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口鍋難住好漢
青團兒總覺得林學義身上有股子熟悉的味道,她湊上前嗅嗅:“這位老丈,你到是吃了個好東西。”
林學義也聞聞自己的衣袖,道:“咱也沒吃啥好東西呀,早上就跟朝學一起啃了塊菜馍。”
青團兒笑道:“老丈莫虎我,我觀你已年過五旬,卻哪裏有什麽五旬老者該有的樣子?”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林學義今年已經六十有餘,臉上竟然一點皺紋也沒有,頭上連一根白發也找不到,和一旁站着的付守仁比起來宛若小輩,以前大家都誇他長得年輕,如此想想确有不妥之處。
衆人不由得想起剛剛林學義所說的那晚的奇遇,莫非是那碗馄饨?
青團兒又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柄燈籠,她不由得圍着它轉了兩圈。
“哎呀,這可了不得,竟然還有柄龍皮燈籠,不過這削皮制燈的手藝怎麽有些眼熟?”,想着想着她臉色猛然一變,對林學義說道:“你不會是見到那位大殺神了吧。”
想起那個狠毒的家夥,青團兒就有些胃疼。
待林學義簡單地說了說那位攤主人的相貌體态,青團兒愈加篤定了他就是三界殺神蘇修。
喜歡混跡于市井,喜歡做飯,喜歡剝皮制燈,除了他還有誰?
萬幸,上古時期此界靈力枯竭,神魔遷移至它界,設了界碑并定下規則,不允許高階修士踏入此界,否則世間是否生靈塗炭也只是在大能們的一念之間而已。
青團兒翻翻林學義帶來的東西,裏面有臘肉,職工腸,點心,奶糖,還有兩罐麥乳精。
青團兒也沒跟他客氣,全都收了下來,反正她和那位大殺神的因果線都已經亂成一團麻球了,收了也不吃虧。
她摸摸那柄龍皮燈籠,道:“這燈籠既然是他讓你帶給我的,我便也收下來了。”
她話音剛落,燈心內附着的一顆蟲卵開始孵化起來,不多時從卵中爬出一只醜陋的黑色小蟲,它繞着青團兒飛了兩圈後,飛到窗前,鑽過窗縫飛走了。
小蟲一直飛到白頭山,穿過一個類似結界一樣的屏障,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它飛過千山萬水來到一處雕龍畫棟的宮殿,殿中一閉目打坐的男人睜開雙眼,對着小蟲擺擺手,道:“小東西,快過來,快跟我說說她現在是什麽個情形?”
另一邊,青團兒将林學義帶給她的東西全都攬在身邊,這股子財迷勁兒哪還有什麽世外高人的架勢?
林朝學看着這小童的可愛勁兒,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小童毛茸茸的頭頂。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青團兒不可思議地說道:“你竟然敢摸我的腦袋?!”
林學義不知她的性格品性,生怕這小童和當初遇見的那攤主人一樣身懷異術且性格易怒,一生氣會傷害到兒子,他趕緊訓斥兒子:“你怎麽能随便摸....摸高人的頭頂!”,随後又跟小童道歉道:“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前心裏去。”
林朝學趕緊收回手,幹巴巴地解釋道:“對不起,我家也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娃,一時覺得你可愛極了,就沒忍住。”
青團兒自是會分辨人的真心,知道林朝學是真心覺得她可愛,害羞地漲紅了老臉。
付守仁閱人無數,通過昨日和小童的短暫相處,知道她是個表明臭屁,實則心地善良的娃娃,倒不覺得她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兒而生氣。
果然,青團兒只是奶兇奶兇的對林朝學說道:“哼,算你有些眼光。”
這話尾音上挑,明眼人都能聽得出她聲音裏的愉悅。
付守仁有些無語,沒想到這小童這般好哄。
青團兒想起此次前來所為之事,對付守仁說道:“老丈,我今日前來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付守仁道:“交易?!”
青團兒道:“對,我要和你做個交易,我想要口鐵鍋,再要些棉花,還有你身上的一小點功德。你若能提供我所需之物,我便實現你心中所願。”
付守仁笑道:“老頭子我光棍一個,空然一身,哪有什麽願望...”,這話剛說一半,他就頓住了,不對,他确實有一個願望,一個困擾了他幾十年的願望。
小童朝他點點頭,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內心。
付守仁顫抖着聲音道:“你真能幫我找到小城?”
