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櫻櫻，你的心頭血，沒了……
“娉婷, 是我欠洛櫻的，我該還她。”
見裴長清坐起身來還要再施法，穆娉婷一把将他抱住, 心疼得哭了起來：“師兄，停手吧, 再這樣下去你會耗盡靈力，你會死的！師兄！”
“無妨,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洛櫻救的，遲早要還給她，要是能為她做點兒什麽, 我也沒有遺憾了。”
洛櫻, 洛櫻, 師兄現在心裏眼裏就只剩下洛櫻了嗎？
那她算什麽？
她那麽愛他, 甚至不惜為他擋劍, 為什麽他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
穆娉婷松開裴長清，淚眼朦胧的看着他：“師兄，洛櫻對你, 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甚至不惜為她豁出性命嗎？
裴長清臉色蒼白, 他捏住腰間的玉佩，那是洛櫻送給他的，他一直帶在身上。
有些事其實早就注定了, 他對洛櫻的感情不是之前說的那般只是習慣，之前他只是懷念過去的洛櫻, 因為那樣的她會讓他感到開心。
可是漸漸的，他越來越關注沉默寡言的洛櫻，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在意她的感受，越來越在意她對他的态度, 也越來越覺得對不起她。
有些錯已經犯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力彌補。
所以他找了朝華回來陪着洛櫻，他知道洛櫻不想看見她，所以他忍着想念不去見她，他想着等他複活了狐王，可以給她一個驚喜。
如果真要問他洛櫻對他來說真就那麽重要嗎？
他的回答是：“很重要。”
聽他終于親口承認了，洛櫻對他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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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娉婷松開了他，她跌坐在地上，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失魂落魄的走出洗雲殿，眼淚止不住的流。
裴長清回到塌上調息，他方才耗用了太多靈力，現在氣息紊亂，一股不屬于他的氣息在體內亂串。
他的臉色蒼白，眉頭越皺越緊，額上的汗越來越多。
“噗……”
一口鮮血噴出，裴長清看着手心的魔氣，似乎越來越多了。
之前他将洛櫻送回芳櫻閣的時候，替她療傷發現她體內的魔氣增多，他怕她再像上次一樣入魔殺人，便将她體內的魔氣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本以為這小小魔氣對他構不成多大的影響，卻沒想到它竟趁虛而入，在他靈力耗損時跟他作對。
看來複活狐王的事得等他把這魔氣徹底祛除之後才行了。
***
芳櫻閣內，洛櫻正在給朝華梳妝打扮。
三天後就是她成親的日子，裴長清不肯洛櫻她下山。
洛櫻之前給朝華做了一套喜服，她想着洛櫻看不到她成親時的樣子，便在出發下山之前穿上了喜服給她看。
洛櫻看她喜服穿好了，便讓她坐到鏡子前，洛櫻仔細的給她梳好頭發，取了金銀首飾給她戴上，一個面容姣好，溫柔賢淑的新娘子映在鏡子裏，洛櫻笑着道：“真好看。”
朝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轉過身拉着洛櫻的手：“姑娘，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須客氣，”洛櫻細細的替她理了一下鬓發，“只要你過得好，我便少了一樁牽挂。來，站起來，我看看。”
朝華張開雙手展開喜服，她站在洛櫻面前慢慢轉了一圈兒，輕輕扶了一下頭飾，笑着道：“這頭飾也太重了。”
洛櫻替她理了一下喜服，又幫她穩了一下頭飾，笑道：“凡間說這成親時戴的頭飾越重，以後你在婆家才好擡起頭來。我們朝華，一定要幸福。”
朝華看着她，又紅了眼眶，她用手背掩了一下鼻子：“姑娘，你同我一起下山吧。朝華舍不得你。”
“新娘子出嫁時才哭，你現在要笑，”洛櫻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她的眼眶也紅紅的卻帶着笑，“聚散終有時，等我能出這無妄山的時候，定會去找你的。別哭了，妝都花了，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門外等着送朝華下山的弟子輕輕扣了扣門：“朝華姑娘，你好了嗎？”
