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天後聶意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見過夏川,就像唐岩說的那樣,夏川在A1區都很少出來走動,更別說走出A1。封恬也沒去找過他,兩人似乎在冷戰中。
盡管G.C的死讓聶意也有點難過,但終究是安定後的寧靜讓他更在意。
嚴冬中一切都顯得硬邦邦,河面結出厚重的冰層,若琳穿着一雙毛絨絨的短靴,伸出一只腳在冰上踩了踩,凍得很結實,她仰起臉沖聶意喊:“哥,你會滑旱冰嗎?”
“啊?不會!”聶意立刻說。
“我們下去玩吧!”若琳笑哈哈地跑來拽他,“冰面很結實的,絕對不會掉下去的!”
“又沒有冰刀怎麽玩啊。”聶意有點抗拒。
這個湖離監獄不遠,聶意本來打算出來釣魚的,結果整個湖面都結冰了,魚釣不成,還得陪小朋友玩。
“你的鞋又不是防滑的,就這樣玩呗,我拉你。”若琳拽着聶意的手往湖中心跑。
聶意恐懼地大叫:“你你你你松手!我不會滑冰!啊——!”
冰面很滑,聶意跟若琳拗着勁兒,結果一個腳下不穩結結實實摔了下去。與此同時細密的喀嚓聲在下面的冰層傳出來,聶意整個人僵住不敢動,若琳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聶意道:“輕一點走,快!”
“萬一你掉下去怎麽辦……”若琳兩手抱在一起,害怕道。
聶意道:“你之前還說不會絕對不會掉下去的!”
若琳害怕地捂着臉:“邊上的冰真的很厚啊。”
“你從旁邊繞着走,快點,不然連你一塊掉下去!”聶意說。
岸上,封恬将一把小板凳放好,坐在上面曬太陽,不能釣魚曬曬陽光也不錯,他縮手縮腳地窩成一團,半張臉都埋在圍巾下面,看着冰面上的兩個影子咕哝道:“他們怎麽不動了,不會是被粘在冰面上了吧?”
“誰知道。”霍克白蹲在地上找工具,打算去鑿個冰孔來釣魚,随口一喊:“你們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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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氣十足的一吼,他話音剛落,若琳腳下的冰層倏地加速崩裂,一聽沉悶的喀嚓一聲,兩個人相繼撲通跌進水裏,能凍死人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湧來将他們包裹住,聶意直接嗆了一口水,感覺整個人都快死過去了。
“小白!”封恬驚慌地站起來。
“我操!你在岸上別下來!”霍克白一看立刻丢下手裏的工具箱,踏上冰層往裂口跑過去。
聶意抱着若琳破水而出,上下牙直打顫,若琳抱着聶意的脖子直咳嗽,兩人剛扒着邊緣心有餘悸地喘氣,就看到霍克白往這裏一路狂飙,頓時不約而同地驚叫道:“別過來!”
“什麽?”霍克白沒聽清,加速跑過去,結果冰面的裂縫瞬間蔓延。
封恬在岸上只看到奔跑中的大個子突然一下就沒了。
封恬:“……”
聶意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游到邊邊上,結果冰又碎了。
“都叫你別過來了!”聶意渾身僵硬,一手緊緊抱着若琳。
“我怎麽知道!我還以為你在喊救命!”霍克白游水過去,把若琳接到自己身邊,一手又拽着聶意的後領,用最快的速度把兩個人甩到結實的冰面上。
聶意抱着膝蓋蹲下來,全身都有點抽搐。
“我好像要……”若琳摟着霍克白的脖子,抽了一口氣,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表情有點怪異。
“要什麽?”霍克白轉頭看着她,下一秒若琳就照着他的臉打了個驚天大噴嚏。
若琳一邊哆嗦着一邊抹了抹鼻子說:“好像要打噴嚏了。”
“我已經知道了。”霍克白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
聶意終于緩了過來,踩着冰小心翼翼往岸邊走,胳膊相互抱在一起,臉色青白,哆嗦不止。
蒼生沒有跟他們一起出來,因為他在忙着準備午飯。食堂裏熱氣氤氲,小玉在旁邊幫他打打下手,順便學做菜。
“嗨,隼隼。”霍克白一身濕漉漉地出現在廚房門口,往裏面打了聲招呼。
蒼生手上快速切着已經用熱水軟化過的幹香菇,擡頭看了一眼,漠然道:“不是釣魚去了麽,你讓魚給釣了?”
“我問你個事兒。”霍克白賤賤道:“你老婆跟你妹一塊掉水裏,你先救誰?”
蒼生手裏的菜刀一頓,立刻明白過來,放下刀就走。
小玉在後面慌忙道:“啊,蒼生哥!湯怎麽辦……煮多久啊?”
“五分鐘後調小火再煮三十分鐘。”蒼生頭也不回道。
霍克白揉了一把濕乎乎的金毛,偷偷揭開蓋子舀了一勺偷吃,“好淡,擱點鹽吧。”
小玉為難道:“可是蒼生哥不讓動啊……”
霍克白二話不說抓了把鹽進去,攪勻後嘗了嘗,“這個味兒才對嘛,你嘗嘗。”
小玉喝了一口,稍微有那麽一丢丢的鹹,但整體來說還好,就沒再說什麽。
蒼生火急火燎回到房間,兩只落水狗正在裹在被子裏蹲在床上,面對着取暖器瞎哆嗦。封恬端了兩杯熱水遞給他們,然後把藥遞過去,“吃吧,防止感冒。”
“哥哥……”若琳可憐巴巴地看着蒼生。
蒼生摸摸她的腦袋,“怎麽回事?”