戰争年代,付守仁遇到過一位志同道合的女同志,結過一次婚。他和妻子孕育了一個孩子,可惜那孩子在戰亂中走散了,後來他的妻子也在一次空襲中去世了。
剛開始他還滿懷希望地尋找着兒子,可是戰亂年代在茫茫人海中找個人哪有那麽容易,漸漸的,他就失去了信心,如今舊事重提,他可謂是心潮澎湃呀。
臨死之前,如果能再見一次兒子,別說一口鐵鍋,一些棉花,身上的啥子功德,就算要了他的老命也是值了。
付守仁道:“交易,交易,我要跟你交易!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兒子你就算要了我的老命都行。”
青團兒嫌棄道:“我要你老命無用,還是功德劃算些。”
她伸出手在付守仁的額間點點,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金光被她握在手心。
她對付守仁說道:“既然你已經同意,我便從你身上拿了點定金。你明日午時從這裏出發回去,一分不可早一分不可晚,買火車票一定要買最近一班,火車離開此地後你遇見的第一人便是你的兒子。要記住,這是你這輩子遇見你兒子的唯一一次機會,若這次可以相認,你倆的父子緣便可繼續,若錯過這次,你倆的父子緣盡,便好自為之吧。”
付守仁激動道:“這麽說,我兒子還活着?!”
林學義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給他打氣。
青團兒道:“我該回家給我媽做飯了,事後記得把我要的東西給我送過來。”
說罷,她把東西都裝到了背簍裏,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林朝學有些不放心小童自己回去,雖說是個高人,但是明明是個孩子模樣。
青團兒沒讓他送,只是意味深長地告訴他:“別擔心,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說罷,留下一臉懵的林朝學就離去了。
屋內,林學義對付守仁道:“我這事兒也辦完了,明天咱倆一起走。”
付守仁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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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團兒回家的時候,她奶也去上工了,因為她奶年紀大,大隊給了個打豬草的工作,工作相對輕松公分給得也少,但有總比沒有強。
往常青團兒會和她奶一起去山上,但是今天她去了付守仁那裏,就沒上山。
青團兒熟練地升起火,把苞米面和豆面混在一起加水揉成面團,又從後院自留地采了撮小白菜,切下一塊剛剛林學義給的職工腸又剁成丁,将腸丁和小白菜混合做成餡料,包了一鍋菜餅子。
燒水蒸好餅子後,她又去後院采了些黃瓜拌了個涼菜。
等青團兒媽和青團兒奶奶回來的時候,青團兒已經做好了午飯。
青團兒媽揉揉青團兒的腦袋,道:“咱這閨女,咋這麽懂事兒。”
青團兒孺慕地蹭蹭母親的手心,上輩子她離開的早,所以一直都很遺憾,不管怎樣這次重回她都想和母親還有祖母一起過完平淡的一生。
青團兒讓勞作過後的母親和祖母在炕上歇息一下,自己則是去廚房端飯。
青團兒祖母咬了口青團兒做的菜餅子,道:“咱家青團兒的手藝就是好,這菜餅子也能做出股肉味兒。”
她越嚼越不對勁兒,對着餅子裏的菜陷一看,還真有肉丁。
青團兒媽道:“哪來的?”
青團兒笑笑,從背簍裏拿出職工腸,臘肉,點心,奶糖還有麥乳精。
“我的一個故友讓人送給我的。”
青團兒媽一看全是些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她知道閨女最近神神道道的,但這小童才多大能有啥子故友?哦,對了,跟她閨女玩的最好的那個小娃,還在光着屁股玩泥巴呢。
她和青團兒奶對視一眼,兩人眼裏具是擔心,生怕青團兒被人騙了。
青團兒笑笑,道:“別忘了,我自有奇遇。”
青團兒每次都會這麽說,說多了,青團兒媽和奶奶也就被她洗腦了。
轉而一想,這小娃精得不騙別人就不錯了,一般人也騙不了她,便不再追問了。
飯後,青團兒媽把雞和板栗炖上,撒上調味料後,囑咐好青團兒看好火。
青團兒叫住她媽媽:“媽,你不是說最近渾身酸疼嘛,我給你治治。”
青團兒媽沒見識過閨女的本事有些不信,但她願意哄着閨女,倒也聽話地湊了過去。
青團兒将今日從付守仁身上取來的那道金光一分為二,取出一份放進她媽媽的體內,并吹了一口氣。
不過,這在青團兒媽眼裏,就只是閨女對她吹了一口氣。
青團兒媽笑着哄着青團兒道:“媽感覺好多了,媽去上工了。”
青團兒點點頭目送她媽媽出門。
青團兒媽本來是想哄哄孩子,但是沒走出幾步,确實感覺自己渾身不疼了,而且腹中升起一股熱氣,全身都暖洋洋的。
她回頭看了看正在門口目送她的青團兒,心裏有種感覺,這孩子确實挺神的。
青團兒回屋後,有将另一團金光放進她奶的膝蓋裏:“奶,你這老寒腿今年肯定不會再疼了。”
青團兒奶奶憐愛地摸摸青團兒的臉頰,道:“那奶借咱們青團兒的光了。”
趁着她奶躺下休息的時間,青團兒一邊看着板栗炖雞,一邊收拾着這幾天從山上采下來的草藥,順便扔一些到鍋裏。
她們娘三得多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