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跟在沈四安身後的幾個年輕人自然也看見了沈虞河和郁清,郁清他們不認識,但是沈虞河……
他們頓時收斂了笑,恭敬道,“沈先生。”
他們以年歲來說,差不多是同齡人,但是沈虞河所站的高度比他們高得多,在其他的場合被自己的長輩以同輩相稱,他們自然也不敢造次,同樣地稱呼一聲“沈先生。”
沈虞河點了點頭,掃了一圈沈四安和他身後的那些朋友,不乏有熟悉的面孔。
沈四安不愧是世界挑出的主角攻,長相在一群人裏是最顯眼,桃花眼,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和其他人比起來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區別。
然後他又看向郁清道,“小清,你和沈四安認識?”
即使在白天,會所的大堂也亮着燈,近乎明亮的燈光打在沈虞河的睫羽上,以致于他的眼裏浮現了像是碎金一樣冰涼的光,讓郁清看的一怔,但随即那片冰涼消失不見,被壓在深如寒潭的眼底。
是錯覺吧?
他早該想到,沈四安和沈虞河兩個人都姓沈,又都在C市,肯定有些關系,但萬萬沒想到,兩人居然是表兄弟。
……沈四安沒有和他說過。
沈四安還沒來得及說話,郁清搶先一步道,“是啊,之前我和四安哥是鄰居,但是他前幾年出國之後聯系就少了。”
說到這裏,郁清眨了眨眼,對着沈四安笑着道,“四安哥,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回國了。”
沈四安複雜地看了一眼郁清,還有他身旁的沈虞河,緩緩道,“小清,好久不見。”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回國後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場合和郁清見面。表哥……他為什麽要帶郁清來這裏吃飯?
“走吧,小清,司機在外面等了。”沈虞河不緊不慢地打斷他們兩個想要寒暄的話,他今天的劇情點已經完成,沒有再周旋下去的必要,更是沒有心情看着兩個人四目相對欲言又止。
啧,搞得他像一個斬斷二人情絲的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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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瞥了沈四安一眼,還是履行表哥的義務,冷淡道,“歡迎回國。”
沈四安看着沈虞河和郁清離開的背影,郁清在歪頭和沈虞河說着什麽,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而他的表哥還是高高在上,目無下塵。
沈、虞、河。
沈四安握緊了拳頭。旁邊的同伴推搡了他一下,“四安,四安?”
“發什麽呆呢?”
沈四安回過神來,他勉強笑了笑,“剛回來,有點不适應。”
“是吧,你都出去好幾年了,肯定會有不适應的地方。不過現在回來你爸爸就該讓你進公司了吧……正好一步步上去,到時候成了沈總可別忘了我們。”同伴擠眉弄眼。
不過他們也想起來剛剛走遠的沈虞河,咂舌道,“那位沈先生可是真厲害,我老爹一天到晚讓我向他學習……還說什麽我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厲害家裏都敢把生意交給我。”
“我爸也天天這麽說,拿我和那位對比,他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堵嗎?”另一個人插話道。
沈四安的目光沉下,他沒有否認,附和同伴的話道,“是啊……他怎麽那麽厲害呢……”
——
沈虞河在出了會所之後說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便坐上了另外一輛車,原先的那輛車司機把郁清送回了郁家的別墅。
“沈總,現在去哪?”司機問。
後視鏡裏影影綽綽照出沈虞河略有些疲倦的雙眼,長長的睫毛被壓在眼下,像是濃密的扇子。他阖了會眼睛,沉靜道,“去公司。”
公司裏還有一大堆的事務沒有處理,他曠了半天的時間去走劇情,現在該回歸本職工作了。
手上的黑色手套已經換了另一雙,本來的那雙手套在目視着郁清離去後被沈虞河毫不留情地扔在了會所旁的垃圾桶裏。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那雙手套也确實是垃圾。他不喜歡在沒有手套包裹的情況下去觸碰別人,手髒了不能随時洗手,但是手套髒了可以随時換。
這還是之前沈虞河在無限流世界養成的習慣,總歸不是什麽無傷大雅的毛病,他也沒有特意改正,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等下車的時候又下雨了,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徐秘書正在隔壁的辦公室裏看文件,沈虞河路過的時候腳步頓了頓,本來想給他加一個月工資,又想起來為什麽要丢掉那雙手套,最後還是腳步不停走進了辦公室。
加薪的事,以後再說吧。沈虞河想,他得和徐秘書說一聲,下次不能給郁清買表。
不對,是任何有可能造成親密接觸的物品都不能買。
在意識空間裏翻開劇情書,沈虞河思索着劇情進展,下次按照劇情,是郁清的生日會,也是沈四安這個男主和沈虞河這個男二起正面沖突的時間,是一個大劇情點。
在這裏,沈四安徹底看清了自己對郁清的占有欲,紮根在年少時的愛情萌芽,讓他對郁清展開了激烈的追求。
生日會的禮物……沈虞河的面色古怪起來。他頭痛的按了按額角,這次,在劇情裏“沈虞河”這個卑微舔狗送了郁清一家他名下的公司。
但是這個公司被郁清轉頭送給了沈四安,還真是舔狗套圈圈,你是他的舔狗,他又是別人的舔狗,一層套一層。
沈虞河緩緩呼出一口氣,把劇情書合上,生日會的事情不急,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有的是辦法。
意識空間裏此刻沒有安靜,白團子正激烈的打着游戲,各種仿真的光效biubiu地發射,把原本白色的意識空間映照的五顏六色。
系統不知道在玩什麽,腦門上還綁了一根紅絲綢,上面寫着“奮鬥”兩個飄逸的黑色大字。
除了系統為了玩游戲特意買的兩雙商城人造機械手,它的身體就是一個白滾滾的圓團子,根本看不出來哪裏是頭。但是他帶上的這個紅絲帶把白團子的身體硬生生勒進去一部分,把上半部分的“頭”硬生生凸顯出來了。就像一個圍着圍巾的雪人。
單看它那副努力的樣子,誰能想到這是在打游戲呢?
