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世紀2
因為強行突破了障,?卻又不是突破的特別徹底,導致繁星損耗了無數能量,可是又沒辦法像是以往那樣自己恢複,?只能靠攝入帶着能量的食物。
這就導致了一倉庫才熏好的獵物,?繁星挑挑揀揀給吃的差不多。
杜長秋一覺醒過來,?神清氣爽,?在夢裏,?他終于徹底弄清楚了查理這輩子的故事——查理是戴蒙家族的次子,一個原本沒有繼承權的小兒子。
查理的父親老約翰是個疼愛兒子的好父親,?因為查理沒有繼承權,他不想小兒子以後落得無依無靠,?所以特地把年幼的查理送去男爵的領地上學習騎士課程,打算讓他以後成為一位騎士,?并對男爵的繼承人進行效忠。
要知道老戴蒙家也是這麽發家的,?早年間戰争頻繁、各大領主貴族打成一團的時候,老戴蒙的曾曾祖父就是靠着效忠當時的一位子爵,?然後因為在一次戰鬥之中十分勇敢,救了當時的子爵大人。
于是在那位先生的慷慨回饋之下,老戴蒙就得到了一塊可以傳遞給子孫的騎士領,?也就是現在的維爾特村莊。
當然,有這種世襲領地的騎士早就是半個小貴族,一般沒有祖蔭的騎士和這種有領地的騎士,?基本上已經算是兩個階層。
比如查理的哥哥麥瑟夫繼承領地之後,?除了戰鬥的學習,他大部分時間只需要跟着父親好好學習管理莊園,守護自己的領地。
查理運氣就沒這麽好了,他沒有財産可以繼承,?只能稍微大一點就帶着父親送他的馬匹和铠甲去男爵的城堡,靠着效忠男爵生活,順便期待哪天能立點功勞混出個樣子,就算混出頭了。
這樣的騎士雖然能被普通人尊稱一聲老爺,但也就是個花架子。
但是雖然如此,查理也沒盼過自己的哥哥死,因為戴蒙家的關系極好,在維爾特莊園生活的日子,是查理覺得一生最幸福的時光,父母對他們都照顧的很好,且在哥哥繼承莊園之後,每年還會特地留給查理五鎊錢。
哥哥說,等他積攢的足夠,希望能為查理也買一小份地,這樣查理就不用一直風裏來雨裏去,而是可以成為一個體面的、有田地的騎士老爺。
查理在哥哥死後才知道,從父親去世之前,就已經在存這筆錢,在哥哥接手之後一直也沒放棄,等到哥哥去世之前,這筆儲蓄已經漲到了驚人的八十鎊。
這是什麽概念?
簡單來說,現在一只大鵝也就六便士,做好的烤鵝七便士,一只乳豬八個便士,而十二個便士兌一個先令,二十個先令才能兌一鎊!
小領主一天的飲食花銷普遍為七個便士,紳士四便士,富農和高等仆從三便士,普通人則是一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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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就可以知道,五鎊到底是一個什麽概念,它足夠一個普通人一家四口兩年的開銷。
而戴蒙家族雖然算是有莊園和領地的小領主,但是作為最低等的騎士領,整個維爾特莊園一整年全部産出,一年到頭最多也就能收益個五六十鎊。
這五六十鎊聽起來似乎是個天文數字,實際上根本不夠花——每年的日常開銷,全家的吃喝交際加起來就能把這筆錢花個七七八八,三個女孩,如果不想委屈她們嫁給太低階層的人,還得給她們存一筆足夠讓紳士們心動的嫁妝。
所以這每年這五鎊,絕對是一筆艱難又滿懷愛意的儲蓄。
查理知道的時候多麽感動,就代表了他對父親和哥哥的死有多麽的痛苦。
他接手了莊園,想要幫助死去的哥哥贍養嫂子和侄女,也接過了養育三個妹妹且給她們攢一大筆嫁妝、讓她們風光嫁人的責任。
也許正是因為查理太過悲傷,之後又太過努力的關系,總之在接手一年、剛打點好給男爵大人的稅收,他就病倒了。
這病來勢洶洶,一病查理就起不來了。
“先生,出大事了!”杜長秋好不容易弄清楚關于查理的一切,剛睜開眼睛,還坐在床上發呆呢,門就被敲響了,他喊了一句進來,管家喬治就進來,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說,“昨天莊園裏不知道闖進來了什麽東西,吃光了為男爵準備的賀禮。”
“什麽?!”杜長秋被吓了一跳,匆匆起床披了一件衣服就直接往倉庫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聽喬治彙報。
