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刑
太陽下山之後, 街道旁的路燈次第亮了起來, 幸福小區門前的廣場上, 陸陸續續地出現了幾波人，有出來約會的年輕小情侶, 也有相約跳廣場舞的大媽, 還有飯後出來散步的老年人, 很快就擠滿了這個并不大的廣場。
不一會兒，這片熱鬧祥和的廣場上，卻出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年輕人, 他帶着一頂鴨舌帽, 雙手插兜, 時不時左顧右盼一下，警惕地望着周圍, 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
這人就是關明山了。
“隊長，嫌疑人出現了。
江之遠聞言手頓了頓, 擡頭望了一眼隐藏在人群中的關明山，低下頭, 繼續若無其事地看報紙，“跟着他，記住不要輕舉妄動，等他進了房間再行動。”
“明白了，隊長。”
江之遠坐了一會兒，很快就把報紙放到一邊，目光緊緊地盯着目标, 等他上了樓梯後，起身跟了上去，同時朝暗中的人比了個手勢，一時之間，人群中收到消息的便衣警察紛紛行動了起來。
夜風吹過，那張報紙随風飄了起來，一擺一擺地落到不遠處的地上，一只素白的手将它撿了起來，丢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清冽好聽的聲音響起：“關明山，祝你好運。”
江之遠沿着樓梯往上走，最後停留在五樓的最後一階臺階上，他動了動脖子，示意守在門邊的尹一航敲門，尹一航收到命令，扣起手敲響了門。
“咚咚！”
門內的人隔了半分鐘才回了一句：“誰啊？”
“你好，這裏有你的快遞，請出來簽收一下。尹一航手裏捧着一個快遞盒子，盡職盡責地扮演着快遞小哥的角色。
客廳內，關明山和一中年男人面對面坐着，兩人中間的茶幾上有幾個白色不透明的袋子，裏面裝着一些像面粉一樣的東西。
聽見敲門聲，關明山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中帶着埋怨，“你買什麽了？”
中年男人皺眉，想了想道：“我這些天好像沒買東西。”
他這麽一說，兩人都警惕起來了，中年男人壓低了聲音質問關明山：“你沒被人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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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這件事只有我和我爸知道，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關明山惱羞成怒，反問，“不會是你引起了別人的懷疑吧？”
“別胡說！”中年男人皺了皺眉，“你在這裏等着，我去看一下。”
說完，他走到門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問：“我沒買東西，你是不是搞錯了？”
“您是程文峰先生嗎？如果是那就沒走錯了。”尹一航冷靜地回答道。
難道他真得買了東西？程文峰不禁想，也有可能是有人給他寄了東西吧，他猶豫了一會，打開了門，“我是——”
門一開，尹一航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過他的手反剪在身後，牢牢地摁住他。
程文峰大驚，“你幹什麽？！”
屋內的關明山聽見他的怒喊，頓時慌了神，連忙把茶幾上的東西往沙發底下塞，剛把東西塞進去江之遠就帶着幾個警察闖了進來，冰冷的槍正指着他的太陽穴。
“你、你們是、什麽人？憑、憑什麽私闖民宅？”關明山吓得兩腿發軟，說話結結巴巴的。
江之遠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他的警察證，出示給他看，不急不緩道：“我是警察，有人舉報你們販賣毒品。”
“是誰？！”關明山一陣氣急，恨不得把那個舉報的人大卸八塊，随後又狡辯道，“警察同志，這是污蔑！”
在他拼命為自己開脫的時候，警察已經開始在客廳和卧室裏翻找了起來，很快，其中一人就從沙發底下找到了關明山藏起來的東西，解開袋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
“隊長，是□□！”
“這裏也有，一百斤□□！”卧室裏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江之遠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望向關明山的眼裏帶着濃郁的怒氣，“咔嚓”一聲，锃亮的手铐便铐在了關明山的手腕，“把人和東西都帶走！”
關明山被吓怕了，一路上不停地為自己開脫：“警察同志，我是真得完全不知情的，是我爸要我來這裏幫他取東西的，整件事跟我無關！我是個守法的公民啊，怎麽可能會販毒呢？！”
“嗤！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把一切罪責推到親身父親身上，果然夠無恥！”人群中的葉子葉嘲諷地勾起了唇，但她又怎麽會如了他的願呢，她早就把關家父子下午在書房談話的視頻通過江之卿匿名發給了江之遠，人家心裏門清着呢，怎麽會輕信他的鬼話。
得知關明山被抓後，關信厚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怎麽救他，而是怎麽把自己洗得一幹二淨，聽到他在書房裏自言自語的那些話，葉子葉直接就笑噴了，“你們果然是父子！想的都是一樣一樣的！”
警察很快就到了關家，進了客廳，關信厚匆匆從樓上趕了下來，裝作才知道這件事一樣，滿臉怒容地痛罵關明山，說他沒有這麽一個喪盡天良的兒子，還不忘一個勁得為自己洗白。
“這個畜生！警察同志，這件事該怎麽判你們就怎麽判，我關家絕無二話！”關信厚義正言辭地說道。
關家出了這樣的醜事，左鄰右舍都來圍觀了，葉子葉閑着沒事，也拉着葉子晨一道來看熱鬧了，雖然早知道關信厚會将罪責全推到他兒子身上，但此時聽到他這麽說，他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噗嗤——”
葉子晨一頭霧水地看着她，“我說葉子，你笑什麽呢？”
葉子葉止住笑，“沒什麽，就是覺得他說話很逗。”
客廳內，江之遠眼皮子抽了抽，拿出手機，劃開屏幕，點進了一段視頻裏，院子裏的人看不到畫面，只能聽見聲音，但光聽聲音也夠讓他們瞠目結舌的。
“......事到如今，只有把一切都推到明山身上了......”
