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咬x25 我給你倒
“你他媽能不能說點人——”
柯紹文罵聲剛說出來, 許嘉禮直接掐斷了電話，随手收起。
三人腳步沒有停，緩緩地向前走着。
戚禾想着他剛剛說的話, 掃了眼他的手機, 詢問一句：“柯紹文？”
許嘉禮點了下頭。
戚禾瞥他一眼, “找你出去玩？”
許嘉禮語氣有些淡, “他在我家。”
聞言，戚禾了然了, 應該是柯紹文那少爺脾氣直接找上門, 準備帶他出去玩。
戚禾皺了下眉，“不想去就不去，如果他找你, 你讓他給我打電話。”
“嗯。”許嘉禮應了聲, “我盡量。”
聽着他的語氣, 宋曉安笑了聲，“別怕, 有什麽事你戚姐姐幫你。”
許嘉禮不置可否。
戚禾聽他答這話, 又想了下柯紹文的性子，轉頭看他, “你自己開車來的？”
許嘉禮神色自若道：“沒有，怎麽了？”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戚禾随口說了句, “要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到家。”
話音落下, 許嘉禮似是猶豫了下，而後開口：“那麻煩姐姐了。”
宋曉安在一旁聽着，看着他仿佛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還沒說什麽。
就見戚禾轉頭看向來, 眼神詢問她意見。
宋曉安眨眼，“我當然沒問題，反正我也要送你回去都是順路。”
三人走到車旁，宋曉安繞了圈到主駕駛，戚禾站在副駕旁，見許嘉禮自覺的走到後車位開門，她想了下，腳步微移走到他身後，彎腰跟着一起坐了進去。
許嘉禮側頭見她坐在了自己身旁，感受她的氣息，頓了下，“怎麽坐這兒？”
“等會兒好一起下車。”
說完，戚禾習慣性的逗他，“怎麽？嫌棄姐姐坐這兒？”
許嘉禮擡了下眉，“我有什麽好嫌棄的？”
戚禾點頭，“算你識相。”
許嘉禮稍稍側頭，伸手似是想幫拉安全帶。
戚禾察覺到，想起上次過近的距離，擡手輕輕擋了下，語氣慢悠悠道：“弟弟先管好你自己吧，姐姐可以自己來。
聞言，許嘉禮點頭嗯了聲，然而卻根本打算不應，彎下腰湊到她的身前，長臂伸直幫她拉過安全帶。
戚禾頓了下，忽而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和平常略帶點清冷沉香氣息不一樣。
還沒等她細想，他已經直起身，拉着鎖扣輕噠了一聲系上，低眼看她，随意問：“姐姐想剛出院再進一趟？”
“......”
戚禾突然不知道該反駁什麽，因為她還真不想。
前邊的宋曉安也上了車，一開車門瞧見戚禾坐的位置，揚了下眉，“是回哪兒？嘉盛還是華榮？”
“嘉盛。”
“行。”
宋曉安坐好随手系上安全帶，點火發動車子。
戚禾坐在後頭，看了眼他手邊的藥袋，“還要吃這麽多？”
許嘉禮搖頭，“少了點。”
“這叫少了點啊。”戚禾也不懂藥，但每次看他瓶瓶罐罐都覺得像批發商一樣，“怎麽在學校都沒看你吃過？”
許嘉禮自然的往後靠在座椅內，語氣有些輕，“一般晚上吃。”
難怪沒看到。
戚禾點了下頭，瞥了他一眼，“個子長這麽高，怎麽病沒好一點？”
許嘉禮一笑，“姐姐這是怪我？”
這話倒說得她不對了，前邊在聽着的宋曉安也開口：“怎麽回事呢戚禾，欺負人許弟弟幹什麽？”
“......”
戚禾語氣好笑，“我哪兒欺負他了？”
“這病人在這兒，你還怪人家病為什麽不好。”宋曉安啧了一聲，“你還挺缺德欺負人啊。”
說完後，她還問了當事人，“是不是許弟弟？”
許嘉禮擡眉，還沒答話。
宋曉安直接開口，指責道：“看看，人家都說你欺負他了。”
“......”
