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今天的餐廳比往常的時間都要沉默很多, 在人流不多的早晨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頭的工作,相互之間都會對視一眼,然後看向一直在認真打掃衛生的顧瀚海。
今天小少爺的禦用座位上空無一人, 顧瀚海則是總是會不經意間就低頭看一下手機。
按理來說在工作期間是不能帶手機的,可是今天所有人甚至是領班都當做看不到顧瀚海的動作。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嚴小少爺入學考試的日子。
本來這段日子嚴清圓的做題的正确率甚至比中考時候還要高, 模拟的五套卷子都得到了高分,要考進去綽綽有餘, 可明明知道是十拿九穩的事所有人卻莫名的緊張。
顧瀚海雖然表情看上去平靜, 可一舉一動都表現出他此時的焦躁,這樣的狀态一直從早上到下午。
“這會兒了, 嚴清圓還沒考完試嗎?”終于領班忍不住這個壓抑的氣氛主動上前問道。
“快了。”如果按照考試的時間來說差不多應該夠了。
顧瀚海無法用言語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嚴清圓執意要去考南十三高, 其實他并不建議。
嚴清圓和顧瀚海聊過為什麽非要去南十三高這個話題,而顧瀚海回答的卻很是在預料之內。
普通家境的學生對高考十分重視, 國內教育以‘高考改變人生’為準則,高中的教育更是緊上加緊,所以基本上早自習晚自習甚至是休息的周末都有上課, 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學習上一心備戰高考。
每個學校的校風不同,而南十三高更是以校風輕松出名, 沒有那嚴格的學習氛圍, 而顧瀚海則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打工和操持家事。
當時嚴清圓聽到這個原因的時候表情簡直是一言難盡,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敢擡頭看他。
顧瀚海覺得嚴清圓有些奇怪, 各方各面,比如說在說道某些話題的時候就會開始發呆, 即便……每一次顧瀚海都會覺得在這種時候嚴清圓不斷變化的表情很可愛。
顧瀚海覺得估計自己是魔怔了,本身就喜歡可愛東西的病在見到嚴清圓之後越加的過分了,簡直就像是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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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顧瀚海的手機亮了, 顧瀚海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轉身一邊拿手機一邊到旁邊去接聽。
“來電話了吧,應該是小少爺的吧?”同班的同伴也一起探出頭望着顧瀚海。
“這會兒了應該考完了吧,我打聽過了,南十三高的卷子都比較簡單,只要不太差都收,小嚴這麽努力應該沒問題的。”
“哎,別說,這小嚴真是能讓人擔心,我都忍不住緊張起來了。”
嚴清圓迷迷糊糊的從學校裏出來時候已經考了整整一天的試了,因為是入學考試沒有和中考一樣正規,所有的試卷在一天之內就全部考完了,而嚴清圓自我感覺考得還不錯。
“我覺得還不錯。”嚴清圓打通了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說自己考試的事情,“基本上所有的題目我都會做,我感覺比中考要簡單的多了。”
“恩。”顧瀚海的眼神帶着幾分柔和,接着又聽到他說道。
“我第一次來南十三高哎,其實校園看起來還是挺好的,學校裏的設施也不是很差啊,整體看起來氛圍不錯,今天和我一起考試的同學也都挺好相處的,我們之後還對題了呢,我感覺我的正确率要比他們高得多了。”
“恩。”
“我覺得沒問題,說後天會接到消息,但是我現在就覺得可以慶祝了。”
“恩。”
嚴清圓只聽到對面顧瀚海随意的應聲,腳下的步伐突然停頓,回頭看着偌大的校園,夏日的微風并沒有帶來多少涼意,可嚴清圓卻有了一絲感慨。
“顧瀚海。”
“恩。”
“你覺得仁教怎麽樣啊?”
一時之間,手機的雙方都沉默了。
顧瀚海沉默的是在思考嚴清圓是不是并不想繼續去南十三高。
而嚴清圓的沉默則是,如果沒有家庭的羁絆,也許顧瀚海能夠全身心的專注在學習上,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要辛辛苦苦的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為什麽這麽問。”顧瀚海終于打破了寂靜。
“也沒有啦,就是覺得,如果我們現在一起上南十三高,也許以後還有機會一起上仁教高呢,都體驗體驗也許會很有趣!”
