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的靈力再次躁動
這場激戰持續了很久。
霓光眼睛被捂住, 什麽都看不到,只覺得聲音莫名刺耳,她逐漸開始無聊, 并開始打呵欠。
她忍了一會兒, 才問身邊的邪神大人:“你看夠了嗎?要不你慢慢看,我出去溜達溜達?”
半晌, 才聽見夙息有些沉悶的聲音:“本君并沒有想看。”
霓光表示不信。
他明明一個人看,不讓她看, 擺明就是吃獨食。
這樣的龍是容易交不到朋友的。
她拉下夙息寬大的手, 真誠地安慰他:“沒關系,多學點東西總有好處。”
夙息壓下嘴角,一張俊美的臉冷冷地繃緊, 不高興地捏住霓光的下巴:“你在本君面前是越來越放肆了。”
霓光不僅不害怕,反而還嘻嘻一聲:沒毛病, 反正他倆生死一體, 他不能把她怎麽樣。
“那走吧,逛逛這裏, 找點吃的。”霓光摸了摸癟下去的肚皮, 開始有了世俗的欲.望。
金府真的很大。
金靈玉的宅院在最中心的位置, 南邊鄰山,北邊靠水,東西兩邊正對着青羅鎮兩條繁華的街道,霓光一只沒有方向感的劍,在金府上空亂飛一通, 最後成功把自己繞暈了。
最後她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地方來回打轉。
她發現夙息一直忍着笑,他那張陰郁的臉笑起來還挺好看,霓光欣賞了會兒, 問:“你在笑什麽?”
夙息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她:“金無庸在府邸設下擾亂禁制,你一直在原地來回打轉。”
随即,他輕輕掐指,解除陣法。
眼前倏爾變換。
景致全然變了,原來她還停在金靈玉宅院上空。
霓光睜大了眼,水杏眸裏滿是不信。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故意看我出醜?”霓光充滿怨念,簡直無法相信他會這麽幼稚惡劣。
然而夙息真的有。
他心情很好地望着霓光,看她那張氣鼓鼓的臉像極了小河豚,讓他生出想捏的沖動,于是他真的伸出手——
小河豚眼睛睜圓。
小河豚眼神委屈。
小河豚咬他一口。
霓光完全不懂他的笑點在哪裏,在她咬了夙息後,以為他會反咬回來,沒想到,他卻是俯下身和她額頭相貼,黑眸安靜地凝視着她,讓她産生一種此刻即永恒的錯覺。
好像時間都停住了。
他的眼神非常專注,霓光隐約從裏面看出他的寵溺。
霓光心裏一顫,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心髒仿佛被小蟲子咬了一小口,麻癢酸脹,可她捉不住那蟲子。
好在夙息很快就放過她了,霓光有些慶幸,又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這次有他帶路,霓光在金府穿行如入無人之境,跟逛自家宅院似的,她在天上捉了只仙鶴,那鶴沒命的撲騰,霓光本來想把它烤來吃了,可那只鶴對着她掉了幾滴眼淚,霓光又不忍心了,把鶴給放走了。
晨光漸漸升起,消散夜霧。
之後,霓光重新來到金無庸的洞府旁邊,打算捉些雞鴨烤來吃,然而剛來到附近,她忽然感覺到周圍緊繃的靈壓。
“除了金無庸還有別人在?”霓光問。
夙息則表現得很平靜,他下颌微擡,“去看看。”仿佛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那股陌生的靈壓,讓霓光本能有些不舒服,出現這種情況,只可能是對方的修為強過她,而且她不喜歡對方靈壓帶來的感覺,濕粘冰冷,仿佛充滿惡意。
夙息對此沒有任何不适,他太穩了,讓霓光不由得心安,忍不住向他的手臂貼近。
在洞府入口不遠,他們停住,完美的隐匿氣息。
洞府設了嚴密的禁制,可在夙息面前如同無物,裏頭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是金無庸在說話。
除了他的聲音外,還有一個聲音蒼老的男音。
“我已經照您的吩咐,安排了活祭,為何到現在還沒迎來突破天劫?”金無庸在質問,語氣卻拿捏得很謹慎,像是怕得罪了對方。
“該來的,老朽不會欺騙你,近來你洞府上空雷神滾滾就是征兆。”
“可是快來不及了,等秘境開啓,這個秘密就會暴露!”他的時間不多,必須在這之前飛升!
