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枝玉葉
順王府，
元睿揉了揉有些疲累的眉心，走進了內院裏。
立刻就有一面容生的靈力的婢女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世孫，您下值回來了。”語氣略頓了頓，又接着說：“奴婢已經幫您準備好了熱水，可是要先洗個澡，去去身上的乏意？”
“恩。”元睿今日是第一次當值，先前也沒想到竟然會這般疲累，自是點頭答應下來。
坐到了浴桶中，稍顯有些灼熱的水溫，讓他的奇經八脈都舒展起來，連帶着站了一整天的疲累也驅散不少，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又有一精通按摩之術的婢女，為他疏通經絡，更是讓元睿舒服的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
忽而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他聽到了貼身小厮冬升的聲音：“世孫，李家舅老爺和舅夫人來了。”
“舅舅和舅母？”本來乍然被打斷，元睿還有些不高興，下意識的就要開口呵斥，不過在聽到話後，已經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開口說道：“…可知道他們過來有什麽事嗎？”
冬升道：“小人也不甚清楚，不過舅老爺和舅夫人都是滿臉着急，神情慌亂，嘴裏嚷嚷着什麽救命之類的話，想來應該是急事。”
“恩，你先好生招待，我這就過去。”這話聽得元睿的眉頭也皺了一下，開口說道。
“是。”東升應答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元睿也從浴桶裏起身：“更衣。”
立刻就有訓練有素的婢女過來替元睿擦身穿衣，等到一應安置完畢，時間也已經過去半柱香的時間。
而在客廳裏等着的李家舅老爺和舅夫人，早就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頻頻的朝着門口看去，李舅母更是焦急的問冬升：“冬升，外甥怎麽還沒來？你剛才有和他說嗎？我們真的是有救命的急事找他。”
“李夫人，您稍等，世孫馬上就過來了。”冬升是瞧不上李家的，順王府真正的姻親，那是楊家，先世子妃的娘家，李家算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只是做為伺候元睿的貼身小厮，他也知道，自家世孫對待李家十分親厚，因而雖然心裏瞧不起，但見了人，依舊是笑盈盈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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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舅母又要開口說什麽？但卻被旁邊的李老爺拉了一把，“好了，睿兒馬上就來了，你坐好就是。”
“可是崇兒他……”李舅母一想到兒子，哪裏還能坐的住？若非還有一絲理智，知道這裏是順王府，不是李家的話，她都恨不能親自跑進後院，把元睿拉過來。
李老爺：“行了，我不着急嗎？但這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一身錦衣的元睿已經走了進來，開口道：“舅舅，舅母，你們怎麽來了？”
“睿兒，你可是出來了。”李舅母一看到元睿，立刻就小跑過去，“我求求你，救救崇兒吧？”說着就朝着元睿要跪下來。
“舅母。”
這可是吓了元睿好一跳，要知道自從嫡母過世，他又成了世孫後，舅舅和舅母就沒少登門，他也沒少伸手幫襯李家，卻還是第一次見這般情況。
立刻伸手拉住李舅母，“舅母，您有事說就是，何必如此？”
“睿兒，我們是真的沒法子了，求你一定要救救崇兒，你若是不救他的話，他就死定了。”李舅母雖然還沒親眼見過，不過光聽下人的話，她也能想到兒子此刻在京兆府如何受苦？頓時她的心就像是被人在撕扯一般，疼的不行，“嗚嗚，我可憐的兒子。”
元睿看着哭哭啼啼，只意味嚷嚷着讓他救命，但卻不說到底是何事的李舅母，心裏升出一絲不耐煩，轉頭問李老爺：“舅舅，沒頭沒腦的，讓我救什麽？崇表哥發生了何事？”
“你表哥被人捉到京兆府去了。”李老爺回答說道。
“京兆府？”元睿一聽這話，也是吃了一驚，又開口問道：“所為何事？總不能京兆府那邊好端端的就把人捉了去吧？”
聽到這話，李老爺沉默了一下。
就是李舅母正在痛哭的神色也愣了一下，語氣有些含糊的回答：“也，也沒什麽？就是和一個姑娘言語上有些沖突罷了。”
姑娘。
元睿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李崇是個重美色的，什麽言語上沖突？八成是看人家姑娘貌美，出言說了些什麽不中聽？又或者直接動了手，他以往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不過還算他有幾分眼色，動的都是平民女子，倒是沒招惹到厲害的。
看來這次是碰上氣性大的，所以才鬧到京兆府去了。
頓時揉了揉額角問：“知道是哪家姑娘嗎？”
“額……”李舅母頓時回答不上。