“你想去仁教高嗎?”顧瀚海問道。
嚴清圓抱着手機,眨了眨眼睛,腦海中有一片空白:“我想你去。”
顧瀚海聽着在手機對面嚴清圓的聲音,少年音的清澈即便是透過電流也能夠清晰的傳達到耳中,那是顧瀚海已經在這段時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恩。”
——
“我們圓圓今天考試考得怎麽樣啊?”回到家嚴清圓就直接被喜歡抱抱的大哥舉高了,安放在椅子上,“給我們最近認真學習小圓圓準備了一個慶祝會。”
在桌子上擺放着到處都是嚴清圓喜歡的食物,嚴清圓瞬間眼睛就亮了。
“我覺得我考的很好,一定能進,我和一起考試的同學對了對答案,我的正确率很高,我甚至覺得我有幾門能考滿分!”嚴清圓叽叽喳喳的和嚴澤水分享自己的考試成果,嚴澤水歪着頭聽着,偶爾點點頭表示贊同。
一旁的嚴澤清随意的剝桔子吃。
“真的考得很好吧,圓圓這麽有信心?”嚴澤水問道。
“對啊。”
“恩,那我就和爸媽說一下這件事了。”
嚴清圓剝桔子的手陡然頓住,擡起頭就看向了嚴澤水:“你還沒給爸媽說?”
“恩,不是時候。”嚴澤水攤開手笑了聲,“爸爸如果早就知道圓圓要去上南十三高肯定會生氣的吧。”
嚴澤清本能的皺眉,的确,嚴澤水說的沒錯,嚴父一直都是一個對待孩子的教育十分嚴厲的人,他的兩個兒子在他的教育之下的确是出類拔萃。
現在嚴父一直都在國外,嚴家正在企圖往海外擴張,那面需要人坐鎮,國內則是直接留給嚴澤水和嚴澤清操持,嚴父專注于在國外的公司。
嚴母自然是跟在嚴父的身邊,但是嚴母并不涉及公司職務,而是維持着嚴家女眷的對外交際。
嚴父和嚴母是标準的商業聯姻,強強聯合,算不上談什麽感情,他們的婚姻更像是一場合作,而嚴父嚴母則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兩人一直相敬如賓,倒也不算不和美。
但是也因為過于重視海外的市場所以基本一直在國外,嚴清圓的教育多數是由嚴澤水和嚴澤清兩個人在操持,因為感受過了棍棒教育的辛苦,嚴澤水和嚴澤清對嚴清圓放縱多過管教,否則他們要送去的學校就應該是軍事化封閉高中而不是以全方面培育,優先培養優勢的仁教高了。
“爸爸……”嚴清圓喃喃道,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仁教初中的圓圓的中考卷子大哥已經讓人調出來了,這次的入學考試其實我們有要求稍微加高一點難度,如果你的成績的确能比中考的時候要高,爸爸看到了成績應該會對你放松一點。”
嚴澤水也不是沒有考慮的,如果一開始給嚴父說必定是不可能的通過的,所以才會一直按兵不動的,直到嚴清圓拿出成績,直接用成績說話。
嚴清圓眨了眨眼睛:“為什麽大哥和二哥一開始就同意我去南十三高?”
