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順利應付完穿越後第一場危機，打發走一堆吵吵嚷嚷的原著人物，林茉這才虛弱的坐在椅子上。
女巫居所自然也沒有酒，她給自己狠狠灌了一杯涼水，這才透了一口氣。
她瞧着鏡中身影，是個十五六歲纖弱少女模樣。鏡中少女黑發黑眸，面頰蒼白，一副很不健康樣子。
不過神院的實習巫師們大抵都是這種宅人樣，也不足為奇。
仔細瞧瞧，茉莉.卡萊恩五官底子還是不錯的。她有這個底子在，長開了也能有幾分姿色，可這些都掩在沉郁的氣質之下。
林茉對着鏡中自己笑笑，唇角揚起的笑容卻有幾分無恥的痞氣，頓時使得這張小臉一瞬間鮮活不少。
她瞧着蒼白瘦弱雙手，一些不屬于林茉記憶湧上林茉腦海。
那就是茉莉曾經多努力的學習，多渴盼成為一個女巫，想不到這個工具人女配還是個事業腦。
那些知識一點點的被林茉融合，成為林茉智慧一部分。
“答應我，成為一個偉大的女巫！”
林茉腦海裏一個聲音響起，應該是原主靈魂提出的占據身軀的交租條件。
條件也不算刁鑽！
林茉也幹脆：“成交！”
她心裏如此回答，一瞬間腦袋微微暈眩，耳邊似聽着一個模糊聲音：“契約成立。”
許多記憶紛紛如潮水一般湧來，跟林茉身軀融合。
和原書中記載的差不多，茉莉得罪了路易斯公爵的獨子艾威利。
這個世界，路易斯家族屬于永恒帝國第一豪門，權勢總之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大。在永恒帝國宮廷中，有神聖家族之稱。
茉莉這個女配饞人家權勢，好好技術型宅女，跑去讨好男主角。不過艾威利不愧為男主，自帶鑒婊技能。人家眼睛開過光，一眼就看出茉莉是出于貪圖權勢來抱大腿，這目的就很不單純。
他毫不客氣當衆撕破心機女配的虛榮面目，冷嘲熱諷一番。
偏巧這位英俊叛逆的男主學院有無數粉絲，叛逆頂級貴族這個人設大家也很吃，于是茉莉這個無恥女配頓時成為衆矢之的。
儲物櫃裏血肉模糊的死鴿子，藏起來的魔法藥草，以及雪花飛似的威脅信。
總之，折騰的手段層出不窮。
啊，我是被全世界讨厭着啊！有那麽一刻，茉莉如是想。
也許對于一個十五歲的少女，這些足以擊潰她脆弱的心房，讓她選擇死亡的道路。
不過林茉接收的記憶裏，茉莉死前的記憶卻是比較模糊。也許，這是對方刻意淡化隐藏的緣故。
林茉無恥的想，好在原主死前願望不是讓自己報複艾威利這種高難度任務。
這個世界，女巫還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不失為搞事業的一條好出路。
林茉想：好好茍着，拒絕黑化，争取早日轉正。
她喝口涼水壓壓驚，目光逡巡，有一種自己漸漸融入這個世界成為其中一員的奇妙感。
桌幾一側，壓着一疊書信，林茉知曉是原主親娘寄來書信。這個世界沒有高科技，大多數巫師、騎士力量都處于低魔體系，故而人與人之間消息交流還是靠傳統的書信來往。
茉莉的父親早死，是由寡母艾琳.卡萊恩撫養長大，母女二人關系也還算不錯。
最上面一封信，是茉莉尚未來得及寄出去的家書。
茉莉是個很無趣的人，身為未來女巫，信裏面也沒有什麽優美煽情的動人之詞。她在信中，無非是說自己會好好努力，争取考證成功，成為藍鳶尾女巫。家書寫得很日常，讀之索然無味。
不過林茉通過接收的記憶，知曉茉莉經濟上出現很大問題。
艾琳.卡萊恩每月會給女兒寄三十個金幣，這對于普通百姓無疑是一筆巨款，可栽培女巫顯然是很燒錢的。平時茉莉已然節衣縮食，更不提如今她受校園暴力影響，失去了一筆本可拿到的獎學金。
