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到南府
車子停在一件客棧裏邊,南藥拖着一身疲憊的身子進了房,要來了用來沐浴的熱水。
因為大冬天,客棧裏邊時刻都備着熱水,所以這送水送的還挺快的。
南藥趴在浴桶邊沿,閉着眼,她剛做完那檔子事就被境靈給拉上馬車,重點這路坑坑窪窪的,颠了一路,她覺得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身上的骨頭都有種錯位的感覺。
再想到林清,頭疼,只希望境靈能做個誠信的崽,把他的記憶給消了,順便再把那床恢複原樣……
泡在熱水裏邊,南藥舒展了下腰肢,然後目光瞥見一個地方,呆滞了。
她纖細白嫩但帶着點點紅痕的手腕上,一串圓潤的佛珠手串戴在她手上。
不…不是,這玩意什麽時候到她手上的?她哪有這玩意?
南藥坐直身子,努力回想着這佛珠手串什麽時候到她手上的,想着想着,她的臉唰的變紅了,她…她好像記起來了……
兩人在做那檔子事事,兩人都是雛,她痛的要死,手胡亂抓着,然後林清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與她十指相交,她模糊間記得扯下了他手腕那什麽玩意,然後那玩意就順着兩人相扣的十指滑入她的腕間……
南藥想到當時她哼哼唧唧哭的跟個小媳婦模樣,仰頭翻着死魚眼,丢臉……好丢臉……
洗完澡,南藥爬上床睡的死死的,隔天天還未亮就被甩上馬車,繼續趕路。
颠了将近十天半月,南藥恍恍惚惚的覺得度過了數十年,待見到安陵候府那燙金的匾額,南藥都忍不住捂嘴捏着帕子擦眼角不存在的淚,偶滴娘喲,她終于到了……
南藥在外邊“感傷”了好一會,才跟着早就收到消息站在門外的奴仆進去了。
那奴仆帶着南藥穿過彎彎繞繞的小路,一路奇觀異景,小湖,精巧華麗的亭臺樓閣,石橋,範圍不是一般都大,比當初南藥住的那屋子的四五倍還要大。
南藥拖着疲憊的身子,跟着那仆人來到後院,一個美婦人正在和一個穿着鵝黃色散花裙說說笑笑,後邊跟着七八個丫鬟。
南藥被後邊的境靈戳了一下,勉強打起那麽點精神。
“夫人,南小姐過來了”奴仆上前告知,整個院子頓時安靜下來。
半晌,那鵝黃色長裙女子從南夫人懷裏下來,笑的燦爛,萬分驚喜的模樣:“姐姐回來了?!”
聲音婉轉動聽,但聽在南藥耳朵裏那是萬分矯揉造作,她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南夫人看到南藥單薄的身影顫了一下,以為她是衣物不夠受寒了,但遲遲不見她過來,心底頗有些難受,但面色未露,眉眼淡淡的問了一句:“回來了?”
南藥上前幾步醞釀好情緒後,低頭哽咽,淚珠子不要錢一樣往下滴,聲音有些沙啞哽咽:“草民…見過南夫人。”
南夫人看見那點點滴落的淚珠子,心底也是一痛,總歸是自己養了十五年的心頭肉,哪怕過了三年,她也依舊放不下啊!
南湘兒托着南夫人的手一頓,然後笑着走到南藥面前扶起她,安慰她:“姐姐,你回來就好,娘她可想你了,雖然我知道當初姐姐可能只是一時沖昏了頭腦才做出那…算了,如今你回來了就是好的,娘親有我們陪着,定然以後更開心了~”
南母聽到南湘兒那一番話,瞬間就想到了當初南月兒買|兇|殺人那事,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也對,過了三年,誰知曉她會不會再生出那些心思來。
南藥擡起那滿是淚痕的臉,憔悴又惹人心疼,她軟軟的說了一句:“民女怎敢…和大小姐…稱姐妹……嘔”
南藥吐了,是真的吐了,她這具身子是真的柔弱,颠簸了那麽久,偶爾從旁邊車簾吹進來的冷風都能讓她感冒受寒,今日更是被南湘兒這番茶言茶語給惡心到忍不住吐了。
南藥往南湘兒那精致的衣裙上吐了一口後,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眼睛閉的緊緊的。
“月兒!”看到這一幕的南母驚慌的起身走過來,趕緊讓人去喚大夫,然後将南月兒攙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臉上寫滿了焦慮。
南湘兒本就被南藥那一吐給惡心到僵在原地,再看到南母慌慌張張跑過來抱住南藥的時候,心底更是涼了一大片。
垂眸,在南夫人等人看不見的視線裏,眼睫投下的陰翳讓她看起來有些陰鹜可怖。
……
南月兒原來的閨房裏,南夫人擰眉看着給南藥把脈的大夫,心裏煩悶的把帕子都揪皺了。
大夫收回手後起身,接過藥童遞來的熱帕擦了擦手,然後讓他備好紙筆,他要寫藥方子。
“大夫,我姐姐她怎麽樣了?”南湘兒挽着南夫人的手臂走上前,兩人面上都帶着擔憂。