嚴澤水随口說道:“小孩子就是想做什麽就應該做什麽的時候,既然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了到時候再轉學回來就行了。”
嚴澤水對嚴清圓的教育方式簡直就是任其生長,曾經的嚴清圓以為這是寵溺,在看過書之後卻發現着也許是不在乎,可現在嚴清圓卻感覺,這大概和嚴澤水從小到大的教育方式有問題。
如果不在乎,怎麽會畫出那樣的畫呢。
嚴清圓沒有再繼續詢問,而是看向嚴澤清。
嚴澤清皺眉:“我那時候以為你在鬧脾氣。”
“啊?”嚴清圓一愣。
“你一鬧脾氣就喜歡說一些亂七八糟沒有邊際的話。”所以嚴澤清對嚴清圓的拿捏一般都是順着他去,恐怕嚴清圓過一陣子自己就會忘記,又或者是一鼓作氣後碰了壁自己悄悄的不說話了。
嚴清圓無地自容的捂住了臉,随着自己知道的越多,嚴清圓就越發現原來自己是個性格這麽惡劣的人。
“那爸爸那面你……”
“我去。”嚴清圓打斷了嚴澤清的話,“我……我給爸爸打電話,我自己跟他說。”
嚴澤水和嚴澤清的看向嚴清圓的目光都以外的有些驚訝,給嚴父打電話,這基本是很難見到的場景。
嚴父本身就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因為教育和商場上磨練的氣質過于嚴肅,總是不讨孩子的喜歡,嚴清圓也是其中之一,每次在嚴父身邊都悶聲不吭,也不好嚴父交流。
所以這一次嚴清圓居然主動提出要給嚴父打電話,一時之間嚴家的兩個哥哥都在想是不是嚴清圓吃錯了藥。
嚴清圓表現的很堅決。
雖然堅決,可實際上最後嚴清圓坐在床|上,雙手環胸看着手機如臨大敵。
如果是以前,嚴清圓不會和嚴父聯系,他尊敬和仰慕嚴父是真的,但是害怕也是真的。
嚴父顯然并不擅長和家人交流,他當年将嚴澤水給老人帶了十三年,接回來之後從頭到尾關注的只有成績而已。
但是……
嚴清圓從書上讀到了一個完全不同于他們所見到的嚴父。
嚴清圓幹脆帶着自己的小手電筒又鑽到了床底下去,在打電話之前他果然還是看看書鞏固一下吧。
‘“你和我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在你的眼睛裏我看不到畏懼和敬畏,看着你的時候,我甚至仿佛在看着同輩人,但是我不讨厭有勇氣的年輕人,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兒子。”’
‘“這件事情你解決的很不錯,有幾分我的風采……怎麽,說你像我你還不高興了?這樣倒也好,我要的不是一個跟随我腳步的孩子,而是一個青出于藍的嚴家的掌權人。”’
嚴父在嚴清圓的記憶中并不多話,可是……
‘“怎麽可能不在乎呢,我的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就不可能平等的看待他們,他們是我的兒子,而我是他們的父親,這是切不斷的血脈淵源,所有父親能為孩子做的,我都能做。”’
嚴清圓看着書本,将書本抱在了懷中。
嚴奇邃從小也是受着精英教育長大,在大家族中甚至連婚姻都不能做主,他身上的枷鎖和禁锢甚至比嚴澤清和嚴澤水都要更加的牢固,他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套牢在一個強大的軀殼中。
即便是到了書的最後,嚴奇邃都沒有和孩子們有更好的關系。
嚴奇邃雖然欣賞并且肯定顧瀚海,可也僅僅如此了。
顧瀚海的性格是不可能為這件事做什麽的,他奉行的是‘自己的選擇’,既然嚴奇邃選擇了被束縛的人生,那旁人就沒有必要插手。
可是嚴清圓不一樣。
既然他知道了嚴父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就想做點什麽。
他喜歡這裏,喜歡這個他一直以來都過的很好的家裏,也算是因此而受了這家的恩惠,所以他想盡可能的,至少讓這個家庭能更加和睦,算是做一點小小的回報。
嚴清圓再次從床底下翻出來,繼續看向手機。
深吸了一口氣。
撥通了電話。
嚴清圓等待了一會兒,看着旁邊的表,這會兒應該爸爸醒着吧。
但是一直沒人接。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幾次的電話鈴響之後,嚴清圓所有的勇氣都被擊碎了,本來想要放下手機挂斷電話的時候,手機突然被接通了。
“喂?”電話那面傳來的是中年男人喑啞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空曠的地方,還隐約感覺有回音,嚴清圓的腦海瞬間一個激靈。
“你好。”對面再一次問了一句,嚴清圓聽得到自己的父親十分公式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嚴清圓抱着手機,吶吶的說道:“爸爸?”