戚禾轉頭看人。
許嘉禮對上她的視線，語氣緩緩開口：“嗯，姐姐說這話——”
“......”
“還挺讓人難過的。”
“......”
聞言，戚禾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看着他荒唐的挑了下眉，緩緩地重複一遍，“我欺負你讓你難過？”
許嘉禮沒搭話。
戚禾扯了下唇，覺得這兩人是聯合起來故意欺負她才對，罵了他一句，“那你繼續難過吧。”
說完後，她沒忍住又低聲添了句，“白眼兒狼，忘恩負義。
聽着她惡狠狠的聲音，許嘉禮垂下眼眸，嘴角無聲彎了彎，随後側頭看她，佯裝不知問：“嗯？姐姐說什麽？”
戚禾掃了他一眼，“在誇你呢。”
“......”許嘉禮擡了擡眉，“是嗎？”
“是啊。”戚禾語調散漫，“不然我還能說你什麽呢？等會兒又讓你難過了可不好。”
許嘉禮盯着她看，忽地笑了聲，“生氣了？”
戚禾揚眉，“我哪兒有這麽容易生氣？”
許嘉禮點頭，“嗯，是我錯了。”
“......”
突然被反将一軍，戚禾噎了下。
剛好前邊到了轉彎，車子微微轉過。
戚禾身子随着慣性稍稍歪了下，轉頭看了眼許嘉禮身上空空蕩蕩的，“弟弟，怎麽還差別待遇，把你把自己的也系上。”
許嘉禮直着腰，單手撐在座椅上，似是在控制着身體，指尖因用力有些泛白。
他閉眼答了句：“不想。”
“？”
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句，戚禾被逗笑，“你這還來個叛逆心情嗎？”
許嘉禮眉心微不可見的皺起，聲線平穩道：“你系上就好。”
“哪兒只有我系的道理。”戚禾見他不動，打算禮尚往來俯身幫他系。
而戚禾彎腰的一瞬間，許嘉禮身子忽而往後靠，似是想避開她。
戚禾一愣，擡起頭看他。
許嘉禮閉着眼仰靠在椅背內，精致立體的五官在視線微暗的後車座內有些不對勁，隐隐發白。
這狀态不對。
戚禾頓了下，猛地想起了一個被她遺忘的點。
他身上那味道是消毒水的氣味。
而他剛剛從醫院回來，肯定不可能只是拿藥而已。
戚禾立即反應過來，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半攬在自己懷裏，讓他別失力倒下去，低聲問：“很痛？”
許嘉禮勉強睜眼看她，搖搖頭，下一秒又閉上眼睛。
戚禾看着他用忍耐用力握緊的右手，連忙牽過，朝前叫了聲，“安安，有沒有水？”
“嗯？水？”宋曉安擡頭往後視鏡裏看，瞧見兩人的姿勢懵了下，再看到臉色蒼白的許嘉禮，一驚，“這是情況？暈車？發病了？”
戚禾沒時間解釋，皺眉急聲：“有沒有水？”
“有有有。”
宋曉安回神連忙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瓶水往後遞來。
戚禾接過看了眼前邊的街景，直接道：“先開去華榮。”
宋曉安一愣：“啊？不去醫院？”
“他不會去。”
戚禾擰開瓶蓋，扶着許嘉禮坐好，讓他先喝點水。
許嘉禮接過閉眼頓了好一會兒，才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皺着眉勉強喝了下去。
