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人分手2
一句話提醒胡晏擇,胡晏擇才記得随時打扮上笑容。
“是大哥的意思,學習經營管理。我雖然離開經濟公司,不過以後大約會有機會經營一間自己的音樂公司。”
“什麽時候離開的公司,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剛剛這個星期,和平解約。”
胡晏擇在那頭,朱嫱在這頭,隔着稀薄的雪幕,卻感覺仿佛隔着千山萬水。
她出現一瞬間的幻覺,好似天大地大,萬千微雪中,偏偏不存在胡晏擇的身影。
她有些害怕,奔回他身邊,牢牢地圈住他的手臂。
“什麽時候走?”
“如果你同意,我兩天後就走。”
“既然是你大哥的意思,那你就去吧。”
算來算去,也唯有李唯否與李太太是真心對待胡晏擇。朱嫱從前還能表達對李唯否的不滿,如今未免給胡晏擇增加困擾,勢必得将從前之事一筆勾銷,只是人家是否有意勾銷,就不是她能掌控。
“你……不和我一起去?”
“怕是不行,今天老板喊我回去,讓我接一部戲,是去日本,大概也有兩三個月。”
“是麽,挺久的。”胡晏擇心情沉悶一路,此刻突然轉身抱住她,用盡力氣的擁抱,令她難以掙脫。
朱嫱乖巧地埋首在他胸前,她喜歡他如此□□的擁抱,仿佛內心所有的不安,都能在他有力的懷抱之中一一化解。
“到日本之後,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朱嫱聲音柔軟地仿佛天際飄落的雪花。
胡晏擇深深地吸一口氣,眼睛有點發酸:“幫我照顧好朱小嫱。”
朱嫱呵呵一笑:“我會的。”
“你雖然說你會,可我還是不會放心。”
朱嫱輕輕擡起頭,明亮地眼睛如洞明的雪光映照着胡晏擇。
“胡晏擇,等回來以後,我們結婚好嗎?”
胡晏擇凍結在她的目光之中,他知道他從她眼中看到的一切,皆是鏡花水月,看得到得不到。
雪意垂垂,路旁果凍黃的路燈虛虛籠住紛飛白雪,如一方定型的琥珀,而他是僵在琥珀裏的人,苦苦掙紮的筋疲力竭。
“好。”他松開朱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應的她。
朱嫱眼睛裏溢出甜蜜的笑,她将衣袖向上推一推,右手手腕露出一只黃澄澄的手镯。手镯的樣式簡單,是他母親當年的嫁妝。
“伯母将它送給我,可你爸爸那邊該如何交代?”
胡晏擇撫摸着溫暖的手镯,凝在琥珀裏的人,可憐地自欺欺人。
“我會說清楚。”
朱嫱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他相信胡晏擇是言而有信,說到做到的人。
她挎着他的手臂,走在蒙蒙的一城雪中,內心充滿喜悅與勇氣。
她問他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胡晏擇踏雪無心,遠處的老枝露出一星半點雪襲霜欺的駝褐色,旋即被厚雪填充覆蓋。空中的雪花,接二連三被刺目的路燈照過,如白色的飛蛾,紛紛擠入眼睛裏,帶着走到盡頭的絕望悲涼,倉皇凄怆。
他說喜歡女孩子,因為女孩子都會黏着爸爸。
朱嫱道:“我喜歡男孩子,我要生一個兒子保護我。”
“那可糟糕了。”
“一點也不糟,真是太好了。”
“還好?”
“那當然,如果将來我生一個男孩子,我自己一定會很開心;如果我将來生一個女孩子,開心的是你,你開心我也一定跟着開心。有點糟糕的是都希望生男孩或女孩,生出來偏偏又不是心中所想,不過也可以借此糾正父母偏愛的毛病,說回來其實男孩子女孩子都無所謂。”
“那看來都還不錯。”
雲容慘澹、霜風獵獵,兩個多月後的寒冷天氣,太陽灑出杯水車薪的溫暖,蜷縮在淺淺的樹蔭之中。
清晨的高速公路,車又多又快,日光清冷地打在褐色的勞斯萊斯上,耀着冷兵器時代的刃光。
胡晏擇的速度,已不能算是在開車,甚至于李唯否都看不下去,強行逼他與自己交換位置,換自己來開。
胡晏擇換至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
李唯否提醒:“安全帶,注意安全。”
胡晏擇面無表情地系好安全帶。
李唯否道:“你還在想朱小姐的事情?”
“是不是我現在連想也不可以想?”
“既然已經決定放棄,不如快刀斬亂麻,接受現實。”
胡晏擇憤怒地凝視前方:“早知如此我寧可不相認,是你們毀了我的人生。既然是丢掉的孩子,為什麽還費盡心思地找回來,一次一次改變別人的人生,覺得是一場好玩的游戲嗎?”