“所有東西都沒有遭到破壞,一切都如常,像是看不到的東西穿牆而過,然後吃完了所有的食物。”管家說完,悄聲對杜長秋說,“先生,我們是不是要報告給教會,這可不像是普通的事件。”
管家的意思是這莊園裏進邪魔了,但杜長秋一點也不想在他沒熟悉的時候,莊園裏來許多不知底細的人,他搖搖頭,對管家說:“沒事,讓我去先看看。”
兩人說着,很快到了放着東西的倉庫。
維爾特莊園建立在村子左側的半山上,前面面對着河流的是一座瞭望的高塔用以觀察敵情,高塔後方是一座小城堡,說是小城堡,也足夠躲下幾百人,用以長期作戰。
這是每個領主都會建造的重要軍師碉堡,但是城堡雖然十分善于防守,堅固卻不好住,因此圍繞着城堡和城牆幾百年緩慢的建設之後,又建造了莊園式的住屋。
寬敞明亮的住屋顯然比城堡更讓人覺得舒适,因此後來戴蒙家族就一直住在莊園之中,但是每年的賦稅,糧食等等東西還是鎖在城堡裏。
杜長秋和管家進了城堡側邊的樓,一進去就看到仆人們正害怕地在門口結伴張望,臉色慘白,一個個念念有詞,似乎在向神祈禱。
沒有搭理他們,杜長秋推開儲存着食物的門,一打開,就是眉頭一跳——他看到在整個屋子裏面,熏好的肉外皮被剝開,裏面的肉被撕咬吃光,小麥的麻布袋子只撕開了一個口子,倒是沒怎麽消失。
新做好的奶酪也被吃了個幹淨,最肉疼的是最昂貴的葡萄酒,這可是來自英吉利的高檔貨,是原本查理特地買來獻給男爵閣下,希望能得到男爵的青眼的點睛禮物!
而在大家咋咋呼呼說“完全找不到嫌疑犯”的聲音之中,杜長秋清清楚楚地看到,喝的酩酊大醉的一頭肥牛犢攤開四肢睡在滿地狼藉的屋子裏,正打着香甜的呼嚕呢!
繁星他到底是怎麽跟着自己來的?他居然還學會喝酒了!
杜長秋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跨越時空還得靠着時空定位器包裹自己的思維,可繁星卻好像是拖着自己兩三百斤的□□直接跟着自己來到了這陌生的時空!
要知道在這種時空旅行之中,理論上來說增加一斤重量危險程度就會幾何倍上升,因此繁星這種肉身跨越時空,簡直是匪夷所思的程度。
杜長秋十分不解,但是現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有十幾天就要交稅了,他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畢竟繁星跟着他跑了那麽遠的距離,還跨越時空找到自己,一定吓壞了,也已經很累很餓了,想到這裏,杜長秋又對傻乎乎的牛犢有了點憐愛。
“是野獸不小心進來了,你們看到沒,這裏有打開的痕跡。”首先是絕對不要給什麽光明神殿的人來自己的領地,萬一看出他不像以前的查理那就麻煩了,杜長秋左右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門口灰塵的痕跡,指着地上說。
他這麽一說,大家才看到,地上确實有一種蹄類動物的腳印,頓時男仆們愣了一會兒,馬上松了口氣,臉色慢慢恢複正常,杜長秋指揮大家收拾一下殘局再清點一下這些屋子的儲藏務的時候,大家都快手快腳地忙碌起來。
“肉類一千斤全部被吃完了,三桶酒全部被喝完了,麥子的損失是最小的,只劃破了一個口袋。”很快就統計出來了損失,杜長秋一聽額頭都在狂跳,稍微算一算,酒還好,他再想想別的頂上也行。
只是肉卻有點麻煩,和獸人部落不一樣,這個地方的莊園基本十分粗放和落後,事實上杜長秋在記憶裏想起來的整個莊園産出基本全是各種黑麥、小麥和大麥,除了無盡的地就是比人還瘦的牲畜,一千斤肉,基本上就是這個鄉村每年能擠出來的最大收益。
一來就惹出這麽大的麻煩,杜長秋看一眼繁星,知道他吃飽喝足,酒醒了一定會主動來找自己,也不管這喝醉的大牛,嘆了口氣,對管家說:“喬治,帶我去領地巡視一下,看看能用什麽作為禮物。”
男爵的婚禮,他作為曾效忠過男爵的騎士,在繼承了領地的第一年,如果不給男爵送上一份足夠顯示心意的禮物,會被視為對男爵的挑釁。
杜長秋可不想十幾天後,男爵的婚禮結束,接下來就是兵馬打到維爾特莊園門口,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管家喬治立刻點頭,杜長秋從莊園走出去,院子裏就已經備好了馬,杜長秋其實只騎過繁星這頭牛,但是查理自己是有騎馬的記憶的,那馬看到杜長秋,也十分親昵地過來蹭蹭杜長秋,這讓杜長秋有了一定的底氣。