這些茉莉一個字都沒有提。那沉悶乏味的行文間，也看不出寫信人崩潰憂郁的情緒。唯獨信箋末尾，有幾點淚痕。
這封平平淡淡的家書，茉莉寫時卻是淚流滿面。
淚水順着木讷倔強女孩子蒼白面頰，連淚水滴落在信紙上也渾然不覺。
參考茉莉死前的執念，顯然她非常想成為女巫，如此也能為家鄉的母親争取榮耀。
不過如今，艾琳.卡萊恩并不知曉自己珍貴女兒已經不在了。而茉莉也沒來得及将最後一封信寄出去，就已然精神崩潰——
林茉手指輕輕拂信上淚痕，內心也不覺生出了幾分異樣。
在這之前，林茉內心其實并沒有太多波動的。她不是過分多情的人，也不至于接受了茉莉記憶身份就能與原主共情。
公平交易，林茉也願意完成茉莉心願，卻也不至于因為茉莉遭遇而義憤填膺。
只不過如今，林茉心口仿佛輕輕刺了一下，有些惆悵酸意。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就像是風中的落葉，随風飛舞。一旦邁不過某個坎兒，就會被輕輕摧毀。
一旦一條性命被摧毀，必定會在這個世界某個地方留下一道傷痕。
等林茉将茉莉.卡萊恩的記憶吸納得差不多，大約也明白原主對斐恩這個未婚夫畏懼從何而來。
茉莉算是出自巫師家族，父親西森也是一名男巫。
作為尊貴的藍鳶尾巫師，西森在克裏斯子爵封地也頗受敬重。他跟老克裏斯子爵是好基友，關系一向不錯，甚至在以此魔獸獸潮來襲時救友而亡。
簡而言之，斐恩這個未婚夫家族欠女配一個爹。
不過林茉覺得這事兒沒官方宣傳的那般真摯美好。
當年克裏斯家族在西森成為男巫的道路上給予許多資助，西森也以生命回饋了這筆投資。
在茉莉女巫之力未曾覺醒時，克裏斯家族根本沒提聯姻之事。
等茉莉巫女之魂覺醒，順利選入神院，克裏斯家族忽而間熱絡許多。
到了茉莉到神院第二年，克裏斯家族的女管家安娜夫人更跑來神院制造輿論，官宣茉莉跟斐恩之間婚約。
總之，讓相親相愛兩家人關系更進一步。
這事兒不但讓斐恩懵逼，茉莉也是一派茫然。
原主跟斐恩自幼相識，卻不是所有小時候認識的男女都能成為傳說中的青梅竹馬。
兩個不過算認識的少年男女，就這樣子被安排上了。
從那一刻開始，斐恩便想暗搓搓搞死這個官宣的未婚妻，而這也是茉莉倒黴的開始。
簡而言之，此刻茉莉與斐恩地位是全然不對等的。
永恒帝國自打創立以來，已然是足足有一千年的歷史。這個王國在漫長歲月裏屹立不倒，其帝國制度上自然也有其可取之處。然而一個王國能存在這麽長時間，階級固化也是無可避免。
上位者絞盡腦汁，想出種種手段，保證各個階層自發打壓下一層。伴随千年來時光流逝，這一套自上而下的壓制制度更充分完善。乃至于入侵的不單單是制度，還有帝國子民的精神。在永恒帝國文化中，貴族崇拜更深入人心。
貴族是高貴優雅神秘的，我們應該跪下來，親吻他們地上的影子，讓崇拜狂熱的心占據整個軀殼。
像女巫這種可以通過考證來達到跨階級的存在，已然是屬于永恒帝國的異數。
神宮需要一定數量的巫師參予對抗魔物，而巫師又十分看天分，若只從貴族中搜取是遠遠不能滿足對戰需要。
于是神宮将巫師定義為神眷者，其本身與投胎家庭無關，是天神灑下的種子。一旦通過考試，神眷者就能分享貴族的利益。
總之，這個世界的神職人員還是很會吹的。
然而這種看似給平民的升職福利，其實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參予巫師升職考試的實習巫師，需要一封至少子爵等級的貴族寫的推薦信。
無論你多優秀，沒有這封推薦信都不可以。
你連考試的資格也沒有。
而一個永恒帝國貴族家族，要相隔二十年才能推薦一位巫師進行考試，防止濫用推薦權。