“不是我們毀掉你的人生,你要怪就怪老天,還有你自己。是老天給予你天賦,是你自己的不甘心促使你走到萬衆矚目的地步,否則不可能有人發現你的存在,又如何誣陷你?”
胡晏擇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是麽,你既知道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你當初為什麽沒有阻攔?”
“你認為賴明飛是憑空而生嗎?當時離場已算是對你夢想的一個交代,誰又知道後來呢。不是人算不如天算,是你自己太狠,不走到最後一步決不罷休。”
“怎麽說都是你的道理,所以你就有權利剝奪我的未來!剝奪我的幸福!”
“不是我,而是你沒得選。除非你認為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自己和朱小姐,而我認為她配不上你如此珍惜她。”
胡晏擇語氣沉沉:“我不準你诋毀她,我不知道你到底對她存有怎樣的偏見,但是她如果對我有所圖謀,她當初就不會不接受你的錢?她當初就不會在我身陷牢獄的時候不離不棄?”
李唯否并不動氣,只是搖頭嘆息:“晏擇,醒醒吧,她的智商愈高,她的所作所為就愈加不着痕跡,你從來不是她的對手。”
胡晏擇冷笑:“我不必和你争論,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懂感情,也許連你自己的弟弟在你心裏也是不堪。”
李唯否眉頭一皺,不知他為何突出此言,正預備回話,手機震動,一個陌生又似乎有點印象的號碼。
“請問哪位?”
朱嫱的聲音如一汪凍結的湖水,平靜的驚不起任何波紋。
“我是朱嫱,請問晏擇在你身邊嗎?”
李唯否看了胡晏擇一眼,胡晏擇心中五味雜陳,背過頭望着窗外急速而過的灰色風景。
李唯否回答不在。
“那打擾你了。”朱嫱預備挂斷。
李唯否趁機喊住朱嫱,就如他所言,既要做個了斷,就該快刀斬亂麻。
“等一等,朱小姐是不是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
湖面的薄冰從中間蔓延裂開,朱嫱立刻緊張道:“是,他出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他很好,他昨天與蔣家小姐訂的婚。”
高速公路上冷冽的風刮倒北海道,朱嫱寂寂沉默許久。
她的聲音茫然而低沉:“我剛剛得到消息了。”
“你知道也很好,既如此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其實就算打也沒有辦法再聯絡到他。你如果還有什麽想告訴他,我幫你轉達。”
她隔着茫茫無盡的海洋,隔着千山萬水,無語凝噎。
她的聲音平靜低沉,不是李唯否以為的大吵大鬧,抑或歇斯底裏。
“你告訴晏擇,如果他認為自己從前選錯了我,蔣小姐才是他真心的選擇,我不怪他,也不阻攔他,他知道我不是一個糾纏不休的人。可是,你記得幫我問問他,有朝一日,他會不會後悔今天選擇。”她茫然地望着遠方,遠方漸漸隐約在濃重的霧氣之中,“逝去的都将逝去,每個人都在往前走,時光不許任何人回頭,今天他如果決定離開,我也許會在原地痛苦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但我不會在原地等他。”
胡晏擇知道自己會後悔,他一定會後悔的。
“小嫱,你恨我吧。”
朱嫱從電話裏聽到胡晏擇的聲音。
久違的聲音,令她壓抑的情感沖破阈值,心痛的不可收拾,
“我不恨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
朱嫱驚魂甫定地坐在車禍現場,再次聽到這樣的話,眼眶紅紅的,不禁莞爾一笑。
白雲蒼狗,時光流轉,也許這是千百變幻之前他最後一次說愛她。
“今天片場的車翻了。”
胡晏擇臉色大變,焦急地打聽她的狀況。
“怎麽會翻車?有沒有流血啊?你現在怎樣?”
“沒有。”朱嫱聲音發顫。
“有沒有傷到頸椎?”
“沒有。”
“腰部呢?”
“沒有。”
“是不是哪兒裏受傷你自己不知道?有沒有去醫院檢查?”
朱嫱鼻子發酸,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麽。
“喂,小嫱,喂,你怎麽不說話……”
電話裏不斷傳來胡晏擇焦急的聲音,朱嫱拿開電話,從內心深處慶幸。抛卻那些虛無的界限與原則,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想要的是什麽。
她終于再次接話。
“警察說是有人蓄意做的手腳。”
胡晏擇手上的青筋爆出:“他們這群瘋子,全都是瘋子。”
“是有人拿我的性命威脅你對不對?可是晏擇,我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你離我而去。”
車下了高速,李唯否将車停在路邊:“朱小姐,你可以收手了,你就明說你到底要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