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噢~耶~殉情哇,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的~”
“但是但是,兩個人就可以嚕——”
在武裝偵探社的員工宿舍公寓內,這幾日都仿佛神隐了一般,找不到人的武偵宰窩在榻榻米上,哼唱着老不正常的殉情之歌,戴着耳機監聽着事務所內發生的一切。
武偵宰這段時間之所以神出鬼沒,不敢和首領宰一起浪,是着實被首領宰那迷之萬人迷體質給吓到了。
想想,那是連黑漆漆的小矮人,貫徹最優解理論的森先生都無法擺脫的恐怖魅力啊!
這比某個恐怖奇異漫畫裏的萬人斬富江同志給武偵宰帶來的沖擊還要大的,無視男女無視種族(bushi)直接掃/射衆生的驚人魅力。
武偵宰可是一個純正的直男,只喜歡漂亮美女的那種,特注:胸大腿長腰細顏靓的漂亮小姐姐。
要殉情要來一夜/情什麽的,都不會選擇硬邦邦的臭男人!!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像首領宰那樣的該死的萬人迷福利,他真的無福消受。
受首領宰的影響,他連帶着看身邊的同伴眼神都不對勁了,生怕哪天有個硬邦邦的男人半夜爬窗進他家對他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見這件事情給武偵宰留下的心理陰影是有多大。
即便武偵宰人不在武裝偵探社內,他的信息渠道也照樣靈通順暢,除去他時不時能接到的,來自秘書春野绮羅子的信息通知外,也因為他已經喪心病狂(?)到連偵探社內裏裏外外都安裝了好幾個竊聽器。
自然,這些小動作是無法躲開江戶川亂步的視線的,這是得到了名偵探大人默認許可的行為。
“唔,既然亂步先生他們都出發了,那我也去看看吧。”
武偵宰摘下了耳機,雙手拉開,伸了個懶腰,近幾日郁悶的心情也難得愉悅起來,“哼哼,英靈嗎,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奇妙生物呢~”
武偵宰套上沙駝色風衣,陷入了自我幻想中,語氣極其蕩漾地道:“會不會是個美女呢,如果是個漂亮姐姐的話,啊,那到時候一定要請求她用那雙纖纖玉手送我去見黃泉比良坂,去見可親可愛的黃泉女神~”
Advertisement
武偵宰早在那個表現得完全不像是個小孩子,處處顯示出他的異常和成熟的江戶川柯南同學身上,放置了一枚高價購來的定位器。
他将手機裏提前下好的軟件打開,一個不斷移動的小紅點顯示在地圖上。
“看來沒有被小朋友發現嘛,不錯,就省去問路導航的功夫了。”武偵宰滿意地點點頭,開始照着地圖上顯示的路線走去。
就這樣,武偵宰悄悄地一路跟在了江戶川亂步他們後邊。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如前文所說的那樣了。
首領宰在江戶川亂步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清醒了,中年男子自己叽裏呱啦的那番充滿中二病氣息的話,也盡收耳裏。
啧啧,聽說去就很像那只見不得人的“老鼠”的風格。
這煩人的“老鼠”,看來是調查了他吧,這次也算得上是對首領宰的一次試探。
首領宰也總算是明白了怎麽突然有人在橫濱搞英靈召喚這一套了,感情是被某邪/教頭頭飯團君給洗腦了,還來淨化人類,驅除罪惡這一套。
可憐的孩子,年紀也不大,怎麽就跟得了老年癡呆症似的,被飯團君給忽悠了呢?
首領宰對已經躺屍倒地的中年男子表示了自己幸災樂禍、非常敷衍的同情。
因為有了世界的話作為保證,首領宰并不擔心橫濱這裏會出現七個英靈,從而卷起一場聖杯戰争,給橫濱帶來麻煩與災難什麽的。
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世界打包揉巴揉巴塞過來的所謂驚喜禮物,竟然是這個世界早已死去的織田作之助。
——那個屬于武偵宰的織田作之助。
更沒有想到的是,織田作之助是以英靈的形式再次降臨此世的。
caster一職,難不成織田作之助在死去之後完成了他畢生的夢想,成為一個文豪了嗎。
受英靈織田作之助的刺激,首領宰突然一下子就靈感迸發了。
想要捉弄老實人的惡劣思緒也湧上了心頭,那雙鳶色眼眸溜溜一轉,便想好了一個狗血劇本。
而且剛好,這個世界的自己也偷偷跟來了,此時不迫害,更待何時!
擔心着好友的英靈織田作之助并不清楚首領宰心中的各種套路,只是默默地從腰間摸出雙木倉,帶着魔力的子彈飛出,将堅硬的鎖鏈光滑切開,被破壞的鎖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一時間失去了平衡的首領宰向前栽去,随後摔入了一個寬大溫熱的懷抱中。
這個懷抱,是帶着些許淡淡的煙草氣息和辣咖喱味道的。
是織田作之助接住的他,首領宰意識到。
——‘原來他就算從人變成了英靈,也仍然放不下辣咖喱嗎?’
