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病入膏肓的村正
村正的家是個很漂亮的地方,那奈良時代風格的木屋和門前郁郁蔥蔥的草地,與這樹海裏枝蔓橫生,屍體遍布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寧靜美好到給人以不真實的感覺。
“狂,謝謝你肯來見我。”據說身染重病的名刀匠村正從木屋裏走出來,微笑地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想在我這條命燒盡之前,再見我心愛的寶貝徒弟一眼啊!”
“哼,你比我想的還要有精神嘛。”
“你也一樣,完全都沒變。”
衆人聽着狂和村正的對話,雖然說劍客武士在成名之前都應當有個師傅指點才是,只是狂居然有師傅這件事還是讓衆人多少有些驚訝,更何況傳授狂無明神風流的人,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刀匠村正。
沈然默默的觀察着村正的狀況,果然如資料所述,村正身染絕症多年,雖然現在看上去很有精神,甚至比真實年紀都要年輕許多,不過是因為壬生一族對醫學和生物學非常擅長,而現在村正的身上正使用着名為“甦”的複活術,才能勉強保持住年輕與活力。
實際上,村正的絕症已經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他自己早已認識了這一點,才匆匆請梵天丸将狂帶過來的吧。
村正請衆人進屋裏歇下,狂卻不見了蹤影,村正了然地笑了笑,走到屋後的樹林,果然狂正靠在一棵大樹站着。
“你之所以到這裏來,是因為想要從我這裏獲得奪回身體的方法不是嗎?”
“你會這麽想也沒錯。”
“靠你現在的身體,別說是對付京四郎了,就算對付搶走你身體的明也完全沒有勝算,不能發揮百分百的實力,還有十分鐘的身體極限…”
“你能看穿人心,‘看透’這玩意還真是麻煩!”狂有些不悅地說道,村正看透人心的能力,所以就算不交談,他也會清楚地知道每個人的想法。不過也正是這種能力,村正在打造刀劍之時才能去了解刀劍的心情,才能打造出來名揚天下的四把“村正”。
“因為我很擔心你。而且,我在你心裏,看到一些很有趣的東西。你的心被什麽所困惑,又被什麽所吸引,而你一直心心念念着的那仇恨…”
“別說了!”狂倉皇地打斷了村正的話,他知道京四郎一直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知為什麽竟有種心虛的意味。
村正了然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到我這裏來的最大理由,不就是因為想知道無明神風流的一切吧?只能用蛟龍,不,連蛟龍都不能完全發揮的你,對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束手無策。我是為了要在我的生命結束之前,将一切傳授給你才叫你來的。”
正在兩人對話之間,五曜星之一辰伶帶領着壬生實戰部隊已經包圍了這片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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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現在的你能贏得了辰伶嗎?我記得以前你的實力和他不相上下的。”村正似乎并沒有将保護壬生一族族長的親衛隊——五曜星看在眼裏,依然氣定神閑地和狂對話。
“那是以前的事了吧,你這老頭子…”
“沒錯,村正大人,那已經是從前的事了,現在的我比這家夥要強許多。因為壬生一族裏不應該存在着這種廢物才對…”辰伶從衆人之中走了出來,對村正依然是畢恭畢敬的态度,畢竟未離開壬生一族時的村正地位是比五曜星更高的存在,而且為人親和,頗受族人的愛戴,辰伶也曾受過他的恩惠。
“聽說身體被你從前四聖天裏的小鬼給帶走了,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我們的了。這下懂了吧,狂,你無法再複活了,鬼眼狂刀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沒兩樣了。”辰伶對狂的态度與村正截然不同,他從來看不慣這個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莫名受到紅王和村正大人重視的人。
聽到樹林這邊傳來的聲響,衆人都匆匆趕了過來,此時狂已經與辰伶打鬥起來,而且…狂始終居于下風。
“怎麽會這樣……”由夜在一旁擔憂地看着戰局,狂似乎始終被制約着,就連使出的蛟龍都被對方的招式完全化解。
戰鬥最後以狂的失敗告終,而辰伶又被村正使出的那真正的蛟龍重傷,在衆人猝不及防之下将一條水龍注入了一旁觀戰的由夜體內。
“我們來玩場游戲吧,我在這個女人體內注入了小水龍,水龍會在全身的血管內游動,在剛好六十天之後,它就會咬破心髒跑出來。能夠阻擋水龍的,只有我辰伶,你們就試着來阻擋壬生一組的野心把,暗殺家康和奪取狂身體的行動已經開始了。”說完這些,辰伶就化成一道水汽消失在衆人眼前。
“可惡,壬生一族…”紅虎在一旁咬牙切齒。
狂半躺在一棵樹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剛才和辰伶的戰鬥時又一次超過了十分鐘的極限,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身上也添了不少傷。狂作為戰鬥狂人從來不在意會受怎樣的傷,只是這屬于京四郎的身體上多了幾道傷痕,怎麽看都覺得礙眼。
村正走到癱軟在樹下的狂身邊伸出手要将他拉起來,狂擡頭看了他一眼,艱難地攙扶着自己站了起來,“今天,教我神風流。”
“正有此意,不過當下大家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村正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時,原本及肩的頭發長達腰際,氣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沈然不由為村正的身體擔憂起來,這次是在甦的複活術中施行了更為強力的精,并把痛覺從身上移除,這分明是種破釜沉舟的做法。移除了痛覺,村正那內如枯槁的身體才能擔負起教授狂真正神風流的任務。
狂和村正二人站在洞窟的入口處,和衆人進行了短暫的告別,不過對于狂也好,村正也罷,也許這次告別是永恒的訣別,因為學習神風流的修煉實在危險又痛苦。
“無明神風流是有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大類招式的系統組成的,要摧毀壬生一族,不學會這四大類絕技的話,就完全沒有勝算。不過,在壬生漫長的歷史中,能夠精通四大絕技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我和另外一個人——他是誰,你應該知道吧?”
