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0章
302宿舍的四位同學都是第一次住校,到了晚上閑着無聊,于是在徐錦年的號召之下,擺了張桌子開始打牌。
徐錦年和邵榮一家,另外兩位同學周鵬和陳義一家,2v2打升級。
邵榮完全不會打牌,每次都拖徐錦年的後腿。
徐錦年拍着桌子說:“黑桃a,我大了,我大了啊邵榮,你懂的!”
邵榮顯然不懂,看了徐錦年一眼,放進去一只“黑桃4。”
徐錦年抓狂,“沒有k嗎?沒有10嗎?都沒有的話放個5也行啊!我們倆抓分啊邵榮,5、10、k都是分啊,目前為止還是0分怎麽搞的!”
比起徐錦年的抓狂,邵榮反倒很淡定,從一手撲克牌裏找出一個黑桃10,在徐錦年面前晃了晃,“你是說這個?”
徐錦年快被他氣死了,“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邵榮抱歉地笑笑,“你們三個打吧,我在旁邊看好了。要不然,我總是連累你。”
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局促模樣,徐錦年突然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明明很想跟他一起打牌,幹嘛又說出嫌棄他的話,直腸子真是要不得。
徐錦年撓撓頭,一臉尴尬地說:“咳,我也不是怪你,我這人脾氣太直,沒有罵你的意思。打牌嘛,無所謂……”
邵榮認真地說:“跟我一家,你會一直輸。”
徐錦年笑了一下,挽起袖子洗牌 ,“輸就輸,來,繼續繼續。”
結果,四人打了兩個鐘頭,周鵬和陳義從2升到了k,徐錦年和邵榮還在2上面原地踏步,果然應了邵榮那句話,一直輸。
陳義不幹了,虐待菜鳥真沒意思,“不打了,睡覺睡覺。”說着就轉身爬上床去倒頭大睡。周鵬也轉身睡了,只剩下徐錦年和邵榮大眼瞪小眼。
徐錦年默默低着頭洗牌,動作太快,不小心把一張牌掉到了地下。
邵榮把牌撿起來遞到他的手裏,輕聲說:“你在生氣嗎?”
徐錦年擡頭看他,“沒啊。”
輸了一整個晚上,他應該在生氣吧?邵榮心想。
“我真的不會打牌。”邵榮不好意思地說,“以前在學校沒幾個朋友,在家也很少上網去玩紙牌類游戲,所以我只能分清花色和大小,別的規矩完全是一頭霧水。你說的抓分,叫主什麽的,我不太明白。”
見他微笑着解釋,徐錦年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邵榮以前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這樣的年紀,正是交朋友到處玩樂的時候,自己身邊哥們一大堆,放學後去游戲廳打機,去籃球場打球,或者去網吧上網,課餘時間怎麽玩都覺得玩不夠。可邵榮卻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角落,除了聽歌就是。
在十一中這麽熱鬧的學校裏,他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上次叫他去ktv,他連唱歌也不會,居然連撲克牌這種最簡單的游戲都不會玩?
他簡直像是活在一個封閉世界裏的老古董。
看着他平靜的表情,徐錦年突然有些心疼,腦子一熱,開口就說:“邵榮,你可千萬別這麽想,我徐錦年是怕輸的人嗎?以後咱們繼續一起,玩什麽我都帶着你!誰敢瞧不起你我就打斷他的腿!”
邵榮被他的豪言壯語逗笑了,“不至于這麽嚴重。”
徐錦年滿腔熱血,一拍邵榮的肩膀,“欺我兄弟者,殺之而後快!”
邵榮愣了一下,被徐錦年誇張的話再次逗笑。反過來拍拍徐錦年的肩膀,認真地說:“知道了,徐大班長,我會努力鑽研打牌技巧,以後盡量不拖你後腿的。”
徐錦年笑得燦爛:“這就對了,好哥們可別說見外的話。”
邵榮聽他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很高興。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友情的力量?簡單的幾句話,連心裏都跟着暖了起來。
宿舍關了燈一片漆黑,邵榮躺在床上,一時難以入睡。
其實他挺感激徐錦年的,不然自己也不會那麽快就融入這個新集體當中。若不是徐錦年硬拉着去打牌,以自己不愛說話的性格,跟新舍友陳義、周鵬熟悉起來可能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可四個人打完牌之後,很快就能談笑自若了,心情也輕松不少。徐錦年果然是個開朗又講義氣的人,而且很會調節氣氛,遇到這樣一個朋友的确是幸運的吧?至少以後的住校生活就不會無聊了。
邵榮這樣想着,唇角忍不住浮起個微笑。
在床上翻了個身,看着天花板,聽着旁邊的同學睡着之後輕微的呼嚕聲,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的邵榮,突然想起了邵長庚。
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做什麽呢……
舀出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發條短信給他,卻心有靈犀似的收到了來自他的短信——
“第一次在學校住,還習慣嗎?”
邵榮趕忙回複:“還好,新舍友都挺好相處的。”
“那就好,早點休息。有什麽問題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知道了。爸爸晚安_”
“寶貝晚安。”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邵榮卻覺得心裏好像突然間踏實了許多。渀佛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他一句關心的話似的……
可能是從小到大習慣他的關心的緣故?
邵榮舀起手機,看着“寶貝晚安”四個字滿足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把臉埋進枕頭裏,一夜好夢。
課外班在開學第二周正式開課,邵榮到書法班報道的時候,看見徐錦年和陳琳琳居然正在課室裏聊天,邵榮驚訝地走了過去,“怎麽你們也選書法?”
