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憂草
“小姐!”
水兒從屋外進來,一雙大眼眼角微紅,看到南藥完好無損的站在屋裏,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剛剛回來在屋裏沒見着南藥的身影,屋裏屋外找了一會兒也沒找着,她急得都快哭了!
南藥自知理虧,上前安撫着這個十三四歲的丫鬟,眼神卻落在窗外路過的那丫鬟身上,她是南湘兒的貼身婢女露兒。
她尋思着南湘兒到底見了誰?按照話本子慣走的劇情以及佛子跟她說過的事,她懷疑是不是趙恒過來了?
“水兒,你去給我弄些熱水,我想沐浴。”
水兒沒動,就原地站在那看着她,一副想走又怕南藥自己溜出去不帶上她的模樣,先前因為讓南藥自己一人爬上寺廟,她已經被夫人狠狠訓了一頓了。
南藥摸了摸鼻子,無奈對她開口:“我剛剛回來出了汗,現在不想出去了,只想沐浴,快去。”
水兒才三步一回頭的走了,等水兒一走,南藥立馬出門去了南湘兒的房間,結果在踏上階梯的時候被露兒攔下了。
“大小姐,二小姐說她身子不舒服,要休息,見不了客。”
南藥立馬拾起自己影後級別的演技,眉頭一皺,很是關心的問:“那妹妹沒事吧?我剛剛匆匆一瞥見她脖子上多了塊紅痕,是不是被什麽蟲子咬了?”
“嚴不嚴重啊?我這還有些膏藥,可以擦擦,若是嚴重,可別諱疾忌醫啊,這寺裏我記得有會醫理的高僧,要不要叫過來看看?”
南藥叽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對妹妹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但露兒只聽見南藥說她看見了南湘兒脖子上的紅痕,身子頓時僵住了,吓得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身子小幅度的顫了顫,擠出一抹笑臉跟南藥解釋:“二小姐不過被蚊蟲咬了一下,不礙事的,不用請大夫了。”
“要不還是我還是喚娘過來看一下吧?”南藥習慣性想捏帕子,但突然想到帕子在佛子那,便将手放下來,腦袋往南湘兒屋裏探了探。
露兒聽南藥說要叫南夫人過來,明明這年才過,天氣也冷的很,她額上卻冒出了豆大的汗滴,支支吾吾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對上南藥那雙笑彎了的眸子,驚慌的習慣性想要下跪。
周邊還有灑掃的奴才都往這邊看過來,南藥上前扶住露兒的手,攔住了她的動作,身子往前探了探,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趙恒。”
露兒呆滞擡頭,南藥心下道:果然!
然後下一秒往後邊退了退,擡手将垂下來的鬓發撥至腦後,看了眼緊閉的門,好以整暇的将手揣進大大的袖子裏邊。
“你關心妹妹我自然懂,但既然妹妹說無事,那晚些我再過來看吧。”說完,給了露兒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轉身離開。
露兒卻腦袋一片空白,明明在場就只有她,小姐還有三皇子,為什麽大小姐也知道?
南藥剛回來,水兒就喚人給她提着熱水過來了,還細心的替她找好了要換的衣物,擺上屏風。
南藥舒舒服服的癱在浴桶了,往身上撩了撩水,眯着眼享受,無意往旁邊一瞥,然後就看見了站在屏風旁邊的南書,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南藥:“咿呀!”
手忙腳亂的遮住胸,一臉警惕的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南書,背靠着浴桶不敢動,連忙從神識裏邊喚出她的重劍吉星,擋在她面前。
因為吉星一直待在她的神識裏,先前和佛子神交…咳咳,所以也得了些好處,沾上了佛子的靈力,能不受境靈的操控出現并且保護她。
“你來幹啥?”
南書先前其實并沒有走遠,而是自己蹲在一個山頭,整理着三觀和思緒。
等她整理好了,才揣着一肚子的心事過來找南藥。
看着南藥一臉疑惑又警惕的模樣,南書嘆了口氣,走上前,露出一直被袖子遮住的右手,掌心有一株冰藍色的草,外表的冰晶有點像冰塊,晶瑩剔透,裏邊還有點點銀藍色的光。
“這是什麽?”
