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虛
我被人追殺了,是的,不是鬼,是人。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一場追殺,後面追的人根本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殺意。
比起追殺,更像我曾經在忍者學校教習熊孩子體術的時候見過的年少氣盛愛犯傻的小學生聚衆鬥毆,一幫人放狠話說“放學別走”,另一幫人龇牙咧嘴吼回來“誰怕誰,來就來”。
吼得一個比一個兇猛,最後的結果都是鼻青臉腫地被老師提溜到辦公室裏訓話,甚至有那麽一次,有那麽幾個天賦優異的學生打架,連老師上去阻止都勸架不成反被揍,最後還是我挨個給他們揍進地裏,提溜進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說起來那一次來學校撈人的竟然會是千手扉間的影分身,因為肇事的人裏有千手柱間的孫女,和一個白頭發總是盯着學校裏的漂亮女孩子看的少年,還有一個有點陰郁、秀氣的少年。
為了避免這仨兒一言不合又和對頭幹起仗來,教導處的老師苦苦哀求讓我守在一邊看住這三個混世魔王和被他們仨兒毆打的一群小可憐,直到他們各自的家長到來。
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和千手扉間見了一次面。
雖然只是影分身,但是我仍舊不願意見到任何一個千手家的人,千手柱間的孫女就算了,小孩子年紀尚小,對當初的事情并不知情,我也沒有小心眼到為難一個小姑娘的地步。
千手扉間的影分身來之前,我坐在辦公室後面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手裏轉着筆,頭轉向窗戶,看着漸近西山的紅日,眼角餘光瞟了一眼那仨兒,白毛少年扯扯秀氣少年的衣角,秀氣少年白了一眼白毛少年,強制性無視一起肇事的隊友。
“你是宇智波雨歌嗎?”姜黃色頭發的小姑娘突然問我。
姜黃色的頭發,一雙杏眼很像漩渦水戶,臉型有點圓,倒是有點像小時候的千手柱間,大咧咧的性格和千手柱間似乎也是如出一轍。
小姑娘挺直身體,擡頭與我對視,旁邊的白發少年被隊員突入起來的操作吓懵了,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我沒有多看小姑娘,而是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是。”
我沒有像和她繼續對話的意思,這張臉,這個性格,一看就知道是千手柱間的種,那個殺了我大侄子的人,他擁有後代,擁有美滿的家庭。
斑将他視為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對他幹了什麽?
有什麽比絕望更殘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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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給了一個人希望,卻把他推向更加深不見底的絕望中去。
千手柱間,他就這樣做了。
我微低着頭低垂着眼睫,一旦我擡頭,這三個孩子就會看到我滿是陰鸷的眼睛。
不要再說一個字,不要再讓我注意到你,一看到你,我會忍不住憤怒,忍不住去憎恨,但是我不能這麽做。
因為……你還是個孩子,一無所知的孩子。
“你不記得我了?”小姑娘依舊喋喋不休。
“我沒有見過你。”我面無表情地回答。
我說謊了。
我當然知道你,我仇人的孫女。
但是我不想見到你,不想見到你們千手一族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你離我遠一點。
辦公室裏的氣氛異常奇怪,甚至算的上是尴尬,這種氣氛直到千手扉間的影分身來了之後變得更加尴尬。
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把手裏的筆随意戳回筆筒裏,起身就走人。
“雨歌。”
出乎意料,千手扉間叫住了我。
“有何貴幹,二代目?”語氣平穩,沒有憤怒,沒有嘲諷,我見到仇人的那一刻出乎意料地冷靜,“你看到了,我現在只是一個廢人,我只想混吃混喝等死。”
如果是因為當年給他留了一條命,那大可不必。
空氣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靜,沉靜到壓抑,壓着人的呼吸,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樣最好。”良久身後才傳來冷硬的聲音。
我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辦公室,臨走前習慣性地合上了門。
那真的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反觀想在也不是什麽好的現狀。
追殺我的人貌似是一個武士家族子弟,剛才被頂着大侄子臉的我一擊爆菊。
被爆菊這種事情無論是聽上去還是看上去,□□都不免一痛,那種疼痛絕對是終身難忘,搞不好還會成為一生悔恨。
爆菊之痛不共戴天,街頭偶遇的時候那家夥看到我就一愣,轉而對着身後的狗腿子大吼一聲“抓住這個女人”,活似當年帶頭打架的小學生頭目對着死對頭放狠話的時候。
我一臉懵逼,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我現在的臉是我自己的臉,沒用我大侄子的臉啊。
“和那個男人的穿着如此之相似,肯定是那個男人的女人!”身後傳來對方的怒吼,“給我抓住她,我要知道那個無恥的家夥在哪裏!”
我:“……”
草。
敢情是族服的錯。
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麽?
穿着同款族服就是“那個男人的女人”了嗎?就不能說是“那個男人的姑姑”嗎?
膚淺!
花街裏不好鬧出大動靜,我選擇了避開他們,花街裏最不缺的就是藏身的的地方,只要眼神夠好。
我一面提起腳步向前跑,一面留意周圍的地形建築。
街道的轉角處募地伸出一只素白色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微微一用力就把我拽到了拐角處。
“快點快點!”
“耽誤了少主人的事你們就等着切腹自盡吧!”