大夫一氣呵成的寫完藥方子,擡頭跟她們說:“令千金體虛,身子應當是前些年受了寒,這幾日的舟車勞頓更是讓她這身子雪上加霜,估計以後懷上子嗣都是個問題,不過好好修養還是有可能恢複的。”
然後大夫說了一大堆要注意的話,收完診金後就扛着藥箱子跟他那小藥童走了。
南夫人坐在床沿,看見南月兒蒼白的臉,以及眼底那萬分明顯的青黑,嘴唇還起了死皮,心裏就好像是被拿了鈍刀子在那割。
“月兒…娘的月兒…”
房間只剩三人,南湘兒面無表情的站在南夫人身後,看着睡得香香的南藥,掩在袖子底下的雙手握緊,在掌心掐出七八個月牙痕。
後邊南藥“幽幽”醒來,抱着南夫人就是一頓哭,哭的南夫人心都要碎了,兩母女就在屋子裏開始談天說地,呃不,是南藥單方面在那甩感情牌,然後南夫人跟着她一起哭。
等南藥和南夫人哭累了,南夫人才依依不舍的讓南藥多休息,別累着,最後在面色僵硬的南湘兒的攙扶下離開。
待南夫人一走,南藥立馬抱住一直面無表情站在床邊的境靈:“老板,我眼睛要瞎了,快給我點藥塗塗。”
境靈:“……”
随後,南藥躺在柔軟的錦被裏,忍不住用臉蹭了蹭,眼睛上邊貼着境靈給了兩片“藥貼”,美滋滋的準備睡一會。
她這也算是平安進入安陵候府了,今日感情牌打夠了,這招不能多用,用多了就會讓人心生厭煩。
所以現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這幅身子的病,說到這,她剛剛十分害怕那大夫給她探脈的時候說出一句:“令千金不是完璧之身”,然後後邊直接全崩…
幸好沒有…南藥慶幸拍了拍胸口。
慶幸完後她開始思考,這今日一見,這真千金果然不懷好意,只是她不懂,明明已經将所有東西都拿回去的真千金,為何還要針對這個南月兒呢?
就因為南月兒和她母親或是家人更親近?但這惡意會不會太大了點?
境靈那王八蛋也是,什麽消息都不給,那起頗為重要的買|兇|殺|人案也不告訴她詳情,這讓她怎麽找到一個合适的理由捅死她?
南藥有些難過的嘆了口氣,掰着手指算了算,整個安陵候府,她能攻略的兩大boss只有南夫人和南慎,南夫人不用說,十五年的心肝寶貝不可能說丢就丢的。
南慎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是親,但總歸相處了這麽久,總會有那麽點情分……吧?
至于安陵候,他才不管內宅之事,反正別影響到他仕途,什麽事都好說。
分析完這些,南藥打了個呵欠,沉沉睡了過去。
屋裏傳來很有規律的呼吸聲,境靈站在原地,看着周遭熟悉的場景,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暗沉的目光透過窗外看向西側,目光飄忽不定……
……
福安寺。
大雄寶殿內,香煙缭繞,燭光影躍,無數僧人跪坐在那巨大的佛像前,雙手合十,低聲念佛經。
菩提也在這些僧人內,擡眸看了眼寧靜端詳,眉眼慈悲的佛像,低頭轉着佛珠,繼續禮佛。
早殿過後,便是過堂,僧人陸陸續續進入齋堂,齋堂前的雲板響起,全部僧人已是按位入座。
待雲板聲結束,衆位僧人齊誦《供養咒》,念完,才開始早齋。
菩提面前放了一碗白粥,兩個饅頭,待他淨手後,拿起一個饅頭配着白粥慢條斯理的吃起來,沒管那些僧人略帶疑惑的目光。
前些天他來到這,便直接尋上了這寺的主持,在廂房交談了四五日,主持滿面紅光萬分激動的走出來,而跟在他後邊的菩提面色柔和溫順。
此事過後的第二日,菩提從剛入寺的小小比丘①直接升到了知客②這位子,惹得那些僧人紛紛側目,偶爾還私下裏說着菩提的事。
對于這些事,菩提向來不會放在心上,他成為這福安寺的知客的原因是他貢獻了大量佛經,雖晦澀難懂,但其中意蘊深奧無比,主持拉着他對這些佛經交談了四五天。
甚至還想直接讓他坐上首座③的位置,他自是婉言拒絕。
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④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後邊的禪定他沒有過去了,而是坐在一個廂房裏,默寫着佛經,圓慧主持希望他能将他所說的佛經能默寫出來,以後讓更多人知曉。
菩提低頭一筆一劃默寫着經書,待抄完今日要寫的部分,旁邊燃着的香也到了最末端,火星逐漸黯淡無光,直至熄滅。
菩提擱下筆,一遍整理手稿一遍思考其他事,年後,南府便要和往常一樣過來這祈福求簽,到時候,先把南道友送出去先吧。
想到南藥,菩提難得疲憊的捏了捏鼻梁,不過想了想,他法器還在她手上,一時半會境靈應當也傷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