他毛着膽子翻身上馬,然後猛地身體一緊,馬兒已經習慣性地往前走起來。
速度并不快,比着急起來亂跑的繁星慢很多,杜長秋也就很快放松下來,憑借着查理自己的本能,迅速适應了騎馬的感覺。
他才一适應,走出莊園,杜長秋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畫面——他看到了一個蕭瑟的、幾乎沒比獸人的部落好更多的村莊。
那些用草和木頭随意搭起來的木頭屋子矮小殘破,感覺大一點的風都能吹散,一條條細長的田地裏面,農人們光着身子、只在關鍵部位裹着破爛的、發黑的麻布料在地裏耕作,瘦的筋骨畢現,像是一匹匹骨瘦嶙峋的老馬一般。
一眼看過去,根本分不清男人和女人,他的馬一路順着泥土小路走,走過河流,莊園這邊如果說只是簡陋,到了這裏,就仿佛到了某種窒息的、壓抑的罐子裏一樣,這裏的人不像是人,更像是被磨盤一點點擠壓,快要把身體裏最後一滴油脂都要榨幹一樣的某種枯萎果實。
杜長秋所看到的記憶,都是基于身體本人對世界的認知,他更像是被帶着參觀了解,而不是百分之百的“獲得”,所以當他以自己的視角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杜長秋深深地震撼了。
如果說查理擔心他的三個妹妹沒有嫁妝不敢死很可憐的話,杜長秋覺得,外面這些瘦削到仿佛骷髅在移動的人,才真正是活在人間地獄之中。
“擡起頭來!”杜長秋看到有個瘦削的、滿臉胡渣到看不清樣子的農人趴跪在田地邊上,全身都在發抖,他下了馬,想過去讓他帶着自己看看這些田地和産出——比起每天和自己一起住在莊園裏的管家和負責農事的負責人,杜長秋更想自己親眼看看這塊土地的情況。
“尊貴的老爺,求求你不要帶走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補上我父親的死亡稅,只要這一期的麥子熟了,我就一定會補上的!”跪在路邊的老馬特聽到杜長秋的話,吓得全身一抖,想到戴蒙家的老爺并不像其他貴族老爺一樣兇狠,他忍不住哭着哀求起來。
“死亡稅?”杜長秋給他說的一愣,下一秒才想起來,頓時滿頭黑線。
沒錯,死亡稅,這是中世紀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稅之一,平民生前被各種盤剝,生孩子交稅、結婚交稅,連死了都還得被刮一層油,簡直是苦到出汁。
為了這些稅,有些窮人連孩子都不敢生,就是因為怕生出來要交稅,養不活孩子,而有些領地的領主太過貪婪,結婚稅收的特別重的話,還會導致領地上的人結不起婚,或是因為結婚找領主借款,而後因為還不上債淪為奴隸。
這種稅收在坎塞帝國,如今每個領地都不一樣,收取的名目也不一樣,和古華夏政權大致統一不一樣,這裏更像是各自為家,然後一層層對上效忠,于是在每個領地,都有自己的做派。
“這個之後再說,”杜長秋內心當然十分不贊同這種竭澤而漁的稅收,稅收本身并不是壞事,事實上如果一個管理者能把整個領地經營的更好,比如先把這該死的路修一修,多修建一點公共場所,再促進一下教育醫療,那這個稅收就是有正面意義的。
可領主們收取稅收可不為了這個,而是更多地為自己奢靡的生活付費。
杜長秋這會兒沒時間關注這個,他到來的這時候剛到秋天,他迫切地想知道已經收了一茬的田地裏,還有沒有什麽別的進項可以解開他的燃眉之急。
“你先帶我看看你的地裏種的什麽。”杜長秋一揮手,對着跪在地上的老馬特說。
老馬特聽到不是為了自己欠的死亡稅,頓時松了口氣,立刻站了起來,弓着身體引着這位老爺往田地邊走。
後來這一輩子,老馬特都記得那個時候,繼承了莊園的查理老爺走在田埂邊,看着爛掉的麥稈的田地,皺眉問了一句:“為什麽現在還不播種?!”
這個問題這一刻的老馬特聽得莫名其妙,小麥一直不都是春天種秋天收,然後輪休一整個冬天嗎?
但是後來老馬特覺得,這一刻是某扇大門打開的瞬間——那扇門之後,是整個維爾特莊園裏所有的人們截然不同的、嶄新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給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可愛:稚水、紅燒廢魚?10瓶;雲胡?1瓶;
愛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