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1)
江韻武笑着點了點頭,看宋楚只是幹站着沒請他們進去,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快過年了,我們想過來看看你們。”
宋楚哦了聲,繼續沒有下文。這讓江韻武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一旁的老太太見氣氛凝滞下來,這些日子來的怨氣倏地噴湧而出。“少卿呢?在家嗎?”
老太太趾高氣昂的态度讓宋楚不悅地皺起眉頭,不過還是維持着該有的禮貌,“他在樓下,不在家。”
“樓下哪裏?我怎麽沒看到?”老太太斜睨着宋楚,臉上寫着不相信,那樣子就像宋楚有意要阻礙他們祖孫見面一樣。
宋楚心裏僅存的尊老禮貌立即蕩然無存,她斂起笑,不緊不慢地說,“小區那麽大,我哪裏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你要是有急事找他,打手機吧。”說罷,人往後退一步,作勢就要關門送客。
蘇木清眼疾手快,立馬伸手擋住,賠笑道,“楚楚,奶奶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沒見到少卿,有點急。”
看宋楚沒說話,蘇木清又打起可憐牌,“楚楚啊,你看,我們一大早坐飛機趕過來,也挺累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坐着等少卿回來呢?”
婆婆如此低聲下氣,宋楚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放開手,讓出位置請他們進來,并立即給江少卿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打完電話,宋楚去餐廳給他們倒水,蘇木清看她端着水杯過來,笑嘻嘻迎上來,“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要喝水我們自己會倒。”
婆婆明顯的套近乎,宋楚豈會不懂,不過她沒有接腔,只把其中一杯送到江韻武桌前,“爸,家裏沒什麽好茶葉,你将就下。”
她的避而不答讓蘇木清笑容一僵,随即恢複常色,不要宋楚招呼徑自坐到沙發上,視線在屋裏巡了一圈,連聲稱贊,“嗯,不錯、不錯,收拾得挺好的。”
宋楚勉強笑了笑,實在不習慣這種一笑泯恩仇的熱絡,幸好江少卿很快就回來了。
聽到開門聲,沙發上的四個人全站起來,老太太年紀最大,動作卻最迅速,一個箭步就蹿到江少卿身邊,抓着他的手臂,聲如泣訴,“少卿啊,你可想死奶奶了……”
江少卿拍了拍她的手,側過身子去問父親,“爸,你們來怎麽也沒通知我一聲?”
不等江韻武回答,老太太已搶聲,“這大過年的,家裏就我們三個老的,冷冷清清的,你不肯回家,當然只有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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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她話裏的責備,江少卿挑眉,“我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面過春節,你要是怕冷清,可以叫上姑姑和鐘帥他們。”
“這能一樣嗎?她是嫁出去的女兒,鐘帥是鐘家的孫子,我叫他們過什麽節。”老太太氣得大吼,“你在國外就算了,你現在在國內還不肯回來,就是誠心讓我和你媽不好過。”
見老太太氣得直喘氣,蘇木清忙跑過來扶她去沙發上坐下,撫着她的後背勸道,“媽,您別激動,少卿不是那個意思……”
“他心裏想什麽我明白着呢。”老太太阻斷媳婦的勸慰,哭哭啼啼,“以前人家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我從來不信,覺得這世上哪有這樣糊塗的兒子,當媽的懷胎十月生他下來,供他成才,就為了個老婆,就能把媽丢了?”
老太太抹了把眼淚,喟嘆,“可我現在信了,我家就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
眼見母親越說越過分,江韻武聽不下去了,“媽……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少卿什麽時候說要丢下她媽啊?”
“他沒說,可這麽做了。”老太太吼道,“一去美國四五年不回來,回來了不沾家,現在直接把家搬到這個破地方來,這不是不要娘,是什麽?”
