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8章
岑頌快步走到後門,保安認識她,笑着揮手:“小岑啊,下班了?”
岑頌點點頭,興致顯然不高。
不過好在對方沒有注意到這點小細節,哼着歌看監控去了。
岑頌一路直走,果然在原來的位置看到了時韞裕。
她小跑過去坐到副駕駛上。
時韞裕顯然看她的眼神有些擔憂,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剛剛我聽辛蠻說你去了院長辦公室,是出什麽事了?”
面對時韞裕,她直接說出實情:“有人舉報我賄賂患者錢財,我留了證據證明我沒有,院長就放我走了,但是院長說不允許醫生和病人有財務上的來往,不然就……”
岑頌沒有說後半句,但是時韞裕也知道是什麽了。
岑頌揉了揉眼睛,哽聲道:“我覺得我沒錯。”
但這句話也只敢在時韞裕面前宣洩,後者也不急着勸導,等岑頌稍微平靜下來才緩緩開口:“岑頌,你現在在這個醫院,就要以醫院的利益優先,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醫院與醫生不應該以患者利益為先嗎?”岑頌不滿地反駁。
時韞裕瞥了她一眼,聲淡目涼:“在某些程度上,你可以這樣想,可你目前處在的大環境裏,這句話顯然已經不适用了。”
岑頌腦袋裏一根緊繃的弦瞬間斷了,她不明白她敬重的時學長為何是這樣的想法?
三年前那個站在演講臺上、意氣風發地闡述自己的醫療理念的人,忽然一瞬間就冷血下來。
岑頌握緊拳頭,渴求般詢問時韞裕:“學長是支持我這件事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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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韞裕解釋的語氣摻雜着幾絲冷漠:“我并非支持你,我只是不想你因此與我争論,當然,如果有任何不利的消息,我會強行中止你的行為。”
“······”
一盆冷水就這麽從她的頭頂潑了下來。
他看她的樣子有些許不忍,只好緩聲安慰:“岑頌,你該慶幸你遇到的不是農夫與蛇的故事,如果這件事給了你什麽甜頭,你不應該因此産生什麽錯覺。你只是個普通的醫生,你救不了所有人。”
“······”
“但岑頌,你以後要面對很多人情冷暖,你要做的首先是保護自己。即使你比大部分人幸運,也不該任意妄為。”
岑頌一雙眼睛就這麽盯着他,哽咽道:“學長,我覺得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時韞裕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卻波瀾不驚:“岑頌,我很早之前就說過,每個人都有兩面,你不可能全部看透。同樣,你看不懂我很正常,任何人展露在外的只是冰山一角。”
岑頌讨厭這樣的說教,哪怕她現在就坐在他的身側,在時韞裕的眼裏還只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她恨不得歇斯底裏地和他争吵,撂下一句狠話“我不要你教我!”
可是,她很無力也很無能。
時韞裕的話大部分是對的,她的反駁就像是不服氣的孩子頂嘴而已,最後闖出大禍他也只會敲敲她的腦袋,繼續作為長輩教育她。
很快到了小區,岑頌忍住溢滿眼眶的淚水,道:“學長,就放這裏吧。”
聽到她帶有哭腔的語氣,時韞裕皺眉喊住她:“岑頌,好好休息。”
“嗯。”她匆匆應聲。
一路上,岑頌一直憋着眼淚,直到反鎖好門她才靠着牆、忍不住大哭。
恰好,許蘿琦打來了電話,岑頌收斂一點哭聲,一抽一噎地接通電話:“喂——”
“寶你怎麽了?”許蘿琦聽她這語氣就不對,趕緊問道。
岑頌抹了抹眼淚,委屈道:“我覺得他還是不喜歡我,無論我做什麽他都不喜歡······”
許蘿琦一聽這個原因,頗感無奈:“寶我覺得,要不你換個吧?你都二十六了,總不至于為他守一輩子活寡吧?”
岑頌沒說話。
“聽說這種天才一般都有心理怪癖,搞不好時學長也是這種人,寧願一輩子奉獻在事業上,也不肯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岑頌抽噎:“他、他才沒有心理怪癖!”
許蘿琦:“······”
沒救了這姑娘。
岑頌繼續為時韞裕鳴不平:“得出這個結論的都是那些腦子不好使的人,他們嫉妒人家的天賦與才華,就攻擊人家有心裏怪癖!”
許蘿琦:“行我知道了······”
岑頌擦完眼淚,道:“你有什麽事嗎?”
“我是想問你,國慶回來嗎?”許蘿琦補充,“接下來我也會很忙,可能不會及時聯系你,但是七天長假咱可以出去玩啊。”
岑頌抱歉道:“我國慶可能還要值班,可能回去不了。”
許蘿琦撇撇嘴:“好吧。”
和好友通完電話,岑頌心情稍加緩解。
幸好岑躍明及時了解到這件事,她的父親一直寬厚善良,對于她做的這件事沒有過多異議,只是讓她保持獨立清醒的思考,不被壞人牽着鼻子走。
岑頌看着視頻電話裏關切的父母,突然笑了:“假如我真的被誣陷了、被開除了,爸我還能去你的醫院嗎?”