洛櫻将她抱進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去吧，要好好的。”
“嗯。”
朝華吸了吸氣，她又緊緊的抱了一下洛櫻才放開對外面說：“馬上就來。”
洛櫻把芳櫻閣所有的首飾全都給她裝在一個包裏，讓她拿上：“往後日子漫長，需要用錢的地方多，這些你一并帶上。”
“不用了，”朝華推拒道：“姑娘，我有這些便足夠了，你留着這些，若是以後下了山，也方便行走。”
“這無妄山多得是金銀珠寶，我若是需要總會有的，”洛櫻把包裹塞進她的懷裏，“你拿着，我放心些。”
“姑娘……”
朝華捂着嘴又想哭了。
“去吧。”洛櫻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
眼看着朝華依依不舍的跟着那兩名弟子往山下去了，洛櫻追過去站在山崖邊，直到徹底看不到影子了，她才揮了揮手：“朝華，你一定要幸福啊。”
洛櫻站在崖口吹了一會兒風，轉身便看到穆娉婷提劍站在院子裏。
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但是現在看着洛櫻的眼神卻是無比的冰冷。
她提着劍一步步朝着洛櫻走了過來，她走得越來越快，看樣子她這次來是抱着必定要殺了洛櫻的決心。
洛櫻在她沖過來的時候往旁邊跑，穆娉婷的劍很快便到了洛櫻的眼前，她彎腰躲過翻身想要進屋拿劍。
穆娉婷緊随其後，不給她一點兒喘氣的機會，她今日一定要殺了洛櫻，只有殺了她，師兄才不會做那些傻事。
洛櫻被她追着沒法進屋，穆娉婷的劍氣所到之處，門窗破碎，樹木傾倒，就連院子裏的石桌都被她削掉一角。
洛櫻也被她的劍氣割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
連續幾次都沒刺中洛櫻，穆娉婷更加的瘋了，她飛升到半空中，凝聚了所有的靈力于劍上，用力一揮，芳櫻閣被整個攔腰斬斷，轟然倒塌。
洛櫻被劍氣所傷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她在心裏喊墨靈，但是墨靈沒有回應。
穆娉婷緩緩落地，提着劍慢慢的朝着她走了過來：“洛櫻，你要是死在了雪丘雲宮的大戰中，就沒這些事了，都是因為你！師兄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從前最恨狐妖，卻沒想到被你蠱惑至此，竟然想要複活狐王，複活你們狐族，真是可笑，你們狐族殺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他為了你能原諒，我不能！”
穆娉婷的劍指着洛櫻，居高臨下看着她，輕輕笑了：“他不會來救你了。今日，你死定了。”
穆娉婷的劍快要刺到洛櫻身上時，山崖那邊飛過來一把劍将她的劍掀開，她還以為是裴長清來了，剛一慌，轉眼便看到是裴長清身邊的弟子帶着朝華回來了。
“姑娘，姑娘你怎麽樣？”
朝華跑到洛櫻身邊将她扶起來，看她似乎傷得很重，她心疼得直落淚。
洛櫻見她去而複返，着急道：“你怎麽回來了？快走！”
她使勁兒推朝華，沾血的手抓住旁邊的弟子：“你們帶她走，帶她走！”
那名弟子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穆娉婷：“小師姐，掌門有令，命我二人保護洛櫻姑娘，得罪了。”
說罷他們二人便提劍上前和穆娉婷打了起來，穆娉婷吃了洛櫻的心頭血功力大漲卻只能和他們二人打個平手。
眼看着他們的劍就要刺到她身上了，穆娉婷卻不偏不躲，那二人不敢真的傷了穆娉婷，只能急急收手。
穆娉婷趁着這個時刻長劍一揮，劍氣直接将他們揮出數米遠，那二人摔在地上吐血後昏了過去。
“沒想到他竟這般為你着想。”
穆娉婷咬牙切齒，怒氣湧上心頭，她快速沖了過來。
洛櫻一把将朝華推開，下一秒長劍沒入她的肩膀，劇痛傳遍全身，她嘴角溢出血來，卻只是看着朝華：“快走！走啊！”
墨靈沒法出來，裴長清不在，她今日怕是躲不過了。
但她即便是死，也不想死在朝華面前，她就要成親了，以後可以幸福美滿的過一生，要是讓她看到她死在眼前，那樣的話她該有多心疼啊。
“姑娘，姑娘……”
朝華看她傷成那樣，捂着嘴泣不成聲，她穿着喜服本該是最美的新娘子，此刻卻卑微的跪在地上給穆娉婷磕頭：“穆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姑娘，我們可以下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只要你放過姑娘，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朝華，不要求她。”