“那您也不想想他為什麽這麽做啊?”江韻武反駁道。
對宋楚偷偷生了孩子藏在外面,孫子留在C市不肯回北京的行為,老太太本就一肚子火,現在連兒子也來指責自己,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揮開蘇木清的手就站起來,臉朝着兒子,手卻指着宋楚,“不就是為了她?我……”
“媽媽。”稚嫩的童音在門口響起,也生生截斷了老太太的話。
屋子裏所有眼睛齊刷刷地投向站在門口,手裏拎着小雪地靴的男孩兒。
蘇木清的眼淚在看清孩子長相時,刷地掉下來,嘴裏不斷呢喃,“像,真像,跟少卿真像。”
江韻武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在看到孫子那刻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妻子後面,細細端詳着孩子。
原本準備破口罵人的老太太在呆愣過後,也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沖到門口,想要抱重孫,可在她伸手時,言言卻退後一步,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盯着她,“你是誰?”
“我是你太奶奶啊。”老太太泣不成聲。
看重孫皺着眉頭,老太太以為他是不明白這個稱謂的含義,又解釋道,“我是你爸爸的奶奶,我生了你爺爺,你爺爺生了你爸爸,你爸爸生了你。”
“我是媽媽生的。”言言歪着頭睨着老太太,“男人是不會生孩子的。”
噗!宋楚被兒子一本正經的糾正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對于重孫的頂駁,老太太毫不介意,反而笑眯眯看向身後的媳婦,誇贊道,“木清,你看這孩子多聰明,連男人不會生孩子都知道。”
蘇木清淚水漣漣地直點頭,附和道,“可不是嘛,那聰明勁兒跟少卿小時候一模一樣。”
只是,被稱贊的宋拙言小朋友顯然不領情,睜着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江少卿,不解地問,“爸爸,你奶奶來我們家做什麽?”
宋楚睨了一眼作認真思考狀的兒子,百分百确定,這小子是故意的。
跟兒子相處這幾個月,江少卿已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性,當初他用法子幫宋楚出氣,又幫忙撮合他們,人雖小,腦袋瓜子裏的鬼主意卻多得很。
當年的事情,言言不知道曉得多少,不過孩子對奶奶和太奶奶的抵觸情緒是很明顯的,而宋楚雖沒再提過去,但江少卿明白,她心裏那根刺紮得太深,一時半會兒也取不出來。現在兒子老婆戰線一致,那他自然是跟他們一個陣營。
輕輕嘆口氣,江少卿朝父親說道,“爸,你們住在哪裏,我送你們先去休息吧。”
江韻武愣了一瞬,明白了兒子的意思,悻悻的嘆息,“我們下飛機就過來了,還沒找酒店,要不你安排下吧。”
“住四季吧,那酒店還不錯。”江少卿走上來攙住奶奶的胳膊,不料卻被揮開手。
“住什麽酒店,下午就回北京。”老太太強硬地命令,“你們也跟我們回去。”
江少卿為難地看向父親,正想怎麽哄老太太,突然感覺到褲腳被扯了幾下。低頭一看,兒子正仰着小臉望向他,“爸爸,我不要跟他們回去。”
孩子直言不諱的拒絕讓大人們都一怔,老太太最緊張,彎下腰問,“為什麽不跟我們回去啊?你跟太奶奶回北京,太奶奶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言言脆生生的拒絕,接着不等老太太說話,又說道,“我不喜歡你。”
赤果果的打擊,讓江老太身形一晃。半晌才顫聲問,“為什麽不喜歡我?”
“因為你欺負我媽媽。”言言揚起小下巴,瞪視着江老太,“剛才,我在門口聽到你吼我媽媽了。”
“我……”一向以強勢著稱的江家老太太被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頂得啞口無言。
蘇木清看出孩子強烈的不滿,忙出來解釋,“言言,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吼你媽媽,只是說話大聲了些。”
“是嗎?”
“是的,是的。太奶奶是大嗓門,說話大聲,沒有吼。”老太太忙不疊應和。
宋拙言仰着小下巴,大大的眼睛咕嚕嚕地轉了一圈,乖寶寶一般說道,“老師說講話太大聲是沒有禮貌的表現,小朋友不可以跟沒有禮貌的人在一起。”
……
江家兩個女人,百口莫辯,這一回合,慘敗。
在江韻武以“別讓孩子更反感”的勸說下,老太太和蘇木清終于同意暫時先回酒店,臨走時,婆媳兩一步三回頭,淚水不停流,那場景真是凄慘。
而讓她們舍不得的小家夥卻視若無睹,賴在媽媽懷裏玩“親親”,開心得發出咯咯的笑聲,最絕的是,在江少卿帶門出去時,言言小朋友還特別大聲地喊了句,“爸爸早點回來,我和媽媽等你包餃子”,徹底讓蘇木清和老太太痛哭流涕,一路哭到酒店。
“少卿,言言怎麽才會喜歡我們啊?”老太太哭着問。
“慢慢來吧。不過,他最愛的是楚楚,對他媽好的人,他都會喜歡。”
江少卿從後視鏡裏看着若有所思的母親和奶奶,嘴角微翹。
兒子,老爸夠配合吧?