“無憂草。”南書低頭撥弄着這棵草,這草是她從一個落入陣中的修士身上拿來的,那修士可能是除了南藥,讓她最為頭疼,也是所有人中最嚣張的一個闖陣者。
當初以她的實力明明可以離開,卻硬逼着南書給她創造幻境,自己沉浸在幻境裏邊,慢慢耗着自身的靈力,再也沒出來過,而這修士的靈力,盡數歸于南書,不然,以她一介凡人的魂靈,也不可能這麽久了也沒被吞噬。
“無憂草?”南藥遮着胸的手有些累,便換了只手,這無憂草她好像在哪聽過。
南藥指尖點了點洗浴的水,點出幾圈漣漪,才從腦海中的犄角旮旯翻出來。
啊,五師弟曾說過,那時候,大家都結束了一天的修行,無聊的很,五師弟就翻着他的醫術給他們講了這無憂草。
和焚音寺的觀輪回秘術性質有點點沾邊吧。
焚音寺是能觀看人的輪回前世,只是不能随意觀看,不然就要去天機臺受罰。
而無憂草,則是能喚醒人的輪回記憶,這種作用逆天的草,早在數萬年前就被天道給全毀了,所以,南書怎麽會有??
南藥擡頭狐疑的看着南書,她察覺到屋子裏的時間好像停住了,南書要幹什麽?
南書拿着草走近南藥,一手捏着她的兩腮,掰開她嘴巴後直接把無憂草塞了進去。
南藥臉憋的通紅,但雙手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動都動不了,喉間一涼,無憂草化作一股藥液流進了她的體內。
她氣啊!等她出去以後一定要努力修煉,一天揮劍十萬次的那種!!!
“禿驢說你是南月兒轉世,我總想着,還是得親自實驗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南書抽回了手,還拿過她放在旁邊的衣服擦了擦手。
南藥用一種“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的目光看着她。
“先不說一個人已經輪回了那麽久,你怎麽保證我能恢複的就一定是南月兒的記憶啊?!”萬年難得一見的藥材進了自己肚子裏,南藥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以前看小說,對那些什麽前世輪回看着頭疼,轉世和前世,一字之差,但誰都知道,那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就好比一個人在上一世過得不如意,但在這一世他開開心心的活着,而你手賤的非得把人家前一世的記憶什麽的全部放在已經轉世的他身上,還用那種理所當然的态度要求他付出什麽,兌現那些什麽在一起的諾言。
南藥只想吐槽一句:付出你個球啊!
南月兒過得那麽慘,誰想要那些記憶啊?!
南書沒理她,看她周身已經飄散着白色的霧,應該是無憂草生效了,然後在南藥那因生氣而睜得大大的眸子的注視下,潇灑離去。
南藥嘔血,她果然是有什麽大病,原本還想着幫她好好收拾南湘兒他們,現在,真的生塊叉燒都好過她!
被南書一番折騰,南藥也沒了洗澡的愉悅心情,簡單搓洗了一遍就換上新的衣物。
在她匆匆忙忙準備去找佛子問問這無憂草吃了有什麽副作用的時候,南藥看見南夫人帶着一堆人回來了,那容貌昳麗,衣飾華貴的夫人走在最前頭,南夫人落後她一步與她交談。
南藥看到那張臉,懵了,這不是她三師妹麽?
南夫人見南藥看着太子妃的臉後呆在原地,心急的朝她招手:“月兒,還不快拜見太子妃!”
南藥看着那和她三師妹同出一轍的臉,三師妹是溫婉可人,而這太子妃,雖然和她三師妹有着同樣的臉,但氣質很像她的二師妹,是個高冷的美人。
南藥:“……”
所以發生了什麽?
……
南書離開南藥的屋後,沒有在這寺廟停留,哪怕這寺廟只是她造出來的幻象,她依舊不喜歡這。
在京都走走停停繞了好久,南書垂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似是下定了決心什麽的,掉頭往城西走。
最終停在了一間偏僻的瓦房裏邊,屋裏邊有個挺着大肚子的婦人,正在納鞋底,旁邊還有一堆已經縫好的孩子的衣物。
一個留着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捧着一本書籍,時不時看向那婦人的肚子,眼中帶着寵溺和驕傲。
中年男子放下書,揉着胡子,笑的一臉開心:“等近義出生了,我定然要好好輔導他。”
婦人嗔笑,笑他:“還有一個月呢,你就這麽心急,等他出來了,怕是要怨你每日這般念叨。”
“哈哈哈,他敢?”
……
南書單膝坐在那破舊的城牆上,眼中閃過一絲柔和和悔意。
她大限将至,菩提的靈力她吸收了一半,實則好些都拿去鎮壓陣法了,只剩這麽一些,但應該能再陪近義撐一段時間……
那修士在給她這株無憂草的時候,一邊笑一邊留着豆大的淚珠,她說:“在看到他抱着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我知道,我的玉郎早就回不來了,與其抱着一個只有玉郎記憶的傀儡,倒不如在幻境中與他再會……”
“這株無憂草,就贈你了……願你也能早日放下心中的執念……”
執念…南書嘴裏呢喃着這二字,嘴角浮現一絲苦笑,目光再度落在那婦人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