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草莓
“你……”江乘月真的搞不懂,怎麽撩開了一層窗戶紙以後,這個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向他展露自己惡劣的一面了,他只好說,“你都說了,你只是在追我,你委婉一點。”
路許彎腰拾起了腳邊的一張照片,那是江乘月上周躺在沙發上午睡時被他拍下來的,房間裏的燈把江乘月原本就白的皮膚襯得更幹淨了。
軍訓偷跑回來睡午覺的江乘月穿着迷彩襯衫,臉頰枕着沙發,嘴巴無意識地微微張開着,只有上半身躺了沙發,腰間的衣服因為翻身的動作被掀開了一腳,他的雙腿搭在沙發邊沿,腳上還穿着鞋子。路許拿了只Nancy Deer禦用攝影師倒騰來的膠片機路過時,剛好拍下了這一張照片。
“怎麽委婉?”路許真誠地問,“你不恐同,我為什麽還要委婉?”
“我……”江乘月理科生的絕對邏輯思維,就這樣被路許帶到了死角。
“要不你教教我?江乘月同學。”路許虛心地說。
江乘月認真想了想,從踩着的凳子上下來,撿了幾張地上的照片。
單看一張不覺得有什麽,可是這麽一張張撿下來,似乎越拍越過分。
有的照片上,他專注地盯着手頭的編曲,根本不知道路許是什麽時候按的快門。
他再擡頭去看路許,心底裏就有些洶湧的驚意,這種驚的背後,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喜歡。
“像這樣。”江乘月拿着課本走過去,飛快地勾着路許的脖子,讓路許彎了點腰,飛快地在路許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按照正常的進展,你現在只能這樣親我。”
路許碰了碰臉頰上江乘月親到的那塊地方,看着拔腿跑出了三四步的江乘月,把手落在心口的位置按了一下,莞爾:“行,我勉強學一下。”
江乘月原本準備搬去宿舍住兩天,現在路許表明要追人,主動送他去學校,他也就理所當然地坐上了路許的車,禮貌地和司機打了招呼。
“上身有點單調。”路許看着他說,“給你加個好看的胸針。”
江乘月坐着任他擺弄,很多時候,他會産生一種錯覺,覺得路許對待他像是在對待那些作品,只要他不說話不搗亂,路許就會像對待作品那樣雕琢他,把他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江乘月先前就不反感他這樣對待自己,現在更是如此,他骨子裏是個挺懶的人,有人樂意幫自己做決定,不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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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D大校門前停下,路許和他一起下了車。
江乘月:“……?”
“送你去教室。”路許說。
他現在才發現,路許今天出門前臨時自己換了一身慵懶簡單的日系學院風,白色長袖襯衣的外邊,加了一件薄薄的米色外套,下邊是卡其色的日系休閑褲。路許甚至戴了一副金邊的眼鏡,秋天的雨剛好落下來,路許下車時,在他的頭頂撐開了一把透明的長柄傘。
路許平時出入各種時尚領域,自身的穿搭以冷色調為主,很少會出現這種學院風的暖色,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學校裏剛過二十歲的學長,藍眼睛裏透着早秋的暖。
江乘月覺得這一身有點東西,但東西不單純。
他有一種路哥其實是來走秀的的錯覺。
他好不容易從路許那裏學了點審美,開始把思考過後的衣服往身上套,可路許往他身邊一站,他總覺得有點刺眼。
從他們進校門開始,來往經過的女生都把目光釘在了他身邊的路許身上,甚至還有幾個男生在看。
“路哥,信不信,等一下就有人來要你的聯系方式。”江乘月篤定地說。
話音剛落,兩人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披着長卷發的女生,高挑漂亮,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江乘月在路許的手心裏勾了一下,不太高興地說:“你穿這麽好看,是來等人要微信的嗎?”
“你、你好。”女生在他倆面前停下來,看向江乘月,“學弟,你真好看,請問可以認識一下嗎?”
江乘月:“?”
“對不起,我有要喜歡的人啦。”江乘月禮貌地拒絕了學姐,擡頭發現路許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點危險的意思。
“你每天就這樣?”路許問。
“昨天沒有。”江乘月如實說。
“不穿好看點,怎麽看住你?”路許磨了磨牙,說,“既然開始追你了,就貼合一下你同齡人的風格。”
同齡人的風格,江乘月不知道,反正沒有路許這樣穿的,但路哥是真的好看。
教學樓就在前面,江乘月停了腳步,問路許:“路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我沒有發現那些衣服和照片,你打算留着那些做什麽啊?”