End,全劇終
作者有話要說:
宋拙言小朋友是不會輕易放過欺負他媽媽,害他從小沒爸爸的壞人們的哦……
親們,正文到這裏正式結束了,剩下的只有幾個番外,基本都是甜蜜為主,一些配角的結局也會在番外裏講清楚,大家可以選擇性地買或者不買,所有番外都會在十一前放出(你們知道的,我十一要悲催地去出差,要死的心都有啊。)
小秋故事裏出現了很多新人物,我知道大家關心他們的結局,不過把他們扔出來基本都會是下下本或下下下本的主人公,潘辰和雷厲(大虐的,我估計會很晚開),瞿白和喬依依(歡脫腹黑的),顧淮揚和潘晶晶(這對你們看出來了嗎?顧二貨的悲催史)……親們,你們就等還算勤勞,偶爾忙得不可開交但還是會堅持填坑的秋秋慢慢填吧,一定會讓你們看到的,只是時間問題(喂,人家說的是真的了。)
接下來還是要說一些肉麻的話,這篇文是小秋第一次寫虐,本來覺得是小虐,可是很多親表示着實被我虐死了,因為是第一次嘗試,所以有很多擔心,出現過心态失衡,可你們真的太好了,一直對我支持、理解和包容,讓我能堅持寫完這個故事。
我愛你們,希望你們也一如既往愛我,嘿嘿
最後,說下新文,小秋一直很糾結,到底是先開暗戀的小清新,還是宋四和唐糖的,其實兩篇都寫了5、6章的樣子,但兩坑同開的幾率有點偏小,所以,大家可以在文下吼吼,想先看哪個
至于開新坑的時間,絕逼是十一後,暫定十月20日吧,小秋會存好稿,等你們來的,你們可千萬別把我忘了哦。
87、番外 我應該懷孕了
初夏的夜晚,江少卿輔導兒子做完數學建模後回到卧室。
房間裏沒人,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透出人影。江少卿噙着笑走過去,一路上把自己剝了個精光,正準備跟妻子來個鴛鴦浴,孰料門後的畫面險些令他驚掉眼珠————他家媳婦兒竟然在玩那對誘人的雙峰。
聽到開門聲,宋楚被吓了一跳,托住雙乳的手一放,沉甸甸的飽滿垂下來,蕩出令人血脈噴張的弧度。
炙熱的火焰迅速往身下竄去,剛才還乖乖聽話的某物瞬間兇惡起來,猶如猙獰的怪獸直挺挺地立在叢林中。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宋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做什麽?”
“你說呢?”他跨進浴室,大手将她撈進懷裏,腰腹故意往前頂了頂。
他身上燙得吓人,兩具赤裸的身子緊貼着,她被燙得很不舒服,不停掙紮,“別鬧,好好洗澡。”
“好,不鬧,咱們洗澡。”江少卿擠出沐浴露抹在她的小腹上。
宋楚扭過身子,背對他,喘息着抱怨,“癢死了。”
他雙手沿着她腰部的曲線往下滑,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裏,使壞地吹氣,“哪裏癢?我幫你撓撓。”
宋楚抓住他已探向私密處的手,“流氓。”
“誰流氓?”他銜住她的耳垂,聲音暗啞,“剛才是誰在自摸,嗯?”
自摸?宋楚詫異地蹙眉,忽的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了。她重重擰了他手臂一把,沒好氣地罵道:“誰自摸了?你以為都是你,我那是在觀察。”
“觀察什麽?”江少卿笑問:“看有沒有變大?”
