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槿是一個皇後 超叼的那種
蘇槿是一個皇後。
背景超叼的那種。
出身相府,父親官拜一品,母親乃侯府郡主,兩位哥哥戰功赫赫,她更是被封為縣主,後來封作郡主,食邑一千戶。
靈都城內唯一稱得上飄然不群、翩然似仙的大家閨秀。
十七歲入宮,她成為了昭宗皇帝的皇後。
二十一歲,她死了。
但魂兒還在,也就是說,她成了鬼。
蘇槿:“……”
然後現在,她從鬼變成了人。
就是吧,好像跟話本裏似的,她跑到別的世界裏來了。
死而複生,成了一個什麽娛樂圈十八線小透明,仗着一張臉為所欲為,落得個人人喊打喊罵的下場。
這感覺太新穎。
蘇槿都顧不上生氣,單單是跟着腦子裏多出來的那份記憶,來梳理現在的情況,她就花費了五日之久。
又按了下開關,燈亮了。
蘇槿:“哇——”
五天玩了一百多次,她依然覺得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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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這麽好玩的嗎?
那她是喜歡的。
·
臨出門之前,呂音突然問道:“安排人去接……那誰了嗎?”
管家周常立刻回答:“讓江飛馳去接蘇槿小姐回來了,夫人放心。”
蘇海一旁催促:“趕緊的,然然演出兩個小時後就要開始了!”
呂音連忙拿着自己的包:“好好好,馬上馬上。”
兩人今日要去看女兒蘇未然的劇院演出,今日她會表演琵琶彈奏,很厲害的。
為此,本來說好要親自去接抱錯了二十一年親生女兒的呂音,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這個想法,改而讓管家派人去接。
蘇海嫌棄道:“就那樣的,我恨不得當初沒生下她!”
呂音忍不住開口為女兒辯解:“也是沒得到我們的撫養,你看我們把然然教得多好……”
蘇海頓了頓,聯想到養了二十一年的蘇未然,眉頭緊蹙。
“那也是……”他道,“那也是然然争氣!當然,蘇槿要是養在我們膝下,總是要比現在強上百倍的!”
呂音嘆氣:“算了,說這些都晚了,接回來好好教教,起碼讓她不愁吃穿就行,其他的……也別太苛責了。”
他們對蘇槿的不滿,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也流露了出來。
雖然對知情的管家和幾個傭人三令五申,但難免地,有人将他們的态度記在了心裏。
誰能想到處處優秀的蘇未然居然不是先生夫人親生的呢?
二十一年前抱錯了,這不就是真假千金的情節嗎?
可惜啊,真千金落魄無比。
學歷、身份、地位、人脈、氣質……哪一樣都比不上假千金,先生夫人更喜歡假千金,也是人之常情嘛!
江飛馳領命去接蘇槿,一路上并不多高興。
他是看過蘇槿資料的,前不久找人調查她過往經歷,就是他去辦的。
切,他想着,這麽爛的女兒,蘇家居然還要?
太丢人了,還不如把此事掩下呢!
·
天氣炎熱,接受露胳膊大腿也不是多難的事兒,瑞朝本身風氣就很開放,每逢三伏天,單穿半袖和輕紗短衫的人也不在少數。
加上有另一個“小蘇瑾”的記憶在,周圍還都是這般裝扮,蘇槿融入得很快。
住處沒吃的了,她外出采購,順便欣賞這個神奇的“現代世界”。
拎着東西拐回巷子裏,蘇槿看到不遠處那個大門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好歹也待了七天,她自然是知道這個世界基礎情況的,都已經習慣這種随處可見的鋼鐵大家夥了。
車子旁邊有一男的低着頭在來回踱步,瞧着很不耐煩的樣子。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江飛馳覺得這差事真煩,來接個人,結果她四十分鐘了還沒回來。
就這破地兒,她能去哪兒?
江飛馳低頭看了看手表,都要一小時了,人呢?
聽到後面有了腳步聲時,江飛馳下意識看去,見到一個紮着高馬尾的素顏女生,看上去很瘦弱,臉色也不是很好。
但她極美,眉眼間凜冽如霜,輕掃過來,讓人驀地忘了呼吸。
“哎哎哎!”在對方要踏上門前臺階時,江飛馳猛然反應過來。
他急忙喊道:“蘇槿!”