‘那我呢,我在他心中,又是怎樣的地位呢?’
——‘是不是我這個人,在他心裏,連區區食物辣咖喱也比不過啊……’
——‘織田作之助,我該怎麽辦好?’
‘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不走尋常路的武偵宰,一邊聽到江戶川亂步喊着“居然召喚出英靈出來了嗎”,一邊從一側的窗戶爬了進來。
他剛剛一個落地,擡頭便看見自己的好友死而複生地站在前邊不遠處,還沒等他将心中的震驚與思念喜悅表露出來,就看見織田作之助一步上前摟住了将要跌倒的首領宰。
黑發青年面帶驚愕地跌入紅發男子懷中,而當他一個擡頭,那雙鳶色的眼眸中充盈着迷蒙瑰麗的霧光,水色潋滟。
如空山夜霧的雙眸流露出難以言說的痛楚與心碎,眨了眨眼,便從眼尾處滾下一滴晶瑩的淚下來。
于是連眼尾都抹開來一小片紅。
首領宰癡癡地看着面前這張,曾經自己日思夜想,心念難忘的臉龐。
「這是溫柔了他黑暗人生,給予他片刻光明與溫暖的男人。
也是他用盡自己所有一切,千方百計才得以保護下來的人。
是他前世今生,套得死死的,無法逃脫的,名為心頭白月光的牢籠。
而如今已然渾身是傷,肮髒至此的他,再次遇到這個曾經讓自己心動不已的男人後,已經不再奢求和他在一起了。
就這樣吧,讓彼此印象留在分離時最美好的那一刻中。」
「但是,但是……」
首領宰深呼吸了下,來平息由內而外都難以排解的酸澀與苦悶。
可無論怎樣,他都難以恢複到先前的平靜。
「可不可以讓他再軟弱多一次,讓他再依靠這個男人多一會兒。
向他傾訴自己一路上遇到的困難,不,那樣太長了,就告訴他那些被隐瞞的苦痛,讓他埋在這個男人肩上茍延喘息片刻,好嗎?」
「這是最後一次了,織田作。」
「是時候說再見了,我曾經……愛過的人。」
首領宰淡緋色的唇輕顫着,開開合合好幾次,最終還是擠出來一個笑容來:“織田作……”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首領宰雙手附上面前的紅發男子,抱住對方的肩膀,頭也輕輕蹭過他的臉頰,如同情人間的細語低喃,又好像是一只孤獨、流落街頭的黑貓,終于找回了自己的飼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有着強烈不妙預感的武偵宰還沒來得及打斷已然開演的首領宰的話,就看到自家友人迷茫不解地眨了眨那雙宛如大海般廣闊平和的藍色眼眸:“太宰?”
在一群人呆滞,逐漸轉化為不可思議、崩壞的神情中,首領宰放下了一顆深/水/炸/彈。
“織田作,我懷了你的孩子啊。”
武偵宰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被驚得摔倒,幸好他扶住了一邊的窗框,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還沒等他在那驚人語錄中回過神來,就聽到了自家好友的回答。
“啊。”紅發男子聽言,發出了不明意味的一聲,面上依舊是一派平靜無波,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波動,只是頭頂上翹起來的兩根呆毛明顯地僵住了下,才繼續随着動作輕微搖動起來。
“那,”織田作之助頓了頓,在适應首領宰新建劇本的信息,組織好語言後說道,“‘我們’的孩子呢?”
……織田作日常不會抓重點,重點是這個嗎,你醒醒啊!!
武偵宰內心無能咆哮着。
織田作之助很清楚面前的黑發青年不是自己的友人太宰治,哪怕首領宰的面容才是符合他腦海中黑時時期太宰治形象的。
但是織田作之助很清楚,自己離開這個人世間已經好幾年了,太宰不可能還是先前那副青澀稚嫩的模樣。
而且,太宰身上的氣息,也與黑發青年不盡相似。
盡管那個時候織田作之助的意識接近全無,但他依稀能夠察覺到,太宰已經成長了。
他的身上,終究還是沾染上了光明一側的氣息。
由此,也走上了織田作之助所期望的,雖然仍舊未知,迷霧重重,但終歸會有一個美好結局的道路。
可是這個【太宰治】還沒有成長起來。
他比太宰還要像個孩子。
織田作之助想着。
不然怎麽會認錯人,誤以為他是那個【織田作之助】呢?
“我們的孩子……”像是被摁下過往記憶的開關,攜帶着苦痛與黑暗的洪水沖破閘門不斷奔瀉,狠狠地撞上了柔軟的、早已破碎的心。
首領宰笑了下,他的笑比哭還難看,“我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啊!”
草(緩緩吐出)。
“啪!”武偵宰反手就是拍了自己的臉一下。
讓他死吧。
這絕對是個噩夢,不是真的,讓他快醒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