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8章
“這個就不用帶上了吧······”岑頌眼看着時韞裕要把她的粉色毛絨拖鞋收進去,眼疾手快地叫住他。
後者又去拿她的小毯子,再次被岑頌駁回:“這個也不帶。”
時韞裕放回這兩樣東西,再看了看連一半都沒塞滿的行李箱,笑道:“什麽都不帶?”
岑頌撇嘴,反複強調:“帶那麽多幹嘛?又不是不回來了······”
時韞裕看她如此,突然提起:“我要辭職了,上周遞交的辭呈。”
岑頌一愣:“學長,你要辭職?”
“嗯。”時韞裕如實回複。
岑頌不安地舔了舔唇,猜得出他大概是因為什麽原因,便詢問他以後的去向:“那你以後想留在哪裏?”
“你在哪,我就在哪。”時韞裕摸了摸她的頭,幹脆利落地給出承諾。
岑頌心底一暖,止不住的感動。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猝不及防地,一道欠揍的聲音插入二人之中,只見岑胤懶散地倚在門邊,臉上也是一副降尊纡貴的表情。
岑頌被打擾,十分不爽地回過頭:“你催什麽催?”
岑胤不耐:“爸媽在樓下等,快點。”
時韞裕聞言,一手提着行李箱一邊過來攙扶她,溫聲:“那先走吧。”
岑頌心有不甘,瞪着岑胤:“還不過來幫學長提一下東西。”
岑胤:“······”
他這是喪失基本人權了是吧?
時韞裕搖搖頭:“我沒關系。”
岑胤一面暗自咬牙一面過來提行李,對時韞裕倉促一笑:“學長你扶着岑頌吧,東西我來提就好。”
時韞裕又要拒絕,卻被岑頌擋下:“就讓他提吧,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
岑胤面無表情地看着岑頌:“你知道‘适可而止’這四個字怎麽寫嗎?”
岑頌被他唬住了,和時韞裕說着三人都可以聽見的悄悄話:“我哥真的很恐怖,我懷疑他有暴力傾向,上次他還要擰人腦袋來着······”
岑胤想掐死她:“岑頌!別逼我在電梯裏揍你!”
“岑頌現在懷着孕還受着傷,岑胤你多擔待一下她的脾氣。”時韞裕站在岑頌身側,自以為公正卻偏心到了家地開口勸和。
岑頌得意無比:“略略略。”
岑胤:“······”
他大老遠跑到京都到底是為了什麽?
“都收拾好了嗎?”曲葶看着這仨人一同下了樓,手裏只拎了一個行李箱,多問了一句,“就這些嗎?沒有別的了?”
岑頌搖搖頭:“沒了。”
岑躍明點頭:“那就走吧。”
岑頌頓時心生不舍地看向時韞裕,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快點回來哦。”
時韞裕揉揉她的小腦袋,語氣溫柔得要溢出水來:“好——”
岑胤覺得沒眼看,吐槽:“岑頌你害不害臊?這麽多大的人了還讓人哄。”
岑頌嗆他:“對象都沒有的人不配說話!”
岑胤一噎,郁悶地坐進了後座。
其實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一直欽佩多年的學長居然被自家妹妹拱了,這感覺怎麽說,就挺奇妙的,而且還感覺自己莫名其妙降了一個輩分。
時韞裕把岑頌抱進後座上,不厭其煩地叮囑:“路上不舒服就直說,不要強忍着,這裏又給你準備的酸梅糖,想吐的話吃幾顆,但是不要吃多了。”
岑頌給他一個放心的笑容:“OKOK。”
曲葶滿意地推了推丈夫的胳膊:“看看咱家這女婿,多體貼人啊。”
岑躍明涼涼道:“都騙頌頌婚前同居了,這小子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曲葶嗔道:“人家是為了咱女兒的安全啊。”
岑躍明戳破:“他要是真為了咱女兒好,就不會突然冒出個孩子。”
岑頌聽到父母的交談,立即為時韞裕講話:“我和學長早就決定要結婚了,要孩子也是遲早的事情。”
“你聽聽,這是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岑躍明宛如聽見什麽離經叛道的話,對女兒痛心疾首道。
曲葶卻好笑一般反問:“結婚?我們還要罵你來着,這麽大的事情一點也不和家裏透露,要不是韞裕這孩子和我們提了,你打算瞞我和你爸多久?”
岑頌慌了,對時韞裕做了個口型:“你和我爸媽說了?”
時韞裕憋着笑點了點頭。
曲葶是不反對這件事的,提了一嘴自然要給人臺階下,便和時韞裕打招呼:“忙完這邊就直接過來,不然這丫頭肯定整天念叨着你。”
時韞裕點頭:“好的阿姨。”
曲葶霸氣甩手:“改叫媽。”
時韞裕一怔,随即很快改口:“媽。”然後又對駕駛座上的岑躍明平和喊道,“爸。”
岑躍明被這個頭銜弄得心煩意亂,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們走了。”
岑頌朝時韞裕大喊:“學長拜拜!記得早點回來!”