戚禾看他就如蜻蜓點水一樣的喝水方式，接過水瓶，“有沒有好受點？”
許嘉禮稍稍睜開眼，看了眼她此時在車上有些危險的坐姿，臉色蒼白地開口：“你先坐好。”
嗓音沙啞至極。
“沒事，很快就到了。”戚禾沒放開他的肩膀，只是關心：“還有沒有不舒服？”
許嘉禮喉結滾動了下，閉眼搖搖頭，示意讓她放開自己。
見他堅持，戚禾扶着他的肩膀讓他靠着座椅內，自己往旁邊移了下，坐回原位。
宋曉安聽見動靜，擡眸看了眼鏡子。
可能剛剛的痛感過去了。
許嘉禮的臉色不再那麽吓人，他閉着眼安靜地坐在車座內，眉心輕輕蹙起，一只手捂在上腹，明顯就是在忍耐着。
宋曉安可不覺得剛剛那吓人的樣子是暈車那麽簡單，她收回視線，踩了點油門。
感受到車速，許嘉禮抿唇忽而開口：“我回嘉盛。”
剛剛他聽到了戚禾說去華榮的話。
戚禾看他，“你自己可以？”
許嘉禮點頭，“先送你回華榮。”
“先送我回去幹什麽？”戚禾皺眉，“我送你回去。”
“行了行了。”宋曉安先出聲示意道：“你們倆再怎麽争，也已經先到華榮了。”
戚禾轉頭見自己小區門就在右邊，還沒開口說什麽。
許嘉禮轉頭看她，反倒還寬慰她，“我沒事，你先下。”
戚禾沒理他，轉頭開口示意宋曉安，“去嘉盛。”
聞言，許嘉禮皺了下眉，想說什麽時，身子忽而一頓，似是痛感在此襲來。
宋曉安當然也知道病人為主，也沒準備停直接開車往前行。
許嘉禮被痛感持續刺激着，根本沒有機會反駁。
經過華榮小區後，宋曉安轉着方向盤往右行駛。
但縱然宋曉安車技再好，進入右方的車道是一個大彎，連着繞了好大一圈後。
戚禾忽而感到許嘉禮脊背僵着厲害，似是在忍着什麽，眉頭皺得緊緊的，指尖不自覺地捏着她的衣服。
戚禾猜到他的狀态，低聲問：“想吐？”
許嘉禮頓了下，輕輕搖了搖頭。
戚禾見此怎麽會不知道他是在意這兒是外面，而且還有宋曉安在，可能也介意她在。
戚禾撫了撫他的背，“快到了，能忍住就忍忍。”
話音落下，車子正好停在小區口。
戚禾也沒時間和宋曉安說話，迅速打開車門，扶着許嘉禮下車快步走進小區，直接進C幢往電梯內走。
許嘉禮弓着身站在她旁邊，緊緊捂着上腹，閉眼強忍着胃裏一陣又一陣的痛感，額間的細汗早已浸濕了他的額發。
所幸電梯上行速度很快，到了十一樓自動打開。
嘉盛的房屋設計是一層有兩戶，戚禾也不知道哪戶是他的，正想問他。
“這邊。”
許嘉禮先開口帶着她往右走，驗證了指紋後，戚禾扶着他換鞋進屋，見裏頭燈關着也沒其他人。
柯紹文應該是沒耐心等，直接先走了。
戚禾打開燈，扶着他走到客廳沙發，問他還想不想吐？
許嘉禮靠在沙發內臉色稍緩，輕搖了下頭，仰靠的姿勢明顯比剛剛站着要舒服點。
注意到她只穿了襪子踩在地上，許嘉禮稍稍坐起身。
見此，戚禾扶着他，“怎麽了？”
許嘉禮皺眉把腳上的拖鞋脫下，放在她腳邊，嗓音還是沙啞，“沒有其他的，你先穿我的。”
見他還有心情關心這個，戚禾被氣笑了，“看來你是不疼了是吧？”
許嘉禮執着，“你先穿。”
戚禾也不想他浪費精力和她辯論一雙拖鞋誰穿，沒有拒絕聽話的穿上，看他擡了下眉：“滿意了嗎？”
許嘉禮看她，虛弱的彎了下唇，“嗯，真乖。”
“......”