青石板的地面被踩出一連串有節奏的“噠噠噠”聲音,随着對方的遠去,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只剩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發出的聲音,以及遠方的長屋間時有時無的三味線的弦音。
在我轉頭的那一刻,煙草味混雜着脂粉的味道撲面而來,緊接着就是略帶戲谑的女聲。
“啊啦啦。”面前的女人手執着冒着煙的煙杆,朱紅色的唇向上彎起,神色慵懶,“來的第一天就如此,妾身猜的沒有錯,您是一位很有趣的客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我的眼睛微微眯起,“這不合理,在這種到處都是麻煩的地方,你應該選擇明哲保身才是。”
女人腳底下的木屐很高,這使得她目前的身高比我高出一大截子,她垂眼看着我:“誰知道呢?”
她踩着老高的木屐,手拿着煙杆,老神在在地轉身走出了街道的轉角。
走了幾步之後卻募地停下來,煙杆離開嘴巴,吐出一口煙霧。
“快點離開這裏吧。”女人對我說,“你很熟悉這種地方,但是你卻不屬于這種地方。”
空氣裏只剩下女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吐出煙霧的聲音,街道兩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路過的男女踩着不同音的步伐,路過街道的拐角處。
女人的背對着我,面對着來來往往的繁華的街道,炫目的燈火迷人眼,她就這樣保持着手持煙杆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陶醉在燦爛的燈火裏。
“非常感謝。”我扶着腰間的刀,“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女人握着煙杆的手一頓,良久才說:“沒有什麽想不想的,我已經沒有……”
“有的話,請大膽一點去做吧。”我說,“只要到最後,你能不虛此行。”
這個人身上彌漫着一種麻木,還有淡淡的悲傷。
我自以為我自己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看到這個女人,我下意識地想到了在木葉忍者學校孤身一個人的我自己,是老師,但是卻始終與孩子們保持着一個距離。
因為我是一頭受過傷的野獸,害怕受傷,豎起尖銳的爪子和牙齒,不願在靠近別人,也杜絕別人靠近我自己。
是我自己選擇了孤獨。
我沒有等女人的回答,而是直接用瞬身術離開原地。
我做過這種人,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幸運,可以遇到自己的太陽。我本身就是一種逆着光行走的人,我不能做別人的太陽,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有給一個無足挂齒的提議而已。
遠方的地平線上的群山之間升起赤紅色的日輪,陽光懶洋洋地撒在這條街,撒在地上鋪的厚厚的青石板上,撒在店門口的門簾,撒在兩側長屋的屋頂。
這樣的太陽,稍稍驅散了一點這條街的污穢與陰霾。
腳尖一點,我停在了長屋的屋頂上,那輪紅紅的太陽在視野之間越發明亮,我看着它,出了一會兒神,轉身踮起腳尖躍下了房頂,沿着燈火已熄的街道一路奔跑。
初春的風還殘留着上一年冬季的寒冷,撲在臉上微微地刺痛。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風在山間奔跑,從面前呼嘯而過,卷起落下的枯黃葉子,鳥雀在鳴啼,金色的餘晖稀稀落落,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斑駁地打人的臉上。
小小個的,貓兒一樣的小孩站在稻田邊,耳邊的日輪耳飾靜靜地垂落。
我伸手握住了他小小的手,手心裏的溫度像是捧住了一個太陽一樣暖和。
太陽啊。
我可以……
“你是将斷線風筝一般的我的手緊緊握住的人。”他又說。
我牽着他的手,走過紅楓漫野的山林,走過撒了滿地的太陽的小路,走過泛着水光的田埂,走過殘雪的原野,花架上的紫色花朵爛漫,屋頂上的三色小貓搖晃着毛茸茸的尾巴,階梯一路蜿蜒向前,穿過朱紅色的鳥居,一路延伸到神社大門。
将近二十年,無論在哪裏,他從未放開我的手,唯一不同的是牽着人的人與被牽着的人調換了位置。
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小小個的,連出個門我都擔心他會在外面迷路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長得又高又大,變得閃閃發光、溫暖得像是太陽一樣?
“歌,不要害怕。”
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在害怕,我害怕拿起刀,我害怕周圍的所有人,我害怕再度被人丢下。
我一直是個膽小鬼。
什麽時候開始,我卻可以将自己的手放心地被他牽在手裏?
“我不會死的。”
他是唯一一個向我許下不會死的諾言的人。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了我的太陽?
我可以……
“緣一。”幾個跳躍之後我踩上了朱紅色的窗臺,看到了坐在榻榻米上的人。
他轉過身來,赤紅色的發尾,朱紅色的眼,他沉靜地看着我。
“我可以不虛此行。”我輕輕問他,“對嗎?”
“當然可以。”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嘴角彎起,泛紅的發絲貼着臉頰,金色的太陽灑落進和室,也在他的頭發上落了一層金輝。
“那太好啦。”
如釋重負。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回眸JPG.
軟乎乎的小緣一是世界的珍寶!(狂吸JPG.)我真是超愛小時候呆萌呆萌的繼國兄弟,現在的繼國姐妹花!
Ps:當年被斑斑的姑姑提溜進教導處辦公室叫家長年過半百歲之後在四站戰場公然和斑斑叫板的女人、木葉三忍、初代火影的孫女——綱手姬!
這個回憶打算擴寫一個關于雨歌在木葉忍者學校教書的番外,大概會是以第三人的視角。
評論!我需要米娜桑的評論!請給評論區多留評論哦!( ̄y▽ ̄)~*
感謝在2020-12-07 23:02:25~2020-12-11 08:3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風生獸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