宋楚回身,驚訝地反問,“你怎麽知道?我真的感覺胸部變大了呀。”
“是嗎?讓我量量看。”江少卿握住兩團小兔子在手裏掂了掂,接着說:“好像是大了許多。”
“對吧,是大了。”宋楚認真地說:“我前些日子就覺得胸脹脹的,這兩天穿內衣時總覺得難受。”
“你說,該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宋楚憂心地問。
“有什麽問題,大了不好嗎?”江少卿慢條斯理地揉弄着,飽滿的胸部被他擠壓成各種形狀。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宋楚想去拉他的手,卻反被他捉住貼在自己胸部上。
“老婆,我也在做正事。”他故意拿手去挑撥她的敏感的紅梅,幾下就讓它們硬的像小石子。
“老公,別……”宋楚嬌喘着讨饒,“我肚子脹脹的,不舒服。”
“我也脹得不舒服。”他如鐵一般頂在她臀後的硬物似乎在印證他所言非虛。
“而且……”江少卿頓了頓,含住她的耳朵低語:“老婆,你下面有水了。”
“才……啊!”突如其來的硬物入侵讓宋楚尖叫出聲,下一瞬,他壓低的腰,從後面沖撞開來。
站着,又是後入,讓他進得更深,頂得宋楚直嬌吟:“老公,好難受。”
“寶貝兒,放松點,我也難受。”她不停的扭動讓下面更緊致,絞得他直吸氣,更發了狠往前沖刺,一個用力,前面最敏感的部位竟卡進了一個小口裏,舒服得他禁不住呻吟。
但這一下卻讓宋楚叫出來,“啊,好疼。”
即使在最享受的時候,江少卿還是聽到了她凄厲的呼痛,并分辨出這跟平時□時叫的疼不一樣。
顧不上未釋放的欲望,江少卿将自己撤出去,緊張地問:“哪裏疼?”
“肚子。”宋楚彎腰捂住腹部。
看她的臉微白,江少卿自責道:“對不起,都怪我,太進去了。”
“不是,可能是我大姨媽要來了。”宋楚吃力地說,“我去床上躺一下就好。”
“哦,那我幫你沖幹淨,抱你進去。”江少卿打開花灑,迅速沖掉她身上的泡沫,再用大浴巾裹住她,抱進房間。
“你躺着,我去給你沖紅糖姜茶。”他掖好被角,吻了吻她的額頭。
宋楚攥着被子,點了點頭。
江少卿在廚房沖好姜茶就回來,打開臺燈一看,剛才還算尚好的宋楚這會兒整個人蜷在一起,手緊緊抓住被子,額頭上全是汗。
“楚楚,你怎麽了?”他趕緊放下水,把她抱起來。
“去醫院,我可能是流産……”
流産?江少卿驚詫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你懷孕了?”
“應該是。”宋楚有氣無力地回答。
剛才,當體內緩緩流出熱熱的液體時,宋楚倏地想到了什麽。這種腹痛的感覺太熟悉,跟當年險些失去言言時一模一樣。
當年,呂大夫的師兄幫她順利生下了言言,也用特效藥抑制住子宮的過激反應。不過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子宮內膜生長和脫落的時間比別人要慢,例假周期變得很長。原本以為這樣的周期是不利于受孕的,所以她跟江少卿和好後,兩人也沒做避孕措施,可老天爺偏偏跟他們開了玩笑,在不知不覺中把另一個寶貝放進了她的肚子裏。
只是,好事多磨,這孩子一來就給不規矩的爸媽下馬威。
謝天謝地,由于送醫及時,孩子大人都沒事,不過負責檢查的女醫生還是狠狠地把江少卿批評了一頓:“懷孕前三個月禁止房事,子宮受到刺激,很容易流産。你不能為了自己快活,老婆孩子死活都不管不顧了吧?”
看江少卿被罵的低下頭,宋楚忙解釋:“醫生,他不知道我懷孕了。”
女醫生轉頭瞪了眼維護老公的宋楚,“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這個年紀生孩子是很危險的,你更要比別人多注意,知道嗎?”