戚禾看着他的臉色，皺了下眉，“我給你倒杯水。”
許嘉禮沒應，只說了句，“姐姐可以回去了，之後我自己可以。”
戚禾聽他喊姐姐就知道是這話，搖頭拒絕：“我看你不可以。”
許嘉禮眉心輕輕皺起。
“別勸了，我不會走的。”戚禾語氣散漫，“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
似是放棄，許嘉禮垂眸說了句，“我想喝熱水。”
“好，你休息一下。”
戚禾起身往後邊的廚房走，大致掃了眼找到水壺後，接了點水放在通電的地方，按下按鈕。
戚禾做完轉頭想問他還難不難受，發現沙發上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客廳沙發上空蕩蕩的一片。
戚禾愣了下，連忙轉身找人。
房子的格局很大，客廳和廚房就占了大半，旁邊除了餐廳外，就是單個的隔間門牆。
戚禾也不知道他的房間在那兒，只能沿着往前走。
最後走到盡頭的一間時，她才聽到了點動靜。
是淋浴噴頭花灑的聲音。
但這水聲有些過于大聲了，像是被人故意把水量開到了最大，好來掩蓋過其他的聲音。
戚禾聽着這明顯的水聲後，正準備敲門的手猛地停在半空。
這行為很熟悉。
戚禾記得。
以前許嘉禮發病的時候，他也是這樣。
......
一開始戚禾聽林韻蘭說過許嘉禮因為是早産兒，所以從小就體弱多病，身子骨比一般人都要差。
雖然平常吃藥就好，但偶爾嚴重點也會發病。
那時戚禾來了陽城半年多都從來沒見過許嘉禮出過什麽問題，倒是經常看他吃藥而已。
有天放學後，戚禾收到戚峥送的螃蟹後，想給許家也送點。
林韻蘭招待她進來，順便也留她在家裏吃飯。
戚禾沒有拒絕，看了眼時間見平常應該放學回來的少年不在，有些奇怪問了句。
“小許身體不好，請假了。”林韻蘭想着，“他也睡了一下午了，現在也應該快醒了，你順便去叫他起床吃飯吧。”
戚禾倒是第一次聽許嘉禮請假，有些意外。
她點頭應了聲後就往許嘉禮的房間走。
因為是房子是宅院式的，房間都在後院，
戚禾走過前廳後繞了一圈才走到他的房間，正準備敲門叫人，就聽見屋內的淋浴花灑水聲。
戚禾當時以為他在洗澡，想着等他洗完再說，轉身正準備走時，覺得察覺到了這水聲的不對勁。
雖然房屋都是木質，但隔音效果并沒有很差。
而這花灑的水聲太大，明顯就是有人故意開起的。
戚禾稍稍疑惑，折回去走上前接近房門。
随後，她聽到了在那淅瀝清晰的水聲中夾着，無法掩蓋住的屋內人一陣接着一陣的嘔吐聲。
戚禾呼吸稍滞，反應過來時怕許嘉禮出事，下意識打開房門去找他。
開門的一瞬間，花灑噴頭的水聲驟然放大。
還有少年的痛苦作嘔聲。
浴室在屋內的右側，可能因為急切，門沒有來得及關上，只是半掩着。
戚禾急忙走去推開門，就見裏頭淋浴區的水流聲滿滿，而少年趴在洗手池前，臉上毫無血色，吐得有些脫像。
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戚禾的闖入，其他的聲音早被水聲蓋過。
可許嘉禮餘光還是注意到了身後人的身影，他下意識轉頭看去，認出是她後，表情在瞬時愣住。
戚禾還沒說什麽，許嘉禮立即轉頭止不住的嘔吐。
戚禾站在原地，注意到那洗手池內都是些苦水，并沒有其他污穢物。
他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可是卻無法停止。
戚禾盯着他發白的側臉，心裏有些發堵，走在他身旁，俯身伸手輕輕拍撫着他發抖的脊背，“沒事...沒事...吐出來就好了。”
許嘉禮熬不住胃的刺痛灼燒感，吐得整個人不自覺顫抖蜷縮起來，而又因為有她的接近，他緊張的全身發僵想要逃避開。
可他腳步卻無法移動。
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安撫的動作撫過他的背。
她在耳邊細細的輕柔聲線，就在拉扯着。
他繃直的神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