對面顯然是沉默了一瞬,這才冷淡的說道:“嚴清圓。”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叫嚴清圓,倒不如說是在确定電話那面是誰,嚴奇邃出國已經很長時間了,但是嚴清圓從來都沒有給嚴奇邃打過一次電話,基本上和兩個兒子通話也只是進行工作彙報而已。
“爸爸是我。”嚴清圓聽得到自己過于緊張的心跳,從小到大他都好嚴奇邃不怎麽親,這會兒突然要挑戰高難度還是有些戰戰兢兢。
嚴奇邃這會兒剛剛起床洗過澡,中年男性保持的很好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浴巾之內,冷漠的眉眼在某個角度上看去和顧瀚海有所重合,他聽到了在電話對面傳來的自己的小兒子帶着幾分顫音的聲音,已經對自己的孩子對自己的畏懼習以為常。
“什麽事?”低啞的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劃過裝修冷硬的空間,将手機放在一邊開了擴音,倒了一杯溫水一飲而盡。
嚴清圓支支吾吾的沒說出一段完整的話,嚴奇邃也沒有催促,只是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嚴清圓注意到雖然自己很長時間之內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可嚴奇邃卻始終都沒有挂電話,內心之中對書中的那些嚴奇邃的自述有了幾分肯定。
嚴奇邃知道,自己的孩子打電話給他必定是有什麽事情,但是嚴清圓有事一向都只會找他兩個哥哥,從來不會打到他這裏來,這次難道犯事到嚴澤水都解決不了的地步了嗎?
“要多少錢。”嚴奇邃并沒有再等待,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
“啊?錢?”嚴清圓懵了。
嚴奇邃微微皺眉,聽這語氣事情不小。
“你說不出口,就叫嚴澤水打給我。”嚴奇邃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不是,爸爸……”嚴清圓再一次叫道,“我……我是有事想說。”
“說。”
幹淨利落的一個字,透着冷意,嚴清圓本身就覺得自己要做的實在是太大膽,這會兒更是慫的一批。
“爸……”嚴清圓的聲音嗚咽着,像是某種正在撒嬌的發出了輕微奶聲的小動物。
嚴奇邃皺起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嚴清圓雖然看不到嚴奇邃的表情,卻本能的察覺到再拖下去我估計嚴奇邃要生氣了,這會兒幹脆鼓起勇氣:“爸爸,我想換個高中。”
“哪裏?”聽到嚴清圓好好說話了,嚴奇邃才順着話說。
“南十三高。”
“不行。”
嚴清圓一噎。
“爸……”
“不行。”嚴奇邃一口回絕的很幹脆,南十三高是什麽地方,他略有耳聞,自己這個小兒子本身成績就很堪憂,又去那種垃圾學校,可想而知能混出個什麽東西來。
“爸爸,你先聽我說。”嚴清圓突然間嚴肅了聲音,他認認真真的說道。
嚴奇邃半眯起雙眼,顯然沒有被兒子這麽說過,讓他有些不悅:“說。”
“我已經去考了南十三高的入學考試,雖然成績還沒有下來,可是我确定我考得很好,比我中考的時候還要好!”嚴清圓停頓了一下。
嚴奇邃坐了下來:“繼續。”
“我不是說仁教不好,只是覺得,可能不太适合我,在仁教我和其他人有點格格不入。”嚴清圓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學校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有了書之後,他明白了。
他與生俱來的和顧瀚海有着天壤之別,在貧民窟的顧瀚海,即便是那樣的環境他依舊能夠脫穎而出,而他不行。
“格格不入,就想辦法融入,社會裏沒有等着你去融入的地方。”
嚴清圓聽着嚴奇邃的話,只覺得迷惘的直抓頭發,雖然想要和父親交流,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方式去交流。
“我在南十三高……”嚴清圓說話的時候莫名的咬到了舌頭,接着繼續說道,“認識一個人,叫顧瀚海,他很聰明,我這段時間一直找他複習,因為他我初中的課程都更加鞏固了,如果是他的話,我覺得我會更想學習。”
“不要給你不想學習的想法找借口。”嚴奇邃根本沒有注意到嚴清圓說話之時咬的重點。
“我只是想換個環境……”
“換到垃圾堆去嗎?”嚴奇邃說話根本就沒有一點留情。
嚴清圓都懊惱的鑽到床褥裏去了,和嚴奇邃交流真的好困難。
所以嚴清圓也一直不肯跟嚴奇邃交流,嚴奇邃本身就對孩子的要求很嚴格,只是因為現在公司需要才對他沒那麽多管制,但是這一開口,嚴清圓的眼前仿佛就浮現出了嚴奇邃不茍言笑鐵面無情的樣子。
“爸爸。”嚴清圓還企圖說什麽,可嚴奇邃卻根本沒有給嚴清圓機會。
“不可能。”嚴奇邃只覺得嚴清圓的想法很是荒唐,“既然要提要求,到底是什麽原因,就直截了當的說清楚,你拐彎抹角的手段,我連聽都不想聽。”
嚴清圓聽着嚴奇邃的話,只覺得書中的嚴奇邃是不是被寫書的作者美化過了。
為什麽?