倒是李老爺立刻補充：“其實我們也不慎清楚，過來報訊的小厮說，那姑娘帶着丫鬟，身邊還跟着會功夫的護衛，想來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之女……”話到最後李老爺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身邊有丫鬟還有會功夫的護衛，依照李崇的性子，怕是一個不對，他就已經把自己的名號報了出來，但李崇依舊被抓了。
看來這姑娘的身份也不一般，怕是實權官家的閨秀了。
開口說道：“好了，舅舅，舅母，你們也無需太着急，我這就和你們去一趟京兆府，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好。”
李老爺和李舅母等的就是元睿這句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因為知道這姑娘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在去京兆府的路上，元睿是再三的交待，等會去了，讓李老爺和李舅母和人姑娘好聲好氣道歉，保證會好好教導兒子，尤其是李舅母，同為女子，對着多哭訴幾聲，女子的心腸都柔軟，只要這姑娘意動。
再讓李崇做個表态，憑借着順王府的面子，這件事也翻過去了。
李老爺也算是有點小聰明，一聽元睿這話，心裏也明白過來，這兒子招惹的姑娘，怕還不是尋常官家之女，身份必定差不了，連連點頭答應下來，讓元睿放心。
倒是李舅母小戶出身，沒什麽見識，這些年憑借元睿和順王府的面子，在一衆交好的夫人裏，被人捧慣了，心氣兒也養出來，一聽這話心裏有些不情願。在她心裏，順王府可是皇室宗親，最是尊貴不過，她們李家也是皇親貴胄，那姑娘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如何？還不就是個臣女。
好在她還有點腦子，這話并沒有說出來。
……
在去京兆府的路上，元睿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很好，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不過看到坐在大堂上，慢條斯理的吃着糕點的阿錦的時候。
元睿直接懵了。
康樂公主。
怎麽會這樣？
元睿因太過震驚的緣故，直接懵掉，不過和他一起來的李老爺和李舅母并不認得阿錦，他們甚至都沒看到阿錦，或者說沒注意到。
因為他們一進來，所有的心神都放到臀部已經被打的稀爛，人也已經昏過去的李崇身上。
“兒子！”李老爺和李舅母看到血淋淋的李崇，兩人頓時什麽都忘記了，尤其是李舅母，尖叫一聲，立刻就撲了過去：“崇兒，我的兒子……”聲音凄厲。
若非正在行刑的衙役眼疾手快，這板子就會直接落到她身上來。
李老爺看着兒子被打成如此，也是出奇的憤怒：“你們憑什麽濫用私刑？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們知道我兒子是誰嗎？你們居然敢這樣打他？”說着話，他的目光看向了阿錦，又道：“我兒子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年少不得當的話？有什麽？你是能少塊肉不成？何苦要這般折磨我兒子，若是覺得自己名聲受損，了不起讓我兒子娶了你……”
“放肆！”
“舅舅！”本來腦袋還有些懵的元睿，在聽到李老爺最後一句話，一個激靈，也緩過神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說着不等李老爺再次開口，前走幾步，作揖道，“見過康樂公主。”
陛下子嗣單薄，只得一兒一女，對康樂公主這個女兒，愛若珍寶，聽說就連禦書房那樣的地方，她也能随意進出，這可是六皇子都沒有的待遇，可見陛下對這個女兒的寵愛。
他雖然論起來，是康樂公主的堂哥，但他可不敢在康樂公主跟前托大，擺什麽堂哥的架子？
“公，公主。”李老爺本來還因元睿帶着些訓斥的語氣有些不滿，不過這些在聽到元睿對阿錦的稱呼後，都變成了驚慌害怕，甚至腳下一踉跄，直接癱倒在地。
就是正在哀嚎痛哭的李舅母，喉嚨被人掐住一般，不敢出聲了。
“還真的是睿堂哥。”阿錦笑眯眯的開口說了一句。
因為六皇子還活着，便宜父皇有子，即便身體不好，也從來都沒想過要過繼侄子。而阿錦之所以會認識元睿，是因為元祁在宮中太學念書的時候，只他一個，太過孤單了一些，梁帝便挑選了幾個伴讀，除了官員的兒子外，也有幾個宗室侄子，這其中就有元睿。
阿錦先前沒少去太學看元祁，自然是認得元睿。
“不敢，不敢。”元睿的身子都彎下來，連聲說道，至于先前打好的所有求情的話，自然也就被他咽到肚子裏去了。
“恩？”阿錦看了元睿一眼，沒再說什麽？早在元祁活下來的時候，就注定了這輩子沒他什麽事兒？側頭，對着那兩個衙役道：“板子是已經打完了嗎？”
兩個衙役被阿錦這麽一問，也是一個激靈，連帶着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沒，沒打完。”
“那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繼續行刑。”冬雪板着臉開口說道。
衙役一聽這話，哪裏還敢耽擱，立刻就讓人把李老爺和李舅母拽到一邊去，再不敢耽擱半分，板子搞搞的舉起，重重的落下，甚至生怕阿錦責怪他們兩人辦事不利，更是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
‘啪’的一聲重響。
讓已經昏死的過去的李崇，身形也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