“知道,知道。”宋楚陪笑道:“以後我們一定多注意。”
醫生走後,宋楚撫着肚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翹。老天待她真好,原本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做媽媽,哪想不僅給了自己聰明可愛的兒子,還要再添一個寶貝,她有預感,這次肚子裏的一定是女兒。
其實,她一直羨慕潘辰,有萌萌這麽可愛的女兒,可以給她買漂亮的裙子,梳各種好看的發型……宋楚正在想像跟女兒相處的場景,房間裏響起江少卿略帶壓抑沙啞的聲音。
“楚楚,這孩子咱們不要。”
“你說什麽?”宋楚不敢置信地注視着他。
江少卿緊了緊拳頭,說道:“我不想要……”
“江少卿。”宋楚猛地坐起來,怒吼着打斷他的話,“你再敢說一遍不要孩子看看。”
不等他說,她已出口威脅,“你要敢說,我立馬帶着言言和肚子裏的寶寶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裏。”
“楚楚,你別生氣。”江少卿慌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宋楚反問道。
“我……”江少卿咬着牙,別開頭,語帶哽咽,“楚楚,我不能讓你冒險,我更不能失去你。”
宋楚一愣,随即明白他擔心的是什麽,積壓在胸口的憤怒也慢慢散去。她長長舒口氣,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把頭轉過來。
見他仍舊犟着脖子,宋楚索性跪起來用手掰過他的腦袋。在看見他發紅的眼眶時,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傻瓜,我不會有事的。”她親啄他的唇瓣。
“可是……”
“噓!”宋楚用手指點住他的唇,解釋道:“我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會再發生狀況了。而且,現在醫學界對我這種病已經有了更深的認識,它不再是不治之症,許多跟我一樣的患者都通過了治療有了寶寶,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真的嗎?”雖然她言之鑿鑿,可江少卿還是不信。
“當然,不信你回去搜搜醫學網站,或者陪我去看專家,聽聽他們的意見。”
“那如果專家說有危險呢?”江少卿問。
“不會有危險的。”宋楚篤定地說。
“萬一有呢?”他非得要一個保證。
宋楚想了想,回答:“那就不要。”
“你舍得嗎?”
“不舍得。”宋楚抿唇笑了笑,“可我更舍不得你,舍不得言言。”
第一次,為了孩子她寧死堅持。可這一次,同樣她會為了孩子選擇放棄。
接下來,江少卿果真請來各方專家會診,診斷結果如宋楚所說的,她的身體已經好轉,加上這種病有了好的治療方法,所以專家們一致覺得孩子可以要。
“那是不是百分百沒問題?”江少卿着急地問。
從北京來的權威無奈地嘆口氣,“醫學上沒有百分百,即使一切正常還會出百分之一的意外呢。”
于是,為了這百分之一的意外,江少卿同志患上了産前憂郁症,恨不得24小時貼身照顧她,宋楚即使因為抽筋皺眉都能讓他難受半天。
所幸的,江家二寶沿襲了哥哥的風格,特別聽話地呆在媽媽的肚子裏,最後順利出世。
宋楚本來想順産,怎奈當超級緊張大師聽到醫生說順産會對子宮産生刺激時,立即反對。
“那我肚子上就會有兩條疤,難看死了。”宋楚嘟着嘴抱怨。
“傻瓜,怎麽會難看?”他摟着她緩緩說道:“它們只會讓我記住你多辛苦生下寶寶們,讓我更愛你。”
……
88 、五百次回眸——高時江番外
4月,春意盎然。
從美國回來的神經外科新秀拿着三張CT圖直奔高時江辦公室,怎奈吃了個閉門羹。她詫異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周三,高醫生不休息啊!難道出去了?
她倚着門,摁下高時江的號碼,話筒裏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唐糖蹙眉,尋思他是不是去做手術了?可今天他們科沒安排手術啊?莫非有緊急情況?但也不對啊,剛才她路過急診室一切風平浪靜。難不成是生病了?要不以他老黃牛的性格,絕不會無故不來上班。
唐糖掏出電話,正準備打給高時江帶的助理,就看見王飛跟另一個研究生正朝自己走過來,她趕緊叫住,“王飛,師傅去哪裏了?”