因為顧瀚海。
因為他和顧瀚海換過的身份啊。
嚴清圓最後緩緩的說道:“我想和顧瀚海一起上學。”
想要有人注意到顧瀚海,也想要有人注意到他,給他一個痛快。
“既然如此,那你就想辦法把他帶到你身邊。”
嚴清圓一愣:“恩?”
“想要什麽就去拿,而不是降低你的身份,去和想要的東西平起平坐。”嚴奇邃的聲線很是嚴厲,顯然是在教育嚴清圓,“在垃圾堆裏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拿到要為了它留在垃圾堆嗎?”
嚴清圓整個人都傻了,他很少和嚴奇邃對話,所以沒有大哥和二哥對嚴奇邃那麽了解,但是……這的确是嚴清圓從來沒想過的。
他想要尊重顧瀚海的選擇,也……太過于拘泥于書中的內容了。
“爸爸。”聽到這個稱呼,嚴奇邃剛要皺眉,卻聽到嚴清圓結結巴巴的說了句,“爸爸……超級……超厲害。”
嚴奇邃的确皺眉了,但是表情很是古怪,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嚴奇邃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他應該是在教育他的小兒子。
“爸爸你說的對。”
如果他跟着顧瀚海去了南十三高,說到底最後的結局也頂多是他熟悉了南十三高的生活,到時候身份互換之後會習慣一點罷了。
可是是顧瀚海來到仁教高呢?
本身仁教高就是顧瀚海應該來的地方,而且顧瀚海也說過他去南十三高的原因是因為校風輕松可以打工賺錢,可是仁教高的學習氛圍也是明顯的輕松啊。
嚴奇邃的聲線恢複了平穩,既然嚴清圓已經聽了他的話就沒有必要再糾纏這件事了:“還有別的事嗎?”
“有。”嚴清圓立刻說道。
“說。”嚴奇邃揉了揉眉間。
“爸爸我想你了。”
“……”
“我……我挺想你的。”嚴清圓的臉頰都已經燒的紅透了,他在現實裏,在書裏從來都沒有和嚴奇邃有這麽親密的說過話,況且現在的父子……也不會說這麽黏黏糊糊的話吧。
但是嚴奇邃也是一個不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如果在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面前還是有所顧忌,那麽最終只會維持現狀,相互之間都沒有任何的改善的可能。
嚴清圓忍耐着羞澀,說着以前絕對不會說的話:“我和爸爸,真的很久很久都沒有見面了,而且也不打電話,爸爸也……也只和哥哥們說話……”
嚴奇邃意外的将手機拿了起來,放在耳邊,眉頭皺的死緊。
他和嚴澤水以及嚴澤清的通話全部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更不要說是表達感情,他一直都以為嚴清圓是很害怕他的,這個孩子每次見到他之後都會老老實實的不作妖,可他明明從嚴澤清那裏知道這是一個很善于鬧騰的孩子。
“到底有什麽事?”突如其來的親密父子局只會讓嚴奇邃想到嚴清圓是不是犯了什麽事。
“不是,沒有事,我是說真的……”嚴清圓只覺得大腦充血呼吸不暢,這麽大膽的話他感覺自己活着的十六年的勇氣都拿出來了,“我其實……其實……一直都很……仰慕爸爸,只是怕麻煩爸爸,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爸爸……”
“去南十三高的事情我不會同意的。”嚴奇邃再一次說道。
“不是……真不是……”嚴清圓也知道自己突然這麽唐突的說法嚴奇邃會不相信,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只能用笨辦法了。
嚴奇邃從來都沒有和孩子親密交談過,他也知道他現在的回複不太正常。
既然嚴清圓否定了一次,他必然不會再追究,可他卻在嚴清圓否定了兩次之後還繼續詢問,顯然是有些不适應這樣的感覺。
嚴奇邃莫名笑了一聲,他這個做父親的,被兒子說一句親密的話居然就有些慌了。
嚴奇邃問道:“仁教什麽時候開學?”
