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婦人27
“娘的意思是,他們一直在探查我們這邊的地形路線,也就是說收購的大量糧食并沒有運回去,而是藏匿在了某個地方,等戰争打響的時候,就能拿出來。”
張有貴雖然平常的時候很沉默,但心思的細膩程度,是其他兄弟沒法比的。
寧秋點頭,“對,我們現在就要把這批糧食給找出來。”
劉柱摸着白胡子,眉頭皺得像個深深的溝壑,為難道:“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周圍還有很多山脈,想要找出來,談何容易。而且我們現在還被盯上了,時不時來下個毒,這個也要防住。”
張鐵山也是贊同道:“而且這些事情…也不好跟鎮長說啊,更別說尋求幫忙了。”
他們只是一個村莊,能見當官的一面都是登天,又沒有什麽話語權,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
“所以我們只能自救,搶在開戰之前,将這批糧食截胡,只要斷了這條線,我們就是安全的,這也是無法選擇的事情,不主動就是被動的接受。至于下毒的事情,到時候自然就水落石出。”寧秋并沒有說出鎮長與突厥人有勾結的事說出來,這不是他們能解決的事情。
下毒是小事,而且也是無形的且只對他們村莊出手,并不好擺在臺面上,但是三灣村如果能解決好突厥人運出糧食這件事,為邊關的戰事做出貢獻,就已經是算上是全族人的榮譽,村裏的後輩想要發展,就是一道保障。
“往好的方向想,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投資機會。投資本身就是有風險,而風險往往伴随着高額的回報。”
寒門子弟難出貴子的很大原因不是沒錢,而是沒有一個可以保障的背景,少了背景就少了可以進入圈子的資格,很多時候眼界決定高度。
有這份榮譽加持,路途總會好上許多。這是寧秋從一開始,就在為張聰明幾個便宜孫子鋪下的路,她并不是什麽喜歡伸出援手的人,但到底是為了…那幾聲親切的奶奶吧。
這番話,大家都聽懂了是什麽意思。村裏曾經出過光宗耀祖的大人物,可現在已經沒落,誰都想重振昔日的輝煌。
他們已經這樣了,但是能為後代拼出一個未來,沒人會拒絕。
“我們可以組成幾個小隊,分開來找。”
“先把那幾個突厥人找出來,直接盤問得了。現在戰事迫在眉睫,突厥人還沒有發起進攻肯定是在等着這批糧食,我們等不了。”
“不行,突厥人沒有那麽好抓的,而且如果将人抓住的話就會打草驚蛇的話,對我們更加不好。”
有了目标,每個人都在發表自己的意見,最後還是同意派人跟蹤寧秋說的那幾個突厥人,等确定了他們的活動路線,就能摸到在什麽地方。
這個方式最危險,但是也最快速。
讨論了很久,直到半夜這才散去。
寧秋剛回屋關上門,就發現了不對勁。
“躲了那麽久,出來吧。”她沒有點燈,在黑夜裏似乎就像是在白天般視野清晰,直勾勾的望着窗幔背後,眼睛明亮到詭異。
話落,并不見人出來,但寧秋也不在意,而是自顧自的坐下來,順便倒了一杯已經冰冷的茶水潤喉。
良久,人影才緩緩走出來,他手上拿着一把彎刀,同老大媳婦描述般穿着黑色兜衣,聲音嘶啞分不清男女,“我沒有想過,本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會敗在一個老太太身上。”
他自認為用下毒的手段可以做到天衣無縫,到時候全村的人悄無聲息的死去,當這裏變成了人人不敢踏入的死村,他再來一個偷梁換柱,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但是在他确認完美無破綻的計劃,居然出現了一個不尋常的老太太。
早在幾天前,他就想要過來試探了,但是那個被下毒的女人不出去,而村裏都是公雞,他不方便進入,等了許久,才等到了現在這個機會。
“計劃,從來就沒有完美的。”寧秋淺嘗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當然,如果不是我,現在的三灣村,确實已經被滅族了。”
滅族,聽起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對擁有詭異手段的人來說,又是件很輕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你是這裏的異類,那就只有除掉你,才不會妨礙我的大事!”黑衣人拔出彎刀,在黑夜裏反光的刀面很是刺眼。
他揮舞着彎刀,就朝着寧秋刺過去。
刀尖迎面而來,但寧秋不慌不忙的轉着茶杯,在黑衣人以為寧秋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只見茶杯裏的水幻化成了水繩,纏繞在了彎刀上無法動彈,随後攀岩到了他身上,手腳都被捆綁着,他被定在了原地,還能看見水在流動。
“你,你不是人!”黑衣人大驚失色,他心中無限恐慌。
他從未見到過天底下能有控制水的人,這難道就是傳聞中的神嗎?
“我從沒有說過,我是人。”寧秋用手指輕輕點在桌子上,在第三下的時候,水繩散開消失不見,而黑衣人則是癱軟在地面,被水繩勒過的痕跡都留下了血痕。
她瞥了一眼,就是冷淡道,“我答應過你哥哥不殺你,所以,你走吧。如若再對這個村子動手,就不會那麽僥幸了。”
寧秋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親自動手,但是讓她真想動手的時候,就不會留下活口。
黑衣人明顯不甘心,可也知道再留下來就不是明智之舉,最後咬咬牙的離開了。
跌跌撞撞跑出了村莊,他靠在一棵樹上休息,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聽到後面有人來,立馬握緊了彎刀,轉身警惕道,“是誰!”
