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蘇啓明倒還沒有不懂事到大年三十, 真不打算來爹娘這裏吃團圓飯的。可誰讓孫小娥突然鬧騰起來，不僅她自己不去，還不許蘇啓明拿櫥櫃裏買的那些年貨過去。
說她要留在自己家裏過年, 不肯過去錢多娣那邊。然後這些東西就得留在家裏讓她過年吃的, 說蘇啓明要是把這些東西拿過去的話，是不是想要餓死她。
孫小娥還陰陽怪氣的在那裏說道：“反正你爹娘他們現在已經巴上老二了, 那老二不是掙了大錢麽，還拿了那麽多好東西上門，你爹娘還能稀罕我們這點子東西？既然不稀罕, 那索性就別拿過去了, 省得拿過去了還背地裏嫌棄我們送來的東西不如老二送的……”
但哪裏有分了家的兒子，大年三十的去爹娘那裏吃團圓飯，兩手空空的就上門的呢？尤其是在老二那邊, 已經拿了不少東西過去的情況下，那就更不行了。
蘇啓明是大哥, 他覺得自己比不上老二掙錢的能力已經夠讓他沒面子的了, 再空手上門……他實在是沒那麽厚的臉皮。
于是蘇啓明就試着去跟孫小娥講道理, 把那些話也掰開了給孫小娥說了。
可孫小娥非但沒聽進去, 反而一下子就炸了，一邊哭嚎着一邊就沖着蘇啓明撲了過去……一頓抓撓鬧騰後。蘇啓明非但沒能讓孫小娥松口，反倒是自己臉上，脖子上，多了好幾道爪子印。
這下好了，臉上挂着彩的蘇啓明是真沒法過去錢多娣這邊了。
可躲得過年三十，也躲不過初一呀！
蘇德平和錢多娣在初一這天早上, 到底還是看到了老大蘇啓明臉上的痕跡了。但這兩人連問都沒問老大一聲, 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不僅僅是因為孫小娥這段時間的鬧騰, 也更是因為老大蘇啓明擺出來的态度……讓他們做爹娘的，也開始心涼了。
不過在兩個孫子過來給他們拜年的時候，錢多娣還是從口袋裏拿了兩個紅紙包着的紅封出來。
但在給完兩個孫子後，錢多娣又趕緊給了老二媳婦周勝男一個，還小聲的跟她說：“你性子好，娘喜歡你，兒媳婦裏面就只給了你。”
周勝男就笑眯眯的把紅封接了。
等回了自己屋後，周勝男把紅封又往蘇啓航面前一遞，再把剛剛錢多娣跟她說的話，又跟蘇啓航說了一遍。
蘇啓航就樂了，當即就跟周勝男說道：“打從那孫小娥進門後，娘一直就不喜歡她……這紅包也從沒給過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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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男就驚訝了，她還以為剛剛婆婆那話是在哄她呢，沒曾想還是真的呀！不過轉念一想這段時間見到的孫小娥的各種作，她突然就能理解了。
就孫小娥那樣的性子，确實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第二天是年初二，按照習俗，嫁出去的女兒是要回娘家的。因為周勝男懷孕了，蘇啓航擔心騎着自行車太過颠簸，幹脆就決定走路出蘇家村，然後再坐班車上縣城。
周家這邊也在盼着周勝男過來呢，尤其是年前那會，蘇啓航借着賣菜的功夫上家裏來跟他們說周勝男懷上了後，他們就一直惦記着這事。
只不過周新民跟趙滿英要上班，年關的時候火柴廠也特別的忙。周老頭和周老太呢，年紀又大了，不适合走那麽遠的路到鄉下去看周勝男。剩下的周想華，因着過完年就要結婚了，也忙起來了。
周家這邊就從年前盼到了現在，可算是盼到了周勝男過來了，趙滿英當即就拉着自家閨女上下打量了好一番。
見着人氣色好，臉上看着也比以前好像有肉了，趙滿英那提着的一顆心才算是放下去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她還得等問過了她家大閨女才行。
趁着大女婿蘇啓航在那跟周新民說話，趙滿英就把大閨女周勝男拉裏面屋去了，“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媽，你放心吧，航子對我好着呢！”周勝男一臉高興的說道。
“沒問你這個！”趙滿英白了周勝男一眼，然後往門口瞧了一眼，再壓低了嗓音說道：“我問的是你婆婆和你那個嫂子。”
趙滿英是過來人，所以更清楚，這婚後的生活，兩口子過得好不好的，看得不僅僅是他們夫妻，更看婆婆和妯娌。
“我婆婆也挺好的，今年給我包了紅包，但沒給他嫂子包。”在周勝男這裏，錢多娣确實是可以的，嫁過去這麽長時間，從沒說過她一句重話，更沒有插手過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任何事。至于大嫂孫小娥，周勝男就說道：“就只是個妯娌……好相處我就多相處些，覺得不好，大不了少來往些就是了。”