茉莉的老爹西森當年就是被克裏斯家族推薦，獲取考試資格，也以命回饋了克裏斯家族的推薦之恩。
現在西森的女兒，便被內定為克裏斯家族未來女主人。
當然這也不過是空中畫了個大餅，克裏斯家族開了個空頭支票。按原著來看，茉莉考不上女巫便啥啥都沒撈到。
衆所周知，所謂官宣是沒有任何帝國法律約束的，亦不受任何性質契約保護。
貴族生活也不容易，算計博弈之下，連繼承人也不過是工具人。
不過茉莉自然不敢得罪斐恩這個工具人，如果她對斐恩不恭敬，便代表她不能很好回饋克裏斯家族。如此一來，對方又怎肯在她身上投資，浪費珍貴的推薦名額。
那麽茉莉的夢想，以及一生的努力都會成空。
茉莉本也不是極具反抗精神的人，她想要當女巫，非常非常的想。
那麽若能拿到推薦信，她跪就跪了，也沒打算争取一下婚姻自由。
斐恩顯然深知這一點，他忽冷忽熱，陰陽怪氣，時不時讓茉莉産生自己再沒機會當女巫的恐懼感。時間一長，搞得她在斐恩面前如履薄冰，會緊張得呼吸困難。
日子一久，茉莉也不大受得了。她也不傻，隐隐察覺斐恩對自己惡意，不是準備好好做交易的樣子。
不能去考女巫讓茉莉萬分恐慌。
也不難理解茉莉這個社恐居然主動出擊，想要另抱個大腿。
她不饞男主身子，饞的是男主權勢，發瘋想要一封推薦信。
林茉接收記憶中，茉莉死前半月的記憶都是模糊的，仿佛染上了一層霧氣，朦朦胧胧瞧不大清楚。就算正常人，面對太慘痛的記憶也會下意識淡化進行自我保護。
巫師頭銜不能世襲，死了爹的茉莉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鄉紳之女，連男爵也不算。說到社會地位，她家至多比帝國中的普通百姓顯得富裕些。如果不是茉莉有一點兒女巫的天分，她連踏足神院學習機會都沒有。
這個世界貴族體系，按爵位高低分別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
男主艾威利是帝國神聖家族繼承人，确實處于食物鏈頂端。
小說裏描述他連皇族都不必畏懼，這絕不算誇張。接收了茉莉的記憶，可以說男主給人感覺比小說裏更NB。
那麽在他面前，死去的茉莉.克萊恩确實跟路邊的小石子一樣卑微。
當然這個世界體系，還有一人，淩駕于永恒帝國頂尖貴族與皇族之上。
也不止永恒帝國，神音所傳之處，此人皆有至高無上的尊榮。
世間貴族，都不過是他足下塵埃。因為他是遠古諸神隐匿之後，唯一存在于凡塵的一抹神跡，有着無可想象的神之力。
神爵白彌耶，被成為諸神世間最後一抹眼淚。
林茉掏出一枚銀幣，輕輕一彈，飛去天空，再旋轉落在了桌面上。
銀幣上，一張面具，一朵薔薇花，正是神爵白彌耶标志性物件。
神音之下，大陸各國貨幣雖有差異，可大抵都印有神爵标志。
一個印在萬惡金錢上的，極之尊貴的男人。或者說，這個世界中存在的一個半神。
諸神已隐，神明已然從這個世界消失，白彌耶便是證明有神存在的存世神跡。世間神職人員更将他視為世間真理般的存在，以此證明神權真實性。
傳聞中，神爵不但有驚世駭俗的神力，更有俊美無雙的面容，以及深不可測的智慧。
區區凡人在他跟前宛如蝼蟻，一人可毀一城，更可一人滅一國。
簡而言之，這個世界旁人還處于低魔世界水平線時，白彌耶畫風突變，一人以高魔世界實力存在。
然而縱然諸多光環加持，這位神爵白彌耶仍難掩其兇殘暴戾，更以冷漠嗜殺聞名——
神權下的羔羊們瑟瑟發抖，一半發瘋似的崇拜者他，一半戰栗恐懼着匍匐在他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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