那聲音卻是冷然一笑,莫名詭谲難測,如同在平地炸開冷霧,讓人後背一涼。
他說:“你想太多,到那一日,你成功拿到霓光劍,斬殺邪神,屆時爆發出的巨大劍意會引下天劫,那些人會為你分擔天雷。”
金無庸腦中恍然,感覺被兩股力量拉扯,嘴唇蒼白地嗫嚅着。
并非他膽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修仙之道本就是一條被血染滿的獨木橋,有些犧牲是難免的。
神秘人仿佛有所感知,冰冷地将他推向無盡深淵。
“成大道者必有所舍。”
“心至堅至冷方能證道。”
“記住,只有讓越多人為你擋雷,你才有機會飛升……”
金無庸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重新變得冷硬,心中已下定決心。
那聲音随後便消失,連一點回音都不曾留下。
霓光聽得想罵人。
那缺德玩意兒怎麽回事?叫這個去搶她,叫那個去搶她,簡直是要把她架到火上烤啊!真不是東西!
聽金無庸的意思,他是打算到秘境開啓那天,先一步拿到霓光劍,對付邪神,以此引動天劫。
那不還是要她祭天?
霓光聽不下去了,她撸起袖子,兇巴巴看着夙息:你動不動手?你不動手我動手了?
夙息微微挑眉,聽到什麽笑話似的看着她:“別傻了,你打不過他。”
霓光更氣了。
她想反駁,甚至把邪神大人反揍一頓,可她發覺她真的打不過。
金無庸已是大乘,以她目前老弱病殘的狀态,在他手下走不過十招。
霓光:“……”
夙息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但本君能殺了他。”
對啊對啊!知道你能打!人家都要拿我殺你了你還不趕緊上?
擱這兒擱這兒呢?
“想讓本君動手就說點好聽的。”他低聲湊近,氣息灑在霓光雪白的頸窩,癢癢的。
清晨第一縷金光溫柔地降臨。
他的側臉棱角分明,如同一尊冰冷的神祇塑像,忽然間有了俗世情感,看起來充滿暖意。
霓光又一次被他的顏值震懾了。
氣也消了,覺得他說什麽都對,做什麽都可以原諒。
這時,她想起顏控秋潼說過的一句歪理:找一個長得帥的,以後哪怕吵架,看看他的臉,就覺得凡事都可原諒。
怎麽就那麽有道理呢?
“你帥你說得都對!萬能的邪神大人什麽都懂,那方面非常行,不需要回春丹也能一夜十次……唔!”
霓光卯起來給夙息吹出彩虹泡泡。
某人卻聽得拉下臉,直接封住她亂說話的嘴,還賞了一記噤聲咒。
接下來,變成啞巴的霓光安靜乖巧地坐好,在貴賓席觀賞完一場精彩的表演。
金無庸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出現,還未有警覺,只當是哪個不懂事的弟子闖入,沉下臉,正要一掌揮走。
然而在他強勁的掌風之下,那人冷清清站在那兒,不動如山。
他眼睛眯起,這才意識到不對,可當他感覺到對方釋放出的威壓時已經太遲。
夙息沒有完全釋放,因為顧忌着外面的小劍靈,他也不想讓金無庸死得太痛快,于是刻意放慢腳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嘴角溢出血,夙息勾起一絲譏諷笑意。
“就這樣,你也想殺死本君?”
“邪……邪神……”金無庸瞪大了眼睛,面上同時閃過恐懼和憎惡,那張道貌岸然的臉看起來扭曲極了。
夙息停在他五步之外,居高臨下地打量他:“說,與你合謀的那只臭蟲是誰?”
金無庸咬緊牙關。
他無法料到邪神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應該在生死城嗎?聽說他新婚,和夫人正打得一片火熱,傳聞沸沸揚揚,何況他與神秘人密謀之事無人知曉,邪神怎麽會知道?