這次他沒有故意隐藏聲音,聽着說話的聲音就是一個年輕女子。
安圖漢掀開了兜帽,在月光下能看清長什麽樣子,“是我,安圖漢。”
“哥哥!”黑衣女子震驚,她立馬掀開兜帽,露出了一張充滿迤逦風情的絕美容顏,“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她已經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過哥哥了,但是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面。
“我不是讓你在寨子裏好好呆着嗎,怎麽一個人偷跑出來了,還有為什麽和突厥人糾纏上,對整個村莊下毒!”安圖漢沒有解答困惑,而是很嚴厲呵斥。
被哥哥罵了,安圖落心裏自然是委屈,但依舊倔強道,“哥哥,我是樓蘭公主,我也要為重建樓蘭出一份力,而不是躲躲藏藏的看着哥哥出生入死!”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不到看着哥哥徘徊在生死線上,而自己就躲起來享受保護。
“簡直是胡鬧,你的幫忙,就是毒害無辜村民嗎!平日裏哥哥教你的,都給忘記了是嗎!”安圖漢見她還是冥頑不靈,揮起巴掌就要打下來,可是看着妹妹那委屈哭泣的臉龐,他最後長長嘆了口氣,擡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重建樓蘭的事情,哥哥已經在計劃中了。你想幫忙,可以跟我說,但是不要獨自行動中了賊人的圈套,更不能殺害無辜百姓。”
相依為命的兄妹兩,他還是狠不下心去過多苛責。
有哥哥在身邊,安圖落沒有忍住,她
放聲大哭,像個孩子般委屈又無助,“我,我也沒有辦法,阿納達他死了,哥哥,阿納達他死了。如果我們再不找到合适的地方般出來,族人還會繼續病死的,哥哥,我不想看他們死,我做不到就這樣看着他們死去。”
她也不想殺害無辜人,下手的時候也是猶豫了很久,但是将他們養大的阿納達就活活死在她眼前,族人絕望等待死亡的空洞眼神,一直徘徊在她腦海裏折磨着她的心,族人和陌生人的命比較起來,自然是族人的最重要。
聞言,安圖漢眼裏也是有了濕意,他伸手将安圖落擁入懷裏,溫柔的摸着她的頭發,聲音哽咽又堅定道,“相信哥哥,很快,我們很快就能搬出來了。”
“哇嗚~我,我不想下毒的。可是為了族人,我不得不這樣做,哥哥,對不起。”安圖落揪着哥哥的衣襟,嚎啕大哭。
她的心裏也在難受,她想讓族人出來,可是也害怕手上沾滿了無辜人的血。
所以在利用苗翠翠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個選擇呢,如果苗翠翠選擇不上山投藥,下毒也就不會成功。
她無法做出選擇,就只能讓別人來幫她選擇。
“幸好現在還沒有釀成大禍,以後不要沖動行事了。”安慰了好一會兒,等妹妹的情緒穩定下來,安圖漢擔心道,“從老太太哪裏出來,你有沒有事。”
“受了點傷,不過休息休息就好了。”安圖落擦掉淚水,擡頭看向安圖漢,有些疑惑道,“哥哥,那個老太太好詭異,就像是個神明一樣,有着神奇的能力。”
“對了哥哥,她還說是因為你,才會放過我,這是怎麽回事啊。”
“這件事,說來話長。”安圖漢彎下腰讓妹妹爬上背,這才像小時候般一路背回家,“你只要知道,千萬不要惹上她。如果再有下次的話,她肯定會動手,到時候哥哥也沒有辦法。”
“嗯,我知道。”安圖落心有餘悸點頭,想到了什麽,她突然驚喜道,“哥哥,你說如果她真的是神明,擁有神秘莫測的能力,比祭司還要厲害,能不能幫我們族人治病。”
在他們樓蘭中,地位最高的是國王皇室,下面就是祭司巫師了。比祭司還厲害的話,肯定會有辦法的!
安圖漢眉頭一沉,陷入了深思,“或許,這是個辦法。”
他想重建樓蘭國,主要的也還是将族人帶回去,哪裏會有祭司治病的方法,也許能夠拯救他的族人。
但是現在能夠多個辦法,他也會盡力去争取。
“可是,我好像将神明給得罪了。”安圖落有些激動,爾後又是濃濃自責。
“沒關系,找個時間我們到她面前去忏悔,會原諒的。”安圖漢也有些說不準,畢竟老太太的行事風格讓人看不透想法。
但是依着他的初步了解,如果能帶上讓老太太滿意的條件,應該會考慮。
安圖落趴在哥哥的肩頭,撅了撅嘴頗為嬌媚,“對了哥哥,跟我說這塊地方可以治病,又出注意讓我下毒的人不是突厥人,他們太兇殘了我不喜歡,才不會和他們合作呢。”
她出來後碰上過一個突厥人,但是打不過,用毒也控制不了,所以才不會和突厥人合作。
“不是突厥人?”安圖漢面色凝重,他第一時間想到,會不會是那波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裏還真的不太平,普普通通的小鎮,毫不起眼的村莊,居然暗潮湧動,到底是有什麽東西吸引那麽多人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