洛櫻看她這樣，心疼得眼淚直流。
“你二人倒是姐妹情深，”穆娉婷冷笑一聲，做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這樣吧，你們二人中我可以放過其中一人，你們選，誰死？”
洛櫻和朝華同時道：“選我。”
洛櫻一把抓住穆娉婷的劍：“你不是最恨我嗎？朝華跟你無冤無仇，你讓她走，我随你怎麽處置。”
“不，不可以，”朝華跪到穆娉婷的身前，拉着她的衣服，“你選我，你選我吧！”
看着這二人可憐的樣子，穆娉婷哈哈大笑，她一把推開朝華：“洛櫻，你求我啊，求我殺了你，我就放了她。”
朝華跌坐在地上，無可奈何的搖着頭。
洛櫻眼中的淚光閃了閃，她咽下這口氣：“穆娉婷，我求你，殺了我。”
穆娉婷笑得更加瘋狂，眼淚都要出來了，她一把抽出劍看洛櫻狼狽的捂着肩頭，她啧啧兩聲：“真沒想到，洛櫻你也有今天。這可是你求我殺你的，我這人最喜歡做好事，這就成全你。
她說着又一劍朝着洛櫻的心口刺了過去。
洛櫻閉眼接受了這個結果，預料中的痛楚卻沒有襲來。
一只溫熱的手按在她的肩頭，洛櫻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朝華嘴角流着鮮血，眼裏帶着笑：“姑娘……”
“朝華，朝華！”
洛櫻睜大了眼睛看着插在朝華身上的劍，眼淚從睫毛滑落，她顫抖着手不敢去碰朝華。
她又想起了當初在雪丘雲宮時見到牡丹、芙菊、青柳時，她一碰她們就全都變成熒光飛走了。
穆娉婷抽出劍，朝華痛叫一聲往前趴在洛櫻的肩頭，洛櫻的雙手不敢去觸碰她，她只是害怕的喊着：“不要……不要……”
朝華無力的趴在她的肩頭：“姑娘，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吧。”
洛櫻一瞬間淚如雨下，緊緊的抱着朝華：“你怎麽、你怎麽這麽傻啊？三日後你就要成親了，本該幸福順遂的過一生，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替我擋劍？不值得，朝華，不值得……”
朝華輕輕笑着：“姑娘是朝華最親的人，只要能讓姑娘活下去，朝華做什麽都甘願，姑娘值得的。”
穆娉婷還要再刺洛櫻，被匆匆趕來的裴長清制止了。
“娉婷！你瘋了嗎！洛櫻用她的心頭血救了你，你怎麽可以恩将仇報！”
“對，我是瘋了！”
穆娉婷看着裴長清，指着洛櫻道：“當我知道你愛上了她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
師兄，我愛了你這麽多年，為什麽你總是視而不見？為什麽你總是不明白我的心？我不想再做你的小師妹！
我想要住進你的心裏，成為你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不甘心，憑什麽她洛櫻可以，我卻不行，她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為她放棄殺父之仇，甚至為她豁出性命！”
裴長清一直都知道穆娉婷喜歡他，但是他從來只是把她當做小師妹，所以不去回應這份感情，也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期望，卻沒想到竟會讓她深陷至此，甚至遷怒洛櫻。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
裴長清看着穆娉婷：“即使是你不想聽到的答案，你也想知道嗎？”
穆娉婷顫抖着後退兩步，她已經預料到裴長清要說什麽了，她搖了搖頭：“不，我不想知道，我不想聽！”
“因為我愛她。”
裴長清說着轉過身看着在那邊抱着朝華的洛櫻，見她哭得傷心，他快速的跑了過去：“櫻櫻……”
朝華已經閉上了眼睛，洛櫻見他過來，她抹了一把眼淚：“裴長清，我求求你，取我的心頭血救朝華，快點兒！快！”
裴長清猶豫道：“可是，你的心頭血就剩最後一滴了，要是再取的話，你會……”
“我不會死的，你快救朝華，快！”
她是不會死，但卻活不長久了。
三滴心頭血是她的精血凝聚而成，每取一滴，她的心便會缺一塊。
要是三滴心頭血取完，她的心上會有三個洞，久而久之她便會心痛難忍，受傷難以愈合，雖然可以活着，卻活得無比的難受。
裴長清看她此刻便要傷心欲絕，他只得皺眉施法，卻沒想到怎麽都沒有找到心頭血。
他又仔細的探了一陣，忽然猛地睜大了眼睛，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道：“怎麽？怎麽可能？”
洛櫻着急的看着他：“你快取啊！”
裴長清顫抖着道：“櫻櫻，你的心頭血，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