蘇槿轉身,看着他,眼裏帶着疑惑。
江飛馳見她有反應,知道自己沒認錯。
他有點埋怨:“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都沒回來?”
蘇槿覺得這人挺放肆的,一個陌生玩意兒,到她面前還這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她,瑞朝昭宗皇帝的皇後,向來只有自己高處看人的,何時被這樣對待過?
擱以前,她身邊的大丫鬟一腳就踹過去讓他知道知道禮儀體統為何物。
可惜現在不太行。
時代不一樣了,死而複生這種奇事都能被自己攤上,那麽,新世界講究平等,也就不多難理解了。
蘇槿冷笑:“哪兒來的狗亂吠?”
江飛馳怒指:“你!”
卧槽這特麽什麽話!
蘇槿一下子就給他拍了回去。
“啪”,極為響亮。
“手不想要了?”她輕飄飄地道,語氣攜着冷風,如刀一般。
江飛馳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手指,靠,這女人有病吧!
他本想反手打回去,視線對上蘇槿那雙眼睛,不知為何,他陡然打了個哆嗦。
心跳加速,江飛馳後退了一步。
随即,他又覺得自己這是在做什麽?退什麽退,分明是她先打人的!
壓抑着怒氣,江飛馳反複告訴自己不要跟她計較,如此再三過後,他才又開口。
聲音生硬:“是我唐突了。蘇槿你好,我叫江飛馳,是蘇家的管家。”
他看了眼蘇槿,說:“來找你是為了接你回蘇家。”
蘇槿上下掃量了他。
顴骨有點高,眼睛裏帶着精明,嘴角的笑過于刻意。
脊背是特意向後的挺直,肩膀卻往前縮,表情中有點自傲,不難看出他的汲汲營營之心。
說話的時候語氣難掩傲慢,很為自己的身份自豪。
管家?
現在什麽玩意兒都能做管家了?
就這樣子,當她相府小厮都不配。
江飛馳見她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更無動作,便照着之前想好的措辭,語速飛快地道:“蘇槿,我來是因為主家所托。你有所不知,其實你的親生父母是蘇家的先生和太太,當初你在醫院是被抱錯了的,今天我就是來接你回蘇家。”
他道:“先生太太很想趕緊見到你,請你上車。”
他神情裏帶些倨傲:“你大概不知道我說的是哪個蘇家,潮海集團的蘇家。你父親是蘇海,母親是呂音。”
說完這話,江飛馳等着看蘇槿的震驚哭泣。
潮海集團是寧市有名的大型企業,市中心還有他們的寫字樓和商場,就算不了解,也肯定聽說過。
他調查過,蘇槿這個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從小吃了不少苦,更沒見識過好東西,看這模樣也就是了,想必連飯都不怎麽吃得起。
誰還沒做過自己是富人家孩子的夢呢?
吃苦受窮這麽多年,聽到自己這話,她肯定開心死了。
蘇槿扯了扯嘴角。
嗤,講個笑話,不知道哪個山溝溝裏的蘇家。
還一副便宜我了的神态。
老娘曾經母儀天下,皇宮都是我的,這兒的蘇家?
什麽玩意兒也值當到我面前叨叨?
她輕瞥了這人一眼,随口道:“拍花子?”
拍花子=人販子
哦,她就是故意氣人的。
江飛馳嘚瑟的微笑僵住了。
“不是!蘇家何必要騙你!”他惱怒不已,憤然轉身彎腰從副駕駛上拿出來了一份文件。
他力氣賊大地将文件甩在半空中:“親子鑒定!”
蘇槿知道這個,這兩天她看過電視劇,主角男女發現兩人是兄妹關系,傷心欲絕。
屏幕還給了那文件一個大特寫。
就是這樣子的。
那會兒她還感嘆,時光如梭,這技術可比滴血認親厲害多了。
蘇槿只是垂眸瞥了一眼,壓根沒接過來的意思。
江飛馳皺眉:“你、你不相信嗎?”