時韞裕輕笑:“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小雨淅瀝,煙霧缭繞。
距離上一次抽煙,也有了些時日。
時韞裕獨自一人站在一塊墓碑前,黑白照片上的笑容模糊了許多,可也能叫人一眼就認出。
時韞裕記得這張照片來得匆忙,市一院需要實習生的照片做成胸牌,那時餘澤剛回國,寸照不符合市一院的尺寸,便随意找了一個小巷裏的照相館。
當時在恩師的引薦下進了市一院,自以為前途一片光明,笑容明媚又恣意。
時韞裕把煙頭碾滅,在一片白霧中開了口:“來了這麽多年了,也沒和你好好說過一次話。”
耳邊只有細細碎碎的雨聲與風聲。
時韞裕動了動嘴,艱難地吐出一聲笑:“想也知道,你肯定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江銳宏死了,你拼死也要維護的老師死了。”
話鋒一轉,時韞裕兀自陳述:“不過他把他這大半輩子的心血留給我了,我記得你當年無比擁護這項成果,只可惜無法親眼看着它成熟。”
“你也許會怨我,但我都無所謂了。”時韞裕輕笑一聲,撐着雨傘目光涼淡地盯着墓碑上的人。
“言盡于此,以後就各自珍重吧。”
岑頌被父母暫時安置在岑胤的辦公室,後者一回醫院又要馬不停蹄地處理公務,而她就靜靜地坐在裏面等待病床的分發。
不過對于一個暫別崗位的醫生來說,閑下來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她還住了兩周的院,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岑頌一人轉到了其他樓層,她特意在業務熟悉的腫瘤科多停留了一下。
“您好,需要幫忙嗎?”走廊裏的小護士看到一個雙手都打着石膏的患者,以為對方是迷路,便熱情地上前詢問。
岑頌搖頭:“謝謝,不用了。”
“骨科在三樓。”小護士仍然提醒了一句,推着小車走了。
腫瘤科這邊的病房基本人滿,岑頌随意瞟了一眼,發現有一間病房門沒鎖,便走進去晃蕩一圈,裏面也沒有一個人。
她腳有些酸了,随手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環視一周,岑頌得出一個小小的結論。
錦桉市一院各項設施其實不比京都市一院差,而且錦桉這個城市氣候宜人,休養環境就比京都要好。
“你——”一道驚奇的聲音忽然響起。
岑頌循聲望去,便看到印象中冷言冷語的人此刻瞪大眼睛,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她忽然被喚起記憶,梁殊好像是轉院了,而且就是錦桉市一院。
“你不是骨折嗎?怎麽來腫瘤科這邊了?”梁殊很快平靜下來,目光複雜地詢問她的病情。
岑頌慢條斯理地“啊”了一聲,人畜無害地沖他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可是你的新病友,和你住一間病房。”
梁殊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仿佛在說“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
岑頌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不信的話你去看醫院給我開的住院單。”
“······”
終于,梁殊花一分鐘接受了這個事實,小心地詢問她:“你的腫瘤還是初期吧?你是醫生,應該知道自己什麽情況吧?”
岑頌笑而不語。
梁殊又怪異地望着她:“你不是在京都待得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回錦桉了?時韞裕呢?沒陪着你一起嗎?”
岑頌只回答了他最後一個問題:“我沒告訴他。”
“你沒告訴他?”梁殊聯想到千萬種可能性,最後想到一個最糟糕的結果,“你的腫瘤是晚期?”
岑頌低下頭不說話,肩膀卻是一抖一抖的。
“喂!岑頌你怎麽跑到這裏了?”門外,響起了岑胤不快的聲音。
後者推門而入,和聞聲轉過頭的梁殊面面相觑,然而僅僅過去一秒,岑胤就一把拎住這個亂跑的丫頭:“不是讓你在辦公室等我嗎?”
梁殊大致能猜到這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的身份,立馬向他詢問:“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岑胤不解:“什麽怎麽樣?”
梁殊皺着眉頭,語氣不自覺帶上怒氣:“你是醫生你不知道?”
岑胤短暫地不明所以之後,立刻找到了禍患根源:“岑頌,他是誰?”
岑頌終于裝不下去,對梁殊說道:“我沒得腫瘤,是我懷孕了,回錦桉養胎的,不過太無聊了随便來這邊逛逛,沒想到剛好遇到你了。”
“???”
梁殊滿頭黑線。
岑頌見狀,笑得喘不過氣來:“哈哈哈你別生氣嘛,雖然不住同一間病房,但咱也算半個病友,以後說不定還會經常見面的。”
梁殊:“······”
他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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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輕松的一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