沈虞河憐愛地摸了摸白團子的頭(?),就讓它這麽蠢下去吧。
而在另一邊。
郁清下了車還是笑眯眯的,客氣地給司機說了謝謝。一進別墅臉就沉下去了,直奔郁母的房間。
郁母本來在房間裏敷着面膜,打扮姣好的貴夫人悠閑地躺在沙發上,穿着真絲睡袍,旁邊的美容師正給她護理着指甲。
郁清看見郁母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他委屈地喊了一聲,“媽……”
剛喊出聲,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眼淚要掉不掉的綴滿眼裏,順着臉頰滑落,一下子讓郁母不顧自己敷着的面膜,揮手讓美容師退下急忙道,“小清,這是誰欺負你了?”
“快跟媽說,這是怎麽了?”
郁清道,“媽,我是不是什麽都做不好?就因為這個身體……”
郁母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這是誰說的?”
郁清猶豫道,“沒有人說,媽。”
郁母一看他這樣子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誰在郁清面前說什麽閑話了,小清本來的身體就不好,哪裏容得這樣胡思亂想。
她怒道,“誰說你什麽了,跟媽說。”
“不是,是哥說……”郁清剛開口,郁母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好啊,我說呢,郁玉在學校裏不好好照顧你就算了,還在你面前說什麽閑話,他可真是一個好哥哥!”
郁母氣得胸口不斷起伏,郁清連忙給她順氣,拍着背,慌忙道,“媽你別太生氣了,哥也是為我好,他今天讓我不要任性……”
“你是他弟弟,你不任性誰任性?”郁母這下更氣。
等郁玉回家的時候,他首先察覺到的,是客廳裏冷凝的氣氛。
——
沈虞河晚上先去參加了宴會,到快半夜的時候宴會才散,臨走前有某個參加宴會的明星給他遞了名片,還有下面的房卡,被沈虞河身邊的秘書婉拒了。
徐秘書面帶微笑:“抱歉,沈總要回家了。”
小明星讪讪地把名片收回去。
沈虞河剛出外面就下了雨,徐秘書就近在旁邊沈氏所屬的酒店住下,沈虞河不習慣在酒店,但身上的酒氣沒散,于是就讓司機開車跟在後面,他撐傘走一段路,散散酒氣,順便清醒一下。
後面的司機開着車燈,兩邊的樹簌簌作響。路燈很亮,更照的這一段路上十分寂寥,斜逸的雨絲飛進傘裏,飄到他的衣服上。
走了一段路,再往前是一個公共木椅,綠色的枝葉遮擋下,木椅上坐着穿着白襯衫的青年。
離沈虞河只有幾步之遙。
青年的身上完全濕透了,白襯衫正往下一點一點滴着水。他環抱着膝蓋,整個人看起來只有一團。
頭發也是濕的,黑發濕漉漉搭在臉上,唇色蒼白,眼睫上顫抖着一滴即将掉落的雨水,看起來幾乎是眼淚一樣。
沈虞河想起來,這是白天他剛剛見過的那位梧桐樹。
他一向不怎麽記人臉,一是記不住,二是沒有必要。在每個世界穿梭,沈虞河就像一個過客一樣,既然遲早都要走,那麽記不記有什麽區別?平時靠着某些特征,也可以把這些人辨別出來。
而上午剛被他記住的梧桐樹,現在被吹折了。
梧桐樹叫郁玉。
名字在唇齒裏走過一圈,沈虞河基于人道主義,靠近了他,一把很大的雨傘足以擋住兩個人,擋住外面的那些雨絲。
郁玉仰頭望着他,脖頸修長,他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那滴雨水終于落下,在路燈的光下有些晶瑩。
沈虞河垂眸看他,剛想問問郁玉需不需要幫助,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郁玉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下一秒,沈虞河感覺到身上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