岑躍明點頭:“當然。”
曲葶也在一邊嗔怪:“你這孩子,都說了京都那邊人心複雜,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盯上,你還非要去那邊。”
岑頌癟嘴:“沒有,我同事都對我挺好的。”
曲葶:“什麽挺好的?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多了去,就你傻乎乎的,說不定就是人家寫的舉報信。”
岑頌:“······”
岑躍明對妻子道:“好了,不要給頌頌那麽多壓力,再說了,也不是非得待在京都,回錦桉也挺好的。”
岑頌決定略過這個話題,問某個好久不出現的人:“哥哥呢?”
岑躍明開玩笑:“你哥他挺忙的,有時比我這個院長還忙呢。”
岑頌點點頭,表示理解。
第二天原遠來找她時,岑頌沒有昨天那般情緒激動了,只是考慮到院長也插手了這件事,對于自己手下的實習生,還是有必要提醒幾句的。
岑頌乖巧地點點頭,原遠也沒有狠下心責備她,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岑頌輕松地回到辦公室,衆人本來在打量她的神色,下一秒聽見她開玩笑道:“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也能站上手術臺?”
京都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腫瘤科分為腫瘤內科、腫瘤放射治療科和腫瘤外科,而他們傳統意義上的腫瘤科實際上是腫瘤綜合科。張欽同其他幾個醫生主要負責的是腫瘤外科,但有時也涉及內科和放射科治療科的事情。
岑頌目前是實習生,只學了一些皮毛。
張欽也樂呵地同她解釋:“珍惜現在打雜的時光吧,真到了後面,增發液都救不了你。”
另一個醫生名為羅游,不像張欽那般話痨,人很慢熱,這些日子和岑頌相處也逐漸熟悉起來,搭話道:“一般進入實習期六個月後,方副主任就會帶你上手術臺。”
方黎是他們腫瘤科的副主任醫師,平時就負責外科手術,岑頌進入腫瘤科後還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副主任,只聽說他為人很傲,不怎麽帶實習生。
岑頌開心道:“那太好了。”
這個小插曲在岑頌日漸忙碌的日子裏逐漸被忘卻,國慶七天長假的排班表也出來了,岑頌剛好十月七號能在家休息一天。
岑頌對這些倒是沒有怨言,只是和時韞裕的不快仍然為得到解決。她連着幾天去心血管腦科碰碰運氣,可不知是巧合還是他故意避開,岑頌一直沒見到他的人影。
總之,就在國慶放第一天假後,時韞裕難得打電話問她:“排班表出來了嗎?”
岑頌受寵若驚:“嗯,最後一天放假。”
時韞裕:“怎麽只有一天假?”
岑頌:“好像實習生都是這樣的。”
時韞裕頓了頓,又問她:“這次國慶,你要回錦桉嗎?”
岑頌搖頭:“就一天,算了吧。”
時韞裕:“想去哪裏玩?天津?”
岑頌知道這是和好的标志,樂得合不攏嘴:“聽學長安排。”
時韞裕點頭:“六號晚上我接你回家。”
岑頌激動地跳了起來。
她就知道,時韞裕不會真的不理她的!
看着宛如打了雞血一般工作的岑頌,張欽嘴裏無聲地“哇”了一下,開玩笑:“岑頌你這個樣子,原主任下次又該揪着我罵了。”
岑頌笑而不語。
平日裏話不多的羅游突然開口:“是國慶有約了?”
說完,辦公室裏的人齊刷刷地望過來。
腫瘤科的大多是男醫生,而且單身率極高,兩極差異也很大,要麽婚都結了孩子都上幼兒園了,要麽孤苦伶仃一個人。
岑頌這個樣子俨然點燃了一群苦行僧的好奇心。
她縮了一下,囫囵:“嗯······就是随便在周邊逛逛。”
張欽逼問:“男的女的?”
“······”
岑頌覺得張欽應該和許蘿琦做朋友。
她耐着性子解釋:“有很多人的······”
張欽不聽,痛心疾首道:“小岑作為我們這兒年紀最小的,竟然不給廣大男同胞機會,獨自脫單!這種行為實在令人唾棄!”
岑頌無語:“八字沒一撇呢。”
張欽八卦地看向她:“人在追你?”
岑頌難為情道:“是,是我在追他啦。”
一片嘩然。
岑頌格外不好意思,捂住臉:“你們不要問了,反正我不會脫發也不會單身到三十歲,我孩子肯定趕在各位相親之前喊一聲‘叔叔’。”
受到內涵的衆人:“······”
張欽目光如炬,呼籲大家:“同志們,把這個脫單的苗子掐死!愛情的酸臭味絕對不能帶進我們芬芳的學術殿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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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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