他把這套着塑料膠套的數頁文件翻得嘩嘩響,冷哼:“這是權威機構出具的證明,上面有章,你可以……”對比驗證。
話沒說完,江飛馳被蘇槿打斷了。
蘇槿:“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我面前賣身份地位了,認親?回家?派個下人來,你配嗎?”
江飛馳被她“下人”二字刺得額頭青筋暴起,壓抑怒氣:“董事長和夫人太忙了,沒有時間過來,所以……”
再說了,你也配讓兩位親自來?
蘇槿:“呵。”
江飛馳頓了一下,在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時候,他的瞳孔緊縮。
面前瘦弱的少女輕輕地笑了一聲,刺到他的耳朵裏,仿佛寒冬臘月,讓他整個人抖了起來。
蘇槿語氣淡淡的:“那我也沒看出來,他們有多想趕緊見到我啊?”
江飛馳皺眉,他意識到這個蘇槿很不好打發。
他幹巴巴道:“蘇先生和夫人都很忙,沒空管這些小事,蘇槿小姐,你還是趕緊跟我回去,兩位都在家裏等着你。”
江飛馳想上前拉着蘇槿直接上車,結果還沒走一步,腿剛擡起來,手伸到半空,随即就被蘇槿一腳踹在了腰上,直接朝後倒去。
“哐——”
剛好砸到了車上。
江飛馳:“嘶……”
真特麽的疼啊!
蘇槿:“想動粗?綁架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她垂下眉眼睨人的時候特別吓人,氣勢十足,江飛馳當即連哼哼都不敢。
蘇槿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要請我,讓他們本人來。”
說完這話,她轉身進門,“啪”的一聲,門被大力地關上。
江飛馳完全來不及阻攔。
“哎——”
他捂着自己的腰側,憤憤不已,怨怼地看着這緊閉的破舊鐵門。
艹!什麽玩意兒!還拿喬!
江飛馳用力地拽開車門,氣喘籲籲地坐了進去。
“看我幹什麽?開車啊!”他沖司機吼道。
司機脾氣好,不跟這人計較,他擔憂地問:“江管家,你怎麽這樣……”對待未來的小姐啊。
江飛馳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威脅:“管好你的嘴。”
司機:“……是。”
·
進了屋,蘇槿随手把塑料袋扔在桌子上。
“來了一人,說你其實是蘇家的千金。”她朝着擺了倆蘋果和一束花的地方說話。
這是她給這具同名軀體的小姑娘簡單祭奠的地方。
蘇槿:“我看了,那人不太行。小人得志,自以為是,仗勢欺人,從底層起來,偶然到了富貴人家做下人,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她拆開新買的雞爪子零食。
“這家人也不怎樣。”
如果真想接親女兒回去,爹娘怎麽不來?
蘇槿笑了:“他們并不在意這個女兒。”
或者說,有什麽其他人,讓他們更在意。
比如,抱錯的孩子。
小蘇瑾是錯位的真千金,那另一個呢?
“鸠占鵲巢的那個,給他們帶去了多大的利益呢?”
·
江飛馳一臉怒氣地回了清野小區,到了蘇家的別墅。
正經管家周常抽空瞥了他一眼。
江飛馳頓了頓,到底還是老老實實走了過去。
周常:“蘇槿小姐呢?”
江飛馳眼睛一轉,決定半真半假地說:“她不願意回來,脾氣很大,要求必須是先生和太太親自去請。”
全然不提自己的态度。
周常:“嗯,知道了。”
江飛馳颔首,不甘地看了看房子的大門,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他是管家不假,但卻不是最上面的那一個。
如果算起來的話,周常是大管家,他只是一個二管家。
不多時,蘇家的主人們回來了,車子緩緩駛入,蘇海和呂音自車上走下,都是盛裝的模樣,兩人臉上帶着笑,瞧上去很是開心。
呂音:“然然這演出真不錯。”
蘇海點點頭:“是啊!她這一手琵琶,不愧是師從文韻先生。”
文韻是學琵琶的人都知道的大家,喚一句“先生”,是對這位老人的尊敬。
呂音與有榮焉:“然然從小就優秀。”
兩人相攜着走入屋內,自有傭人殷勤為他倆換鞋。
直等到坐下,呂音才忽地想起今日吩咐人去辦的事情。
周常見她詢問,連忙回複:“派人去了,但蘇槿小姐不願意回來。”
呂音皺眉,放下了手裏的茶杯,她問:“什麽?”
