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像
“等等。”易姝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瓜子,“你說你并沒有見過梁又仙,但是有妖怪要殺你。并且李文,王松,侯義也被殺了。”
楚懷若低頭看着在地上狼狽得像只蟲子的朱興:“你是怎麽知道那三人都是被妖怪害的?而且妖怪既然也對你下手,你為什麽還能夠活到現在?”
朱興抖索一下,顫抖地說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件事情發生在三年前,白橋鎮的一家酒館。
夜深了,李文這幾個他以前的學生請他這個先生喝酒。最後,他們相互攙扶地回自己家。
他醉得很,沒有褪下衣服直接和衣而睡。夢裏他見到了一個猴子臉鷹嘴的怪物,他正要張嘴吃了自己。可是一道金光閃過,緊接着是佛陀的梵音從四周散開。
那怪物尖叫一聲,便消失在夢中。
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而他胸前的那塊祖傳的佛牌燙着他的胸口,告訴他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夢。
第二天,李文,王松,侯義這三個人的死訊很快在整個白橋鎮傳開來。他們都是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身上都沒有任何傷痕。
當地的仵作都沒有從他們的屍體上檢查出什麽問題。而朱興卻被吓得半死,他認為自己也被妖怪盯上了,只是他有佛牌護身才躲過了一劫。
易姝把弄着手上的木牌,上面雕刻了一座栩栩如生的觀音像,盤坐在一朵三重蓮花上,神情安詳而包容。
“這是你祖傳的木牌?”易姝似乎不大相信的樣子。
“是……是的。祖上也是曾經出過狩靈師,不過後代子孫都沒有擁有玄力。”
易姝若有所死地點頭:“他們死後,家中可有出現什麽奇怪的現象?比如說——家裏供奉的神像變成了金子?”
朱興抖得更厲害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就是有。”這個神像變成金子的事情,易姝已經聽過一起,見過一起,現在又加了三例。
易姝把佛牌扔給回了他,臨走前警告他:“冤有頭,債有主。你欠下的債,總有讓你償還的時候,千萬不要妄想能夠逃脫。”
他們去鎮子上的李文家打聽有關與神像的事情,然而他們家已經把金身的神像典當換了一大筆錢。
接下來這幾家似乎都是商量好的樣子,神像都已經在三年前賣了換錢。
他們都覺得家裏死了人,而佛像變成了金子就像一個諷刺的笑話。
“這白橋鎮死的這四個人都與又仙有關系,而且是仇人。可是近來發生的兩起人命死狀一樣,可與又仙沒有多大關系。”楚懷若分析道。
“我們再去另外兩個地方看看,唔,先去昨天的王二家。”
他們坐着馬車重新進了潤州城,只是天已經快暗了下來。楚懷若是鬼沒有什麽感覺,而易姝幾乎已經饑腸辘辘了。
他們在街頭一個攤子下了車。易姝撕着臉一般大的燒餅,與楚懷若并肩向王二家走去。
楚懷若的視線總是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
易姝鼓着被食物充填的腮幫子,不解地問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他輕笑着搖搖頭,溫聲說道:“沒有。我只是看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像一只貪吃的小竹鼠。”
易姝突然感覺有些窒息,她回了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
王二家的門口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裝飾,開設了靈堂。易姝跟着一個大嬸進去,在大堂上磕了一個頭。
随後,她在空地上設的圓桌上拿了一碗小蔥豆腐慢慢地吃了起來,聽着周圍人談的八卦。
“王二是一個多麽好的人啊,怎麽年紀輕輕地說沒了就沒了?”
“和城西李屠夫家的孩子不是一樣嘛,好好的睡一覺就沒了。那娃子水靈聰明的很,可惜了。”
易姝記下了,李屠夫家的。
她三兩口吃完了豆腐,将碗放在桌上,趁着天色漸黑,偷偷地往卧房摸去。那尊佛像是擺在卧室外間的神龛上。
她鬼鬼祟祟地呲溜一下,像只小老鼠一樣跑進了人家屋子裏。
在易姝的要求下,楚懷若則是在門口給她把風。
啊,好黑。不知道能不能點個燈?
她雙手張開着摸摸索索,突然摸到了一個擺飾。入手是非常順滑的布料,戳一戳還有彈性,竟然還有溫度。
易姝摸着越發毛骨悚然,正當她繼續往上摸的時候。
一個清冷的聲音低低說:“摸夠了嗎?”
易姝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手,驚恐萬分:“葉少主,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我也可以問你。”
“我……”易姝覺得葉釋此人雖然涼薄,但好歹算個名門正道,“最近城內發生了幾起離奇的人命案子,我好奇來看看。”
“我亦是。”
“那信息交換一下?”
“不需要。”
易姝:……好吧,大概世家弟子都比較跩吧。
她憑着記憶往神龛走去,然而一會碰上凳子,一會撞上花瓶。葉釋深吸了一口氣,上前走了兩步,兩指比劍在易姝的頭上點了一下。
然後他極為不舒服地甩了一下碰過易姝頭的手,又用帕子細細地擦拭了一下。
瞬間,易姝能夠在夜間清晰地視物了。她抱拳感謝,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然後她一下子走到了神龛面前。一層紅布掩蓋在上面。
她掀開布頭,發現這尊觀音像已經成為了金子。
葉釋臉上并沒有太多驚訝,好像已然知道情況如此。
“丹鳳樓出事了嗎?”易姝問道。
葉釋一雙淡漠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着:“你如何得知?”
“明擺着的。你是連我快要被妖怪吃掉都不屑一顧的葉家少主,高高在上,怎麽會莫名其妙地突然關注小城裏的一樁命案?是你相好要你查的吧。”
易姝看着他一直冰冷的臉上終于有一絲煙火氣。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易姝,你怎麽敢……”
随即他握緊拳頭,迅速地平複了心情:“他是我表兄。他答應我查清這件事情,他就同我一起回京城。”
易姝只是打趣一下,她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什麽關系。她只是想報複一下之前他不管她死活的惡劣行徑。
易姝用手肘碰了碰他:“這是真的金子還是假的?”
葉釋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走了幾步,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眼眸閃過流光,随即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這個神像裏面還包了一個小神像。”
易姝心急地抓住他的袖子問道:“長啥模樣?”
葉釋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他皺着好看的眉頭,冷聲呵斥道:“放手。”
易姝本想放手,哪知他又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髒。”
她眯着眼眸,怒火正在燃燒。于是她做了一個非常幼稚的動作。
她拿起他的袖子,放在自己鼻子上,用力地哼了一聲。
“少主既然不知道幹淨與髒的區別,我就來教一教你。我的手不髒。”易姝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他的衣袖,“喏,這才是髒的。”
易姝其實做了一個空樣子想惡心惡心他,其實并沒有什麽,呃,難以言說的內容物在他的衣袖上。
但是,他的臉以肉眼可見地先變白,然後泛着青色,随即脫了他的衣服扔在了易姝的臉上,從牙縫裏擠出八個字:“洗幹淨,不然,殺了你。”
然後,他飛快地轉身離開了。
只有易姝頂着一件白袍子,幡然悔悟,小聲喊道:“你最起碼告訴我裏面的神像長啥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