這話讓趙滿英聽了，就覺得自家大閨女太‘單純’，然後忍不住就說她：“你也說了是妯娌，既然是妯娌，這還怎麽能少得了來往啊？”
“怎麽就不能了？”周勝男說道：“等我們把新房子一修，以後住的遠了，我這邊有心的話，想見一次面都難了。”
趙滿英一下子就驚了，“你們不是才修了房子麽，怎麽又要修新房了？”
周勝男就笑：“對呀，航子覺得我們現在住的那屋子太小了，等以後我肚子裏的閨女生出來了一家子住着就會擠了，再加上他也不喜歡他那嫂子孫小娥，就幹脆跟人換了塊地，等過了初五就開始動工。”
因為初五也叫破五，按照當地的習俗，很多事情那都得等到過來初五這一天才能做的。
趙滿英聽自家大閨女這麽一說，整個人一下子就惆悵了，“哎，我當初還覺得航子是鄉下的，怕你嫁過去受苦。沒曾想，倒是我看走眼了……”
“媽，我不是一直都跟你說，航子好着呢！是你自己非說他是鄉下的，非說他家裏條件太差。”周勝男就說道。
這話把趙滿英給氣的，“是，你家航子好……真是的，我這都是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你好。”
本來就是她家航子好呀！
周勝男就跟趙滿英說：“媽，你不知道，他家那嫂子說我愛吃辣，将來生的十有八.九就是個閨女……還說這生男生女是有遺傳的，說我這體質就是随了你……”
“她放屁！”趙滿英一下子就氣道了。
周勝男：“她放不放屁的也無所謂了，因為航子跟我說了，他就希望我這胎生的是個閨女……還說要讓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羨慕他閨女的福氣……媽，你知道嗎？我這心裏面啊，一下子就安穩了。”
趙滿英坐在那，聽着自家大閨女說的這些話，只覺得心裏面難受的厲害，眼眶也一下子紅了。最後，她哽咽着說道：“你比媽會看人……以後跟航子，一定要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
周勝男就淚裏帶笑的回答她媽，“媽，你放心吧，我會把日子過好的。”
趙滿英現在也确實是放心了，因為她家這大閨女性子是随了丈夫周新民，看人看事都比一般的人透徹，這樣的人不論怎麽樣，日子總不會過得太差的。
等到這對母女倆談完話從房間裏出來後，蘇啓航就發現，自家那丈母娘看自己的那眼神，總是散發着一股濃烈的……母愛？
趙滿英對蘇啓航那是前所未有的熱情了起來，一會倒了放了紅棗的熱糖水給他喝，一會又問他：“航子啊，你有沒有什麽愛吃的，你跟媽說，媽去給你做？”
說真的，就是他親娘錢多娣，也只有在他小時候生病難受了的情況下，才會用這樣的态度來對他了。
于是弄得蘇啓航都有點不自在了，忙不疊的跟趙滿英說：“媽，我不挑的，啥都愛吃。”
他都這樣回答了，趙滿英卻還說：“不挑嘴那也總有比較愛吃的東西吧？”
蘇啓航沒了辦法，眼睛撇到了櫥櫃上放着的一大碗過年蘿蔔，立即就跟趙滿英說道：“媽，這個我就挺愛吃的。”
這下好了，趙滿英當天中午就把他們家炖了，打算吃到初五的過年蘿蔔全給熱了。先盛了兩大碗上桌，一碗擺桌子中間，那是給一家人吃的，另一碗肉多的，直接擺到了蘇啓航的面前，還熱情的招呼他，“來，航子，你多吃點，等吃完了，媽再給裝。”
蘇啓航瞧着眼前滿滿一大菜碗的過年蘿蔔，他就覺得丈母娘趙滿英這股濃烈的熱情讓他有點吃不消了。
他就算是再喜歡吃蘿蔔，那也不是這麽個吃法。
周新民也瞧見了趙滿英的這一番做派，更見着大女婿蘇啓航盯着那碗蘿蔔時臉上浮現出來的為難，一面不着痕跡的拉了正熱情似火的趙滿英一把，一面也幫着蘇啓航解決了一部分碗裏的蘿蔔，叫蘇啓航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因為沒騎自行車，所以他們不好在這邊多待，怕晚了就趕不上回去蘇家村的末班車了。于是吃完了午飯，蘇啓航就跟周勝男提着趙滿英非讓他們拿着的一大袋子東西回家去了。
等到出了家屬樓，蘇啓航就問周勝男：“你媽今天怎麽對我這麽熱情啊？”
周勝男就在那裏笑，跟蘇啓航說：“那是因為我媽發現你這個女婿才是最好的，現在在可着勁的要對你好呢！”
蘇啓航就也笑了，其實就算周勝男不說，他也猜到了，肯定是之前她們母女兩個進房裏後，周勝男跟她媽趙滿英說了不少自己的好話，趙滿英才會突然對他這麽好的。
周勝男既然不肯說，他就當不知道呗，反正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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