“……”
“那個男人也是在經歷生不如死的修煉之後才全部學會的,在殺死你之前,來到我這裏,學會了這四大類絕技。”
生不如死的修煉……狂想象了那個總是傻傻的笑着的男人滿身鮮血,神情變得冷酷凝重,目光無比堅毅的樣子,心隐隐地有些刺痛。京四郎,你那麽想殺了我嗎,就只是為了那個你想要保護的女人。
“雖然想要慢慢教你,可是我的時間已經不夠了,所以只能采取更危險的方式,将神風流的奧秘全部注入你體內。”
在狂與村正二人走進洞窟深處以後,村正開始将無明神風流的奧秘全部注入狂體內,那磅礴的殺氣和劍氣在狂經脈內四處沖撞,狂也好,靈魂被封印在識海的沈然也罷,都受到了嚴重的沖擊,連靈魂都為這強勁的力道顫抖,若稍微頂不住,那力道就會不受控制的在體內亂竄,将經脈全部撞裂。
終于在不知過了多久以後,那力道漸漸平息下來,狂作為身體的支配者,受到的沖擊最大,在神風流被完全傳輸體內以後,終于精疲力竭的陷入昏迷,沈然趁着此刻無聲無息地取回了身體的支配權。
村正在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終于将神風流注入狂體內以後,身體變得無比虛弱,皮膚也更加蒼白,簡直就像透明的一樣。正準備再将暈倒了的狂扶回去,卻驚訝的發現狂忽然睜開眼,扶着牆壁自己站了起來,精神狀态似乎不錯的樣子。
不對,那不是狂…是京四郎?不,那也不是京四郎的感覺。因為太過虛弱,村正連“看透”這一最基本的能力一時都無法使用,村正剛想使用“精”恢複些力量,沈然立刻開口阻止了他這損耗身體的行為
“不需要看,我并不是京四郎。”
“但是京四郎身體真正的主人現在是你對嗎?”
“是,我現在已經是京四郎了,我想要救你。”
盡管村正現在無法完全看透人心,但是那種直覺還在,村正知道眼前這個在京四郎體內的另一個靈魂并沒有惡意,而且正如他所言,村正能感覺到對方想要拯救自己的強烈的願望,只是……“我早離開壬生一族時就已經身患絕症,現已病入膏肓。”
“你只是心髒被絕症侵蝕了,其他部位并無大礙。”
村正愣了一下,隐隐約約猜出來對方的意思,“心髒……你打算怎麽辦?”
“把我的心髒換給你,也就是京四郎身體內的那顆心髒。不過現在這具身體由狂支配,所以暫時沒辦法換給你,我想先将你的身體封印起來,就像京四郎對狂的身體所做的那樣,等到狂回到他的身體以後,我再來找你。”
“京四郎他回不來了是嗎?”
“是。”
村正沒有問這個不是京四郎,與他理應素未相識的人為什麽願意這樣做,既然現在這人已經作為京四郎而存在了,也就是說互換了心髒以後,他也會死……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沈然先說了話“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京四郎的身體在四年前也患上絕症,過不了多久病症就會體現出來,再過兩年也會到你今天這個地步,索性的是這具身體的心髒是好的…壬生一族,戰鬥人偶的健康的心髒,移到你身上再合适不過了不是麽?”
“狂他知道嗎?”
沈然笑了笑,“我希望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只是總有一天還是會發現的吧。願意相信我的話,就讓我把你的身體封印起來吧,接下來的事由我向狂解釋就好了。”
“如果我拒絕呢?”
“以你現在的身體,并沒有能力拒絕我。”
“所以你是一定要犧牲自己拯救我嗎?”
“如果可以我并不一定要犧牲自己,只是這是當下最好的方法,至于一定要救你,這是肯定的。”
村正感覺到對方的态度很堅決,也容不得他拒絕,只是村正的心裏總有些擔憂,今天他從狂的心裏讀出來的那些東西,如果這個人因此死去,狂心中那隐藏在仇恨和敵意之下的若有若無的心動……會變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