周常換了措辭:“蘇槿小姐可能還是不太信任陌生人,小姑娘家,日子過得艱難,謹慎些也好。”
呂音的眉頭舒展開來:“也對。”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周常:“雖然帶着親子鑒定去的,但作假也不無可能。如果可以的話,夫人還是親自去吧?您一出現,她必定會即刻相信事情是真的。”
這話說得很漂亮,未見面,他就給蘇槿開脫了一番。
呂音想着明日也沒事:“那行,明天去吧。”
周常微笑:“好的,我這就安排。”
蘇海倒是哼了一聲:“費事。”
呂音嗔怪:“是親生女兒呢!吃了二十年的苦,你怎麽能這個态度?”
蘇海:“我什麽态度?好好一個姑娘家,高中沒畢業,沒讀書,進了娛樂圈,還跟不清不楚的男人勾勾搭搭,你看看那網上都怎麽罵的!”
呂音語塞。
是啊,她知道。
知曉抱錯了孩子後,他們二人慌忙去找親生女兒的下落。
過程不算困難,沒多久就找到了。
原是擔心親生女兒二十一年來過得怎麽樣,要是她不願意離開養父母的話呢?要是她出事不在了呢?
呂音提心吊膽的,連覺都睡不好。
找到了蘇槿,還讓人去收集了她的血去做了親子鑒定。
看到确認親子關系後,呂音喜極而泣。
随之,蘇海拿到了調查蘇槿的人遞給他的資料,整個人氣得要死。
——在大山裏長大,鎮子上讀的初中,後來考上了一中,結果快要高考的時候辍學了,要去打工。
就為了那點兒錢,一個月三千,她就把前途給賣了!
十九歲進了娛樂圈,什麽都不會,仗着那張臉,哪兒有熱度就往哪兒湊,緋聞連起來能說三天三夜!
兩年了,還是個十八線小透明。
最近這半個月更是陷入了小三的醜聞,還是被人家正室夫人從酒店房間裏追着打的那種!
蘇海真是要氣死。
看看他們家然然,從小就是學霸,還是琵琶大師的知名弟子,進了娛樂圈後更是一線明星,不知道多招人喜歡!
可惜了,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但養了這麽久,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啊!
就連呂音,看到這些圖文并茂的內容後,也難免陷入了對比兩個女兒的情緒裏,找到親生女兒的喜悅都消散了。
他們的女兒怎麽能是這樣的人呢?
換句話說,這樣的人怎麽配當他們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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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然踩着高跟鞋優雅下車,她微笑着,整個人白皙發亮,讓人見了移不開目光。
助理慌忙從另一邊小跑過來,把一束百合遞到她懷裏。
另一個助理則是從後備箱中拎了兩件高檔禮盒出來,半舉着湊到了蘇未然面前。
蘇未然伸手接過,手指纖纖,宛如白玉。
“好啦,”她聲音輕柔,動聽得像是百靈鳥在歌唱,“你們早點下班回家,我自己進去就好。”
助理擔憂地看着她的手:“沉嗎?不然還是我送進去吧。”
蘇未然:“哪兒就沉啦,首飾和包包而已,很輕的。好啦好啦,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
兩個助理對視一眼,看向蘇未然的目光裏滿是沉迷贊賞。
啊,我們未然姐真好!
真美啊!
蘇未然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又笑着催了催,兩人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車,随着司機離開。
等此處只有她一人,蘇未然臉上的笑慢慢消失。
“系統,”她與空氣對話,“蘇槿回來了嗎?”
【未曾檢測到蘇宅有第三血緣人存在,蘇槿并未歸來】
蘇未然皺眉:“居然沒回來嗎?”
蘇海和呂音不是派人去接了嗎?
怎麽,沒找到人?
“算了,”她不爽地皺了皺眉,“我自己去看。”
系統沒有回複,蘇未然也沒想着要什麽回答。
她轉身朝着蘇宅走去,臉上重新挂上了淺淺的笑,帶着僞裝和刻意,是她特別訓練出來的弧度。
這也是她最美、最易吸引他人好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