“你不會想知道的。”路許掀着眼皮看他,神情有點高深莫測的玩味。
江乘月縮了縮脖子,轉身上課去了。
這堂課在講之前的作業,江乘月覺得不難,聽了一半,跟樂隊裏的朋友聊了幾句。
[竹筍]:聽着,我不是直男!!
[孟哲]:?我以為這個話題早就過去了?
[竹筍]:我要談戀愛了。
[孟哲]:和誰?
[竹筍]:我房東!
[孟哲]:……你認真的?小乘月,你太單純了,你房東kyle看起來吃人是不吐骨頭。
還好吧。
江乘月不這麽認為。
[竹筍]:他吃人會吐骨頭的,他可講究了。
江乘月利用這節課的時間,看了幾家紋身工作室,一一發消息問了,都說紋蒲公英不疼。
他截圖給路許看了,路許說讓他別信這些,還說回頭帶他去看看別的。
下午第一節 課結束,江乘月在學校門口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路許那個血緣意義上的親爸爸。
“你好。”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江乘月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您來D大有事嗎?”
對方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你是曲婧的孩子?kyle喜歡你,我看出來了。”
江乘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找上他說這些。
“您有事嗎?”他又問。
對方笑了一聲,中文很流利:“到底他還是我兒子,這麽點心思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你最好,別搭理他。”
江乘月忍不住問:“為什麽?”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由于家暴,和路念阿姨已經離婚好久了,為什麽還會插手路許的事情呢。
“你知道嗎,雖然沒有絕對性的依據,但暴力傾向多多少少是會遺傳的。”對方神秘地說,“或許在你眼中他對你彬彬有禮,但你如果做的稍有不合他的心意,他就會原形畢露。他以為自己帶他媽媽換了個城市住,就能逃掉我給的血脈嗎?”
“可是……”江乘月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可能有點誤解,他從來就沒對我禮貌過。”
車喇叭聲在他們背後響起,江乘月回頭看見了熟悉的車牌號,抱着課本上了車。
“剛剛那個人?”司機問,“是路老師的親生父親嗎?”
江乘月點頭:“是。”
“下次見到他,您可以直接離開。”司機說,“路老師叮囑了,不讓你和他接觸,為此,還特地讓你跟他一起搬去新房子那邊。”
“我知道的。”江乘月說。
路許今天的工作還沒結束,司機問了他的意見,把江乘月送去了工作室。
江乘月進了房間,才發現路許又換了一身冷色的衣服,正低頭盯着塑料模特上的一條淺藍色裙子。
“好漂亮……”江乘月誇了一句。
“版式,印花,走線,哪裏漂亮?”路許問他。
“顏色漂亮……”江乘月這段時間,喜歡藍色。
這讓兩個人同時想起了,不久以前,他們關于喜歡類型的讨論。
這才恍然大悟的兩個人都有着後知後覺的無語。
“喜歡?”路許指着裙子。
“好看啊。”江乘月誇獎。
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烏的緣故,他逐漸能欣賞到路許的設計了。
“那給你試試?”路許又對他露出了那種惡劣的笑。
路許每次這樣時,江乘月都不太能分得清,他是覺得自己好玩,還是覺得欺負自己好玩。
“過來。”路許手裏的筆沖着江乘月勾了勾。
江乘月放下書,毫無戒備地走了過去,被路許一把攬過去,抱他坐在了辦公桌上。
桌子上堆疊着的是各式各樣的設計稿,周圍還有布料,工作室的門是透明的玻璃門,江乘月回頭看了一眼門,有點不安:“路哥?”
路許說了個德文名字,江乘月猜,那應該是那個中年男人、路許他親爸的名字。
“他和你說什麽了?”路許的眼睛暗了暗。
“說你可能會兇我,還可能會打我。”江乘月說,“你會嗎?”
“我會。”路許兩指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怕不怕?”
江乘月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沒兇過。”
“我親一下你?”路許問。
江乘月:“啊?”
路許松開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推開身後的椅子站起來,站在他兩腿間,一手按着他的腦袋,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落下一吻,路許沒收着力,江乘月有點難受地抓着路許的脖頸,微微後仰,又怕弄倒了路許的設計稿。
“路哥。”他提醒,“我們……說好的委婉呢。”
路許在他的皮膚上吻出了好幾朵明顯的小草莓,從鎖骨吻到了肩後,聞言擡頭:“那去他媽的委婉。”