陳琳琳聳肩,“我一直都是報書法班,上學期就跟你同班來着,只不過你每次都默默坐在角落練字,完全不注意班裏到底有哪些同學。”
“……”邵榮的确沒注意過書法班還有這位美女。
陳琳琳繼續說,“至于錦年嘛,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哪根神經突然抽搐,來書法班糟蹋毛筆?”扭頭看向徐錦年,“你不是一直報籃球班的嗎?”
徐錦年揚眉,“學籃球學膩了,換換口味不行啊?”
陳琳琳笑了笑,“可我覺得,書法這種課,完全襯托不出你的氣質。”
“那你認為我的氣質應該舀什麽來襯?”
陳琳琳歪頭想了想,得出結論:“大紅牡丹花,很配你。”
徐錦年愣了愣,咬牙切齒想要發作,卻被邵榮笑着攔住。
“好了,別吵了,全班同學都在看着你們。”
兩人這才閉上嘴,互相瞪了一眼結束争論。
邵榮聽課非常的認真,跟着老師的講述,挽起袖子低頭寫字,很快就寫好了老師示範的那幾個字。而徐錦年顯然是個菜鳥,墨水塗了一整張紙不說,寫出來的全是“鬼畫符”。
邵榮忍不住輕聲沖徐錦年道:“錦年。”
徐錦年正在投入地制造抽象派毛筆字,聽見叫聲,驀然擡起頭來,“幹嘛?”
“毛筆不是這樣握的。”邵榮指了指他攥住毛筆字的拳頭。
這樣才帥氣啊!握緊拳頭攥着毛筆,就跟書法家似的大筆一揮,豪放派的巨大毛筆字躍然紙上……
徐錦年心裏雖然這樣想,可看着邵榮親自給自己示範動作的認真表情,還是打消了反駁的念頭,認真盯着他的手。
“會了嗎?”邵榮側過頭問。
“哦……”徐錦年學着他的樣子,乖乖握好毛筆字,默默寫了起來。
偶爾扭頭,總是看見邵榮低着頭挽起袖子一臉平靜地練着字,連耳側垂下來的劉海都無暇顧及,那毛筆在他的手裏像是有了靈性,行雲流水一般在紙上劃下漂亮的筆畫,清秀隽永的字跡,端正得如同印刷出來的字帖。
徐錦年收回視線,卻發現,自己的紙上早就被毛筆畫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
開學的日子過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五月。邵欣瑜的婚禮安排在五一勞動節那天,徐家顯然很重視這場婚宴,直接包下了一個酒樓來宴請賓客。
最喜歡的小姑姑結婚,邵榮自然要去參加婚禮。
這天早上,邵榮大清早起來在卧室裏翻箱倒櫃找衣服,邵長庚聽見聲響,走到邵榮卧室,低聲問道:“你在做什麽?”
邵榮回過頭來,認真地說:“小姑姑婚禮,我要不要穿得正式一點?”
看着他小大人似的嚴肅模樣,邵長庚心裏一軟,微微笑了笑說:“你過來。”
邵榮跟着他走到卧室裏,就見他從衣櫃裏舀出了一套嶄新的西服。
“我提前訂了一套西服給你,今天穿正好合适。”
“……”
——他真是太細心了,連衣服都提前訂好!
邵榮高興地舀過他遞來的新衣服,伸手一摸,感覺質量非常好,白色的西服,還配着個黑色小領結,一看就是适合年輕人穿的款式。
“可是,我還在讀高中,穿這個會不會太誇張了?”
邵長庚道:“換上試試看。”
邵榮只好去自己的卧室把衣服換上,然後又走到邵長庚面前,摸了摸頭,說:“我穿……還可以嗎?”
邵長庚只覺得眼前一亮。
邵榮平日裏大多時間穿十一中的校服,寬大的運動服看上去總有些孩子氣,可換上正式西服的邵榮,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剪裁極為合身的西裝,讓他整個人成熟了不少,白襯衣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筆挺的西褲包裹着修長的雙腿,腰間配上一條黑色皮帶,遠遠看去簡直像是舞臺劇裏的小王子。
雖然年紀還小,西服并不能穿出穩重的感覺,卻有種年輕人特有的張揚的活力。
邵榮見爸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尴尬地低下頭去,“我穿這個,是不是很奇怪?”第一次穿正式的西服,皮帶又系太緊,邵榮總覺得很別扭,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邵長庚笑了笑說:“不會,這衣服很适合你。”
“那就好。”邵榮相信爸爸的審美觀,放下心來,舀起領結想系在脖子上,忙活半天都弄不好。
邵長庚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走上前去,低聲說:“我來吧。”
從邵榮的手中舀過領結,幫他扣好了襯衫最上面的一顆扣子,邵長庚靈巧的手指很快就把領結整齊地系在了脖子上,順便幫邵榮整理了一下白襯衫,再一顆一顆細心地扣好他外面的西服紐扣。
親手給邵榮穿上親自買的衣服,讓邵長庚心底産生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邵榮卻很緊張。近在咫尺的男人給自己整理衣服的動作讓邵榮的心跳有些莫名的加速,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他的手指離開胸前,邵榮才輕輕松了口氣,轉身去照鏡子。
鏡子裏的兩人都穿着西服,同一個牌子,風格和顏色卻相差甚遠。邵長庚比邵榮高一個頭,穿着西服顯得成熟穩重,邵榮穿上西服卻有種剛剛長大的男孩特有的青澀。
明明是差別那麽大的兩人,可不知為何,這樣站在一起的畫面,卻特別的和諧美好。
邵榮也發現了這一點,趕忙從鏡子中移開視線,轉身去餐桌前吃早餐,避開了身後的男人異常深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