“八月三十一號報道。”
“恩。”嚴奇邃說道,“我讓秘書給你訂機票。”
“啊?”嚴清圓傻了。
“你不是想我了嗎?”嚴奇邃問道。
“恩……”
“不用準備東西,到這邊再買,具體時間我讓秘書找你。”
到嚴清圓挂斷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的爸爸,是這麽的行動派嗎?
一言不合,就召喚他出國了嗎?
嚴清圓傻乎乎的抱着手機。
這……這咋辦啊?
嚴清圓躺在了床|上,有點懵。
嚴奇邃的話的确是提醒了嚴清圓,嚴清圓也在考慮直接讓顧瀚海去仁教的可能性。
本身顧瀚海選擇南十三高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可以打工,仁教的校風是很輕松可相反也代表着昂貴的學費,顧瀚海是不可能去的起的。
嚴清圓打開了自己的錢包,他沒缺過零花錢,如果說他要資助顧瀚海上仁教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這是一個……機會。
嚴清圓躺在床|上,手指輕輕的扣住了床單,緊緊皺着眉頭,很是掙紮。
第二天早上天色蒙蒙亮,嚴清圓就去了嚴澤水的門口盯梢,嚴澤水開門就看到站在他門口的嚴清圓也是吓了一跳。
“圓圓?”
“大哥!”嚴清圓清脆着聲音,十分篤定的叫了嚴澤水。
嚴澤水:“?”
嚴清圓一一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只見到嚴澤水皺眉。
“你的意思是以嚴家的名義資助顧瀚海?”
“對!”嚴清圓點點頭,他将和嚴奇邃的對話也說了。
他可以用自己的錢資助顧瀚海,但是仁教高卻不是有錢就能上的,必須要家裏的幫助。
嚴清圓想要把顧瀚海的存在帶入嚴家,有意無意的,順其自然,也……聽從天命。
“為什麽?”嚴澤水卻意外的沒有那麽好說話,他的聲線依舊很溫柔,帶着點哄小孩的意味,“圓圓,商人做事都要講求一個利益,我不知道資助顧瀚海對我們來說有什麽好處。”
“對,我也想過了!”然而嚴清圓卻沒有被嚴澤水的這句話打敗,“但是顧瀚海很聰明,他非常的聰明,也很會學習,他已經在學習高中的知識了,又吃苦耐勞,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聰明的人多得是,吃苦耐勞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不是嗎?他必須要有獨特的地方。”
“因為我很看重他!”嚴清圓突然說道,“我看不上別人,我只看得上顧瀚海!”
嚴澤水很是驚訝,嚴清圓的态度異常的堅決,和以前一樣有些不講理,可是這一次卻明顯有什麽地方和曾經不同了。
“這的确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嚴澤水松了口氣,既然自家小弟喜歡,如果顧瀚海真的有那麽好,也不是不能考慮,就當哄自家小弟開心了,沒什麽不可以的。
嚴澤水剛剛開口想要應下來,卻聽到嚴清圓繼續說道:“但是大哥說的對,總不能白白資助他,我們總是要獲得點回報的,所以我們可以和顧瀚海簽個協議,我們現在資助他,他未來必須要到嚴家的公司來工作,如果他沒能出息,就必須還錢,這樣怎麽樣?”
嚴澤水的表情似笑非笑。
這一條,與其說是在給嚴家謀利,倒不如說是的嚴清圓在企圖用這樣的方法讓顧瀚海答應。
“好。”嚴澤水笑道。
“可以嗎?”嚴清圓問道。
“對。”嚴澤水拍了拍嚴清圓的腦袋,“你自己提的事情,就自己要多做準,顧瀚海那面你還沒說吧?”