他眼珠亂瞟,額上冒出冷汗,腦中飛速運轉。
夙息見他一臉驚愕,跟見鬼似的表情,完全沒料到他會出現,看來是對自己正在密謀之事非常保密,想不到他會發現。
他冷聲道:“傅孟山死在本君手裏,也曾有一神秘人向他傳話,指使他殺死神女嫁禍本君,與剛才的是同一人。”
這事他明白了,神秘人同時找上傅孟山和金無庸,或許還有旁人,在傅孟山死後,那人又盯上傅青玉。
金無庸朝夙息迎面擲出一件極品法器,他不避不讓,那名為懸魂鈴的法器飛至夙息頭頂,還來不及開始轉動施法,就被靈力消解。
“轟”地一聲四分五裂,碎成一地無用的廢鐵。
霓光眼看着那金光熠熠的鈴铛碎裂,嘆息搖頭,可惜了啊,這東西看起來挺值錢,拿着玩也有趣。
就讓這敗家子給碎了。
金無庸站穩,念咒啓動天罡北鬥七星陣,此陣無比精妙,攻防一體,将金無庸籠罩在陣法保護之內,同時,身邊出現七個傀儡人,全是元嬰巅峰境。
七人分別擁有金木水火土五系靈根,另兩個分屬特殊的冰靈根和雷靈根,有人持劍,有人法攻,将金無庸護在其中,如鐵桶一般。
只見他冷笑一聲:“此乃本門最高陣法,從未有人勘破,你別妄想挑撥離間,更別想殺了我……”
話音未落,夙息冷眼走近,任憑傀儡人揚起劍,刺入他心口之內。
那劍鋒芒畢露,裹挾着殺意,卻在剛刺入一寸之時停住。
無論傀儡人如何努力,也不得寸進。
夙息低頭,扯唇嘲諷一笑,自身将劍反震出去,劍鋒受到侵蝕,在一瞬間化為齑粉,連同傀儡人一起消失。
在絕對的實力制衡下,什麽精妙陣法都不堪一擊。
他不費吹灰之力,解決其他六個,直到剩下金無庸一人。
金無庸的陣法粗暴被毀,他自身受損,口吐鮮血跪在地上。
并非他要求饒才跪下,只是他被一股冰冷威懾的靈力壓制,五髒六腑都要移位,血肉和骨骼都随着邪神可怕的攻勢而消解,他已經站不住,無力反抗了。
夙息不再與他廢話。
他張開手,懸在金無庸頭頂,将他的神魂暴力剝離出來。
“啊!!!!”山谷響徹一聲痛苦哀嚎。
嘶,好疼好疼!
霓光眼看着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對修士來說,剝離神魂的痛苦更甚于抽去靈脈,是對修士身心的雙重摧殘,真正讓人體驗到靈魂出竅,神仙難救。
夙息在那團神魂中找到他想知道的。
然後嫌棄地扔開。
他狹長的眼眸寒意森然,揪着半死不活,躺地上流口水,不停抽搐的萬法宗宗主,走到洞口,然後松開手。
鮮血染紅一片靈藥田。
夙息斜睨着乖巧看戲的小劍靈,她邊上一堆瓜子皮,光知道吃,水霧霧的眼眸瞧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你就知道吃。”他把霓光提溜起來,胡亂揉了一氣,她的小揪揪造型都被破壞了。
霓光看他一臉求誇獎不成惱羞成怒的模樣。
垂着的左手神秘兮兮地攤開。
手心用絲帕墊着,奶白的瓜子仁堆成小山,散發着香氣。
“獎勵你的。”小龍好樣的!
夙息目光轉而變柔,薄唇微啓——
一口血吐出來!
霓光:啊啊啊啊我親手剝的瓜子!我一個都沒舍得吃!!!全毀了嗚嗚嗚!!
夙息随意地抹了抹嘴,一派淡定:“本君無事。”
霓光:“可是我的瓜子……”被他森冷的目光一掃,她一個哆嗦改口,“啊不是,我的夙息!你真沒事嗎?”
“沒事。”他維持着高冷的表情說完,下一瞬,倒向霓光身上。
她後退幾步,背靠岩壁,夙息的手臂撐在上面,胸膛起伏。
好好的就被壁咚了。
霓光有些慌神,手也微微發抖,就在這時,聽見他低啞的聲音:“剛才金無庸傷到我了。”
是那一劍,可他為什麽不躲開啊!耍什麽帥啊?
”疼。”他牽起女孩兒的手,放在他心口的傷處,感覺血在往外滲。
霓光一邊翻白眼,一邊順勢将治愈靈力推入他傷口內,可奇怪的是,她耗費了許多,卻如泥牛入海,他的傷口不見半分好轉。
這不可能的。
再一試探之下,她發現了,他的靈力又開始躁動,這情形,恰如那兩次走火入魔……
霓光有些茫然:“你……”
靠在她肩上的男人擡起臉,眼尾微紅,一副虛弱的戰損美人狀,素日裏那種不可侵犯的凜冽之美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本君……我……”他艱難地看着霓光,“有些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