“不小心掉水裏了。”若琳說。
聶意道:“我是被迫的。”
封恬把兩人喝剩的水拿走,聳肩道:“幸好你當時不在那裏,不然老婆和妹妹你肯定得得罪一個。”
蒼生看了聶意一眼,眼神熾熱,聶意縮了縮脖子,你好好的看我幹什麽啊!你還看!
“還冷嗎?”蒼生問兩人。
“已經好多了。”若琳裹緊了被子,抽了抽鼻子道:“哥哥我好餓。”
聶意吐槽道:“你無時無刻不在餓。”
封恬把空間留給裏面的一家三口(?)走出去,眼神有些黯淡。監獄裏的人諸多是忙碌的,這裏存在階級統治,只不過他們幾個沒有受到波及罷了。
封恬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兩手揣在兜裏往外走。
霍克白正巧啃着半截玉米走出來,看着封恬的背影道:“寶貝,你要去哪?”
“咱們的魚竿還扔在湖邊呢。”封恬說:“我去拿回來。”
“不要自己一個人走,我陪你去。”霍克白把玉米遞到他唇邊。
封恬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你不去換衣服?”
“一不是女人二不是零,哪就這麽嬌弱了。”霍克白道。
封恬怒目而視:“你什麽意思!你瞧不起零嗎!有本事你今晚別上床睡!”
霍克白摸着他的背心道:“老婆不氣不氣哦。”
封恬哭笑不得,把他的玉米搶走,自己啃起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要不帶你去兜風?”霍克白攬着他的肩,往監獄外走。
“大冷的天,兜什麽風。”封恬随手把啃完的玉米棒扔掉,“我只是……想起G.C就很難受。原本我都已經做跟他們再也不能見面的打算了,但我沒想到G.C會死。”
“人都死了,不要再想了。”霍克白說。
封恬攥緊了五指,咬着牙道:“我好想去殺了它……”
“你其實心裏都清楚。”霍克白單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輕聲說:“夏川之所以會跟顧長昊在一起,極大可能是為了保全G.C——或者說G.C的屍體。G.C很早之前就死了,憑夏川是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同時還能将G.C栓在身邊的。他和顧長昊之間必然有某種協定,要是G.C二次死亡,他們之間的平衡就沒了,誰知道還會再發生什麽事。”
“……我知道。”封恬聲色顫抖。
霍克白柔聲說:“所以不要再去想了,我不會幫你殺G.C的,說不定會給你帶來危險。”
“嗯。”封恬點頭道:“我覺得夏川有點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都是會變的,寶貝,你得看開點。”
封恬看着破碎的冰層,站在岸邊,聳肩道:“很好,咱們的魚竿沒了。”
岸邊空空如也,之前忙着把聶意跟若琳送回去,沒來得及收拾,這裏應該還有三根釣竿兩個小板凳加一個工具箱才對,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
“這地方還有別人?”霍克白金色的長眉一點點皺起來。
“會不會是A1的人拿的?”封恬猜測道。
“你覺得我和隼隼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嗎?A1的人怎麽可能會因為幾根釣竿來挑釁我們。”霍克白冷笑一聲:“讓我看看,是從哪冒出來的小耗子。”
“有人嗎?”封恬喊道:“請把我們的釣魚竿還回來,我們就這三根,還一根回來也行啊!”
霍克白好笑道:“寶貝,你別這麽可愛。”
“我們明天還會來的!”封恬喊完後拉着霍克白的手道:“走吧,明天來看看,先回去吃飯,蒼先生炖了玉米排骨是不是?”
“不會有人還回來的。”霍克白無奈道。
封恬道:“明天再說呗。”
霍克白只能跟他離開,他轉頭看了一眼平靜的湖岸,湛藍的眼眸深處像是冰巢般寒冷。
房間裏,若琳喝了一口湯,然後唔了一聲艱難地咽下去:“好鹹啊……”
“不會吧。”蒼生生同學會殺錯人,但絕對不會放錯鹽啊,聶意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默默把碗放了回去,“真的好鹹……蒼生生你撒鹽的時候是不是手抖了一下?”
蒼生長眉一挑,自己嘗了口,沉默半秒後漠然問道:“小玉你又放鹽了?”
小玉趕緊搖頭:“沒有,是沙蒙哥哥放的……他之前說有點淡了,奇怪,之前我們嘗的時候還沒這麽鹹呢……”
聶意攤手道:“之後不是又煮了半小時麽,水分會蒸發,但是鹽分會保存下來啊,難怪會鹹。”
“我們來吃飯了。”霍克白牽着封恬走進來,“你麽看着我幹什麽?隼隼快給盛碗湯,我跟你說,要不是我你這鍋湯就要砸了,簡直能淡出個鳥來。”
蒼生冷冷道:“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