,“好在我是個可靠的合作夥伴。”
“不過說不定還有那麽幾個會念舊情的,會給些方便。”
白芷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聲音淡漠,“那就借你吉言。”
念不念舊情的她不是原主,并不在意。
當年許飛鵬死的時候,若是将楊潇的面皮接下來,那些人念着往日情誼或許會幫一幫,但現在嗎?
白芷只能說一句人走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