“高醫生今天休息。”王飛回答。
“今天周三,他怎麽會休息?”他們科室裏,高時江雖然是主任,卻主動挑起了三天的值班。
“今天是4月6號啊。”王飛怪異地看向唐糖,倏地又想起她是新來的不知情,便解釋說,“每年4月6號,不管星期幾,高醫生都要休息的。”
“為什麽?”唐糖疑惑,“4月6號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王飛聳聳肩,“不知道,反正這是規矩,全醫院甚至全系統的人都知道,這天是找不到高醫生。”
唐糖被他說得更好奇,到底是什麽賦予這個普通日子特別的意義?師傅至今未婚,是否跟這個日子有關系?
不止一個人說過,唐糖不做醫生可以改行加入狗仔隊。
在好奇心驅使下,她獨自前往他家,可敲了半天門,始終無人應答。
許是她拍門聲響太大,對面的鄰居拉開門,“□,你找誰?”
“我找高醫生。”。
“高醫生一早就出去了,很晚才會回來。”鄰居熱心腸地說,“你找他有急事就打電話吧。”
唐糖哦了聲,失望地走下樓,可沒找到答案一直舍不得走,索性在小賣部買了瓶水坐在樓梯上等,一等就是近十個小時……
最後她是被人拍醒的。睜開眼,昏黃的燈光下,高時江站在他面前。
“師傅,你回來了。”她掙紮着站起來,卻因為蜷縮得太久,腿如十萬螞蟻在啃咬,麻得無法動彈。
高時江攙着她起來,臉若冰霜,“你怎麽在這兒睡着了?”
“我等你啊。”她扶着樓梯回答得理所當然。
“等我做什麽。”高時江反問,語氣透露不悅。
“不做什麽,就是來看看你。”唐糖不理會他冰冷的态度,笑嘻嘻地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沒來上班,做徒弟的當然要來關心關心。”
“再說,我不是怕您病在家裏,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嗎。”
她挽着他的手,撒嬌道,“回國的時候,我媽千叮咛萬囑咐,叫我一定要多關心、關心你。要是被她知道,你生病了,我沒來看你,她還不剝了我皮?”
她嬉皮笑臉的樣子讓高時江沒轍,無奈地嘆口氣,“我沒病,只是有點事。”
“沒病?”唐糖瞅了瞅羽絨服外還套着一件軍棉襖的高時江,揶揄道,“那您這是在裹粽子?還是捂痱子?”
高時江拉緊身上的棉襖,打了一個哆嗦,“我只是有點冷。”
“冷?今天最高氣溫30度,您竟然說冷?”唐糖伸手去碰他的額頭,被那刺骨的寒意凍得縮回手。
這下,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确很冷。
“高叔,你是不是病了,我帶你去醫院吧。”她着急地說。
高時江搖搖手,“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扶你回去。”
這一次高時江沒有反對。唐糖把他扶上樓,進了屋子,安頓他睡下後又給進廚房熱了一杯牛奶。高時江配合地喝完牛奶,對她說,“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唐糖知道他需要休息,便點了點頭,拿着杯子退出房間,路過書房時發現書桌上攤着許多照片,她好奇地走過去,撿起一張,畫面裏是一個笑得陽光明媚的女子,她見過這個女人。在媽媽的相冊裏,有一張被刻意夾在兩張照片裏的合照,裏面有媽媽、高叔叔,還有她。
從她懂事起,她一直知道爸爸所有飛醋均來自一個叫高時江的男人,她也一直以為媽媽跟高時江曾經有過一段感情,可現在她才明白,原來那不過是一段A喜歡B,B卻深愛C的故事。
唐糖嘆口氣,轉過身,不料門口竟杵立着個人,吓得她驚叫一聲,跌坐到地上。
書房的燈被打開來,門口高時江的臉比白熾燈還要慘白。
“你怎麽還沒走?”他問。
唐糖撫着心口,結結巴巴,“正、正準備走。”
高時江睨了眼桌上的照片,沒說話。屋子裏瞬時鴉雀無聲,連空氣都仿佛靜滞。
唐糖咽了口口水,大着膽子問,“高叔,你今天是因為她嗎?”
高時江愣了一瞬,問道,“你媽媽告訴你的?”
唐糖搖頭,“沒有,我猜的。”
高時江沒有吱聲,只是緩緩走到桌邊,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半晌才呢喃,“今天是她的忌日。”
雖然早已猜到,不過唐糖還是有些吃驚,因為王飛告訴她,高時江20多年來,每到今天都要休息。“她走了很久嗎?”