視頻還沒放完，關信厚就徹底僵住了，瞳孔因為震驚和恐懼張得老大，嘴唇動了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江之遠把他的手機拿回來，吩咐人把他帶走，關信厚直到被人推進警車裏依然是懵的，臉色慘白，他知道他完了，關家也要完了。
比他更懵的是關明月，她就睡了一覺的時間，醒來發現哥哥販毒被抓了，現在她爸也要被抓走了，直到警車鳴着笛離開，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認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院子裏的人陸陸續續散去，嘴裏都在談論這件事，尤其令他們津津樂道的就是關信厚破口大罵親身兒子時的義正言辭，和後來打臉時那張懵逼的老臉，關家父子販賣毒品固然可恨，但關信厚拒不認罪，企圖讓兒子一人擔責的行為則令人惡心！
人散得也差不多了，葉子葉斂了斂眉，這個地方她以後估計都不會再來了，“我們回去吧。”
“站住！”關明月突然大喊了一聲，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破音了，她惡狠狠地瞪着葉子葉，那熊熊怒火幾乎想把她燒死，“是你對吧？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還沒走遠的人聞言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個和葉子葉相熟的中年婦女聞言皺起眉頭，“明月，你胡說什麽，這件事怎麽會和葉子有關系？”
“就是她！”關明月瘋了一般地沖向她，然而還沒到她面前就被一塊石頭絆倒了，吃了一嘴灰。
“呸呸！”關明月呸了兩聲，從地上爬起來，面目猙獰，死死地瞪着葉子葉，“是你舉報我哥的對嗎？！你這是在報複我，在報複我們關家。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我們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關明月早已失去了理智，像個瘋子一樣語無倫次地詛咒着葉子葉，什麽難聽的話都說盡了，本來大家還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在她說出那樣惡毒的話後，他們對她的耐心也沒了，搖着頭走了。
“算了，葉子，我們回去吧。”葉子晨神情複雜地看着她，轉身往外走。
“不許走！”關明月猛地撲了上來，葉子葉被她撲得往前踉跄了幾步，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沒事吧？”頭頂上傳來顧璘特有的好聽聲音，葉子葉搖了搖頭，撐着他的胸膛站起身，不自在地說了聲：“謝謝。”
關明月還想對葉子葉動手，葉子晨一把将她推開，怒氣怎麽也止不住，“關明月，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葉子葉，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搞的鬼？！”關明月不依不撓地問道，“一定是你對不對？你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閉嘴！”葉子葉怒喝一聲，“無論是誰舉報的，都改變不了關信厚和關明山犯罪的事實，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沒人逼他們！”
“我就知道是你！你怎麽那麽歹毒啊，你為什麽還不去死！”
“啪！”葉子晨終是忍無可忍，一巴掌扇了過去，頓時，世界安靜了。
回去的路上，葉子晨一直沉默着，葉子葉停下腳步，“哥，你是在同情她嗎？”
關家父子販賣毒品已經有好幾年了，這些年他們販賣的毒品少說也有幾千公斤，這罪名足夠他們死上好幾回了，不出所料的話，關家的財産也會被悉數沒收，關明月的媽媽早逝，這樣一來，她以後就會成為孤家寡人。
關明月對他妹妹不好，但對卻很好，這是他所不能否認的，但她之前的行為，已經将他對她最後的寬容也折騰沒了，他摸了摸葉子葉的頭，露出他獨有的笑容，“你才是我妹妹。”
葉子葉聞言彎了彎眉，加快了腳步。
她不會同情關明月的，更不會內疚，要知道前世關家私底下的勾當直到十多年後才被人發現，這段時間內，他們害了多少人，誰又算得清楚？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和她料想的一樣，關家父子被判了死刑，并被沒收了一切財産，關明月因為還未成年，她叔叔被迫收養了她，但關信為本就對他哥哥心懷怨恨已久，自然不會善待他的女兒。關明月的二嬸是個刻薄的，她自己脾氣又驕縱得不行，認不清現實，因此吃盡了苦頭。
後來，關老二因參與了一期大型拐賣婦女案件，因其影響惡劣被判了無期，關老二家徹底瘋魔了，關明月日子過得如何不提也罷。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而另一邊，因做了一整晚噩夢而憔悴不堪的蘇绾绾在聽說了關明山的事情之後，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若無其事地揉着太陽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