嚴清圓愣了一下,之後垂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想在現在提前準備好,免得……給顧瀚海承諾做不到的事。”
到底是長大了。
嚴澤水有些感慨,嚴清圓的長大真的就仿佛是在一瞬間的事情。
知道如何利用優勢和自身的能力了。
嚴清圓似乎是很高興自己的提議被答應了,沖着嚴澤水又露出了那每次都會讓嚴澤水想要把嚴清圓抱起來的笑容。
而這一次嚴澤水依舊毫不猶豫的把嚴清圓舉起來了,甚至還逗孩子一般的:“舉高高咯。”
“大哥!”嚴清圓實在是覺得這個舉動太羞恥了。
看到嚴清圓露出的表情,嚴澤水才滿足的将嚴清圓放下來。
對嘛,就是要這樣手足無措的表情才好玩,才十六歲,幹嘛要急着長大呢。
嚴清圓得到了首肯,急匆匆的就往餐廳趕,連早餐都沒吃。
嚴澤清剛剛從房間裏出來就對上了嚴清圓,嚴清圓上去就給了嚴澤清一個熊抱:“二哥早安二哥再見!”
嚴澤清看着嚴清圓匆匆跑走的背影皺眉,回頭對着過來的嚴澤水說道:“怎麽了?”
“剛剛圓圓和我談了一筆生意。”
生意?嚴澤清皺眉。
“他能拿什麽和你談生意?”
嚴澤水微微側着腦袋想了想:“撒嬌打诨扮可愛?”
嚴澤清:“?”
——
顧瀚海依舊是最早來到餐廳的,他們不是早餐店,一般中午之前一點時間來打掃衛生,顧瀚海距離比較近,也不想一直呆在家裏,反而是工作的地方會讓他安心。
然而今天顧瀚海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等他的少年。
清涼的晨間已經過去,太陽灼燒了周邊的空氣溫度開始上升,少年沒有背着書包,仰望着在樓層的間隙中照耀下來的陽光。
顧瀚海覺得周邊的嘈雜的聲音都因為少年的平靜而消去了喧嚣。
“顧瀚海。”嚴清圓察覺到了什麽一般,回過頭來沖這樣顧瀚海笑,“我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我說?”
“好。”顧瀚海聽到自己的聲音,是從不曾有過的溫柔,“來的很早吧,吃過早飯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
“你會做飯?”嚴清圓驚喜的問道。
“在後廚,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在餐廳最忙碌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比較小單的外賣要求配送,廚房忙不過來顧瀚海也會上手做一些比較簡單的餐品,他學習能力很好,做飯的水準也拿捏的很得當,一般人吃不出來太大的差距,大廚閑的時候甚至還會傳授一手。
“多少錢能買顧大廚師做的飯?”嚴清圓繞在正在開門的顧瀚海的身後,雀躍不已。
“免費。”顧瀚海說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
“算是好消息的報酬。”
“可是你還沒聽我說是什麽好消息呢?”
“現在說吧。”
嚴清圓看到顧瀚海進入了後廚,熟練的開火熱鍋,他依舊帶着手套,穿上了圍裙撩起了袖子,居然真的有那麽幾分模樣。
“顧瀚海。”
“恩。”
“和我一起上仁教高吧。”
顧瀚海的動作微動,沒有說話。
“我想過了,南十三高真的不是什麽特別好的學校,各方各面都是比不上仁教高的,在仁教高的校風和南十三高一樣輕松,也不會阻止你打工的。”嚴清圓站在顧瀚海的身邊解釋,“我和大哥說好了,資助你上學,你和我們簽個合同,我們現在自主你上學,你就要好好學習,以後來我們公司工作,給嚴家的公司創造足夠的效益。”
顧瀚海垂眸,熟練的放着調料,看不出來是不是在和聽嚴清圓說話。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顧瀚海,你很聰明,以後一定會大放異彩,你以後的成就肯定是會讓嚴家都舍不得放手的,在南十三高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和天賦了,你覺得怎麽樣?”
嚴清圓一直沒有得到顧瀚海的回答,有些焦急。
卻突然看到顧瀚海的食物起鍋了,前前後後也就五分鐘左右,嚴清圓低頭,看到的是一盤普普通通的蛋炒飯,晶瑩剔透的米飯和黃燦燦的雞蛋,空氣中淡淡的油香引着人的食欲。
顧瀚海随手切着蔥花灑在了蛋炒飯上,并且随手取出一個勺子。
嚴清圓接過來迫不及待的就在後廚先嘗試一下蛋炒飯的味道,這個味道……意外的很驚喜。
蛋炒飯每個人都會做,但是要真正做的好吃也很困難,這道蛋炒飯意外的很和嚴清圓的口味,嚴清圓露出了很驚喜的笑容。
“顧瀚海,我覺得你如果去學個廚師沒準也能有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