高時江抿唇點頭,慢慢吐出一個數字,“30年了。”
30年?按媽媽的年齡推算,那這個女人不是20多歲就死了。她想問那女人是怎麽死的,可又怕高時江難過,便不再開口。
不想高時江卻突然笑起來,緩緩說,“真快啊,她都走了30多年了。我腦子裏還記得她小孩子的樣子。”
“你們是青梅竹馬?”唐糖好奇。
“算是吧。”回憶往事,高時江嘴角微微翹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才一歲……”
5歲那年,高時江随父親去楚家做客,剛進門,就聽到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屋子裏楚叔叔正抱着一個女娃左右踱步,嘴裏呢喃着,“菁菁乖,不哭啊,媽媽馬上就回來了……”可懷中的孩子卻像是啓動鬧鈴模式,不管父親怎麽哄都不給面子,仍舊哭得不停。
高爸爸看了眼哭得臉色發紫的女娃,有些擔心“老楚,孩子哭成這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上醫院看看吧。”
楚叔叔無奈地搖頭,“她是找她媽,鬧脾氣呢。”
“嫂子呢?”高父問。
“她娘家有事,本想趁孩子睡着了回去一趟,哪想這丫頭中途醒了。”宋父被女兒哭鬧得頭疼,早就失去耐性,現在老友又來了,他索性把女兒放到嬰兒床上,張羅好友,“走,我們去書房談。”
“孩子還在哭呢。”高父不放心。
“不管她,她媽不在,誰哄都沒用。幹脆別理她,哭累了自然不哭了。”宋父賭氣說。
高父還是不放心,看了眼沙發上的兒子,腦子裏冒出一個主意,“時江,爸爸跟叔叔有事要談,你去哄哄妹妹好不好?”
懂事的高時江點頭,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嬰兒床邊上。伸手捏了捏楚菁的小手,小大人地說,“妹妹別哭,哥哥給你講故事好嗎?”
接着,也不顧楚菁聽得懂聽不懂,他便開始講起剛學會的故事,“從前有個孩子叫孔融……”
說來奇怪,剛才還哇哇大哭的女娃竟真的安靜下來,張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剛及床高的小哥哥,被打濕的睫毛撲簌撲簌地眨着……
兩個男人看此情形相攜而笑,楚父調侃道,“你兒子吸引力比我這個當爹的都大。”
一語成谶,高時江還真比楚父更吸引楚菁的信賴。她第一次來例假,吓得給他打電話,是他買了衛生棉專程送過去;她被男孩子堵在半道上表白,是他去跟他們打架;她因為身體不好,落下很多功課,也是他幫着補習,讓她迎頭趕上……他是她最親密的人,卻偏偏不是她最親愛的人。
當楚菁紅着臉說“我喜歡一個人很多年了,你說我要不要跟他告白”時,高時江心跳如雷,傻呆呆地說,“我知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一鳴?”她詫異。
“一鳴?”高時江擡起頭,臉由紅轉白,“你喜歡的人是宋一鳴?”
“當然,要不你以為是誰?”她疑惑。
高時江握拳,“除了他還會有誰。”他怎麽會那麽傻,以為那個人是自己?
“你說他會喜歡我嗎?”她憂心地問。
“會,你那麽好,他一定會喜歡你。”他的心在滴血。
“真的嗎?可我覺得他好像把我當妹妹。”
高時江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發,“那你覺得我把你當什麽?”
“妹妹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高時江苦笑,“那他一定不是把你當妹妹。”
事實如高時江所言,宋一鳴從未把楚菁當做妹妹,他喜歡她,或許不比他少。
他們戀愛了,像每一對戀人那樣甜蜜,楚菁依舊把她當做親密的人,會彙報戀愛心得,會訴說自己的患得患失,高時江靜靜聽着,每一次心如刀割,他想過長痛不如短痛,徹底斷了聯系,可每當她噘着嘴問,“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他又敗下陣來,繼續守在她的後面,望着她的背影。
楊梅罵他傻,苦守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他又何嘗不知等候換不來什麽,可是有什麽辦法,他愛她,明知是死也願意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